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知道,游戏的背后,原来是这么个故事——


    伯爵夫妇在热恋期的时候,伯爵亲手为夫人打造了一艘华美的游轮,取名为“乔治号”。


    新婚之后,两人乘坐着这艘游轮,在世界各地旅行,度过了十分甜蜜的时光。


    十个月后,两人的小孩出生,是个健康漂亮的男孩,为了纪念“乔治号”带给他们的美好时光,夫妇俩给小男孩也起名叫“乔治”。


    又过了两个月后,他们抵达家乡,因为伯爵被皇室安排了任务,夫人也要照顾小孩,两人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来维护这艘游艇,决定卖掉。


    而夫妇不知道的是,这艘游艇已经有了灵魂。


    乔治号已经把夫妇当亲人,他舍不得和两人分开,但是他无能为力。


    离别前的那天夜里,他坐在船头哭泣,这个时候,医生找到了他。


    原来,这名医生是个命不久矣的巫医,小孩就是他的药,他需要吃很多小孩,才能延续生命。


    巫医对乔治说:“那个脸蛋红彤彤的小家伙,真够气人的对吧?他叫着跟你一样的名字,却夺走了只属于你的爸爸妈妈,要我是你呀,我就气得把那个遭瘟的小家伙给吃掉了!”


    然后,巫医向乔治介绍了自己。


    他不仅是医生,还是位天才雕刻家,他能把木头雕成栩栩如生的人。只要这个木头人喝下他神奇的药水,就可以变得和真人一模一样啦。


    但是熬制神奇药水的过程,可就太遭罪了,需要好多好多小孩。


    一个木头小孩要变成真小孩,就需要好多真小孩变成木头小孩。


    最后,巫医与乔治达成了合作:乔治帮巫医收集小孩,巫医把乔治变成真小孩。


    巫医的神奇药水可不止有这一个功能。


    给爸爸妈妈喝了神奇药水,爸爸妈妈的生命就可以和乔治连在一起了。


    他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一刻也不用分开。


    这艘叫乔治号的游艇如此精美又漂亮,可以吸引好多大人小朋友过来,只要举办个生日会,或者随便什么的宴会,就能有好多好多真小孩,变成木头小孩了。


    让这些真小孩变成木头小孩,实在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理由。


    乔治只需要告诉小朋友们,能真正成为他朋友的小朋友,可以获得很棒的礼物。


    无论是大人小孩,都在期待这个很棒的礼物。


    只不过,无论还是大人或者小孩,最后的礼物都是变成木头人。


    因为乔治一点都不需要朋友呀,他只需要爸爸妈妈。


    小朋友总是不乖的。不乖的理由有很多种,随便一种就够把小朋友们打发成木头人了。


    对于白初和祈聿来讲,这个游戏给出的一系列线索其实很明显。


    那么大的厨房却没有餐具,证明主人公根本就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食物。


    游乐中心的摆件,从伊丽莎白一世时期横跨到现代,说明船上的人靠着某种方式,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上过这艘船的外来人,基本没有活口,因为这些人的物件全部都被搜集了起来。


    实验室里上演了生命转移这一出,透露了主人公们延长寿命的方式。而那些栩栩如生的木质标本,可以和游乐中心那些洋娃娃木偶相对应,也就是说,来过这艘船的小孩都变成了木头玩偶。


    至于乔治和小乔治是两码事这一点,从这艘船叫“乔治号”就可以得到一定的提示,不过核心证据还是在日记本上。夫人在描述自己孩子的时候,两次用到“健康”一词,明显和现在病弱的乔治相矛盾。


    能解释这个矛盾的,最大可能就是和同时提到的“医生”挂钩。


    伯爵一家邀请大家参加生日会的理由是:给孤独的小少爷找到朋友。


    从以前的小朋友们都变成了木偶这点看,小少爷根本不需要朋友。找朋友只是引诱小孩上船的托词。所以,伯爵夫妇真正的期望,就不是给孩子找朋友了。


    那会是什么呢?


    在确定这个答案时,其实带有赌的成分。


    日记里,夫人打算卖掉这艘船,然后收购一所孤儿院,把时间和精力花在照顾这群孩子身上。


    那就赌伯爵夫妇的善良吧。


    对孩子的爱无法使他们对乔治下手,内心的善良又不想让更多孩子受到伤害。


    也许,尘归尘土归土会是一个既荒谬又合理的解决办法。


    整艘游轮都没有点燃一根蜡烛,全用的是被玻璃罩隔着的煤油灯,这个现象也为这一解决办法提供了途径。


    听完这个故事后,网友们心情复杂。


    【怎么说呢这个故事,糖里有屎,屎里有毒,毒里带着股甜味。】


    【养二胎就要把一碗水端平,你俩怎么能选择自己的孩子,而抛弃一艘船呢?】


    【节目组这个故事还是有教育意义的。比如厨房那里,是告诉小孩子不要贪婪;游乐中心那里,是告诉小孩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实验室那里,是告诉小孩不要被虚幻的美丽外表迷惑。然后这整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让小孩对父母产生病态依恋。】


    【楼上是节目组的编剧吧?】


    【白初和祈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们还在骂小病秧子渣男呢,两人就把局给破了。】


    【确实有两把刷子,破局了,顺便把自家孩子给毒死了。】


    【唉,最后让温晓那组捡了个便宜。】


    【有一说一,温晓锁门的那吃相,是真的难看。】


    【人性放在现实生活里,都是没法考验的东西,玩个游戏又何必较真。】


    【有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自己的努力成果,拱手让给害你的人了,看你还较不较真。】


    按照游戏规则来看,最后的赢家是温晓那组。


    导演奖励了茵茵一张卡牌:“拥有这张卡牌的小朋友,就可以带上喜欢的玩具去旅行哦。当然了,茵茵作为卡牌的小主人,也可以把卡牌给你乐意分享的小朋友。”


    -


    白初其实对最后的奖励是什么,并不在乎。


    到目前为止,她也没见小不点喜欢玩什么玩具。


    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成果拱手让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温晓。


    同时也再次证明,祈聿这家伙在不靠谱的道上,潜力是永无止境的。


    对于未来会摊上位不靠谱父亲这件事,祈星宇似乎没有半点压力,他现在手里拿着钢铁侠,玩得正开心。


    白初不禁感叹,不愧是为父亲以身试毒的大孝子。


    祈星宇开心地给白初分享自己刚刚得到的礼物:“妈妈你看,这是小少爷送给我的钢铁侠!他说我已经是他的好朋友啦!”


    白初对这位大孝子进行现实的教育:“有了钢铁侠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扔家里,又不能随身带着上节目。”


    “上节目我不需要钢铁侠陪,我有爸爸妈妈陪着就可以啦!”祈星宇突然牵住白初的手,“小朋友有爸爸妈妈陪,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


    白初只是低头看着小不点。


    她是演员,可以演绎出人生的百态,但镜头撤下的那一刻,她能立刻恢复成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姿态。


    镜头外的她,几乎用永远都是一副旁观者姿态。


    而现在牵着的自己小男孩,是在对她进行一种很纯粹的情感表达。这是无法演出来的,也没有演的必要性。


    只是她实在无法与这份纯粹的情感建立起来联系。


    她代入不了这种亲子关系。


    所以也无法对祈星宇的热情表达给出回馈。


    但至少,她的演员经验可以做到避免伤害这份热情。


    她任由自己的手被小不点牵着,不平不淡地说:“是啊。”


    “小少爷其实好可怜的。”祈星宇继续和妈妈分享自己的想法,“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爱他,小朋友最怕爸爸妈妈不爱自己了。”


    是这样吗。


    白初并不能感同身受。


    因为她没有父母。


    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需要。


    “小少爷为了把爸爸妈妈留在自己身边,做了好多好多坏事。但是小朋友有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好事情,什么是坏事情,需要爸爸妈妈教才知道。”


    “妈妈,如果我做了什么坏事情,你一定要提醒我,我会加油改过来,我不想妈妈对我失望,然后就不爱我了。”


    “你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白初用自己的逻辑和他交流,“即便是亲人,也不能保证教给你完全正确的东西,想让你做好事的人,很可能只是想为他自己好,就像那个巫医。你没事可以多认些字,多读点书,思考些能成就你自己的东西,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祈星宇怔愣地看着白初,眼泪止不住往外冒。


    白初也没再接着说下去了。


    牵着她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处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她给他讲这些又是干什么。


    她一向都是懒得搭理任何人的态度,别人的成长方式,为人处世的法则,她一向都不会关心。


    她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讲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祈星宇的眼泪掉得很厉害,但强忍着,没有哭出一点声音。


    他紧咬着嘴唇,抹掉眼泪,甩开白初的手,抱着怀里的钢铁侠跑开了。


    跑到了一个堆放着各种景观植物的角落里,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着眼睛。


    白初远远地看着他,心中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但她做不到去安慰他。


    她找不到安慰他的必要性在哪。


    她和他的相遇,只是一个时空错位的玩笑,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


    她安慰他,就是在给他期望,她不觉得自己负的起这个期望背后的责任。


    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她选择不去看他。


    但似乎并没有缓解的作用。


    她往背着他的方向远去,打算随便走走。


    走到摄影棚外一个小隔间的时候,她看到祈聿好像在和谁说话。


    发现站在祈聿面前的人是宋启辛后,白初停下脚步。


    “叫你过来,就是想向你道声谢。”宋启辛说,“在农家木屋那里,谢谢你救了我。”


    祈聿姿势随意地靠着墙,轻哂一声:“我面子挺大,劳烦你们一个两个来谢我。”


    宋启辛:“事情一码归一码,该谢的地方还是要谢,同时,做错了地方,我也会好好反思。我承认,在木堆那里,确实是我动了些手脚。可能是真的急于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吧,所以就制造了一个小意外,让我找到机会救了她。”


    祈聿:“找我承认干什么?我对你的破事没兴趣。”


    “说了,来找你,主要是想道歉。”宋启辛掏出一张卡牌递给祈聿,“我看到你们组的小朋友好像很喜欢钢铁侠,这张卡牌可以让他把玩具带进节目组。”


    祈聿盯着那张卡牌,冷静地问:“这个不是茵茵那组赢的吗?怎么在你手里。”


    “温晓听说卡牌可以分享,她就给我了。”宋启辛如实说,“她可能觉得甜甜更爱闹,会更加需要玩具吧,但是甜甜我已经安抚好了,这张卡牌你们可以拿去。”


    祈聿突然一笑。


    似乎是听到了一则十分荒谬的笑话,这让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


    “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让茵茵的组赢吗?”


    祈聿这句话一说出口,宋启辛递卡牌的动作瞬间僵住。


    原来,他是故意输的。


    所谓的不小心给小孩喂了毒药,也只是一个借口。


    “小家伙说,茵茵很喜欢那只兔子。”祈聿转述祈星宇悄悄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兔子是她奶奶过世前留给她的,所以小家伙希望为茵茵争取机会,能让她把兔子带上。”


    宋启辛把手中那张卡牌渐渐捏紧。


    似乎觉得继续拿着是一种耻辱,他又把卡牌放回了口袋内,低声说:“我会还给茵茵的。”


    “随你便了。”祈聿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接着用警告的语气,“今天在木堆旁发生的事,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说完,他离开了隔间。


    出来的时候,遇到白初。


    他愣了下。


    两人相顾无言,对视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白初先开口:“说了晚上带你去医院,走吧。”


    “哦……”


    白初犹豫了会儿,又说:“顺便帮我个忙。”


    “什么忙?”


    她看向角落里的祈星宇,表达略显僵硬:“帮我哄下那个爱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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