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精心扎的辫子经过早上那一脚和黑猫这半天的玩弄,现在已经成一窝杂草了。
齐天晚的表情比和新雨还要痛心,这意味着他又要花不少时间来整理了。
但在整理娃娃之前,他先撸起袖子开启了大扫除。
齐天晚的完美型强迫症不止在打扮娃娃上,还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上。
黑猫上过沙发,上面还有它踩出来的浅浅脚印跟几根为不可查的毛毛,齐天晚看到后干脆直接将整个沙发套都取了下来换新,包括被它躺过的窗帘。
不知道有没有上桌,齐天晚拎着毛巾将家里的桌子桌腿架子全都擦了一边,整整打扫了一个半小时才停手。
等到人停下来时,和新雨就发现他的白衬衫后背湿了一块,梳理整齐的头发凌乱地耷拉在额前。原本板板正正的感觉里多了几分随性和居家好男人的感觉。
难怪看不见这人健身,身材却这么好,原来都是做家务做出来的。
和新雨站在刚换好的沙发靠背上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黑猫在窝里趴不住,几次想从窝里出来,都被齐天晚嫌弃地给丢回去了。它最后也老实了,蔫蔫地瞅着地面,可惜脸太黑了,除了那双眼睛啥表情都看不清楚,也没人在意它忧不忧愁。
齐天晚好容易收拾完,累得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动作大了一点,站在靠背上的和新雨不受控制地摔了下来。
这次可不是她故意要摔的,她没有给人投怀送抱的习惯。
齐天晚正好就坐在她下面,和新雨脑袋朝下跌进了他怀里。
如果此刻换成人类体型,她就相当于坐在了齐天晚腿上,这是多么浪漫美好的画面,然而,她现在只是娃娃,只能用脸感受男人结实的大腿。
比想象的硬,趴上去跟墙面差不多了。和新雨悄悄伸手按了按,没按动。
齐天晚把她从腿上拿起来捏了一会,平时都是捏脸捏手臂,今天这人可能是累糊涂了,将娃娃翻过来摸了摸屁股。
和新雨:“……”
变态,果然是变态,娃娃屁股有什么好摸的!
齐天晚却发现了一件事,娃娃的屁股,不见了。不是屁股没了,是勒出来的形状没了。
棉花娃娃的屁股是用一根线勒出来的,如果线歪了断了,形状就没了。那根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掉了。
齐天晚先前并没注意到这点,发现后他立即站起朝工作间走去。
和新雨眼瞅着他又要带自己去工作室,不知道是又要拆线还是要缝线,突然觉得可能不用自己折腾,早晚有一天这人就能把她给折腾没了。
齐天晚一动,在窝里趴着的黑猫也蹑手蹑脚地跳了出来,冲着他的背叫了几声,见齐天晚不理自己,转头走去了自动喂食器前吃了起来。
勒屁股不需要拆线,齐天晚找了根巨粗的针给娃娃加了一针,针从腰间出来,和新雨就感觉自己腰上传来一阵拉扯感,本来就有点迈不开步子的腿就像是加了根帮带一样越发动不了了。
“喂!住手!”和新雨大声阻止道。
齐天晚的动作停顿片刻,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侧耳倾听了一下。
一见他这模样,和新雨立即眼前一亮,越发大声地喊道:“你听得到?看我,低头看我,在你面前呢,你往哪看?!”
可是她喊得越大声,齐天晚的脑袋就抬得越高,他眼睛眯起,视线朝周围看去,最后干脆将娃娃放下,两只手抬起,啪一下,拍在了自己耳朵边。
那不是标准的拍蚊子动作么?!
齐天晚打开手看了看,不出所料是空的。
家里一天到晚没什么人竟然也生蚊子了,肯定是最近下雨下的。
齐天晚是招蚊体质,最怕有蚊子了,他赶紧翻箱倒柜去找驱蚊液,翻了半天找出先前放在卧室抽屉的驱蚊液插在身侧这才松了口气。
和新雨:“……”
和新雨已经气哭了,她的声音在人类听来真的是蚊子叫啊,她以为就算再小,面对面这么近的安静环境里应该会听到一点吧,没想到现实会这么伤她。
呜呜呜。
和新雨又想哭了,她甩甩脑袋,将脸上的头发甩下去,趴在桌子上放肆哭起来。
让你听成蚊子叫,烦死你。
齐天晚真的有点苦恼,这蚊子虽然没咬到他,却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嗡的他很烦躁。本来想再给娃娃做一身新衣服也进行不下去了。
更可怕的是,手臂和腿都开始痒了起来,搓搓手臂,也没有被蚊子咬过的痕迹,但就是让人想抓一抓挠一挠。
齐天晚受不了了,放下和新雨就冲进了浴室去洗澡。
和新雨已经不哭了,她麻木了,眼神放空地盯着桌子,这个桌面有个黑点,也许就是齐天晚想抓又抓不住的蚊子,反正那蚊子不可能是自己。
她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突然被它脑袋靠近时和新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黑猫张嘴将她从桌子上咬了下来。
可能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只娃娃,反正现在黑猫似乎认定了娃娃是属于它的,齐天晚一个不注意它就又带着娃娃溜之大吉了。
和新雨被它运回了窝里,这猫窝很豪华,现在夏天天热,窝是竹编的,里面放了一个鱼造型的玩具和两个圆球球,现在这两样东西都被推到了一边。
黑猫用爪子压着娃娃,下巴在娃娃头发上蹭来蹭去,似乎非常享受这个感觉,眼睛都眯了起来。
于是等齐天晚从浴室出来时,就发现娃娃又又又不在原地了,他很轻易在猫窝里找到已经变成疯子的娃娃,蹲在它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它的脑袋,谨慎地用拇指和食指捏出娃娃,严肃警告黑猫。
“这是我的东西,不许再碰,不然我就把你送走。”
面团喵呜一声,眼神有些不甘,仰着头和他对视。
齐天晚冷哼:“你不服气?”
“喵!”
面团的声音大了点,尖尖的牙齿从黢黑的嘴巴里露出来。
齐天晚一把将娃娃塞进自己的睡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黑猫。
“不服气憋着。”
说完扬长而去,黑猫大叫了两声没人理它,转了一圈后跟自己玩了起来。
和新雨没想到自己会被带进卧室里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进来这里。
跟客厅明艳大胆的装修不同,齐天晚的卧室就像医院病房一样一片白,白色的墙壁窗帘桌子床单床头灯,乃至于沙发和地坛都是白色的,原本就一片白的卧室里开了盏泛着白光灯,乍一进来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和新雨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适应这个光线。
还好地板不是纯白色而是非常冷的灰色,像浸润了一层水一样。
这跟住在医院病房有啥区别,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但比起客厅的装修,和新雨反而觉得这里的风格跟齐天晚这人最搭,他总是皱着眉头板着脸,偶尔松口气又很快端起来,仿佛在家里也很难让他放松下来。
可能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常态吧。都市生活压力大,人人都有点心理健康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的时候和新雨脑海里跳出来一句话。
“做什么不辛苦,除了我们对你好,你以为外面谁会惯着你么?我们给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
她愣了愣,随后想起来这应该是母亲跟她说过的话。
醒来后她对父母就没有太大感觉,回想起来也模模糊糊的知道有那么两个人,盘算自己有什么牵挂和遗憾时,也完全不会往父母身上想去,因为记忆缺失,她一直觉得自己和父母的感情很淡,就算自己死了,他们大概也不会太过伤心。
但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又让她觉得,可能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也没那么糟。
棉花脑袋真的没办法思考太多事,全都堵塞住了,和新雨努力回想也没想起来任何东西。
水流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被带到了卧室里的卫生间来。
齐天晚进来时带上了门,应该是怕在外面又被黑猫叼走,特地带她到里面的卫生间来清洗。
这一会功夫娃娃身上又沾了不少猫毛,齐天晚真觉得这娃娃命运多舛,甚至有点想放弃了,再做个新的他可以做的比这个更完美,绝对不会留下一丝瑕疵。
可他已经不需要送礼了,再做一只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齐天晚细致地擦干净娃娃身上的猫毛,又将她的头发梳了梳,皮筋没带进来,只能凑合着拢在脑后。炸毛发质非常细软,随便梳梳就能掉很多,像猫毛一样,齐天晚足足整理了半个小时才弄干净。
拿吹风机吹干,他不打算将娃娃拿出去了,白天上班时就放在卧室里,关上门黑猫就抓不到了。
而这时候和新雨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东西了,她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镜子里面被人捏在手里的小娃娃。
这是,这是自己?
这只漂亮到闪闪发光的娃娃,竟然是自己?!
原来她不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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