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父母看着阮东航与鲲宝儿,欲言又止。虽然他们也喜欢鲲宝儿,但是他们更愿意听阮东航的。
邓警官想了想,“如果鲲宝儿愿意,我也能收养他。”
“不要!”鲲宝儿大声拒绝,抱住了阮东航的大腿,“大哥哥不要送鲲宝儿走。鲲宝儿身上的宝贝都给大哥哥拿去卖了,就有钱养鲲宝儿了!”
大家都犯了难。
阮东航也很喜欢这个弟弟。可是每当他想起鲲宝儿跟着自己捡塑料瓶、捡废纸的场景,他就心疼。
于是他狠下心来,小心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鲲宝儿,大哥哥家里穷,你应该去邓叔叔家里,快乐地长大。你的东西就放好,以后你妈妈来接你了,才会认得你。”
鲲宝儿摇头,“我不要去邓叔叔家,我就要大哥哥。”虽然一开始接近阮东航只是因为要帮他,但后来几天相处下来,他就真的很喜欢大哥哥了,他舍不得离开大哥哥。而且,他要是离开了,大哥哥就会死的。
可是阮东航为了鲲宝儿好,只能忍痛放弃收养他,带着阮家父母狼狈地离开,即便是鲲宝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没能让他回头。
“东航啊,要不,咱还是把鲲宝儿接回来吧?他这样,我都想哭了。”阮母是最先受不了的鲲宝儿的哭声的,偏头抹了一把泪,就哽咽着劝阮东航,说罢了,还扯了一下阮父。
阮东航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底里却是无奈得很。真是做妈妈的都这么心软的么?不过,当初要不是他们心软,自己也不知流落到哪里去呢。
而阮父叹了一口气,反而劝起阮母来,“我知道你喜欢鲲宝儿,我也喜欢。可是咱家这条件,养不起第二个孩子了。咱有东航就该知足了,不能再多想了。也给别人家留个好孩子不是?”
若非知道自己是他们捡来的,阮东航都听不出阮父话里的意思。
他的话,是在提醒阮母,他们能碰到阮东航,如今长得高大又孝顺的,就该知足了。而鲲宝儿一看也是个聪慧的孩子,长得又好,说不定有好人家领养他,那么那户人家得个孩子,孩子又有个好的家,不是皆大欢喜吗?总比跟着他们家受穷受累的好的。
阮母听了,连哭泣都忘记了,真是愣愣地看着阮父,她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想着鲲宝儿与自家有缘,就想尽自己能力养大鲲宝儿,跟东航做个伴,以后兄弟俩有个依靠。
“你忘记你今年贵庚了?”阮父勉强说笑道,“你今年五十了。我五十二了。”能把东航拉扯到大学毕业,就算是他们幸运。
默不作声的阮东航心里难受极了。他似乎还能听到鲲宝儿的哭声。可是,阮父考虑的事情,就是他的担忧。他连如今的一家三口的未来,都难以保证,说什么要帮着父母抚养鲲宝儿呢?
那么可爱的孩子,就该生活在更好的家庭里。
鲲宝儿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哭得开心,还想以此让阮东航心软,回头将自己接走,不料对方竟然的心硬得像块石头。
既然这样,他偏偏不哭了。
吹了个大鼻泡的,鲲宝儿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邓叔叔,你放我下来。我现在好生气,要吃好多小鱼干!”
原本还有些头疼的邓警官见他不哭闹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哈哈哈,好。吃好多小鱼干。不过,好多是多少?”
鲲宝儿撅着小嘴,红红的眼睛地瞧了一眼邓警官,拧着小眉头道:“我是能吃几万条小鱼儿的。不过邓叔叔可能没那么多零用钱去买下几万条,那我就要几百条吧。”鲲宝儿很是心疼地降低要求,也是为了可持续吃鱼。要是每天都几万条……邓叔叔可能要被自己吃到破产。隔几天就三五百条,每天就是一百条左右,邓叔叔应该还是买得起的?
派出所的民警们都忍不住,全都笑出声儿来。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而邓警官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被嫌弃没钱了么?“放心,买个几千条的小鱼干还是可以的。”
从几万条断崖式跌倒几百条,鲲宝儿还是很善良。鲲宝儿抿嘴,在心里跟幻镜吐槽,“他们竟然不信鲲宝儿,真的能吃好多好多的。”
“没事,他们不信,是他们没见识过鲲宝儿在海里捕捞鱼群的英姿。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让他们在梦里见识一番,可好!”
“好!他们还不信鲲宝儿的翅膀能把他们扇到十万八千里外,要不要也要他们试试?”
“这,看情况吧。”幻镜很是认真地思索起来。邓警官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被两个熊孩子给惦记上了,此时还乐哈哈地派代表去隔壁的超市购买小鱼干。
因为要的量多,他们几乎把人家的存货都带走了。
他们倒是要看看鲲宝儿能吃多少!
邓警官见周边没有人围着了,才与鲲宝儿道:“鲲宝儿以后就跟叔叔一起生活,好不好?家里还有爷爷奶奶,他们肯定也喜欢你的。”
鲲宝儿歪着小脑袋,“只是暂时的哦。我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等到时机合适,他还是要回去找大哥哥的。
这语气,可真是老气又欠揍。邓警官可以预料,家里有这么一个活宝,父母肯定会开心很多。
果然,邓家父母看到邓警官抱了个胖娃娃回家,很是惊讶。邓父还皱着花白的眉头,凌厉地看着邓警官,“邓安邦!这个孩子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在外面乱搞,闹出来的?”
“爸,我奉公守法,哪里会干那种缺德的事儿?”邓警官真是冤枉极了。
邓父看了看鲲宝儿又看看邓警官,发现他们没有一丁点儿的相同之处,大失所望,“我还宁愿你缺德一次,给我造个真孙儿回来,我懒得管你在外面怎么的呼风唤雨。”
邓母更是话都没一句,只是摇头,然后还是问了鲲宝儿的来历。
“鲲宝儿真是可怜的孩子。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你的爷爷奶奶,亲的。”
“好。”鲲宝儿笑得乖巧,嘴角还隐隐地露出两个小酒窝,可让人稀罕了。
当天为了庆祝鲲宝儿的到来,邓家人就带着鲲宝儿去了一家私房菜馆吃饭。因为鲲宝儿稀罕鱼儿,最后一桌菜几乎成了全鱼宴,可算得上离开娘以后,他吃得最满足的一顿了。
可惜的是,邓家人也如阮东航一般,盯着他,不许他吃多。
最后剩下的一些饭菜,鲲宝儿还叫人拿来了打包盒,都打包回去。
邓母只是以为鲲宝儿以前过得苦,养成了现在这个节约的好习惯,又不好说他,便只能都顺着他,帮他打包一些看着还好的食物。
回家路上,看到了流浪汉,鲲宝儿一脸肉疼地分了一盒鱼丸儿。后来回到小区,看见那些流浪的小猫小狗,他又很是舍不得地拿出了两盒菜。
等到了家,一共就剩下一盒的排骨。
“哎呀,我好伤心,要吃点肉肉来安慰一下。”鲲宝儿眼巴巴地盯着邓警官以及他手里那一盒排骨。
邓警官没好气地想要戳鲲宝儿的额头,却被邓老太太一巴掌排开,“干什么?想欺负我们鲲宝儿?没门儿!”
邓父是不说话,却是直接拿了排骨去了厨房,拿了碟子出来,还叫邓母,“你摸摸他的小肚子,看看是不是消化了。要真是瘪下去了,就给他热菜。”
邓母一摸,“得热。鲲宝儿肯定是饿了。”说完了,还不放心邓父,自己亲自去热菜。
不过是几个小时,鲲宝儿就直接虏获了二老的心,稳稳坐牢了邓家金孙的位置。邓警官觉得,他的好日子已经来临,再也不用被他们盯着婚事了!
这么想着,邓警官狠狠地摸了摸鲲宝儿的头,去书房处理文件去了。
鲲宝儿在邓家过得是如鱼得水。阮家便不是很顺利了。
当天下午,阮家父母趁着天黑前的两个小时,打算就在外面捡些瓶子回来,天色暗下来就回家。
可没想到,就是这两个小时里,阮家父母就出事了。
阮东航已经把饭菜做好,都摆在桌面上,又用碗碟盖好,免得饭菜都凉了。
可是这时候,邻居周婶神色慌张地来找他,“东航,你快点去医院,你爸妈被人打了,在医院抢救呢!”
他手里的书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飞奔回屋,拿了存折出来,抖着嘴唇问周婶,“他们在哪个医院?”伤得重不重这些,他根本不敢问。
“就是离站这里最近的那个人民医院。”
周婶话才说完,阮东航就已经消失在巷子口。她叹了一口气,帮阮家锁好了门,转身时,却看到了旁边的李老太太,“哎,李奶奶,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倒霉,就是捡个瓶子无端端的就被一群醉汉给打了,打了人就跑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李奶奶也叹息一声,“唉,苦命人哟。也不知严重不严重?”
“严重。两人都被那群醉汉砸破了脑袋,还被拳打脚踢的,听说阮老头都吐血了。”
“真是缺德丧良心的玩意儿,与他们多大的仇,要把人往死里打?”李奶奶呸了一声,又长叹一声,“也不知他们家手术费能不能凑齐。”说罢了,李奶奶就回了屋子。
周婶不放心,也追着去了医院。
果不其然,阮家的存折上,只有两万多,根本不够两个人的手术费,还是医院的一位老医生见他可怜,便主张先救人,然后给阮东航三天时间,把余下的一万多给补上来。
周婶瞧着阮东航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外的落魄样子,很是同情他,就说:“东航,我家也不宽裕,家里孩子也要上学,所以,多的我也没有,只能挪出三千给你。”说完后,便匆忙离开。帮人只能帮这么多,她是没脸留下了啊。
看着周婶矮胖的身影消息在走廊尽头,阮东航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很。他又一次地唾弃自己无能。如今父母手术的钱都不够。
而且,这次父母出事,他不信是那些酒鬼的随机行凶,而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不管如何,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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