裴妙珩只感觉手腕处一热,就被人拉着走了。


    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他尚且反应不及,不过几个瞬息就被眼前的小少年给拉至到了红布条围起的巷子口中,怀里也被塞下什么东西。


    “这叫滑板。”慕书玉把东西往人家怀里一递,说道:“放在地面上滑行,你踩上去,我扶着你,可好?”


    滑板……


    裴妙珩心里默念了一遍,抬眼,眸间映入面前之人的脸庞,正神情期待地盯着他看,等着回答。


    “你扶我?”裴妙珩淡淡开口,手指轻轻划过滑板表面较为粗糙的纹理,目光则瞥向在巷子中热闹玩耍的其他人。


    最后停顿在另外来回滑行的滑板上,对这东西的玩法暂且有了印象。


    “嗯,对啊。”


    慕书玉以为这小公子在迟疑犹豫,一边说着话,一边又重新将滑板从他的怀里抽出来,放在地面上,脚踩了踩,示意他站上去,并道:“你应该不会害怕吧?”


    慕书玉此刻的表情似乎在说——“害怕也没事,有我在呢。”


    “……”


    裴妙珩自然不会害怕,也不想让一个年龄比他小的孩子扶着,道了句不用,便踩上去自行摸索,慢慢地,并不着急。


    慕书玉在旁边看着,心道这小公子的平衡能力真不错,第一次玩居然没有不稳的跌下来。


    哪像林兴,摔了两个屁股墩,然后爬起来,无所谓的拍一拍土,再继续玩儿。


    裴妙珩试滑着新奇玩意。


    红布条围起的圈外,几名侍卫不由地对视一眼,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距离已经超过三米了……


    算了,大公子玩得好好,肯定不想他们过去打扰。


    裴妙珩滑了几个来回就停止,随即跳下滑板,将其还给慕书玉。


    慕书玉问道:“你不玩儿了吗?”


    “不了,我该回去了。”裴妙珩道。


    慕书玉转头看了看等在红布条外面的几名侍卫,问:“小公子,你不是青州县里的人吧?”


    裴妙珩:“不是。”


    慕书玉闻言,弯腰抱起滑板,将其递到裴妙珩的面前,说:“那这个送给你了,最近才让木匠做出来的,别处可没有。”


    “你带走玩吧,就是木轮子不禁使用,时常检查,磨坏了的话要记得更换,喏。”


    慕书玉说完,又把滑板往前递了递。


    裴妙珩低头看了一眼,接过,并道了句谢。


    “不客气呦。”慕书玉弯起眉眼笑道。


    待裴妙珩抱着滑板离开,慕书玉才后知后觉一拍手:“诶呀,忘记问一下这位小公子的名字啦。”


    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着。


    想到这里,慕书玉不禁略微有些小遗憾,但紧接着就将其给抛之脑后了。


    时间差不多,集会也快要散了,她便转身招呼小伙伴们,该停下玩耍,各回各家了。


    至于她带来的东西,当然也要由她全部都带回去。


    吊起了小伙伴们的兴趣就好,这可是要放在书坊里卖的。


    裴妙珩回到茶楼后,严忠明恰巧刚回来一会儿,不仅带回了全部的印章、全册书,还买来了三盒棋,其中附带玩法说明。


    严忠明没想到,大公子出去一趟竟然也带了东西回来。


    但显然,裴妙珩不想解释什么,只道:“忠叔既回来了,那就走吧。”


    “是,大公子。”严忠明站起说道:“在青州县停留一晚,也是时候该出发了。”


    “嗯。”


    ……


    “青州县剪纸特色文化节”热闹了三天结束,该回归日常生活了。


    县学开课在即,别庄里,尹道元问慕书玉对以后的人生规划——是想要祖父辈蒙荫?还是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不出意外,慕书玉选择了后者,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靠伯府更是靠不上。


    “老师,我到底是庶出,不受重视,我想要科举。”慕书玉道:“科举考试于我而言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尹道元:“可你要知晓,科举并不容易,有多少垂垂老矣者仍然连秀才都考不上,更不用说考中举人、往后再参加会试、殿试。”


    科举无疑是一条艰难的路。


    “因人而异,老师。”慕书玉道:“我不觉得难。”


    尹道元不禁笑道:“有自信是好事,但不要盲目自负,懂么。”


    慕书玉懂得老师是为她好,当即神情认真地点点头,道:“我晓得,老师,定然不会骄傲自大。”


    “好,你明白就行。”尹道元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老夫主要侧重书画方面,可能于文章策论上帮不了你多少。”


    “但一些有关于科举的消息还是了解的,玉儿,你可知殿试之前要经过几轮考试?”


    慕书玉道:“略为知晓些,老师。”


    “首先要参加童生试,取得生员资格,然后就是参加乡试、会试、最后才是殿试。”


    尹道元道没错。


    童生试就是童试,一共包括三个考试阶段——县试、府试和院试。


    县试和府试算是最基本的考试了,就这对于一些人来讲也不算作是容易的。


    县试是每年的二月份考试,府试则是每年的四月份,府试通过后便可以称呼为童生。


    到此,院试就难了,三年两考,通过院试的童生才能有资格被称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算是有了功名在身。


    童生试全部考完,院试的录取者,即秀才,可以进入所在地的——府、州、县学里读书,这都是地方上的官学。


    而像慕书玉现在就读的“县学”其实就是私塾。


    因为青州县里没有办成官学,高级的学府在青州府内,为府学。


    有了秀才功名,就有了参加乡试考试的资格,也可称为“科举生员”。


    但是,天下有不少的读书人在好不容易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以后,却始终止步于院试。


    多次参与,却也院试多次落第。


    乃至到了白发苍苍,依旧被称呼为童生者不知凡几。


    所以,同考应试者的年龄有大有小,有分外年轻、也有早已衰老的人。


    尹道元便让慕书玉提早重视起童生试。


    童生三试,也被称为“小三元”——是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俱都名列第一,称案首,一人连得三案首,就被称为“小三元”。


    至于乡试及以后,对慕书玉来说暂且还尚远,可以先略过不提。


    尹道元:“老夫知道县试一般是由知县主持考试,考试的内容会涉及到诗赋、策论和八股文。”


    “其中,八股文很重要。”


    “玉儿,读完启蒙教材以后,就要读四书五经和其他的诸子百家,县试和府试主要在于考四书里的内容。”


    “五经就要比四书复杂得多。”


    “玉儿,你要知道,一个人很难精通全部的五经,专攻一经、两经即可,其余通读便行了。”


    慕书玉点头应了声。


    尹道元继续说道:“四书五经以后,就是读史书和诸子百家,比如《老子》、《庄子》。”


    “但古往今来,有人专门出了应科举考试的八股文范例书籍,你也可以买来多看看。”


    “好的,老师。”慕书玉乖巧应道。


    “其余的老师便不多说了。”


    尹道元沉思一会儿,随后问:“玉儿,你如今书读到哪里?可决定什么时候去参加县试?”


    慕书玉:“已经读到四书了,老师。”


    至于什么时候去参加县试……


    慕书玉想了想,回答:“两年以后参加县试吧,老师,二月份考县试,四月份考府试。”


    “你想一年以内就将县试和府试同时考完?”尹道元惊讶道。


    “是的。”


    “玉儿,你有把握吗?”


    慕书玉:“若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老师。”


    尹道元知晓慕书玉不同于寻常孩童,便不再说什么,转而道:“既然如此,玉儿你读书就要更加努力了。”


    “再者,老师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于你。”


    “什么事?”慕书玉好奇问道。


    尹道元:“老夫打算让我的孙子前来青州县读书,他是家中独子,母亲太过宠溺,从而导致性子顽劣,虽聪明,却无向学之心。”


    “其父亲平常又太忙,少有时间注意家里。”


    “所以,对于我这孙子就不甚管教,学业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起色……”


    随着尹道元的讲述,慕书玉明白这“孙子”是谁了。


    先前就说过尹道元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尹岳在京城国子监任司业一职,二儿子尹望,外放文官,在河间府任职都转运盐使司,是从三品官职。


    这“孙子”就是尹望的独子,尹煜之,比慕书玉要大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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