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他在春光里 > 12、煎熬
    挂了电话,初春慢悠悠地沿着人行道散步。


    这一带较为繁华,霓虹交错闪烁,建筑物错落有致。


    街上的汽车排成长队,鸣笛声此起彼伏。


    途中有个拉手风琴的街头艺人。


    他看上去五十岁上下,身穿黑色燕尾服,颇有种欧洲绅士风范。


    初春对音乐一窍不通,却仍觉得他的演奏动听。


    于是围观少顷,俯身留下一张纸币。


    她提早下班,不过是为了早点品尝到某甜品店新上市的抹茶蛋糕,以缓解相亲带来的郁闷心情。


    能遇见俞正修,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么想着,初春摁亮手机屏幕。


    半小时前发布的朋友圈获得了三十多人点赞。


    她下意识敛了呼吸,在这些人里寻找。


    目光来回搜寻,初春眸色暗了暗,想到他可能还在开车,便喝了口刚买的奶茶,继续刷朋友圈。


    由于不善言辞,加上毕业前后的各种分分合合,如今留在她身边的朋友只剩林沂一个。


    微信好友也大多是学校里的同事或上一届学生。


    朋友圈子小得可怜。


    人们常说朋友圈子小了会寂寞。


    初春对此并不认同。


    有的人喜欢热闹,有的人喜欢安静。


    安静的人只有在安静的环境下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太吵了反而会扰乱她长久以来形成的节奏,最后只会一团糟。


    今天是工作日的尾巴,大部分人都发了动态。


    有晒大餐的,有和初春一样晒风景的,当然也有朋友圈必备毒鸡汤。


    拇指下的文字和图片不停滑动,直到一个人名的出现。


    初春盯着屏幕,有点发怔。


    江鹤铭:带宝贝兜风。


    并配了张图。


    照片上的女生坐在跑车副驾驶,手捧草莓奶油芭菲,笑容明艳动人。


    看得出是现任女友。


    初春印象里,江鹤铭从不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个人信息,活跃度也很低。


    以至于现在还躺在她列表里。


    大概是认真了。


    “……”


    过往历历在目。


    初春对着暗下来的屏幕出了神。


    半晌,她看了眼时间。


    很好,成功迟到了二十分钟。


    将手机收回手提包,初春朝不远处一家泰式餐厅走去。


    裹挟着潮气的风吹进眼睛,丝丝缕缕的疼。


    ……


    和初春告别后,俞正修先给闫雅青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闫雅青听说他要来,每个字音里都透露着欣喜,两人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说是要去准备准备。


    重新启动汽车,俞正修降下车窗。


    雨后的清新空气涌入,令人心旷神怡。


    离婚一年以来,他们算是习惯了这样的见面。


    习惯了体面,习惯了包容。


    习惯了忘掉过去种种。


    她曾说过他是重感情的人。


    俞正修自己也这么认为。


    现实证明,时间会冲淡一切。


    曾经多么难以割舍的,如今想起来,也不过弹指一挥。


    “……”


    闫家别墅坐落在十公里外的郊区。


    这片区域地段算不上好,出行和购物都不是很方便,但有钱人搬到郊区无非是为了休养生息,就这点而言,这里是不二之选。


    劳斯莱斯驶入地下停车场,俞正修提前关闭车窗。


    照理说,这个车位不该由他使用。


    可若是不用,就一直闲置着。


    离婚前购买了车位永久使用权,闫雅青的在他旁边,闫父来回有司机接送。


    本着不能浪费资源的原则,俞正修每次过来都会物尽其用,或一晚,或短短几个小时。


    打开后备箱,提上提前备好的营养品。


    俞正修大致整理好衣冠,按响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


    闫母一见他便喜笑颜开,忙招呼着带人进屋。


    俞正修注意到闫母特意戴了翡翠耳环,他对这对耳环有印象。


    据说是闫雅青曾祖母留下的传家宝,有价无市。


    “哎呦,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见俞正修手上大包小包的,闫母又是欢心又是责怪,“再说你一个人工资不多,钱应该花在刀刃上……”后半句降低了音量。


    听着闫母的唠叨,俞正修突然有些恍惚。


    他想起自己还没成为产业继承人的时候,闫家上下唯有闫母对他表示看好,并爽快同意了他和闫雅青的婚事,还帮着说服闫父及长辈。


    说起来,当年闫母能允许自家宝贝千金和一个十万积蓄都没有的穷小子结婚,思想也是足够开放。


    “正修,你来了。”闫雅青难得下厨做饭。


    优雅的卷发被随意盘起,腰上围着与气质不相符的碎花围裙,看似微小的变化,为她整个人都添上了些烟火气。


    “今天这是怎么了,大明星都开始下厨做饭了。”俞正修调侃。


    “你就别笑话我了。”将碎发捋到耳后,闫雅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先休息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好。”


    客厅里,神色庄重的男人坐在长沙发上,即使穿着普通的居家服,周身仍散发出不可一世的气场。


    比起布满整间客厅的低气压,更让人在意的是向来工作繁忙的闫父居然在电视前看新闻。


    “您好。”俞正修一时没想好该怎么称呼他。


    “嗯。”闫父也不在意。


    俞正修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就着新闻正在播放的内容和闫父搭话。


    意外的,闫父很是配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算投机。


    没多久,晚饭就全部端上了桌。


    看到正中央的双层生日蛋糕,俞正修意识到今天是闫母生日。


    那么一切的变化也就不足为奇了。


    “祝您生日快乐。”俞正修帮闫母拉开椅子,说。


    “妈,生日快乐。”闫雅青紧随其后。


    闫母笑着点头。


    “最近太忙了,忘了给您准备礼物,还望见谅。”俞正修坐到闫雅青旁边的位子上,含着歉意道。


    闫母依旧乐呵呵的,状态比以往好上许多,“这里哪里的话,你和雅青只要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将来让我抱上孙子或者孙女,就是最好的礼物啦。”


    “正修这么帅,雅青又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小孩肯定特别好看……”


    闻言,俞正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闫雅青脸上同样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便被笑容掩盖,“妈,您多吃肉。”


    “好好好。”


    闫母以为是自己给了女儿女婿压力,当即不再多说。


    话题没多久就转移到闫雅青的新剧上。


    闫母最喜欢看女儿拍的戏。


    每一部都要反反复复看上好几遍。


    而这次闫雅青接的戏刚好是闫母爱看的题材。


    母女俩一旦讨论起来,就没了别人插嘴的余地。


    看着因一家团聚而悦目娱心的闫母,俞正修感到放心的同时不由得酸涩翻涌。


    自闫母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以来,已经过去了半年。


    与记忆错乱一并而来的,还有间接性抑郁症。


    为了哄老人开心,俞正修每个月都会登门拜访,配合闫雅青营造家庭合睦的假象。


    闫母对此很是受用,心理状况也在逐渐变好。


    然而这对俞正修来说,煎熬歉疚占了多数。


    他活了34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般无力。


    待人虚伪的罪恶感无时不刻侵蚀着他。


    饭后,闫母端上来水果。


    俞正修随便拿了颗橘子,修长的手指剥开外皮,掰了一瓣放入口中。


    果肉饱满,汁水酸甜。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


    却也算仁至义尽。


    夜幕低垂。


    别墅周围万籁俱寂,院子里的灯光映入客厅,融进满室温暖。


    饭桌上沾了酒,天色又不早了,俞正修索性在闫雅青的提议下就地过夜。


    反正空出来的客房还有很多,他明早就动身离开。


    临睡前陪闫父下了会儿棋。


    老爷子棋艺精湛,总能根据当前形势作出最为明智的判断,是位够格的棋友。


    可惜好一阵子不下了,手法略显生疏,失误也不可避免。


    五局下来,闫父二胜三败。


    双方都知道里面参杂了不少水分,只是没有明说。


    “先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你也早点休息。”闫父说完便起身回房。


    “嗯,您注意休息。”俞正修目送他上楼。


    待客厅空无一人,俞正修简单收拾好棋子后去了一楼走廊末端的房间,径直走进浴室。


    温水笼罩全身的瞬间,疲惫消散到九霄云外,神经也放松下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闫父和平时不太一样。


    俞正修印象里的老爷子始终道貌岸然,举手投足间满是生意人的刚毅果敢。


    今晚倒有些慈眉善目了。


    应该是年纪大了吧。


    人的性格通常会伴随年龄的增长发生改变。


    这点放在老爷子身上也不足为奇。


    ……


    翌日清晨。


    三小时后要召开股东会,俞正修五点钟便起床洗漱,整装待发之时被正在看报的闫父叫住。


    看了眼手表,确定时间还充裕,俞正修坐到对面,“您请。”


    他穿着昨天那件银灰色衬衫,领口敞开着,颈前多了条金属项链。


    项链款式新潮,三条形状不一的细链交叠着,购买者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被他驾驭起来却毫无违和感。


    闫老爷子将报纸放到一边,摘了老花镜。


    他先是盯着什么东西看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你这链子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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