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尘大包小包穿梭在山林中,脸上是面无表情,心情是无与伦比。
这根本不是他生活了20年的佛秀山!
半个时辰前,他收拾好东西下山去投奔师父口中在京城混的很厉害的故友,然而走到山脚时猛然顿住,他就半个月未出山,不至于“世上已千年”了吧?
着实不愿相信,叶如尘连忙往回赶,果然,道观消失不见,师父的坟头都没了!
好家伙,他这是又穿越了,这次还是身穿!厉害了哟~
这下他也不用去找师父旧友了,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世界,他还带了许多行李,这陌生的山上是住不得了,叶如尘决定趁早下山寻个住处再做打算。
“我不想死,我想回家,呜呜…”二毛紧抱着树干嚎啕大哭,黝黑的脸蛋上布满泪水,显得有些滑稽。
另外两颗树上也挂着三名瑟瑟发抖的少年,树下两头野猪獠牙利齿,紧盯着少年们,只待合适的时机一拥而上。
其中一头野猪终于对那最细的一颗树下手了,开始猛撞树干,平时看起来粗壮结实的树干此时显得孱弱无比。
咔嚓一声,杨子伟抱着的枝干折了一个口子,下面野猪发现后更加用力,另一头野猪也凑上来帮忙。
“救命呀!哥,哥,我要掉下去了!”杨子伟大叫,树晃得厉害,少年摇摇欲坠,弱小又无助。
“别怕,你抓紧了,别乱动。”
另一颗树上的杨子康也慌乱不已,急忙摘树上的果子像野猪砸去,希望分散野猪注意,然而野猪非但不走,更是疯了似拼命的撞。
“哥,救我!”
杨子康红了眼睛,握紧拳头,颤着腿跳了下去,一头野猪猛的扑了过来咬上了他的小腿!
杨子伟大惊,“哥!!!”
“噗呲”
与此同时,一道寒光而至,野猪哀嚎着向旁边躲去,只见一把凌厉的匕首插在它的眼睛上,鲜血横流。
少年们眼见一人踏风而来,一脚踹开受伤的野猪,另一头野猪迅速攻来,男人毫不犹豫的从身后抽出一把利剑手腕轻盈一转便让野猪皮开肉绽。
接下来的场景完全刷新了少年们的三观,两头野猪猛烈的围攻在男人飘逸身法的映衬下迟钝又笨拙,不足片刻,刚才差点要了他们命的两头猛兽便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
“你,你是神仙吗?”
其中一个瘦弱的少年瞪着大眼,很小声的问,生怕太大声会冒犯仙人。
“不是”
叶如尘拔出匕首,用帕子细细的擦拭着上面的血迹,说着抬头看向他们,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少年们顿时感到周围一阵寒意,不觉得这笑温柔,反而紧张极了,毕竟刚见了一场血腥屠杀。
还是杨子康胆大,腿上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惊险的一幕,诚恳道:“谢谢这位大哥,要不是你,我们怕是要死了”。说着,声音还有些颤抖。
“你这伤口,先处理一下吧。”
叶如尘帮他将伤口稍微清理了一下,撒上药粉,扯了一布条进行包扎,几句话后,四名少年便和叶如尘熟络了起来。
受伤的叫杨子康,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带头上山的;杨子康身旁一脸愧疚,通红眼睛的是他弟弟杨子伟;身材健壮、皮肤黝黑却满脸泪痕的滑稽少年叫杨二毛,还有唤他神仙的瘦弱男孩儿杨小天。
四人皆是山下杨家村的孩子,背着父母偷跑到山上玩的。
既然知道了始末,叶如尘也不好任由几个小孩儿自己下山,就主动送他们回家,顺便摸摸情况。
二毛背着杨子康,叶如尘大包小包挂满身,小天和子伟围着那两头野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叶如尘找了些东西将野猪盖了起来,等下山后再找些壮年来扛吧。
叶如尘说他是从外地来的,路经此地,想进山打些猎物,少年们竟然信了,还主动问起是不是西边逃难来的?
叶如尘:......
不愧是天真浪漫的年纪,真好哄。
听说西边涪州大雨,发了水灾,好多人都往这边逃难来了,但在他们这里落脚的人并不多。叶如尘顺水推舟的说他也是从涪州过来的,又问这是哪里?
几句话摸清的地点:桂宁县-五里镇-杨家村,至于桂宁县上面是什么?叶如尘知趣的没有多问,以后可以慢慢打听。
“小天?”
刚进村就迎面碰上两位婶子拐着箩筐出来,“你娘刚才还找你呢,又跑哪里耍了?”
“呀!这不是大康吗,这腿怎么了?”
两位热心婶子一听始末,赶紧招呼着往村里赶,几声吆喝,便围上来一群村民,一边喊人找大夫,一边通知村长。
一群人闹闹腾腾的往村长家赶,村长媳妇正在河边洗衣服,一得到消息,慌忙往回跑,一进门便红了眼睛:“大康,这是咋地了?”
其余两家的长辈也都赶了过来,各自数落着自家孩子,二毛那边棍子都抽出来了,叶如尘连忙伸手拦下。
“孩子差点丢了性命,受了大惊,已经长了记性,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一位中年汉子走到叶如尘面前,深深作了一辑,瞧着也是读过书的。
“在下杨书,是子康、子伟的父亲,也是杨家村的村长。犬子顽劣,这次多亏了小兄弟出手相救,杨书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小子叶如尘。”
孩子们那边折腾了许久才安静下来,老大夫将杨子康的腿重新包扎,又开了些药交代了禁忌便走了。二毛、小天家的一一来谢过叶如尘,还硬塞了些鸡蛋粮食后也揪着孩子回家了。
众人都散去后,村长这才将叶如尘正经引入堂客。
“救命之恩,无言以报,叶小兄弟,我瞧你面生又身负行囊,想必是外地而来,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直说。”
叶如尘尚未开口,杨子伟突然从门外跳了出来,“有的,叶大哥从涪州逃难来的,都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饭吃,爹,能不能让叶大哥住在村里呀?”
“逃难而来?”杨书面露惊讶。
叶如尘知道自己瞧着的确不像难民,哄哄孩子还行,村长可不能随便忽悠的,真假参半说道:
“确是从涪州而来,倒算不上逃难。”
“小子无父无母,自幼被师父捡到抚养长大,师父是道士,这些年一直跟着师父四处游走。”
“年前到了涪州,师父身体有恙便暂时定居了,结果遇到水灾。师父说,五里镇是他的生地,想回来安度晚年,我二人收拾行囊前来,可师父他老人家,还未出涪州就,就病逝了...”
说到此处,他恰合时宜的哽咽了一下,桌下用力拧了拧大腿,没出眼泪,倒是龇牙咧嘴,看起来悲痛至极。
“师父是小子唯一亲人,师父去了,小子便孤身一人,也没有修道之心,只想来师父籍地落户,从此安定下来。”
这般说完,村长已信了九成,提到落户,村长又想他应当是不认识人的。
“那叶小兄弟的户籍可是尚未办妥?我倒是熟悉户籍之事,若小兄弟放心,可以将身份文书给我,不日便可办好。”
叶如尘面露苦色,身份文书?他还真有,但不是这个世界的。
“实不相瞒,我自小流浪还未办户,此次师父正要带我回来落户呢。现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做,村长可否指条明路?”
黑户?村长稍微惊讶了一下倒也接受了,毕竟自小居无定所也能理解。
“倒也能办,可能要麻烦一点。没有身份文书的话,我只能帮你落在杨家村,你可有其他想法?”
叶如尘大喜,当然没有!
“并无,我也只知师父是五里镇的,不知详细地点。”
“若是能落户在杨家村,有个安家之地,小子感激不尽,村长大恩。”
叶如尘便要起身行礼,村长连忙拦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叶小兄弟可是对我儿有救命之恩。”
“爹,你多大年纪了,怎么叫叶大哥兄弟呀!你叫兄弟,我岂不是要叫叔叔?”
杨子伟在一旁听了半天,似懂非懂,就注意到他爹一口一个“叶小兄弟”了。
“混账,你管老子如何,不知礼!”
哈哈,叶如尘笑道:“以后还需仰仗村长照顾,村长便直呼我名字吧。”
村长也笑了,“好个叶小子,是个好小子。”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叶如尘有意无意的套话,知道了本国为大燕朝,京都为“燕京府”,除京都外,地方设“布政使司”,简称“行省”,和他之前魂穿长大的世界差不多。
他们所在即为“湘荆行省-武同府-桂宁县-五里镇-杨家村”,距燕京千里之外,而那个发大水的涪州,就在他们省隔壁,叫“川宜行省”。
当晚,叶如尘歇在了村长家,身旁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他倒是没有困意,漫无目的的神游。
大燕朝,杨家村,这便是他以后生活的地方了吗?
何去何从?
不重要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没什么大追求,就养养花草,捣鼓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没兴趣造福社会,可谓无欲无求,废人一个。
师父说他应该下山,说他的姻缘就在山脚。
“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他是不信的,因为他压根不喜欢女子,怎么可能儿孙满堂。
师父见他不愿,便给了故人地址,让他以后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就去讨个生计。
于是就又穿越了,为什么是又?
因为是第二次,第一次是20年前,他的,前世?
前世叶如尘是现代的一个孤儿,是他们孤儿院成立来最牛的大佬,入学后展现出不凡的记忆力,一路跳级、保送加特殊途径,成为知名大学的16岁天才化学小博士,前途璀璨。
然后假期和朋友参加野外求生的活动的时候,在山腰上失足坠崖而亡。
除了疼,没别的感受了,哦,倒下的姿势应该还优雅吧?
等他再次有意识,就感觉到浑身僵硬、寒风刺骨,映入眼帘的是天地一色、苍茫一片。一个魁梧粗壮的身影迎着风雪出现在他的视线,粗糙大手将他托起。
虽然不可置信,但他确定自己穿越了,穿到一个古代婴儿身上,在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被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头,是的,五大三粗的老头,捡回去收养了。
叶雪,是老头给他起的名字,随老头姓叶,“雪”字不必解释。若不是叶如尘当时还只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怕惊世骇俗,必要跳起来干一架。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6岁时,两人几番争执,最后定下“叶如尘”这个名字。老头还算满意,清新脱俗,起码听起来有成大道的意思。至于前世的名字,是在孤儿院上集体户口时工作人员随便取的,既得重生,便一了百了。
老头是个道士,入山修行,在山中有自己的小屋和菜园,他就跟着老头在山中生活,拜了老头为师,师父啥都会,学四书五经,学武功,学算卦,学种花草,学打猎,学缝补......
后来,师父饿死,不是,辟谷失败后,就仙逝了。
他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就将值钱家当收拾好决定下山。
然后,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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