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到服务台要了纸巾，说他们的包间可以上正菜了，顺便把餐后甜点也端上来。
吃完正菜就差不多该走了，甜点吃两口就行了。
说完，他路过大厅的白色柱子，听到柱子后面有人在讲电话，口气挺严肃的。
郁知然很快就收了目光，他对非目标人物的八卦不感兴趣。
柱子后面是韩鸣，他深吸一口气。
“我看到您的邮件了，孙校长。”他说，“……但我只是助理，这方面的事，您应该联系莫先生的经纪人。”
那边依然纠缠不休，韩鸣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抬头，无意中看到了郁知然的身影。
“……前辈？”
“什么？”电话那头声音大了些。
“没什么。”韩鸣目送郁知然的背影，“这样吧孙校长，我正在陪莫先生出席电影庆功宴，宴会结束后我替您问问，是叫联校艺术节吗？”
“对对。”听到韩鸣松口，那边声音愉悦，“小莫是我们学校毕业的，正巧艺术节，想请他回来讲个话啥的，他不是最近上映了个新电影吗？来宣传宣传呗。”
眨眼功夫，酷似郁知然背影的人就消失了，韩鸣失望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会再联系您的。”
挂了电话，他在大厅瓷砖上无聊地来回蹭着鞋底，满面惆怅。
要能见到前辈就好了，可惜前辈半年前就出国研修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个联系。莫先生也一直找他，但一直没消息。
“……唉。”韩鸣松了松颈间的领带，脚尖一转，“还是赶紧回去吧。”
*
郁知然回到总统套房时，祝黎没有再哭了，只是红肿着眼，没办法去公司了。
郁知然不懂有钱人分分钟几百万的世界，坐在餐桌旁边：“今天不去上班没事吗？”
“没事。”祝黎说，“今天没什么忙的，刚刚请了年假。”金辰还跟他说加油。
“没耽误到你就好。”见祝黎不哭了，郁知然也收回了大哥哥人设，恢复平常，“我等下有事，吃完饭就回去吧。”不能再在有莫皑的地方待了。
郁知然前后切换的太快，祝黎还没从刚刚的温柔中回过神，十足的落差感让他情绪低落。
“等下我送你回去。”他小声。
郁知然抬眼看他，没有说话，默默拿出摸头杀。
“……然然？”没想到郁知然还会摸他头发，祝黎受宠若惊。
“不知道为什么，但你看起来又要哭了。”郁知然声音没有起伏，“希望你能吃完饭再哭。”
祝黎看着郁知然面无表情的脸：“……然然，我想让你对我笑笑。”
“下次吧，现在饿了没心情。”郁知然说着，筷子一伸，夹起油焖虾。
他本来奇怪祝黎怎么在摆满刀叉的餐桌点中餐，上菜后知道了，都是他喜欢的菜。
郁知然简单地得出结论：祝黎在讨好他。
在商人的思维中，任何事情都如同交易，有来有往。因此祝黎讨好他，一定有目的。
就像四年前任务时，祝黎第一次发出约会邀请，郁知然干脆把地点定在了酒店。
但第一次和祝黎的体验并不好。郁知然记得那天他脱衣服的时候，祝黎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就红了，说什么“不是想跟你上.床”之类的。
为什么？找替身除了上.床还能干什么？拿来宠吗？
结果那次祝黎半推半就，完事后坐在床边哭了好久。郁知然见不得他哭，就安慰他说：“大男人，丢个处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祝黎断断续续地说了什么“只想约会”“误会我了”的话，哭得更狠了。
郁知然当时没听明白，现在也不清楚。
……郁知然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祝黎眼眶又开始发红。
“……”郁知然把夹起来的油焖虾塞进祝黎嘴里，“抱歉，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吃这个。”
祝黎没忍住，眼泪掉下来了：刚刚我说想看你笑，为什么拒绝，我那么不重要吗？
郁知然：？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不喜欢吃？”
“喜欢。”
“那你哭什么？”
“……”祝黎的眼泪更凶了。
*
吃完饭，郁知然去《疾风》庆功宴现场窥探了下敌情，然后推算时间，和祝黎从酒店后门离开，绕了一个大圈终于找到停车场。
祝黎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一直抽泣，没发现郁知然的“用心良苦”。
车开到郁知然小区附近，郁知然忽然喊停，下车去蛋糕房买了两个蛋糕，塞给祝黎一个。
“我不知道你刚刚为什么哭了第二波。”郁知然视线在他通红的眼眶上停留了半秒，“但吃甜的能让心情变好。”
说完，他离开祝黎的车三步远，面上没什么表情：“我家就在前面，你回去吧。”
祝黎看着怀里的蛋糕盒，抽泣声骤然停了。
“然然你……给我买的？”
“快走吧。”郁知然说。
“我……我没想到你会给我买蛋糕，我很开心。”
只是还不等他把这句话说完，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然然……”
他轻轻喃喃着，目光重新看向裹着暗红色蝴蝶结的蛋糕盒。
修长的手指轻挑，指尖颤抖，就像是解绑在郁知然身上的蝴蝶结一样。
是个草莓蛋糕。
祝黎不怎么吃甜食，而且四年前郁知然走后，他也没了吃甜食的理由。
他揩了一抹奶油放进嘴里，香甜融化开来。
眼泪忽然止住了。
*
郁知然哼着小曲。
他很喜欢这家蛋糕店，给祝黎的是新品草莓流心蛋糕，他手里的这份也是。
他本来没想给祝黎带的，但想了想，决定卖客户一个人情。
刚刚郁知然一瞅，果然客户愉悦值上升了。
这说明愉悦值除了肢体碰撞，也可以通过送礼物获取。
郁知然心情大好，也把差点撞见莫皑的事忘到了脑后。
他回家不久就下雨了，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吓得他连忙把晒的衣服收了回来。
昨天的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
他在卧室和阳台之间步伐匆匆，终于快收完衣服的时候，忽然“滴”的一声，房门从外边打开，外面站了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垂下，衣服也黏在身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郁知然手里一抖，顿时没了收衣服的心思。
“蓝哲！？”
他连忙找出干毛巾：“怎么不打伞？”还有这次小祖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蓝哲淡淡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郁知然忙拉着蓝哲进屋。
蓝哲随着郁知然拉扯的动作跨进玄关，忽然灰蓝色的眸子颤了一下。
鼻翼轻动，半秒后，他皱起眉，猛挥开郁知然的手。
房间里充斥着不属于他和郁知然的第三道气息。
灰蓝色的眸线冰冷得掉渣。
“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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