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卉让王锦绣带走的橘子，王锦绣分给托儿所老师，分给小朋友后没剩几个,回到家里，她让叶子剥橘子给爸爸吃,孝敬老爸。
待在厨房的钟越河听见声：“我可不老，别喊我老爸。”
叶子汤圆都喊爸爸,他才没计较。
叶子下午洗过手，回家后王锦绣带她再洗一遍手,给她戴好口水兜和袖套，把橘子给她,让她自己剥。
叶子剥橘子的时候，嘴里还念叨托儿所里小朋友的名字。
“叶子念经呢？”钟越河吃到了王锦绣剥的橘子，听女儿坐在小板凳上念叨,皱着眉头问道。
王锦绣再喂他一瓣橘子：“你少打击闺女，闺女在念托儿所小朋友们的名字。”
女儿咬字含糊，她听不太清,知道是名字就行了。
钟越河随闺女去了,问起妻子：“今天下午招待客人没出岔子吧。”
他并不关心客人,关心她，她为了招待客人的事情紧张过一段时间门。
“没出岔子,我看到一个外国人,个子跟你差不多高，蓝眼睛,棕头发，白皮肤，我从来没见过皮肤这么白的人,比晓君姐还白。”印象最深的还得是外国人。
钟越河：“你跟外国人说话了？”
“没，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他们讲工作，我在小房间门里带孩子。”
今天只有外国人让王锦绣感到稀奇，见到大学生已经不稀奇了，副教授、大学老师都见过，在大学城里数量非常多的大学生确实不稀奇。
说完外国人，王锦绣问他明早几点起床，昨天晚上他睡得挺早，有没有真睡着不知道，早上她起床出门的时候他睡得沉，没动静。
钟越河：“叫我起床好了。”
“嗯。”
钟越河已经成煮夫：“我今天煮的饭没放很多水，肯定刚刚好。”
“我都告诉你一碗米该放多少水，你煮不好说不过去了。”
“妈妈！”历经千辛万苦，叶子终于剥好橘子，掰两瓣橘子给妈妈吃。
钟越河见状，赶紧转身假装洗菜。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妈妈吃过橘子以后，叶子走到爸爸身边，给爸爸吃。
小朋友的口水兜、袖套、手上沾着橘汁橘肉，橘子皮是剥完了，橘子却不完整，表面坑坑洼洼，分橘子的时候叶子一视同仁，妈妈两瓣，爸爸也两瓣。
“爸爸刚才吃过了，是妈妈给橘子，爸爸不吃，你给哥哥吃。”钟越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他没看女儿，也不让妻子和女儿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不想吃小埋汰剥的橘子。
“我，妈妈，不一奥。”
“妈妈给的和叶子给的不一样，叶子也吃过妈妈给的橘子。”王锦绣在旁边替闺女解释。
刚刚闺女在奋力剥橘子，她喂女儿吃了两瓣橘子。
算是奖励辛苦剥橘子的小朋友。
钟越河依旧没转身，王锦绣看出他真的很不想吃闺女亲手剥的橘子，让叶子拿给哥哥吃，不用给爸爸吃了。
爸爸不领情，叶子不是很开心，但仍然听妈妈的话，把爸爸的份拿出去，送给在外面的哥哥。
女儿走出去后，钟越河悄悄猫在厨房门口，看见坐在躺椅上的汤圆吃下了妹妹送的两瓣橘子。
“你不吃就别看了，以后闺女分吃的，不分给你，你看着我们吃好了。”王锦绣看向猫在门口的钟越河。
“很好剥的橘子，怎么就被剥出了橙子的感觉，汤圆居然半点不嫌弃。”他希望小埋汰不要靠他太近。
“有的吃就好了。”王锦绣去炒菜，吃完晚饭她还要看字典。
家里也有字典了，在周姐文具店买的，遇到不会念的字可以按部首偏旁笔画查到字，她已经学会查字典，学会查没用，还得会拼音，不然查到还是不会念。
家里的活干完，她晚上总会去翻翻字典，让越河教她拼音。
字典上就有声母韵母表，钟越河不是全部会念，会念的念给她听，不会的就说个大概读音。
钟越河觉得要融入家庭，还是得吃下橘子，于是向坐回小板凳上的叶子讨橘子吃。
叶子不准备一瓣一瓣吃橘子，她正要啃剩下的橘子，享受美味的时候，爸爸讨要橘子，她说了爸爸两句后，才分一瓣给爸爸。
刚才给你，你不要，现在后悔了吧。
小朋友表情生动诠释上面这句话。
强忍着嫌弃，钟越河吃下橘子，吃下橘子后，有种解脱的感觉：“我吃了。”
他话是对王锦绣说的，王锦绣表示听到了。
吃个橘子要他命似的。
到了吃晚饭时间门，钟越河今天煮的饭刚好，最底下焦黄，没焦黑，很成功。
“再练几次，我煮饭的功力就炉火纯青了。”
王锦绣不知道炉火纯青的意思，只知道他在自夸，他自夸，她跟着夸他几句，让他信心倍增，爱上做饭菜的感觉。
别总说喜欢她做的饭菜，她也想吃他做的饭菜。
...
早晨醒来的时候，王锦绣浑身舒畅，好久没睡得如此舒服了。
屋子里还是黑的，丈夫在身边睡觉。
在床上躺了五分钟后，她起床洗漱准备早饭。
给叶子洗漱完，喊喊丈夫起床，他自己让她喊的，之前被他说了一句，她都不乐意喊他起床。
钟越河醒来，眼睛没睁开，说让他再睡五分钟。
王锦绣趁两个孩子在厨房里，躺进被窝里，告诉钟越河她昨晚做了个美梦。
他不是要再赖床五分钟吗？五分钟够她说美梦了。
钟越河本来挺困，她的话成功让他没那么困，将她抱在怀里：“和我有关？”
“和你有关系，我梦见自己是大学生，跟几个同学和外国人说话，我明明听不懂外国话，却在梦里会说外国话，说得还很熟练的样子。
虽然梦里你没出现，也没有汤圆叶子，我好像就是个年轻的学生……要不是你坚持带我来省城，没听我的话，我可能不会做这样的梦了。”
做了美梦，浑身暖洋洋的。
在越河面前，她都不好意思说其中一个细节。
细节是她的同学们说得都没她好，她能流利说出外国话。
“挺好的。”
“我没有后悔自己早早结婚生孩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现在已经是我能过上最好的日子了，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才有机会做美梦。”王锦绣总觉得前面的话仿佛在怨怪他，连忙补充一句。
她真的没这个意思，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她的美梦，她甚至都不想汤圆叶子听见。
钟越河：“没出息。”
“哪没出息了？”
“以后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我知道，人应该知足的，我现在是知足了，以前在家里，我都没做过这么舒服的梦，我告诉你，我之前做过一个噩梦，说出来你别吓坏了。”
“说吧，我胆子比你大。”
王锦绣也不介意他说她胆子小了：“我以前做梦梦见你每次回来都让我怀一次肚子，每年一个，我生了一堆小孩，然后这堆小孩整天在我耳边哭闹，开始我一直抱着叶子和汤圆，最后叶子汤圆掉进小孩堆里找不到，我吓坏了。
梦里告诉我，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和汤圆叶子是一样的，但我觉得我一定要找到汤圆叶子。
最后这群孩子突然要咬我，说饿了，想吃我的肉，可把我吓坏了，吓坏的时候找到叶子和汤圆，只有叶子和汤圆没变坏，没想吃妈妈的肉，我赶紧抱着叶子和汤圆逃跑。”
这个梦是在生完叶子后做的，没过去几年，现在想想都还是害怕的，仍清楚记得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叶子汤圆是否在自己身边。
两个孩子都在边上睡觉，噩梦带来的恐惧感才彻底消失。
钟越河安慰她：“这些年辛苦你了，肯定是累坏才会做这样的梦，以后不会让你这么累了。”
王锦绣说不上来累不累的：“我都习惯了，现在做梦的次数少，难得做个美梦就想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说出去丢人，一个文盲梦见自己成了大学生，谁听了都想笑话，我自己都要笑了。”
钟越河：“你想的话也能成为大学生，再说你现在不算文盲，你已经会说普通话，认识好几个字了。”
“大学生别想了，多识字，学普通话要紧。”王锦绣下床，喊钟越河也早点起来。
钟越河起来了，吃早饭的时候没再提她做梦，梦见成为大学生和外国人沟通无碍的事情。
...
吃饭的时间门定在十二月十五号，十二月的月中。
十二月十四号早上，王锦绣就跟吴卉请假了。
吴卉的孩子取名吴岳，王锦绣听到岳的读音，专门问卉姐是哪个岳，卉姐说是五岳的岳，高山的意思，从字典里翻出岳字给她看。
王锦绣知道同音字很多，差点以为是越河的越，是高山的岳，好像很有意境，她夸名字好听。
在卉姐面前肯定不能说名字像小姑娘了，越河说几句没事，别人不能说。
她照顾了半个月孩子，各样事情做得都很好，吴卉没有反对她请整天假，同意下来了，心里想的是，十五号肯定很难熬了。
不光十五号当天，十四号下午王锦绣也要请一两个钟头去洗澡，浴室晚上开着，就是晚上学生多，他们不一定能排上。
吴卉同样答应下来，没有拒绝的理由，孩子被带得好好的，这两个月是真不想锦绣突然说离开不做了，单纯请假无所谓。
卉姐这边同意了，王锦绣中午去托儿所陪孩子吃饭的时候，也跟托儿所的老师说了一声，下午要带叶子汤圆先走人，明天孩子不来托儿所，后天回来。
已经在托儿所待了几天的小红鹂对叶子姐姐很熟悉，见到叶子妈妈也不会再联想到自己妈妈，因为想妈妈而哭泣，就是下午看见叶子汤圆跟着他们的妈妈走，还向老师问起自己妈妈。
小红鹂有时候是爸爸接送，有时候是妈妈接送，她对妈妈更亲，以前叶子和汤圆差不多是最晚走的小孩，小红鹂都在他们面前走。
叶子汤圆被妈妈领走，她错觉以为放学可以走人了。
老师解释说叶子他们的妈妈今天有事情，要提前把他们接走，明天也不来了，后天才回来。
小话唠听到，和小红鹂说：“爸爸妈妈放假，我们放假，爸爸妈妈不放，我们不放。”
他知道的，爸爸妈妈放假有空时间门，他们就能待在家里了，小话唠更喜欢待在托儿所，有很多小朋友一起说话。
也不知道小红鹂有没有听懂，回到自己原先位置坐着，说了几句话，没人听懂意思，看表情大概是难过爸爸妈妈不早点来接她回家。
叶子有时候还会运动，小红鹂不爱出门，最喜欢待在室内，如果小朋友们都出去了，她也出去，搬个小板凳出去，坐着不动。
不是个喜欢运动的小朋友，是个在托儿所待几天还很想家的小哭包。
...
一家四口去洗澡，洗完王锦绣要回去吴家。
钟越河很是不满：“怎么还要回去，都下午五点了，等你回去已经五点半了。”
两个孩子不回托儿所，让爸爸带着，王锦绣回去自然有理由：“我晚饭还没做，必须给卉姐做晚饭，明天一天都不在，要把孩子的东西都收拾到卉姐屋子里。”
不能再浪费时间门了，王锦绣顶着一头半干的长发出门。
要是在村子里，头发再湿，她必须出门都会将头发绑起来，大学生有蛮多披着头发的女孩，她披散头发出门不会多难为情。
“你们妈妈真忙，大忙人。”在王锦绣走后，钟越河把门关好，对两个孩子抱怨了一句。
叶子不是很懂，跟着说妈妈忙，汤圆也说妈妈忙。
说完忙了，他们才记起问妈妈去哪里。
“妈妈下午活没干完，这个时间门你们本来应该在托儿所的，妈妈带你们去洗澡，还得回去干活，晚点才会回家，明天中午带你们两个去养殖场。”
叶子不管爸爸带他们去哪，说起另外一个事，问自己能不能带小朋友来家里玩椅子。
钟越河反对，找的理由是他们家太远了，你们托儿所没几个会走路的小朋友，你让他们走那么多路就是为了坐把椅子？
叶子想请小朋友们来家里玩的意思很明显，钟越河还是得和两个孩子说明，现在的家不是他们的家，是租来的房子。
“等以后爸赚大钱就买大房子住，到时候你再让别的朋友到我们家玩，现在的房子不是我们的，是别人的。”
和小孩说话就是费劲，钟越河还得和两个孩子解释租房的意思，两个小朋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就记得一句话，爸爸要买大房子，以后买大房子了，请朋友们到家里玩。
钟越河放心得下汤圆，放心不下叶子，闺女现在说话利索起来了，整天念经一样说话，叫她乱说出去还了得，锦绣不尴尬，他都要尴尬了。
于是在准备晚饭食材的时候，钟越河耐心和叶子沟通，让叶子不要在外面说爸爸买大房子的事情。
爸爸如果没买大房子，非常丢人的。
年纪很小的小孩子多数没有脸皮这个概念，他们不觉得尴尬，大人尴尬，锦绣回家肯定要骂他，他还不想挨骂。
王锦绣是接近七点回到家里的，回到家，叶子就抱着她的腿，跟她说爸爸要买大房子。
女儿话说得很清楚：爸爸，要买，大房子。
太清楚以至于王锦绣不知道如何反应，愣了一下：“爸爸跟你说他要买大房子？”
“嗯！大房子，大家，玩！”
“锦绣，你听我解释。”钟越河没想到闺女还是出卖了自己，一秒都没犹豫。
听完钟越河说的前因后果，王锦绣也觉得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哪里不对。
她不得不和女儿说起：“叶子，我们家现在不算很好，这里的确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家，只是租来的房子，房东让我们走我们就得搬走的，所以暂时不要请小朋友们过来。
你的朋友们都太小了，他们的爸爸妈妈不会放心他们孩子来我们家玩，等爸爸买大房子，你们年纪大了，个子长高，你就能请你的朋友们来家里玩。”
她能听出来叶子本意是想让朋友们来玩椅子，重要的是椅子，不是家，真要让小朋友来玩，她绝对要把椅子洗刷一遍，不放过任何角落。
“我是有买大房子的意思，别说太多遍，怪不好意思的。”钟越河自觉心比天高，买大房子住是必然的，老挂在嘴边就没意思了。
王锦绣能明白他的想法：“你都在计划搞水产品市场了，大房子算什么……叶子，只能我们一家人知道，你不能和别人说大房子的事情。”
她不得不花时间门和孩子沟通，要是叶子把大房子挂在嘴边，小朋友信不信另说，老师听见了，对叶子的印象会很不好。
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说这些话都是从大人嘴里学的，说明大人不是好的。
不光要让叶子保密不能说，还得让汤圆防着叶子说出来，告诉汤圆的话就简单很多了，大意是说明爸爸想买大房子，但是还没买大房子，近一两年都不可能买，让妹妹别乱说，叫别人看笑话，还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觉得他们的爸爸妈妈只会吹牛。
汤圆明白意思了，点头答应下来，说会看着妹妹。
王锦绣不想让汤圆被妹妹束缚住：“汤圆，该玩的时候就去玩，不用管妹妹，妹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让妹妹说话注意点。”
汤圆：“嗯。”
一家人整个晚上，包括吃饭和睡前，都在说大房子的事情，说着说着，话就飘到房子有多大，给叶子，给汤圆住哪间门。
...
到养殖场吃午饭，一家人早上就出发了。
王锦绣和汤圆叶子放假，钟越河不放，算在上班，中午午饭丰盛许多，放在大桌上，大家一起吃。
以前都是谁干完活了，到时间门去吃饭，关系好的坐一起吃饭，没有关系要好的人就自己吃完去干活和休息。
一家人到达养殖场的时候，养殖场很安静，看不到人影。
王锦绣以为到地方能看到一片湖泊或者池塘沼泽，没想到连小水坑都没看见。
倒是能看见远方的山，这片地方是够偏的，没几个人的样子。
从客车上下来，走了近十分钟路，原来半个小时路程，有一半用在走路。
钟越河办公室门口停了一辆三轮车，他带老婆孩子看过自己的办公室后，让他们坐在三轮车斗里，带他们去看养殖场。
“你不是说这里就是养殖场了吗？还有养殖场？”
“这里也算吧，真正的养殖场肯定要有水，需要再往前面走，刚走不少路，脚累了吧，快坐车斗上，你上不去我抱你上去。”
王锦绣已经把两个孩子抱到车斗上了，就她还没上，听钟越河说要抱她上去，连忙摇头说不用，扶着车斗的车沿边上去。
三轮车骑了五六分钟，王锦绣终于看到水的影子了，也能看见人影了。
“海！”叶子大喊一声海。
王锦绣差点想捂住闺女的嘴巴，闺女一喊，听见声音的人都转过来看他们了。
钟越河并没有多少反应：“傻闺女，不是海，这里只是小池塘。”
难得她能记住海。
钟越河不知道闺女从海县回到家里，看见河都会喊海。
王锦绣觉得不小了：“小池塘吗？我觉得不算小，比村子里的河宽很多。”
“是挺小的，还有更大的。”钟越河一直往前骑。
王锦绣看得非常惊讶，还有好几种，不光有池塘，还有类似水田的地方。
冬天水田里没有作物了，但还有鱼和别的生物。
“我们到时间门也要忙种田忙收获，自己种自己吃，不卖。”
叶子都想下去玩水了，汤圆也有点想玩水的意思。
钟越河就停在水田旁边：“现在是冬天，前头已经收割完了，空着等春天播种。”
“水很凉吧。”在水田边上，王锦绣还算放心，没让两个孩子不许碰水，他们蹲下来碰水就让他们碰。
水看着不是很深，不会很危险。
至于钟越河说的话：“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在厂子里干活，还说你不干农活。”
“不算误会，我的确不干农活。”
“是别人在种田？”
“花钱请农民种田，不是我们自己人。”
“要不是省城离得太远，锦玲都愿意来这里种田。”她是想说越河给钱大方，居然专门花钱请人种粮食。
钟越河：“有些钱该花就得花，这片水田开垦出来没两年，今年是第一次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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