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五晚上刚好赶上城北群里有人过生日请大家吃饭, 江岁就跟着一块儿去凑热闹。
请了有三四桌的人,在一个酒店的二楼。
这种场合没有家长,桌上就跟着摆了一点酒,能喝就喝, 不能也不勉强。
江岁和他们来了几轮, 有点儿晕, 饭后在椅子上靠着,听他们凑在一块儿聊天吹牛。
说到有意思的地方, 就懒洋洋跟着笑一笑,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陆承说今天有空,待会儿带他去图书馆补课, 问了地方,说散场来找他。
江岁听了几嘴,还挺无聊的, 闲着没事儿, 随便摸了根烟到旁边阳台透气。
有人跟了上来, 学他将手搭在栏杆上。
江岁看一眼, 不太熟,没管。
这人主动开口:“我刚才和你一桌,就在你对面。”
江岁玩弄着打火机, 哦了一声, 心想和他一桌吃过饭的可太多了,一个两个, 他记得住才怪。
这人又零零散散说了一些什么,江岁没仔细听, 好像是告白的话。
说什么他是玫瑰啊, 一见钟情啊, 注意他很久了这种话。
江岁似有似无的听着,视线漫无目的的看,直到看到陆承从车上下来,心情愉快了一点。
他随手掐灭了烟,失笑说:“我哪儿像玫瑰啊?”
那人被他的笑晃花了眼,磕磕绊绊说哪里都像。
江岁啧一声:“我才不是玫瑰,是遍地可见的野花野草,你眼光不准啊兄弟。”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人还没听懂,转身问旁边江岁的小弟:“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小弟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
他的印象里,对于告白者,江岁是从来不给予任何回应的。
江岁下楼梯的时候还刻意在旁边停留一会儿,散了散身上的味道。
就停留的这几分钟,让他一出门,就刚好撞上要旁边的陆承。
陆承不知道他已经下来了,靠着墙叼着烟,拿绷带两三下给自己绑好,业务非常纯熟。
江岁愣了一下:“怎么受伤了?”
陆承看到他过来,下意识把烟给灭了。
他刚从陆家和陆求实闹了一通,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江岁说。
沉默了一下,最后只是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岁的笑容淡了一点。
他看得出来,这是打架受的伤。
陆承在骗他。
这让他不太舒服。
刚才找江岁告白的那个人又凑了过来,这回手里还捧着花,眼巴巴要送到江岁的手上。
江岁本能的去看陆承的表情。
陆承顿了很久,问江岁:“这是你喜欢的花吗?”
他的眼神很淡,好像只是闲聊时随口问江岁的意见,但是那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冰冰冷冷的,捧花那人看他一眼,胳膊上就竖起了汗毛。
江岁也感觉陆承今天有点奇怪。
他脾气一直都很好的,但是现在的状态和每周趴在桌子上的冷淡日很像,平时收敛的那些锋芒和戾气,就像软刀子,无形的戳着人。
不需要说什么狠话,但是可以很明显的感觉的到,他在针对你。
江岁看着陆承的眼睛,反问他:“这是你喜欢的花吗?”
陆承盯着他。
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他低声说一句:“抱歉。”
然后抬手掌控似的握住江岁的脖颈,半压制着低头亲了他一下,低声说:“这是我喜欢的花。”
江岁怔了一下,又听见陆承说:“如果花也喜欢我的话,就给我一点回应吧。”
江岁毫不犹豫的倾身吻了上去。
吻的很凶,他晕了很久,漫天星星,觉得腿软,不知道为什么,看陆承也觉得他今天很有侵略性,很凶,像恶犬,那个亲法,像是要把他彻底融化。
但是冥冥之中又有种第六感在暗暗告诉他,陆承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完了之后陆承很低的说抱歉,早就应该戒烟的,会不会觉得很呛?
江岁懵了一下,完全没印象。
陆承不知道他也抽烟。
江岁啊了一声,点点头委屈的说:“你下次不要吸了,我不喜欢。”
陆承说好。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真的顺手把烟盒打火机都丢了。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江岁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在想陆承今天骗他的事情,又想到自己也骗了陆承这么久。
他不喜欢一段感情里有欺骗,但是一想到自己瞒了陆承那么多事,陆承对自己还这么好,又觉得很愧疚。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点子。
——他要和陆承提分手。
先提分手,然后再和陆承坦白,重新用城北老大的身份把他追回来。
江岁越想越觉得可靠。
等他把陆承追回来,两个人之间就没有隐瞒了,他也可以心安理得去接受陆承。
江岁一时兴起,填了个定时短信。
就定在明天下午六点,简短的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让陆承惶恐一下,等他来问,然后跟陆承坦白。
城南和职高约的是中午,在老菜市场这边。
老菜市场在老城区,一般到了中午就没什么人了,场地很大,中间有棚遮阳,目光所及皆是空旷的水泥地,几米之外只有烂菜叶水果,棍子之类的道具几乎看不到,而且因为场地太过空旷,根本不好耍花样。
江岁和城北的这一次决定干一票大的,早早准备好了武器,就在菜市场外边儿的馆子里坐着,还专门派了人潜伏到菜市场附近偷听,一看到两边入场,他们就准备。
因为场所有限,城北这边也就派了十几个人,都是像老七赵子乌大王这样的心腹骨干,就是怕走漏了风声,又被城南或者职高的给逃了。
等消息的空隙里,江岁还抽空和陆承聊了会儿天。
他怕陆承傻乎乎的被程哥给骗过来,所以只能想办法拖着他,让他提前一点去少年宫等自己。
看陆承的口吻语气,估计也不知道程哥今天要来和职高的打架。
江岁多长了个心眼,还顺带问一声顾煜那几个人在干嘛。
不知道是顾煜有意瞒着陆承,还是这几个人压根就没来,据说是几个人好不容易放假,在网吧开了间房一起开黑。
等了大概十分钟,赵子乌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一震。
江岁问:“人齐了?”
“齐了。”
赵子乌慢吞吞看一眼信息:“职高的还有一半藏在外边儿没进去,他不敢靠太近,怕被职高的看到了。”
“行。”
江岁随手捞起手侧精挑细选的砖头试试手感,一声令下:“走吧。”
职高战斗力很弱,为了入场,城北只能先将外边儿的人解决了。
江岁活动了一下手腕,径直朝菜市场走过去,迎面而来就是之前的老朋友。
“嗨。”
江岁笑起来,如果忽视掉他手里的砖头,那张脸在太阳底下眉眼弯弯,漂亮无害。
高大个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江岁和他身后一众人,手上握着棍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和江岁打过三次照面,次次被坑的骂娘,又有视频在江岁手里,现在已经长记性了,知道自己压根打不过他。
胖子在旁边,哎哟一声,就差哭出来了:“怎么又是你啊。”
江岁也想说:“怎么又是你们?”
他转了转手腕:“来都来了,不然我们先打一架?”
胖子:“……”
高大个:“……”
半分钟后,城北人毫发无伤的被送进了菜市场。
城南和职高分两边进场,刚好一个前门一个后门,江岁带着人从前门进了,还没走两步,就收到信息,说是程哥带着城南那边的从后门进来了。
职高比较谨慎,所有人都站在旁边分散着,估计心理都有数,压根打不赢,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于是这么一进场,就成了城南和城北双方同时从中间进来,刚好打个照面。
人怂气不怂,这一次,江岁特地走在最中间,直直的和对面城南的对上,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拎着棍子表情冷漠入场的陆老实人承。
江岁先是表情一木,紧接着,又是表情一木。
同时,陆承也刚好看到这一边,拿着砖头前呼后拥入场的江胆小怕事岁。
陆承:“……”
陆承的表情肉眼可见空了一秒。
城南众人表情错愕地看着江岁:“嫂、嫂子?”
城北众人纷纷傻眼地盯着陆承:“弟、弟妹?”
场面一时极度尴尬。
当时江岁脑子里到底在想写什么呢?
想陆承不小心对薛霸动了手都吓得声音发抖,忏悔好久,想他被顾煜带着来打架,说是自愿来给大家补课,被四五个城南的堵在墙角连连后退,还试图和林可讲道理,靠人性的光环与口才说服一个变态。
过往种种累计起来,从他踏进巷子的第一脚,突然撤退的那两个人,原来不是他运气好,是陆承打的那个电话。
“承哥。”
原来是陆承的承。
江岁人傻了。
他堂堂城北老大,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城南老大搞起来。
他们本该在战场上见,结果战场没见到,私底下先谈了个朋友。
陆承似乎也被炸懵了。
他愣了一下,先是问:“江岁?你拿着砖头干什么?”
然后皱起眉头:“他们逼你的?”
城北众人:“……”
弟妹你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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