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夜怔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我身上似乎有吸引那些怨气的东西……”她皱了皱眉，有些疑心是自己父母血脉来源并不简单，不然为何那个怨气聚合体会对攻击她那么执着呢？
不过这件事也说不上多重要，很早以前，后基地聚居时代的人们便已经不再在乎旁系的血缘亲属关系。
祁无绝摇了摇头，递给了楚纤夜一个保温杯，里面有温好的茶水。
楚纤夜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他上次还是用的看上去很精致名贵的瓷质杯盏……她装作从容的样子将保温杯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开口说道：“我的修为，似乎有些变化。”
祁无绝倒也没有多惊讶，顺势用灵识探查了一下少女体内的经脉，说道：“你似乎是有突破到练气中期的征兆。”
他礼貌的快速将灵识收回，认真说道：“或许是因为接触了月蚀的缘故，对你的灵体产生了刺激。我不清楚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也有可能是你的心境有了突破，再加上超度这些怨气的功德之力。”
“这些都可能是你突破的原因。”
祁无绝又掏出来了一个看上去很老式的保温杯，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这次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对卜算之术并不精通，基本上只能算与我自己关联紧密的东西。”
“此行之前，我大致卦算了一下我会不会遇到危险。”
他没想到随便挑了一个地方便是古战场遗址。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如今看来他身边的人倒是未必。
不过奇怪的是，他对这个相识不久的女孩的卦算倒也成功了，或许是因为二人多少有一点师徒关系在吧。
“不过，地脉核心按照规律上来说，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祁无绝皱了皱眉，对着保温杯口飘出的蒸汽静静思索。
“你知道吗，其实世界是有神智的。”他静静说道，殊不知坐在旁边的少女被吓了一大跳。
楚纤夜忍不住看了看周围，他们此时正坐在一个长椅上，铁质的长椅即使从边缘上还能观察到镀层和上漆的痕迹，但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早已腐烂不堪。
不过他们二人正好端端的坐在上面，不知道祁无绝是用了什么方法，甚至还在这把椅子上铺了层薄毯，还放了她的背包，一摞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书籍。
四周静悄悄的，高楼多半都已经倒塌，灰扑扑的招牌跌在地上，霓虹灯管被砸了个稀碎，隐约能观察到曾经炮火肆虐的痕迹，街道上满是垃圾与建筑残骸，绿植葱葱郁郁繁茂生长，时不时还能看见有动物窜过的身影，不过之前被拉进那些怨气集合体的领域前所看到的遍地焦尸倒是不见了。
唯有远方逶迤连绵、层峦叠嶂的山脉依旧。
楚纤夜愣愣地盯着远方的山脉，她的历史和地理学的很好，这片山是曾经古斯特帝国引以为豪的天堑，围绕这片山脉，他们打出过很多有名的战争。
曾经辉煌过的人类帝国转眼坍塌，而青山却未有丝毫更改。
若是只能活几十年的碳基生物都有神智，那么他们所立足的这片土地也有自己的神智，好像也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二人都沉默了一会，楚纤夜叹了口气，说道:“那祂会对我们失望吗？”
祁无绝摇了摇头，少女心中略微一松，却听他说道:“它可能不能理解什么是失望。”
“你们的这个世界……或许是运气不太好吧？”祁无绝皱了皱眉，又轻抿了一口茶水：“我曾经看到过许多小世界的记载，宗门里那些到达渡劫期的太上长老很多都喜欢写游记。”
“大多数行星都会孕育出来灵气，或者别的特殊能量。”
“我看过的几篇游记里就有魔力、斗气之类。进阶方式千奇百怪，各有不同。”
“这种自然力量越繁盛的世界，世界意识觉醒的程度便也越高，拟人化程度也便越高。”
说罢，他轻笑两声似乎是在自嘲：“我带来的这点灵气……距离让这个世界意识产生拟人化情绪的程度，还远着呢。”
“若是我们不人为地去寻找地脉核心，至少也要过个几百年，或者更久？”
“地脉核心可以说是这种世界意识的延伸，一般都会被世界意识掩藏起来，简而言之，就是在荒无人烟处。”
“即使是没有自然力量的世界，当然，这也不在少数，也是会有世界意志存在的，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为了防止被发现，它会本能的将自己的核心藏起来。”
“但说到底它们也终归没有清醒的神智，有时候还是会显露出一点灵异之处，所以核心所在之处也是有规律可循的。”
祁无绝将手中的保温杯放下，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但他还是轻声说道：“我们那里的世界意志，大家都尊称其为天道。”
“它有自己的人格，甚至有自己的喜好、需求。”
“它甚至可以给那个世界定下一些规则，比如善恶有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
说罢，他微笑着看向表情似乎凝固了的少女。
楚纤夜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么假如，这个世界的意志觉醒了。”
“他是不是可以规定禁止核武器存在？”
因为核武器的滥用，这颗行星上有将近一半的陆地被划为生命禁区。
少女的眼前渐渐模糊，似乎有什么划过了脸颊。
接着，她又急忙补充道：“世界意志会变得很坏吗？会奴役人类吗？”
祁无绝眼含悲悯，声音沉稳而又让人心安：“可以规定，它能禁止对这个世界危害较大的存在。”
“它不会这样做的，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它并不是现实存在的生物，更类似于一种天地间冥冥之中存在的意志。”
说罢，祁无绝又悄悄渡了一点灵力到少女手中的茶水中，他搜集到的这种保温杯有些旧了，保温效果有些差。
少女随手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水，说道：“那我再分析一下地图，划掉一些地点。”
说罢，她打开了随身智脑，想继续分析数据，可没过多久，楚纤夜的表情有些怪异，缓缓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这里曾经的情况……”
“三战后，这颗行星的人口曾经经历过爆发式增长，各国都争先恐后鼓励人们生育，增加自己国家的生产力，巩固自己的地位，人口最高时曾高达270亿之多。”
“后来，因为阶级差异、资源严重匮乏等种种原因，爆发了四战。”
“那场战争清洗了各国几乎90%左右的人口……”楚纤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道：“后来人类便进入了基地聚居时代，再后来，eta进行了剩余人口的整合，最后便只剩下了一个基地。”
所以说，一百多年前几乎没法找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而现在，处处皆是。
祁无绝叹了一口气，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说道：“地脉核心一般经过数十年才会移动，若是没有清醒神智、力量薄弱的，甚至时间会更长。”
他又问道：“有没有人口相对来说比较少的地方？一般世界意志都偏好于安静一点的地方。”
祁无绝到底是没有想到，或者说他的观念终究是被束缚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居然可以依山建城，傍水而居，丝毫不用考虑天灾的风险，所以即使是巍峨的高山，都被这个世界的人类征服了，甚至修建了风力发动机。
他之前提出地理环境独特这种筛选条件，其实也是有些桎梏于以往的经验，大多数世界的人类都会选择平原地区居住，自然也就远离了那些近乎于天险的地方。
楚纤夜低下头，飞速翻阅三战前各地平均人口密度图表，认真思索了许久，说道：“有。”
“一些高危、高海拔、极温地区，比如一些环境复杂、极度危险的矿区，平均海拔7000米的山脉，核武器的实验区、南北极地区，赤道附近的沙漠地区。”
楚纤夜又叹了一口气，上半身略微向后仰，浅金色的碎发顺着她单薄的肩膀垂落在后背，她有些疲惫地看着此时蔚蓝的天空，而湛蓝色的天光倒映在她清澈见底的眼中。
她又说道：“不过这些地方的人口都不是特别少，高危的矿区有许多矿工，和一些小型的矿业公司。核武器的实验区也有许多大国的实验团队……说实话，地脉核心若是在那种地方也肯定被炸飞了。”
“高海拔的山区也常年有登山者，南北极常年有科考站和旅行团，沙漠地区也是一些极限运动的场地，甚至有人在那拍一些求生综艺。”
祁无绝静静地看着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苦笑一声，又说道：“我出生之后一直觉得人太少了，有那么多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划为无人区。可现在我又觉得，人那么多的地方，战争几乎是注定的。”
说罢，她直起了腰身，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将保温杯递还给了祁无绝。
祁无绝微微一愣，这是第一次有人牛饮他的茶水，往常得他赠茶的人，甚至都存起来不舍得喝下。
不过这本来只是想给她温养经脉的，细品和牛饮也没有多大差别。
他不知作何安慰，只是缓缓说道：“我读过许多小世界的记载，没有一个世界的人们能做到真正的与世无争。”
他站起身，背上了剑匣，从容说道：“走吧，我想见见你们这里的核武器基地，我倒是好奇它是否真的能真的能炸毁地脉”
少女坐在那里，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说道：“现在那些地方早已经废弃了，而且有遗留很强的核辐射。”
“而且……已经公开的核试验基地，一共有2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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