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品店出来后,两人直奔超市。
即将晚饭时间，超市里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和新雨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有来逛过超市了，不再满足待在口袋里,主动要求坐上推车。
齐天晚将推车坐婴儿的位置拉开把她放了进去，和新雨用两条小细腿卡住杆子，转着眼睛朝周围看去。
齐天晚推着她朝前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拿出来看了眼，将手机调成静音又塞了回去。
正好走到饮料区，前面对方了很多牛奶，和新雨指着前方道：“牛奶，买牛奶。”
“你想喝这个？”
“是你喝,牛奶有营养,你要多喝点。这个贵，肯定好，买这个牌子。”
齐天晚沉默，他一点都不喜欢喝牛奶。
“我乳糖不耐，不能喝。”
和新雨眨了下眼：“那正好啊,可以治便秘,还是买一箱吧。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很少见你蹲厕所呢,这可能也跟你胃不好有关系啊，还是要注意点，万一菊花不好了，做手术老折磨人了。”
齐天晚下意识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蹲,不是,你关注这个干什么！”
昨天晚上上厕所没有带她是对的！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谁让你工作起来没完没了,久坐不动又不喝水对身体伤害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很容易有血脂高血压高伤菊花伤膀胱伤膝盖伤颈椎腰椎。”
“我都没有！”齐天晚立即给自己澄清，他真的没有痔疮！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你怎么知道以后都不会有呢，现在不注意就是恶化的开端。”和新雨语重心长地道，“专家说，人到三十岁之后新陈代谢下降，身体也开始进入衰老期……”
齐天晚脑壳疼，他开始怀疑和新雨之前的年纪和职业了，不会已经五六十了吧？
“我买，我买还不行么！”
结果和新雨反而又开始阻止他了：“你乳糖不耐那还是别喝了，拉肚子也很影响……”
齐天晚将耳机往外扣了扣，拎起一箱牛奶放车上就快步朝前走去，生怕和新雨还会再说出什么来。
果然和新雨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转到蔬果区的时候她看看这个想买那个也想买。
齐天晚自动屏蔽她的声音，自顾自地选了些自己会吃的蔬菜，鸡蛋番茄之类的，又去买了条现杀的鲳鱼，让他做复杂的菜不太行，蒸鱼蒸蛋这样简单的倒是还能入口。
不一会推车里就装了许多东西，齐天晚要走，和新雨又催着他去买水果。
“维生素C也要多补充点，橙子来点，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再买点苹果。”
齐天晚的推车还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装了这么多东西，他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拎得动，平时还行，今天真有点虚。
去结账之前要穿过一片零食区，齐天晚没有吃零食的喜好，打算快步过去，和新雨直接从推车里站了起来，视线看着架子上的一款饼干。
“我以前饿的时候喜欢吃这个饼干。”她指着绿色包装袋的饼干说道。
齐天晚停下脚步朝那处看去，发现是一款苏打饼干，“这个？”
“嗯，我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不过，我家人似乎不太喜欢我吃。”她皱了皱眉，“我的零食好像被扔掉过。记不得了，就记得这个很好吃了。”
齐天晚对和新雨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她说自己全都忘了，他觉得她大概是不愿意说吧，现在听这只言片语也能推断出确实不怎么好。
原来他们是一样境遇的人。
他拿了一包放进推车里，“现在没人能扔你的零食了。”
和新雨没觉得难受，笑着道：“现在我也吃不了啦，你帮我吃吧，希望你能喜欢。”
齐天晚朝前走，正要去结账，就看到前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身嘻哈装，脖子里戴着金链子，裤子上的链子哗啦作响，一只耳朵还有只硕大无比的钻石耳钉，帽子反着戴的，背后能看到帽子正面，上面是醒目的f***字母。
被这人抱在怀里的女孩子梳着脏辫，穿着个短吊带，露出纹着一圈荆棘纹身的腰身，下面是个短短的热裤，大腿上还有一圈红绳。
不管是放在超市还是街边，这俩人都是受人瞩目的存在，就算在排队，其他人也距离这俩一米远。
齐天晚本来就是不经意瞥了一眼，他对别人怎么打扮没有任何兴趣，但当男人侧过脸亲吻旁边女孩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人非常眼熟。
齐天晚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前面侧头的男人也从眼角余光看到了后面站着的齐天晚。
他惊愕转头，四目相对间，皆是一愣。
齐天晚没想到这竟然是那个一直表现得乖巧听话的弟弟齐子轩。
说实话，除了自己搬出家门前和这个弟弟日夜相处了几年外，之后他们就几乎是熟悉的陌生人状态，一年也见不了几面，齐子轩还在上大学，日常都是在学校，有时候回来也很少来公司，只有寒暑假回家一趟才能见一面，他不会在家吃饭，也没有跟齐子轩多说过两句话。
齐子轩在外人面前对自己这个哥哥向来很有礼数，会嘴甜地哥哥长哥哥短的叫，脸上总是挂着人畜无害的笑，骂两句还会委屈地红了眼。
齐天晚一直都很讨厌他这幅样子，但没想到有一天他能看到齐子轩画着黑色眼线，一脸放荡不羁的小痞子模样。
齐子轩结结巴巴地道：“哥，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这一结巴，他的气势瞬间就没了，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
齐天晚不说话，只扫视着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手臂上满满的纹身。
齐子轩立即捂着手臂解释：“这都是纹身贴，是假的，你看，一撕就掉了。你千万别跟我妈说这件事！”
齐天晚哦了一声：“关我屁事。”
说完就推着推车朝自助结账机走去，没再理他也没询问他为什么这身打扮又为什么在这。
齐子轩愣在原地，他身边的女伴晃了晃他僵硬的手臂：“这是你哥？好帅哦。”
齐子轩将撕开的纹身贴又贴了回去：“帅什么帅，哪有我帅，万年棺材脸。他应该做不出告状的事，走，我们现在去店里玩，今天我要早点回家。”
齐天晚将推车里的东西结了账，有些吃力地拎着两大兜子东西朝电梯走。
和新雨已经被塞进了口袋里，她还沉浸在震惊里。
“那是你弟弟？就是上次给你送馄饨的那个？”
“是他。”
“没想到你弟这么狂野，跟你真不一样。我都想象不出你狂野起来是什么样子。”
齐天晚嘴角又抽了抽，他死也不可能打扮成这样子。
“你审美正常点。”
正常是不可能正常的，如果能看到齐天晚的特殊造型，让和新雨做什么都可以。不过这种事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他绝不可能答应。
“我很正常好伐，当然是你最帅，你弟弟比不上你万分之一。”
“太夸张了点。”
“这叫实话实说，怎么能算夸张呢，你对自己的美貌也要有点数，不能太谦虚了。”
齐天晚说不过她，拎着东西太重了，干脆不说话了。
等坐上车，他靠着座椅休息了好一会才开车回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胃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一路加速开车回了家，拎着东西好容易到门口，就见门前站了个人，是齐弘业的秘书杜磊，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齐总，你回来了。”杜磊见到他立即打了声招呼，伸手就要来帮他提东西，被齐天晚直接避过了。
他淡淡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齐磊为什么会在这，没去公司又以为他有女朋友，齐弘业肯定会挨个问遍周围的人，直到打听出他女朋友是谁为止，但他女朋友子虚乌有，齐弘业会直接让人找到他面前来盯着。
齐磊笑了下，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但保养的非常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闻言道：“你今天没去公司，齐董很担心你，让我来探望，还送了些礼物。”
门前地上放了个袋子，看那袋子的包装，好像是人参。
送自己儿子礼物竟然是人参，齐天晚无语至极。
“我还没到吃人参的份上，杜秘书你自己吃吧，我还要休息，就不请你进去坐坐了。”他说着打开门要进去。
杜磊早知道他的脾气，过来也就是为了等到人见一面，见完了他回去也好交差。
“那就不打扰了，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人参补气，偶尔也能吃一点，你就收下吧。”
说完很礼貌地走了。
齐天晚没力气应付他，进屋放下东西后立即在沙发躺下了，手搭在额头，摸上去又有点低热，本来这情况就没有完全好，不适合外出的。
和新雨从他口袋爬出来，见他的模样吓了一跳。“齐天晚，你是不是又难受了？是胃疼了还是头晕？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出去了。”
她有些自责，她应该在齐天晚要出去的时候坚决阻止他的。
齐天晚安抚道：“没事，走太久外面又太热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还有些在批发市场买的东西在车里没拎上来，齐天晚现在不想动，生病的感觉实在很难受。
和新雨爬到了他脸旁边和他贴贴脸，她现在没有感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发烧了。
“不行咱们再去医院，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齐天晚稍微有点想吐，但能忍住，他看向旁边的水杯想喝点水。
和新雨一眼就知道他想喝水，如果她现在是个人类就能帮他拿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地看着。
“是不是想喝水，这杯子里是凉的不能喝，你去倒热水，还能起来么？”
齐天晚嗯了一声，起身给自己倒了热水，走路的时候因为没看清脚下，还差点被躺着的面团绊一跤摔倒，还好他及时扶住桌子，但手臂也被桌子狠狠磕了一下。
和新雨急的不行：“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快过来躺下。”
被磕到的手臂很快红了一片，和新雨看到后嘴抿成一条直线，也没有刚刚斗嘴时叭叭叭的模样，脑袋蹭着他手臂泛红的地方有点难过。
“要是我能变成人就好了。”她说，“要是我不是娃娃就能照顾你了。”
齐天晚摸了下她的脑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和新雨依旧抿着唇，心里的念头并没有放下，甚至比当初想要脱离身体去投胎时还要更强烈。
十分钟，哪怕只让她变成人十分钟也足够了。
第32章
齐天晚实在是太难受了,喝水的时候顺便又吃了些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头还是昏沉，闭眼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真睡了。
傍晚天没有那么热了,屋里开着新风系统，风呼呼吹进来，对齐天晚来说反而还有点凉。
和新雨不敢吵他,放轻了声音朝外爬去。
她想劝齐天晚去卧室睡,又想劝他盖个毯子。
左右转了转，她跃下沙发去找面团，让面团带自己去卧室拿毯子，现在也只能依靠面团了。
面团喵了一声，和新雨嘘了一声不让它出声。
面团被她推着去了卧室,沙发上就有个毯子。和新雨指了指毯子又指指外面,让面团把毯子拖去外面。
面团是真的很听话，它以为和新雨在跟它玩游戏，爪子在毯子上抓了抓。
“拿下来。”和新雨低声道。
面团将毯子扒拉下来，张嘴咬住往外挪，但毯子比它大很多,拖在地上走两步就踩到了毯子,没办法再往前拖了,来回几次,毯子也只往前挪动了一点点距离。
面团有点喜欢，停下来呆滞地看着毯子继续往前，却仍旧因为踩住走不动。
和新雨在旁边看得干着急，想帮忙也帮不上,她力气真的太小了。
“笨猫,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和新雨原地转圈，面团被她吸引，很快丢掉毯子伸爪扒拉她围着她转。
和新雨又一次念叨起来：“要是我能变成人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愿望是在是太强烈了，还是某个时机到了，就在她要把自己转迷糊的时候，和新雨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拉长了。
原本还在追逐她转悠的面团突然竖起尾巴弓起背脊，仿佛受到巨大惊吓般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和新雨发现沙发在变矮，桌子也在变矮，就连原本巨大无比的面团也变成小小一只。
然后她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的手脚，是人类的手脚，不是棉花娃娃那毛茸茸的布料，而是属于人类的手脚。
她竟然变回人了！她脱离棉花娃娃了！
和新雨兴奋到几乎要爆炸，可就在她兴奋时，她突然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不对头，看上去很透明，不凝实，跟3D投影一样。
再看看脚下，是一只一动不动的小小的娃娃，自己从娃娃里出来了，那她现在是鬼魂形态了。
求了不知道多少天，用了不知道多少办法都没做到的事，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办到了。
原来这才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在惊喜过后，和新雨的笑容又慢慢从脸上消失了。
出来了，是不是该去投胎了？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生出了很多不舍，她走了齐天晚一个人该怎么办，他那么孤独，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没人陪他说话监督他好好吃饭，他又要加班到深夜，身体很快就会垮掉。
他肯定也舍不得自己会觉得难过的吧，也可能会生气，气自己明明答应了他要陪着他唠嗑陪他解忧的，怎么现在就要抛弃他了。
越想和新雨就越觉得难过，下辈子自己还能遇到齐天晚这样对自己这么好的人类么？
垂下眼睛，和新雨朝客厅走去，齐天晚还在熟睡，不知道是难受了还是有些冷了，他抱着手臂面向沙发靠背蜷缩着。
和新雨伸手碰了下他的头发，发现自己的手指摸了个空，什么都没碰到。
也对，鬼魂是没办法碰到人类的。
正要缩回手，她又发现也不对，她还是能碰到的，只见刚刚还虚幻的手指微微凝实，又摸到了他有些粗硬的头发。
不过这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变得虚幻了起来，和新雨没办法掌握这种虚实变化，她仔细观察了自己一会，她像点灯短路了一样，一会虚一会实的，时间也不定，有时候刚凝实就立即透明了，有时候凝实了有一分钟才改变。
没有规律她索性也不记录了，赶紧跑回卧室将毯子拿出来给齐天晚盖上。
把毯子弄上沙发就花了好几分钟，身体透明的时候她碰不到任何东西，正要举起来，就突然从手里掉下去了。这时候只能重新捡起来，刚到半空又掉了。
也是最近把脾气磨好了，不然和新雨现在已经焦躁的想骂人了，好容易把毯子盖在齐天晚身上，又替他拉好，和新雨都要出一身汗了。
她蹲在沙发边看着他，不能那么着急走，怎么着，怎么着也得等齐天晚病好了吧，就这么把生病的人丢下实在太不仗义了，他都帮了自己那么多，要跟他好好告别的。
这次能出来，那肯定就会有下次，下次再走。
这么决定后，和新雨心情轻松了很多。她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变成棉花娃娃太久，她都忘记原本的自己长什么样了。
站在镜子前朝里面看去，和新雨正要欣赏自己，就发现镜子里空无一物，照不出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有点沮丧地垂下头，好像也是，鬼魂是照不出来的。
算了，能从娃娃里出来已经足够幸运了，就不追求那么多了。
从卫生间出来，还没有回到齐天晚身边，她就感觉眼前一花，身体再次从轻飘飘变得沉重，视线也重新变矮，动动手臂，她又回到了棉花娃娃身体里。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和新雨眨巴着眼睛一个用力将自己从地上反过来，躲在后面的面团甩了甩尾巴走到她身边，用脑袋蹭蹭她。
现在这个才是它熟悉的娃娃。
和新雨小声叫道：“面团，你刚刚看到了吧。”
“喵。”
仰头朝沙发上看去，毯子不见了。不是做梦，都是真的，她肯定是从身体里出来了。
和新雨高兴地满地乱爬，很快从卧室爬到了沙发边，让面团把自己叼上沙发，她就看到盖在齐天晚身上的毯子，他已经从侧躺变成平躺了，手仍旧抱在一起，眉头却不像刚刚一样紧锁了。
和新雨凑到他脑袋边躺下，陪着他一起睡。
齐天晚醒来的时候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夕阳了，云彩被点燃，烧出璀璨的光芒，将室内照成一片红色。
齐天晚愣愣地坐起来，分不清现在是傍晚还是早上，有种巨大的失落和孤独感袭来，他抱住毯子用力裹住自己。
然后有东西从毯子上滚落下去，一咕噜掉在了脚边。
齐天晚眨眨眼，赶紧将掉下去的娃娃拿到了手里。
“你没事吧。”
和新雨晕乎乎地道：“没事，你感觉好点了没？”
“已经好多了。”
下次他可再不敢在病没全好的时候到处乱跑了。
这时候齐天晚才注意到盖在身上的毛毯，他不喜欢将毯子拖到客厅来，这东西肯定不是他拿出来的。
“毯子，哪里来的？”他疑惑地看着和新雨，娃娃这么小，不可能拉得动毯子，还没等和新雨解释，他就低头在毛毯边缘闻到了些别样的口水味。
“是面团拉来的是不是？有它的口水味。谢谢你和面团了。”
和新雨哼了一声，那明明是她帮忙弄的，怎么就成面团的功劳了。
齐天晚像是回忆什么似的：“我睡着的时候，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刚刚家里有人进来么？”
他竟然有一点察觉，和新雨想看看他感觉到多少，于是道：“没看到外人进来，你梦到那个人干了什么？”
齐天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感觉她给我盖了毯子，我可能是在做梦，不是要抹杀你和面团功劳的意思。”
和新雨立即高兴了起来，不枉费她那么努力给她盖毯子了。
“你感觉得没错，那就是我哦。是我给你盖得毯子，你猜猜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打死齐天晚也猜不出来她竟然能变成人了。
齐天晚有些惊疑地比划了一下她的个头，还没有自己一拃长，怎么可能给他盖毯子，这是把指挥面面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和新雨不像是那样的娃娃。
“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所以我让你猜嘛，你绝对猜不到的惊天大事件。”
齐天晚略一思考道：“难道你能变成人了？所以我刚刚的感觉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和新雨瞬间泄气，在他手心里滚了一圈，这么离奇的事他怎么可能猜得对，这不科学！
但她没想过，齐天晚都已经接受她这么不科学的存在了，又怎么接受不了她会变成人这件事，何况刚刚他已经有些感觉了，和新雨又没有出来反驳，放在平时她肯定要叭叭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和新雨哼哼唧唧地道：“算你猜对了吧，你都不吃惊的么？我刚刚突然变成人了哎。”
“你能出来了？能让我再看看么？”
和新雨摇头，她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出来又是怎么回去的。
“你睡着后我想给你盖毯子，却怎么也拉不出来，就很着急嘛，想着要是我能变成人就好了，然后就突然出来了，但是我没有实体，还是鬼魂的样子，也不怎么能碰到东西，一会可以一会不可以的，我去照镜子哦，都照不到人，我都不记得自己原来长什么样子了，要是你那时候醒着就能帮我看看了，我肯定特漂亮，可惜了你没看到。”
她有点委屈地解释了一堆，没说自己那时候其实想过离开的，后来又因为舍不得选择暂时留下来。
这些齐天晚就不需要知道了。
齐天晚有点感动，没想到娃娃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他用额头在娃娃额上蹭了一下。
“谢谢你。”
和新雨不好意思地道：“应该的嘛，你都那么帮我了，我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
齐天晚还有些疑惑，想知道她变化的详细过程。
和新雨也有点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就将自己看到的情形都说了一遍。
“是灵魂出来了？”
“是的吧，我看到我娃娃的身体了，一动不动的，还把面团吓了一跳。”
“那说明这世界上是真的有鬼魂精怪存在这一说的。”齐天晚沉思着道。
先前试了道士和尚都不管用，他都还以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灵异存在，但和新雨这情况又说明是有的，可能是他找的方向不对。
不过和新雨自己就能解决离开身体这件事了，他也不需要再去找什么大师了。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身体去投胎么，你怎么……”
好不容易能出来的，她怎么还会回去？
和新雨不想跟他说的，但他都问起了，她小声解释。
“你生病了，我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我不放心，起码也要等你病好了，跟你打了招呼告了别再走，咱俩已经是好朋友好战友了，我也会有点不舍的啊。”
齐天晚一时怔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捧着娃娃的双掌合适，将她完完整整地困在里面。
“你这样，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就算说他自私也好，他真的不舍得也不愿意让娃娃离开。
如果脱离身体后她就要离开，他宁愿她永远都出不来，永远只能做自己掌心的娃娃。
这些阴暗的心思齐天晚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低低地问道：“那等我病好了，你还是要走吗？什么时候？”
和新雨被他托着站起来，她挠了挠扶着的手指：“可能吧，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出来，现在怎么想都做不到当时的状态，怎么出来怎么回去的我都搞不明白。”
她抬起头，眉头皱成一团。
“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齐天晚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投胎啊！”和新雨苦恼。
按理说，死后灵魂自动就散了离开了，可她都过了头七的时间了，也有可能走不了了。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阴间这种地方存在，就算有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可能还需要一个会超度的大师帮她。
这会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就算出来了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我是不是真的走不掉了啊，你看我出来后又回到身体里了，我不会成为地缚灵了吧，不对，我能动，那就是娃缚灵，我跟娃娃融为一体分不开了，呜呜呜。”
和新雨瞬间泪眼婆娑起来，蓝色的眼泪绣线出现在眼睛下方，嘴巴哭成波浪形，瞧着很伤心的样子。
齐天晚看她伤心，却不厚道地觉得想笑，他憋住笑容赶紧安抚：“别哭，总会找到办法的，你看你以前都没办法出来，现在这是巨大进步，总要一步步来嘛，咱们先摸清楚出来的规律再说。”
“也是。”和新雨眨着眼，蓝色泪花绣线消失，嘴巴也恢复了原状。
齐天晚有些遗憾，自己竟然忘记拿手机拍下来了，刚刚这个表情实在可爱。
和新雨不知道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分心注意这种东西。
她努力想着办法：“要不然，要不然你再病严重点，可能我一着急可能就又出来了。”
齐天晚：“……”
这就有点过分了！
和新雨瞧他表情不善，赶紧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再努力想想。”
她露出便秘般的表情开始苦思。
齐天晚睡一觉又恢复了些精神，下楼将车上的车拿回来，正好批发市场买的布也送到了，他顺便接了布，让人送到了家里。
接下去一个小时他一直在整理这堆布，工作间的架子被填满了一半，总有一天这里会被全部填满。
收拾完都已经快八点了，如果不是和新雨提醒齐天晚快去做饭，他都想直接拿着布做点新衣服了。
没有什么胃口，只少少地下了一点面条，配了碗好消化的蒸蛋和一条蒸鱼，吃完后和新雨又拉着齐天晚在屋里散步消食。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庆幸家里够大能活动开，经过猫爬架时，齐天晚还顺手拿起逗猫棒逗了逗猫。
这应该是面团到家后第一次跟临时主人友好互动，它有些受宠若惊地瞪大眼睛看看齐天晚又看看面前晃动的玩具，象征性地伸出爪子抓了抓，像是在试探他是不是真的要跟自己玩。
齐天晚左右挥了挥杆子，面团这才确定般地起身，随着玩具蹦来跳去。
和新雨从他手里跳下去，跟着猫一起玩耍。
齐天晚挥舞一会玩具不知不觉跟着坐在了地上，和新雨现在能爬的非常快，哧溜溜地绕着他转圈，跟装了马达一样，两条手臂都摆动出了残影，面团也飞快地跟在后面追娃娃。
齐天晚左右看着，在娃娃快要被追上时赶紧助攻将她往前推去。
“追不上我，看我躲！”和新雨一个转向，直接朝着齐天晚交错叠起的膝盖下冲来。
她速度太快了，加上齐天晚也没有料到她会往这里冲来，一个没防备，就感觉大腿下位置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进来
和新雨的速度是真快，塞满棉花的脑袋又很硬，这一下撞击的力道跟一个孩子用力捶了一拳一样。
齐天晚啊一声直接就倒在了地上，人弯成了虾米，不过片刻工夫，他就痛到满脸通红。
昨天刚被胃痛击倒，今天又被难以言说的痛击倒。
齐天晚整个人都麻了。
和新雨才发现自己没看清位置撞错地方了，她瞬间僵硬。
完蛋完蛋，这人别被她给撞坏了吧！
第33章
齐天晚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他躺在地板上，都没有注意脑袋边还有刚刚掉落的猫毛。
原本他以为胃痛就已经够痛了，刚刚那一刹那才发现不是,原来一山还比一山高。
和新雨已经愧疚到要自闭了，缩在一边不敢动也不敢上前。
他斜眼看去，见她像只小乌龟一样脸朝下趴着,很明显自闭了。
齐天晚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自家的娃娃，犯了错也只能原谅。
“心语。”齐天晚喊她。
和新雨轻轻转了个方向，将脑袋对着他，却始终不抬头也不看他,她闷闷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齐天晚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不怪你，过来。”
和新雨抬起一点脑袋瞧他，见他神色恢复正常，这才一点点挪到了他脸边。
“你……你不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么，万一。”
齐天晚不想跟她讨论这种问题：“没有万一,我很好。”
“哦。”和新雨干巴巴地道,“不要讳疾忌医,为了以后的幸福。”
齐天晚：“……”
和新雨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自言自语地道：“哦，我忘了，你已经三十了。”
齐天晚额上青筋直跳，三十怎么了？三十怎么了！他真的很好很健康。
齐天晚一把将她抓过来捂在手心里不让她说话了。
这娃娃以前真没有被人打过么？
和新雨在他手里拱了拱钻出来,很快爬到了他脸旁边,面团也凑过来,头一次挨着齐天晚的手臂把自己盘下。
齐天晚看着天花板，躺在自己从前绝对不可能躺着的地板上，露出来一丝笑容来。
另一边，齐家别墅。
齐子轩难得放假回来，温令慧开心的不得了，晚饭也准备的格外丰盛。
她招呼着儿子吃饭，一会给他夹个菜，有些忽视身边人的反应。
齐弘业板着脸，看饭菜的眼神像是有愁一样，外人可能会很惧怕他这样子，温令慧这么些年却已经习惯了，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她给齐弘业也加了筷子肉：“别生气了，吃饭要紧，你还有高血压，医生说了，要保持好心情。”
“我怎么高兴起来，那个逆子！”齐弘业一拍桌子，吓了齐子轩一跳，差点被菜呛住。
“竟然随意旷工，说不去就不去，连我电话都不接，明知道我今天要去公司，故意挑今天不在，这不是给我难堪是什么。”
温令慧道：“杜秘书不是说了，他生病了，昨天夜里还去了急诊，不是故意落你面子的。”
“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做给我看的。”
齐子轩小声嘀咕，大哥可没有这个心思做这么多敷衍你，但他声音太小，齐弘业并没有听到。
“对了爸，我今天下午在超市见到大哥了，大哥推了一推车的东西，像是在采购。我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不舒服吧，您就别怪他了。”
齐弘业立时更气了：“你看看，你看看，什么急诊还能去逛超市的，都是假的，就你们会相信。他肯定是交女朋友了，一定要查出来是哪家的人，他的婚姻不能儿戏，绝对不能找那些小门小户的丢了面子。”他转头问齐子轩，“你今天见到他身边跟了人么？”
齐子轩摇摇头，当时太紧张就看了一眼，不过他周围确实没有漂亮的女孩子，不漂亮的也没几个，倒是在他推车上看到了一个娃娃。
齐子轩现在想起那个娃娃都觉得很违和，齐天晚那一丝不苟的性格，办公室都是性冷淡风，人生就跟娃娃沾不上边，难道真的是女朋友送的，才这么珍惜地连逛超市都要一起带着？
这点小疑惑他没有拿出来在饭桌上说。
温令慧哄着齐弘业吃了些饭，饭后拉着齐子轩进卧室又仔细盘问了一会。
“你真没看见？”
“没有，看见了我肯定会说。”
“别的也没发现么？你好好想想。只要你大哥不在公司了，以后公司就是你的了，你给我争气点。”温令慧拍了齐子轩一下。
齐子轩晃了会她的手臂：“可是我不想进公司，我想组乐队发专辑进娱乐圈。”
温令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搞乐队能赚几个钱，公司市值多少你知不知道，难道都要白白给他，我这么多年怎么跟你说的。”
齐子轩垂着眼不说话。
“齐天晚的事我自己去查，你给我好好上学，等毕业了我就让你爸安排你进公司，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了，再让我发现，以后断了你的生活费。”
齐子轩吃了一惊，他的行踪母亲竟然都知道。
“我，我知道了。”
另一边。
和新雨担心齐天晚在地板上躺太久着凉，催着他起来去洗漱。
白天睡太多，这时候一点都不困，齐天晚又一头钻进了工作间，打算将上次答应和新雨的T恤短裤给做出来。
和新雨阻止不了他。
齐天晚振振有词，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她歪理挺多了，竟然也想出了很多理由：“我没有出去乱跑，只是在家里坐着动一下手，也算在休息了。”
如果这也叫休息的话，那那些上班族都要气死了。
“这怎么能算，你现在应该躺着，盖好被子。”
齐天晚拍了拍盖在自己腿上的小毯子：“我盖了，我只是没有躺下的动作，你看我往后仰，也算躺着了。”
和新雨：“……”
“我现在真不困，今天睡太多了，我刚刚量了体温，已经正常了，胃也不痛了，明天又要上班，就这一点点时间，你就让我待在这里吧。”说到这他朝和新雨露出个拜托的表情，还握着她小小的手摇了摇。
“好不好？就一小会，很快就做完了。”
和新雨实在受不了他的恳求，真是的，怎么能对她露出这种表情，明知道她拒绝不了的。
和新雨内心尖叫，眉头都快要憋到皱成一团了，勉勉强强道：“那，那你快点，不允许太晚。”
“遵命，我现在就开始。”
齐天晚立即松开她，将脑内早就挑好的布料拿出来放在一边。
十厘米的娃娃实在太小了，加上现在是夏天，他打算做个吊带短袖，白色上衣用红色做包边，裤子用了浅蓝色布料加白色包边，做成运动短裤的样式，上衣胸前空白处印了刚买回来的水果小猫烫画。
有前几次联手，现在他完全找回了以前的手感，这套衣服不复杂，画好图纸后立即剪裁缝上，都没要一个小时就做好了。
和新雨主动凑上前张开手臂让他给自己换上新衣服。
“怎么样？”和新雨转了一圈问。
齐天晚沉思一阵：“有点普通。”
“普通？我觉得挺好看啊，还有什么衣服我驾驭不住？快找镜子让我看看。”
齐天晚觉得工作间里还是放面镜子比较好，不然每次都要跑去卫生间看。
和新雨对这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小而精致，穿上身挺合适，并不像齐天晚说的那样普通。
“这不是挺好的么？”
齐天晚挠着头：“这只是基础款而已，没什么特色。”
和新雨搞不明白他的想法：“那没特色不也是你做的么，你可以加点小东西，裤子上加几枚小扣子，加个毛球球，或者给我来个发带帽子护腕鞋子之类的搭配一下。衣服本来就是要配出来的，基础款的衣服配上帽子包包项链也会好看很多。”
齐天晚恍然，在自己前两天收起来的东西里翻翻找找半天，最后找出来一个发带。
和新雨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小小的猫耳发带，十厘米的发带真的很小，上次一堆快递到的时候她都没有看到这玩意。就记得有另外一个耳朵太大了不合适被丢到了一边，她还以为自己跟这东西无缘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没逃过。
和新雨对着齐天晚指指点点。
“你竟然有这爱好。”
本该脸红的齐天晚镇定自若地欣赏着戴上猫耳的娃娃，忍不住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如果有尾巴就好了，可惜忘记买尾巴了。”
和新雨见他越来越离谱了，赶紧出声打断他：“你不觉得这行为很变态？”
“嗯，是挺变态的。”
连被骂变态也开始无所谓的齐天晚回应了一声，自顾自地找到上次的店铺重新下了单，除了猫尾巴，还下单了狐狸耳朵和尾巴，上次就买错尺寸了，这次特地选了十厘米能戴的。
“这次不会错了。”
和新雨无语，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兽耳了，算了，反正自己也看不到，能增加可爱和美貌值的东西，她就勉强接受吧。
衣服做好了也不能再找借口留在工作间，和新雨催着齐天晚去睡觉。
“说好了亲子装，你别忘了下次给自己做个同款。”和新雨说道。
齐天晚脚步一顿，刚刚做的时候只想着适合和新雨的风格了，没想过这衣服自己也要穿，他已经好多年夏天没有穿过膝盖以上的短裤了，平时除了西裤就是西裤，这双腿已经久未见过阳光了。
庆幸当时没有用粉色红色元素，不然他实在穿不出去。
“额，做，肯定做，下次一定。”
和新雨警觉地歪头看他：“你不是想逃避吧？说好的事不能反悔，不然我变鬼吓你！”
“没有反悔，今天没时间了，下次早点回来做。”
“那你也要戴猫耳么？”
哐当一声，齐天晚手臂撞到了门框上，万幸不是磕青的那条手臂，然而这么一来，两条手臂的青紫就刚好对称了。
齐天晚嘶声揉了揉手臂。
和新雨立即转头去关心他的手臂，完全忘记猫耳这回事了。
齐天晚觉得，下次答应之前一定要先考虑清楚，说清楚条件，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让自己两难。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开始给自己设计起了同款的样式来。
为了养成齐天晚早睡早起按时吃饭的好习惯，齐天晚刚回卧室，和新雨就催着他早点睡，于是睡前玩手机这项活动被迫取消。
齐天晚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沾枕头就立即睡熟了。
隔天一早，齐天晚恢复精神，昨日的不适已经基本消失，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憔悴了，嘴唇恢复了血色，打理完胡茬，又是平日冷静自持的齐总。
和新雨站在镜前台子上看他收拾，仿佛看什么新奇事一样。
“怎么这么看我？”齐天晚抓完头发扫到娃娃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
“你看上去好臭美，哦，不，是精致，原来你还用香水啊！”
以前没观察过，现在她才发现齐天晚的护肤流程这么长，刷牙洗脸刮胡子抓头发喷香水，换衣服前还给自己毛茸茸的腋下扑了些粉，瞧着像婴儿痱子粉一样。
也是，大夏天接近四十度的天还整天衬衫西装两件套，他不起痱子谁起痱子。
谁能想到表面看上去那么高冷的总裁私下里竟然生了痱子还要扑痱子粉呢！
没记错的话，痱子粉都是婴儿在用的吧，原来齐天晚和婴儿划等号。
齐天晚被她那变幻莫测的眼神看的立即解释起来。
“我没有狐臭！这是男士香，味道很淡，不靠近闻几乎闻不到。还有粉是止汗的，我出汗多，汗湿衣服会比较不雅。”
和新雨哦了一声，音调拖得老长。
“你还修眉毛。”
齐天晚压着抽搐的眼角：“我只是顺便修一下，不然太杂乱了，显得很脏，这是在给人留下好印象！我有时候要见客户。”
“这样啊。”和新雨只是有点惊诧，但后面看他急于解释的样子，就想多刺激两句。齐天晚很少表情失控，在公司永远一板一眼，威严冷酷，下属见到他都怕，但她见过他很多面，开心的着急的惊讶的，还有像现在这样，无可奈何却又无话可说。
逗齐天晚有点好玩。
和新雨弯着嘴角，真诚夸赞道：“我是说，你眉毛修的挺好看，可惜我现在没有嗅觉，闻不到你香水的味道。真遗憾，能给我描述一下是什么味道么？我以前很喜欢木系香。”
“是一种木香，很淡，像幽静森林里静静伫立的古木，周围是各种植物花草，有点悠远又清凉，是我很喜欢的一款香水。”
和新雨想象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来，她沮丧地抿起了嘴。
齐天晚安慰：“也许你出来的时候就恢复五感了呢，到时候你来闻闻看。”
上次出来和新雨还真没注意到有没有五感这件事，好像是有的吧，她记得自己摸齐天晚的时候，手下好像是感觉到了一点点温度，这么说，如果她的身体能凝实起来，她甚至可以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吃东西了。
真是个好消息。
和新雨瞬间开心了起来。
“我再找找感觉争取早点出来。”
齐天晚笑了下，将她放进新换的包里，带上包一起去上班。
一天没来公司也没接电话，虽然不会让公司瘫痪，却也耽误了一些事，米娅都快要忙疯了，各种行程延后都要通知到位，还要应付打来的电话，对方找不到齐天晚也打来了她这里。
今天终于见到齐天晚过来，米娅立即抱着一大堆文件冲了进来。
“齐总，这是您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这文件比平时那堆要厚三倍有余，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齐天晚面不改色地冲她点点头：“放着吧，还有什么事？”
米娅快速道：“昨天有两个会议延后，今天要开，加上今天原有的一个会议，所以今天总共有三个会议，我帮您安排了时间，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三点，还有一个四点到五点半。中午的饭局我帮您推掉了，晚上苏氏电子的老总想要请您吃饭谈一下合作。”
齐天晚立即进入工作模式，等待电脑打开的瞬间眼睛已经看向了那堆文件，耳朵还听着米娅说话。
“今天的会议照常开，晚上的饭局帮我推到下个月中，就说我最近没有时间。”
和新雨还在电脑包里没出来，听着外面的谈话声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早知道还不如待在家里自由，齐天晚上班时间真的很无聊，他很忙也不能陪自己，每次一开会就是一天。
社畜真惨，不管是员工还是老板，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
和新雨无比庆幸自己现在不需要苦逼地工作了，还有一个金大腿可以抱。
她悠哉地拿出电话手表的表盘，还好今天带上了这个打发时间的好物件，真是无聊又美好的一天啊，她嘴里不成调地哼着旋律，趴在包底晃起了双腿。
齐天晚从耳机里听到娃娃的哼唱声，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正在汇报的米娅抬头看到他的笑，到嘴边的话一顿，自己刚刚是说错什么了？老板怎么笑的这么甜蜜？不对，宠溺？她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想起昨天齐董的问话，难道齐总真的谈恋爱了？
虚假的对象·真捧在手心的娃娃和新雨翻了个身，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在想到她的时候不开心么？不存在的。
第34章
上午齐天晚一直在忙碌,和新雨早有预料，也没着急，就待在包里玩手表。
齐天晚怕包里会闷,走之前想将她放进抽屉里，遭到了和新雨的严厉拒绝。
“抽屉也很闷，又很黑,我不喜欢。”
齐天晚又考虑了旁边的文件柜,但被关了一次柜子的和新雨对这里也很排斥，齐天晚那想起那天进屋没看到娃娃时的震惊与焦躁，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后他选择直接把娃娃放在了明面上，就在自己桌面的文件架里，就是那种办公室里很常见的文件架,可以放文件也放笔之类的,还有一格空着。
和新雨对这里很满意，敞亮，还能随时爬出去玩。
“真的行么？万一你又被人拿走了。”
和新雨瞪大眼睛瞅他：“这里是你的办公室你怕什么，又不是公共场所，你是怕我被人发现,你在下属面前社死？”
现在齐天晚已经没那么怕被发现了,被发现了也不损他的威严。
“不是。”
“好啦,我想到办法了。”眼见开会时间快到了,避免他再耽误下去，和新雨转转了个身背对着外面，现在一眼看过来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这样行么？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啦。”
齐天晚松了口气：“好，有事情立即喊我。”
“你快点去吧,开会迟到了。”
“那我走了,乖乖在这等我。”
这不舍的模样让和新雨觉得自己在面对离家的老母亲。
齐天晚走后,办公室恢复安静，和新雨找了部电视来看。
本来以为这会是个无聊的一天，但没想到上午还没结束，外面就有一堆秘书和公关部的人跑过来，见办公室没人，又飞快地跑去会议室。
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和新雨有些疑惑地放下手表扒着文件架的空隙朝外看去，就见齐天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旁边一个人正拿着电脑给他看视频。
视频里的声音很嘈杂，闹哄哄的有人在喊着什么赔偿，要说法。
“现在这些人还堵在分公司门口闹，已经有人发到了网上，有两个流量比较大的营销号发了，现在还没上热搜，但是已经有了不小的讨论度，如果不尽快处理，一旦冲上热搜引起的舆论就大了。”
齐天晚也明白事情严重性，绷着脸道：“事发时的视频再给我看看。”
“是对方提供的视频，有点模糊，角度也很偏，但能看出来确实是机器突然失控导致孩子受伤。机器狗现在被他们损毁了，拿回来正在修复中。”
齐天晚仔细看了两遍：“这款机器狗上市前不是测试过很多次，性能一向很稳定，不可能失控。”
后面被拉过来的原该产品负责人和程序员道：“这款产品程度不复杂，应用非常稳定了，这三年内都很少听到有失控的消息，产品售出至今也卖了上万台，没有一起反馈伤人的，最多因为电池问题失灵，都给直接换新了。”
齐天晚手指在桌上点了一会问：“那它到底有没有失控概率，概率是多少？”
“绝对不超过万分之一。”
“那就是有的。”
公关部的两人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就发现又有几个流量比较大的营销号跟着转发了。
“齐总，这件事需要尽快处理。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要先出个说明。”
齐天晚嗯了一声：“先致歉，表明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查，如果是我们的问题绝对好好处理不推脱。你们先写声明，是在B市是吧，米娅，买几张最近的去B市的机票，下午的会议取消，先处理这件事，我要亲自去一趟。程工跟我一起去。”
叫做程工的产品程序员点了下头。
众人全都忙碌开了，很快跑回自己的位置。
齐天晚皱着眉，又看了视频两次，但那视频太糊，重点也看不清楚。
这款机器狗是作为家用产品售卖的，可以当导盲犬保护主人，也可以当陪伴犬陪孩子玩耍，算是公司目前重点产品，口碑一直不错，销量虽然不如扫地机器人，利润却不差。
如果这款产品口碑崩盘，那对公司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他拿出手机搜了搜，目前已经能看到一些营销号的言论了，对产品都是□□，机器伤人是很可怕的事，这种产品不管性能如何，安全才是消费者最看重的。
和新雨听了半天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公司产品造成顾客受伤，现在对方讨要说法还发到了网上去造成舆论影响。
和新雨不由想起曾经一些很有名的老品牌，就是因为被造谣产品无效还影响人身体健康，一夜之间在市面上失踪，诺大一家企业几乎垮掉，也是好多年后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人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的事都是造谣，是子虚乌有的事，可在事发之时，被卷在漩涡之中，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坏的一面，形成固有印象，对辟谣没有任何兴趣。
她之前说让齐天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转行，但那是希望他在退休之后，而不是破产失业名声搞臭这样凄惨的境地下转行。
手表也看不下去了，和新雨趁着办公室的其他人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从架子里爬出来，飞快扑腾到了齐天晚手边，用脑袋蹭了下他的手指。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事情才刚发生，最重要的是赶紧调查并积极面对。
齐天晚摸了摸她的脑袋，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一些。看出她眼中的担心，他用口型道。
“我没事，别担心。”
庆幸B市距离本市不算太远，当天还有航班，是在下午三点，一个小时不到就能飞到。
不知道要过去多长时间，齐天晚立即开车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再出门时差不多是中午，公关部已经将声明书写好了，齐天晚仔细看了眼，修改几处措辞后就发了出去。
这两个小时的工夫事情已经冲上热搜了，刚从末尾位置出现，就很快冲到了二十多。
一旦上了热搜，本来对这件事不关注的路人也会忍不住点进去查看。一时间都是谴责和质疑的声音。
齐氏科技的官方声明已经发了上去，只是现在正是群情激愤之时，舆论和支持都在受伤的孩子身上，评论里大多是些不好听的话，有帮忙辩解的也被人骂了。
齐天晚抿着唇放下手机，抓紧让B市那边的负责人先调查，目前对方已经报了警，受伤的孩子送到了医院，正在进行伤情鉴定，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是没有生命危险，对方拍出来的照片里，孩子流了不少血，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这又惹得一些人的同情和对齐氏科技的愤怒。
和新雨眼见他表情越来越难看，就知道事情发展很不好，赶紧道：“已经中午了，你的药还要继续吃，那药得跟饭一起吃，咱们现在去吃饭，吃完饭再去机场也来得及。”
齐天晚嗯了一声，终究是听了她的话转去面馆随意对付了去，一碗鸡蛋面稀里哗啦地也没有吃完就放下了。
和新雨叹口气，要是她跟电视里一样魂魄能飞天遁地来去自由就好了。
到机场这一路齐天晚都没时间再理会她，一直在接各种电话，有员工打来的，也有其他合作方打来询问的，还有一通是齐弘业打来的。
齐弘业自然没什么好话，又是一通训斥，责怪齐天晚做错事影响公司，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导致公司销量和名誉大跌，他就直接让齐天晚滚出公司并要赔偿公司所有损失。
那可不是一亿两亿的赔偿了。
和新雨气的牙痒痒，戳着他让他挂电话别听这些屁话影响心情。
这什么垃圾父亲，除了责备就没有一句好听的。
齐天晚已经习惯了，面对这样的指责也无动于衷，挂断电话后摸了摸和新雨的脑袋。
“如果我真的破产了负债累累，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和新雨瞪眼瞧他：“我又不需要吃饭穿衣，你好与不好对我都没有太大影响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离开？”
齐天晚愣了下，随后笑着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养娃娃是真的很省心了。
“你真好。”
和新雨还没有被人发过好人卡，骤然被这么说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怎么突然这么肉麻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反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的啦，除非你主动放弃我。不然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回到你身边缠着你。”
“不会的。”齐天晚承诺，“我永远都不会这么做。”
到机场时，程工和米娅已经到了，他每次出差，米娅都一定跟在身边了，三人又聊了一会很快上了飞机。
临时买票，已经没有经济舱了，坐的商务舱，位置不在一起，齐天晚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米娅没有办法再来汇报，这让齐天晚能稍微放松一些，他微微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像是睡着了。
和新雨从他口袋里爬出来挪到他怀里。
齐天晚无意识地捏着她的手臂，一下一下，和新雨有点不舒服，但看他疲惫的模样，也没好意思反抗，脑袋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一个小时飞快过去，网上事件发酵的越来越快，恢复信号的手机都收到了各种app的新闻推送，一时间齐氏科技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其他网站也都是讨论声。而这时齐天晚都还没有见到当事人，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失控的机器狗。
B市分公司过来接机的是副总王文盛，车早早停在了机场等待，齐天晚上车开始跟这边对接。
“有没有拿到那台机器狗的内置记录，事发时的清晰监控非常重要，程序不会无故混乱。跟家属沟通了没有，伤情如何，对方提出什么条件，有什么诉求？”
王文盛立即道：“事发时我们第一时间去了他们家里查看情况，机器狗关机后遭到车辆碾压，我们带走了被毁坏的机器狗，内置芯片有些损坏，正在修复中。对方家属希望我们能向媒体公开道歉，并赔偿孩子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合计三百五十万，对方表示孩子伤在了脸上和右手，对以后影响很大。”
和新雨听到这个赔偿金额后差点从包里跳出来，这金额也太夸张了点。
齐天晚眉毛都没有跳一下，介绍了下旁边跟来的程工：“这是总部过来的程工，也是机器狗的主负责人之一，先让他去公司一起帮忙，尽快，最好今天晚上就能拿到芯片记录。”
他又问：“有没有去医院探视过，孩子伤势真的那么严重？”
王文盛道：“去了，孩子手和脸都包扎的严严实实，没看到具体伤势，也没有见到主治医师，遇到了查房的护士说孩子情况不乐观，右手骨折，恢复了也不能搬重物，脸会留下明显痕迹。当然，没见到报告，我对这些话表示存疑。”
从对方直接联系自媒体爆料开始这一系列操作看上去都像是有备而来，就是针对齐氏科技，并且想将这条产品线直接打掉，再也不能翻身。
“一定要拿到验伤报告再谈其他，继续联络主治医生，和医院交涉，是市一医院是么？”
齐天晚合拢手掌抵在下巴上思考。
王文盛点点头，随后犹豫着道：“待会可能要绕路从地下通道进公司，现在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那孩子的父母一直堵在外面不肯走，还有一些媒体记者在外面等着采访，如果现在露面，不管说什么都会被放到网上放大。”
这会让现状雪上加霜。
齐天晚没有反对：“可以，先进公司。”
车子转了几圈，很快到了公司里。
现在一楼和正下方都堵了一些人，几人从另外一幢楼的地下室绕上来的，王文盛一直很忐忑，生怕遭到齐天晚的批评，但他一句话没说，甚至连责备都没有，只是低头了解情况想办法解决问题。
到公司的时候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时间接近五点，B市天气晴好，外面日光毒辣，在阳光下站一会都热到不行。
从窗口经过的时候，齐天晚停下脚步朝下看了眼，下面围了一圈人，还有人拉了个红色的横幅，上面醒目地写着还我齐氏产品杀人，还我孩子健康。
和新雨偷偷跟着看了一眼，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孩子只是受伤没死，这后面俩字肯定是还我孩子命来。
“这些人围一天了，现在员工进出都成问题。”
齐天晚转头去了技术部，这里放着那台被碾碎的机器狗，公司这款产品除了有导盲陪伴作用，在识别到主人遇到危险时也会采取应急作用，因此外壳用的材料都很坚固耐用，轻易不可能碾碎，被车撞也只是会变形而已，能变成这样，除非遭到了大货车或是压路机那种级别的碾压。
“怎么坏的这么彻底？”
“不知道，他们说是着急带孩子去医院，机器狗在前面，没注意就碾了过去。”
程工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米娅打开平板皱着眉道：“公关部刚发过来的，现在开始有人在话题里带节奏，表示自己买的机器狗也出现过类似过激行为，你看这里还有一段视频。”
视频里那只趴着的机器狗突然发疯似的朝前撞去，没有伤到人，却将一把椅子撞到了墙上，发出咚一声响，破坏完后，机器狗又恢复正常趴在了地上。
评论区都在喊着真可怕，这如撞在人身上，真的会造成严重后果。
“幸好没有买这款产品，我之前还很心动来着。”
“天啊，我家里有孩子，简直不敢想这如果撞到孩子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抵制，抵制齐氏，太黑心了。”
“到现在都不出来承认错误，以后再也不会买他家的产品了。”
“销量十几万，这么多家庭都在危险中，想象就觉得可怕。”
舆论情况越来越不利，再发酵一夜，估计再出来解释也不会有人愿意听了。
齐弘业急的直接去了公司总部，让公关部发声明，表示要召回所有机器狗，并承担该名顾客的所有损伤，以后一定对产品质量再三把控。
这就是直接承认错误了。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齐弘业绝对不会这么保守处理，可现在他绝对不愿意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齐天晚听到汇报，立即打了个电话出去，让公关部不许发。
齐弘业气的跺脚，把公关部负责人大骂了一顿。
“我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不发我现在就让你滚蛋，我自己来发。”
公关部负责人一个头两个大，两个都是上司，他到底该听谁的，但从这些年打工的经历看，以后这里还是得小老板做主，于是他抗住压力安抚道：“齐总正在收集证据，肯定有办法解决，齐董您再等等，相信他。”
“相信他让公司名誉扫地赔款倒闭么？”
“不至于，还没到那一步。”
齐天晚淡定地拉黑了齐弘业的手机号，想了下给好多年没见的一个老同学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挂断，公司外就又有人叫嚷起来，原来是太阳太毒辣，在下面拉横幅的夫妻俩中暑昏倒了，被保安抬着到了大厅里。
这下子等待的记者们又有新消息报道了，各种摄影照相蜂拥到大厅里。
王文盛立即朝楼下走去。
“带上防暑包我们下去慰问一下。”
齐天晚想了想，抓乱了头发，戴着口罩跟在队伍后面一起下了楼。
一楼大厅闹哄哄的，人全都挤作一团，也看不出来谁是谁。
王文盛先到一步，被记者围着要采访，一对打扮朴实的年轻夫妻躺在地上，额头上搭着毛巾，保安拿出一枚硬币道：“我来给他们刮个痧就好了。”
王文盛赶忙阻止：“还是叫救护车吧，中暑可不是小事，万一是热射病就危险了。”
齐天晚挤在人群里，为王文盛的决定点了点头。
和新雨垫脚张望，看着那女人中暑躺在地上，也不忘攥紧了手里的包，她转头撞了齐天晚一下：“我突然有个主意，要不你把我放进那人的包里吧。”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只娃娃，她身上的扩音器除了能和齐天晚对话，也能录音。
这不就是个现成的完美间谍，不好好利用一下说不过去吧。
第35章
齐天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上次说过不会再轻易让和新雨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何况还是那俩人身边。
“不行。”
和新雨用脑袋撞撞他：“你不想快点解决这件事？我去就能窃听到他们想要搞什么，孩子是不是真的很严重,你不是想知道么？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就让我帮你一次吧。”
齐天晚不说话了，伸手将她露出来的脑袋往里面压了压。
“你别操心,会解决的。”
“你不相信我能做到,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如果真遇到危险了，我还能出来，我有新技能了你别忘了。”和新雨极力展示自己。
但齐天晚就是闷葫芦一样不肯松口。
和新雨只得道：“我不想你破产，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清清白白的不要被人泼脏水，不要再被你父亲骂。”
齐天晚心口震动，低头看向口袋，周围还吵吵嚷嚷的，可他都听不到一样,只想将娃娃捧出来看一眼。
“你。”
“所以你答应吧,这样最快。”
磨蹭到最后,救护车都要来,齐天晚还是没有开口。
和新雨泄气，气恼地转过头去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了。
齐天晚沉思着，在救护车将两人拉走的时候，他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绕到一边让司机开着车跟上去了。
他低声和娃娃说了自己的新计划,刚刚还气呼呼的和新雨顿时又恢复了精神,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不管是哪个城市的医院,都总是城市中最忙碌的地方。
齐天晚下车后没有去急诊室，在楼下看了半天，转头朝住院部走了过去。
六点左右，还在吃饭时间点，住院部的家属们三三两两地拎着饭盒朝楼上走去，等电梯都要等上好一会。
晚饭也算是另一波探视的高峰，住院部走廊里人来人往，也有护工推着人进来。
齐天晚走在其中略微扎眼了点，这样穿着西装的人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齐天晚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衣服不太合适，他将衣扣解开，头发又抓乱了，背驼起来，走路也开始踢踢踏踏的，身上的气势变得萎靡了很多，现在任谁也没法把他和齐总联系在一起。
这边病房都是外伤住院的病人，三人一间，靠近走廊尽头位置则是一间单人病房和两间双人病房，现在能看到尽头那间门口蹲着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捧着盒饭吃得香甜，一边吃视线还一边扫视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
齐天晚过来的时候这几人也多看了眼，这是个陌生面孔，但这会齐天晚的形象落魄得更像是卖保险的，只以为他有家属在这要探望，便没再过多注意了。
齐天晚走到中间的护士台处，现在在值班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圆脸姑娘，一双杏眼瞧着颇为讨喜。
发现面前多了个人，护士礼貌地询问：“你有什么事吗？”
齐天晚摇摇头，把手机屏幕给她看了眼，护士瞬间了然地点头。“原来是你，他跟我说了。”
齐天晚不舍地将手里的娃娃推过去，“待会王依依过来的时候，把这个给她，就说给她孩子玩，最好能放到她包里或者口袋里。”
护士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娃娃两眼，这个事情倒是不难。
“还有别的么？”
“没了，这件事麻烦你了。给我根棉签吧。”
“不麻烦。”
护士顺手将棉签递给他，齐天晚就像只是来要东西的家属一样，转头走了。
这次是有任务的分开，刚刚和新雨还很兴奋，可眼看着齐天晚真的走远了，她又有点不舍起来了。
半个小时后，王依依从急诊科的病床上起来，她就是普通中暑有点头晕，没有那么夸张的得热射病，其实上救护车没多久她就好多了，检查完又喝了瓶藿香正气水就好多了。
丈夫比她体质更好，也早早就醒了过来。
但眼下不是敷衍医生的时候，而是要先打发掉跟过来的齐氏科技的经理，这经理说是担心他们在公司出事，一定要跟着来，这会也寸步不离地站在病床边，说要亲耳听到医生说没事了才行。
“我们已经好多了，别对我们献殷勤，我们只想为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哪怕再晒晕几次我们都不会退缩。”王依依抹着眼睛道，“别想恐吓我们逼我们退缩。”
刘经理面上仍旧诚恳：“你们是正当维权，这是你们的权利，我支持。你们倒在公司门口，我们肯定要负责到底的，医药费我已经交了，现在你们还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不用了，你走吧，别假惺惺了。”王依依冷着脸下逐客令，“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好好好，我会走的，但你们……”
王依依不耐烦地伸手就要打人：“让你走就赶紧走，滚。”她的声音拔高，“别仗着你们公司大人多就欺负我们平头百姓，我们不怕，就算是我死了也得为孩子讨回公道，让外面的人都看看齐氏是怎么欺负人的。”
急诊科本来人就多，事情这会正在风口浪尖上，王依依一吼，周围人的目光就瞬间集中了过来，刘经理不得已只能先离开。
等人走之后，刚刚还一脸悲愤疯狂的王依依瞬间恢复正常，她扒拉了一下头发，拉着丈夫朝住院部走去。
“快点回去，我现在又渴又饿，真是的，我什么时候在太阳下晒过一天，你看我都晒黑了。”
丈夫哄道：“就这几天的事，他们不敢拖太久的。想想我们能拿到的钱，到时候你想买怎么美白都行。”
王依依哼了一声，想想这件事嘴角又逸出了笑容来。
“我饿了，你快去给我买饭。”
“现在食堂应该还有饭，我们去食堂吃。”
“不要，我要吃外面那个烧鹅饭，还要一杯豆浆。”
“晚上没有豆浆了。行行行，我这就去给你买，你回病房等我。”
回病房要经过护士台，正在整理药瓶的护士看到王依依过来，朝她招了下手。
“1203床的家属，这是你们的药。药是饭后吃，现在赶紧给孩子吃了。”
圆脸护士将一瓶要挂的盐水和一些内服的药地给她，还拿出纱布药品打算待会过去换。
王依依接过东西，正要走，护士又拿出一个娃娃递过去。
“我今天从儿科过来，正好拿了个娃娃过来，给你孩子玩吧。”
王依依愣了下，接过娃娃捏在手里，但她手中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只好先将娃娃塞进了裤兜里。她为了出去方便，穿的是条宽松的裤子，裤子口袋很大也很方便。
她带着药回到病房，门口已经吃完饭正在闲聊的大汉起身：“你回来了。”
王依依点点头，这几个人其实她也不是很熟，她老公说是自己的亲戚们，但王依依没怎么见过他们，面对这样的体格心里也有点打鼓。
“辛苦你们了。”
“没事，孩子刚吃了饭，你快进去看看吧。”
这里虽然是双人间，隔壁却没有人。靠窗的病房上躺着个孩子，她脑袋和手脚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这样子就算大人都受不了，小孩子更甚了，她难受地地闹着想要起来。
“我不要这些，我要起来，我要回家，妈妈，呜呜，我要回家。”
病床边坐着个老人，老人哄道。
“小芸乖，过几天咱们就回家，奶奶给你看手机，你要看啥？”老人举着手机给孩子看，孩子终于没那么闹腾了。
王依依进屋就骂道：“闹腾什么，来吃药了。”将药递给老人，她随后问道，“下午有没有外人过来？”
“有记者过来采访，还拍了好多照片。”
“你没有乱说吧！”
“没有，就按照你们说的那些，别的我一个字不敢多说。这事，这事还要多久解决，小芸其实……”
“妈！”王依依立即高声打断她，“别说这个，等事情解决了回到家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两天什么都不要说，邱铭已经把事情跟你说了，你想想那三百五十万，有了这钱，咱们家能换套新房子了，邱鑫是不是又问你要钱了，到时候我们能帮他还一部分，如果你乱说被人知道了，这些就全都没了。”
老人嘴唇哆嗦一下闭了嘴，摸着孙女的手只是唉声叹气。
喂完药后护士过来给孩子挂了水又换了药，说来也奇怪，明明孩子全身都裹着纱布，换药时却只换了一只手和脸侧位置，其他地方都没动。
护士离开后没多久，邱铭就拎着饭和豆浆回来了，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你快点吃。刚刚有媒体联系我又要采访，有三家。”
王依依头也不抬地问：“多少钱。”
“每家三千。”
“行。”
于是接下去两个小时里，和新雨就听着这一家子重复地说着同样的话，抨击齐氏科技的产品，抨击齐氏公司对他们平民百姓的无情和对其他顾客的不负责任，并卖一波惨，表达出一种要抗下一切替天行道的决心和正义。
如果不是了解齐天晚的为人，如果不是听到在面对媒体外的对话，和新雨听到这些几乎都要相信了。
应付完这些记者，夫妻俩也有些累了，孩子已经睡着了，奶奶躺在了隔壁的空床上。
邱铭的手机响了一下，王依依看了眼，立即跟着他一起朝外走去。
外面守着的大汉直接在走廊打了地铺，按理说住院部不允许这么多家属陪床的，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竟然也没人管。
两人飞快跑向安全通道，这里没开灯，一片黑，往上走了两层，两人脚步停下，邱铭接通还在响着的电话，态度很是恭敬。
“喂，刘先生你找我？是，我们今天去拉了横幅，但效果不大，他们不肯出来，价格谈不拢。对对，那明天我们直接带监管局的人进去，好，没问题，多谢你了。那我挂了。”
王依依耳朵贴着手机听着，挂断电话后她看向自己的丈夫：“监管局？哪里的监管局？”
“好像是质量监督管理局吧，刘先生说他会处理，明天会有人过来跟我们一起去，这下他们不能再把我们推到外面去了，到时候再带上记者一起去，他们肯定会着急。我看新闻，已经在热搜前三了，都是骂齐氏的。”
王依依问：“那价格是不是能再提一点？三百五十万还是太少了点，你算算，买完房子还剩多少，我还答应了给你那兄弟还钱。”
“是有点少。”
“把小芸的情况说的再严重点？如果她现在病危，机器狗杀人就成定局了，舆论对我们更好，到时候我们甚至能拿到五百万不止，你想想……”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邱铭倒地有点不忍心：“怎么病危？能看出来的。”
“不是磕到了脑袋，脑袋本来就最容易出事，实在不行，就往墙上……不会有人知道的，这里就是医院，到处都是医生，你怕什么。”
邱铭的手有点抖，沉默地摸着自己的口袋。
“这，这种事，不是谋杀么？”
“嘘。”王依依捂住他的嘴，“你不干我来干，明天早上，让你妈出去买饭，病房里别留人。”
“我……”邱铭咬了咬牙，发狠地道，“行，听你的。”
王依依笑了一下：“这就对了嘛，小芸不会怪我们的，大不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你不是一直想再要一个。”
商量完，夫妻俩牵着手回了病房，被忘在口袋里的和新雨听完全程，早已经目瞪口呆心惊肉跳了，亲生父母为了钱竟然能对孩子狠心到这个地步。
她甚至有点浑身发冷，想立即回到齐天晚的身边，但齐天晚已经走很久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公司处理事情了，距离太远蓝牙会断开，她说话齐天晚也听不见。
和新雨强作镇定，她是已经经过大风大浪的娃娃了，现在是鬼娃，鬼娃还能怕活人么，她要好好记录下这一切做证据。
王依依直到打算睡觉时才发觉裤兜里还有只娃娃，她心里一惊，捏了捏娃娃，这硬邦邦的玩意怎么跟平时见的娃娃不太一样。正好丈夫在卫生间喊她洗漱，王依依随手将娃娃丢到了孩子床上就去了卫生间。
这一夜的病房里看上去很平静，但邱铭一夜都没怎么睡，王依依也没怎么睡着，唯一陷入沉睡的就只有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清晨天刚破晓，保洁还没过来打扫卫生，邱铭就领着觉少早起的母亲下楼买早餐。
王依依看向外面还泛着灰色的云彩，确定门关好后朝孩子的病床走去，然后轻轻将孩子抱了起来。
毕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不算重也有个几十斤。被抱住后小云有些不舒服地哼唧两声。
王依依用毛巾搭在她嘴边，随后抱着孩子就朝墙上撞去。
咚，一声两声。
剧痛让孩子瞬间哇一声大哭起来，但她很快就没了声音。
王依依紧抿着唇，摸了下孩子的呼吸，赶紧按下床头紧急按钮，接着大喊起来。
“医生，护士快来。”
外面的大汉听到声音率先冲了进来，没多久值班护士也匆忙赶了过来。
病房里乱了套。
和新雨歪在床边，清晰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直愣愣地看着那满脸焦急已经哭出眼泪来的女人，忍不住将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
“齐天晚，齐天晚你在哪，我害怕，我想回家。”她低声喃喃，“快点来接我好不好？”
医生还没上班，孩子被运送去了急诊室，大汉们跟着帮忙走了一段，病房里瞬间空了。
和新雨往外拱了拱要从床上下来，趁现在没人她要逃出去。
然而她还没从床上掉下去，就被一双手给接住了。
还是那双熟悉的温暖的手。
和新雨对上齐天晚通红的眼睛，眼泪瞬间就要下来了，她后悔了，以后她再也不想做这种事了。
“呜呜呜，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天晚没着急回她，在她额头上安抚地亲了一下，踮着脚朝窗子边摸了摸，随后疾步退出病房并离开了医院。
等坐到了车里，齐天晚才长松了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和新雨已经收起眼泪了：“你一直都没走？那你昨晚上在哪里？”
齐天晚揉了下困倦又疲惫的眼睛：“在楼道，下面两层的楼道里，我不放心你。”
他一夜都没有睡，后面听着上面没动静，他就在靠病房只有一层安全门的距离待着，这一晚的事情都用手机处理的，现在手机也没电了。
还好，还好现在娃娃拿出来了，他也得到了许多关键证据。
“你休息一下。”
和新雨看向医院方向：“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被……”
“我知道，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和新雨安静地靠在齐天晚怀里，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这里安全放松。
“你也休息一下，快去吃早餐，药在公司吧，回去赶紧吃药，一夜没睡，万一你又不舒服了怎么办。”她叮嘱道。
“好，司机帮我买了早饭。”
齐天晚拿起了司机买来的包子和豆浆，凑合着将早饭给吃下去了。
和新雨这才放心，闭上眼睛让心神放空，这一晚上过的太刺激，她需要缓一缓。
第36章
一个晚上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平静又短暂的几个小时,但对齐氏科技来说却是令人窒息的致命打击，总公司分公司里都由许多人彻夜未睡。
几个热搜仍旧挂在前排，一夜之间冒出了不知道多少个科技号出来测评机器狗安全问题,批判这种不成熟的技术放到市场上就是草菅人命。
齐天晚吃完早饭又接了好几个电话，这次A市B市的相关部门都打来了电话，这大清早的他们也没能睡成。
车子很快在嘈杂的手机铃声中到了公司,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还好，还好现在已经不用太担心了。
齐天晚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仔细拾掇了一下，从早上的颓废模样重新变成那个无所不能的齐总。
早上八点，某某早报发出一条新视频,视频中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和一对痛苦嘶吼的父母。
原来是孩子病情突然恶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说孩子伤到了脑袋，现在病情加重，很可能危及性命。
这条视频迅速被一直关注的网民们发现，原本就已经群情激愤的浪潮直接凝成海啸朝齐氏打去,提起这个公司名字就开始人人喊打。
“天啊,孩子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病情竟然又恶化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希望那些赚黑心钱的不得好死吧。”
“真的气到我心梗了，这家人是倒了什么霉才会遇到这种事，有关部门为什么还不来管管,严查齐氏。”
“赚血汗钱必死,希望查查税,质量这么次，不知道从中牟利了多少，公司肯定不干净。”
“希望孩子能健康度过这一次危机。”
齐弘业也一夜没睡，一直在网上关注着这些，创业这些年他还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招到这么多骂名，差一点就高血压到脑梗了，躺在椅子上直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令慧担心他出事，也跟来了医院，见状赶紧把他手机给抢了。
“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齐弘业捶着自己胸口。
齐子轩不知所措，转头要去给齐天晚打电话，被他妈给阻止了。
“先送你爸回家休息，天晚不是说了他能处理。”
“他，他能处理个屁，这一群白眼狼，我要用我自己的账号发声明。”齐弘业说着要起来，又被温令慧一把按住了，直接喊了秘书和司机一起把他送回了家。
等把人哄睡了，温令慧拉住齐子轩的手。
“公司这次受到重创，肯定损失很大，等事情过去，那小子说不定就要被赶出去，你做好准备接手公司。你爸这样子，以后也不可能怎么管事，你要争气点。”
齐子轩没想到她这时候就说这些，皱着眉：“妈，我真的不行。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你这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性子到底随谁，我说行就行，不是还有我在帮你！”
上午八点四十，被全网关注的小芸终于从手术室中出来，万幸手术成功，但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等待脱离危险。
上午九点十分，齐氏科技B市分公司迎来了一群身穿制服的人。
这群人面色不善地走上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小芸的父亲邱铭跟一些跟拍记者。
这一批来的是市监管局人员，只是这么大个公司，各手续都很齐全，监管局来人也查不出什么，但在记者围观下，各种流程还是又走了一遍。
没多久又来了一群人，这次是税务局人员。
后面两群人在查，邱铭站在齐氏logo前面对记者声泪俱下。
“就是这家公司害了我们家小芸，希望大家帮我一起为小芸讨回公道。”
齐天晚没管外面的情况，一直站在技术部等待，直到程工喊了一声：“找到了！”
芯片终于被修复，里面的内容也飞快被导出来查看。
“看时间，就是这里，有一条语音指令。”
语音被放出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和外面那个正在哭喊的男人声音有八分相似。
“汪汪，去撞小芸。”
“力气大一点。”
“你这狗有不允许伤害人类设定？哈哈，看我的。”有东西被搬动的声音，接着命令声再响起，“撞玩具。”
玩具被撞开后直奔着孩子而去，机器狗也继续向前，试图将孩子推开。
咔哒，砰，哗啦。
男人拍着手掌叫好：“哈哈哈，我就说这破狗有多智能，也是个蠢货。”
孩子滑倒又碰到旁边的玻璃，瞬间发出惊天哭喊，孩子母亲急匆匆跑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仿佛忘了自己刚刚做过什么，哎呀哎呀地说道：“是那条狗，狗刚刚发疯撞到她了。”
“是那条狗么，我看你是又干了什么吧！”女人朝他怒吼，显然知道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男人踹了狗一脚：“你说，这玩意把孩子弄伤了，能不能去售后要赔偿？会赔么？”
女人想了一下：“你去问问。”
“那让我拍几张照片。”
这一段视频到这里结束，因为机器狗被踢到一边关机了。
在场看到这段的全都气愤地拍起了桌子。
“机器狗我测试了没有上万次也有几千次，它根本不可能主动伤害人类，我就知道。”
“这些人真是太可恨了。齐总，现在把这段发出去吧。”
齐天晚没说话，低头看向手机上两个小时前发来的一段时间，就是那对夫妻最初放上网引起讨论的那段，现在对比原视频，那一段明显是被人剪辑过的。他找了人将原视频还原并把被剪辑部分做了标注，现在这一段可以做补充跟原视频放在一起。
齐天晚招过了一旁的米娅。
“公关部准备好了没？营销号联系了么？”
“联系了，都已经准备好了。”
齐天晚点头：“好，那发吧。”
此时热搜前排还是小芸手术成功和齐氏被查这两条。
就在人们讨论最热切地时候，一夜没动静的齐氏科技官号终于再发声，这次简单明了地放了一条新视频，正是刚刚看过的机器狗记录的原视频和被恶意剪辑视频的对比。
这条视频的配文是：“还原事情真相，来自机器狗被损坏的芯片记录。”
气愤上头的众人想看看齐氏科技还能用什么东西给自己洗白，事情都已经到这了，还能怎么反转。
然而看完视频后，部分人沉默了，因为另一边小芸的父亲邱铭还声泪俱下地在齐氏里直播哭诉，那情绪饱满的让任何一个有孩子的父母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可再看看这条视频里的嘴脸，怎么会有人故意伤害自己的孩子，还在孩子受伤的时候哈哈大笑，那真的是爱孩子如命一定要给孩子讨回公道的父母该有的情绪么？
“这条视频不会有剪辑吧？这是真的么？”
“什么情况？”
“我要吐了，怎么有人这么会演戏。”
“我不信，这肯定是假的！”
接着又有一个匿名用户放出了一段视频，视频拍摄似乎是在医院病房里，屋里只有一个包扎严实的在熟睡的孩子，能认出来这就是小芸，小芸母亲关好了门后朝病床走来，她手里拎着一条毛巾，就在众人以为她要给孩子擦脸时，她将毛巾盖在了孩子嘴上，用力将熟睡的孩子从床上拉了起来，接着按住孩子脑袋用力往墙上磕去。
孩子被惊醒，手脚挣扎，口中发出痛苦的呼喊，然而勒住她的人仿若未闻般手上越发用力，直到孩子没了声音她才松开手，第一时间碰了下孩子的呼吸，发现还有呼吸后，她镇定地把孩子放在床上躺好盖好被子，然后按上呼叫按钮，并在瞬间发出惊叫呼喊。
“医生，护士，我孩子不行了，快来。呜呜，小芸你怎么了小芸！你不要吓妈妈啊。”
这仿佛变脸一样的恶魔行径看得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这就是杀人！
刚刚还对齐氏科技放出的视频持怀疑态度的人全都静默了。
可是有这条视频还不够，还有音频补上。那是夫妻俩商量敲诈并伤害孩子的过程，这下子所有证据确凿，这两人的真实嘴脸再也无法隐藏。
分公司里还在对着邱铭直播的记者们低头看到新闻后，再抬头时的视线就变了。
这两个杀人凶人还在这里表演，实在是太恶心了。
还在哭喊的邱铭突然感觉气氛不太对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冷了下来，一点都没有刚刚的愤慨。
怎么回事？
他正想着，就听到前面一个人的手机里响起他昨晚上和妻子的密谋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会被人录下来？当时周围没有人的，绝对没有人的！
邱铭慌了，立即就想跑，可他忘了这是什么地方，面前这群媒体记者正在直播，旁边还站在监管局和税务局的人，他想跑也跑不掉。
王文盛喊来了保安，对满头是汗的邱铭说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不是我，都是王依依那女人指示的，全都是她的主意！”
众人鄙夷地看着他，一个女记者恨恨啐了他一口。
“这种时候还在推卸责任，真恶心，亏我之前还想帮你。小芸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投胎到你门家。”
邱铭嘴唇哆嗦着，不知道事情就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他想打电话给刘先生，但手机才刚掏出来就被人一把夺过。
“你还想找谁？”
“还我手机。”
办公室里闹哄一片，保安很快上去将人拉开单独隔离，直到警察到来将人带走。
另一边正在医院陪护的王依依也很快被警察带走调查。
孩子奶奶这时候也才知道在她早上离开后发生在孩子身上的事，她手哆嗦着，直接昏死了过去，她是想捞一点钱，可她真的没想过要用杀孩子的办法来实现，那两人实在是太狠心了。
这事情的反转令所有人都触手不及，齐氏科技官方连发两条新消息，放出了机器狗所有测试数据，表明它绝对安全，可以放心购买。
同时官方账号也晒出了受理回执，将在这件事情中骂的最厉害的一些账号给告了。
几分钟前还在大骂的人立即开始道歉，态度比风中摇摆的草变得还快。
舆论风向飞快扭转，甚至反转这个词条也上了热搜。
匿名人士的爆料多了起来，这些人看上去都像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其实那孩子送来医院的时候身上伤并不严重，甚至都不需要住院，但是孩子父母强烈要求住院，没办法医生只能开了住院单。第二天再见到的时候孩子身上就被纱布缠满了，连没有受伤的一条手臂和腿都被裹住了，孩子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哭闹厉害还会被打，孩子都不敢哭，我看着觉得真可怜。但医生不准我们管这件事。”
“给孩子的药里有安眠成分，谁开的我就不说了。”
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些的围观群众们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也开始扒起了孩子的主治医生，如果孩子真的没有那么严重，那是谁把她弄成这样，医生和护士竟然能收买一起作假，也真的令人胆寒。
机器狗伤人不常见，可每个人都要去医院看病，谁也不知道给自己看病的医生竟然如此没有医德。
先前王依依和邱铭一直有接受采访，医生虽然没露正脸但也有被提到过一次，于是很快被人扒了出来。舆论发酵，到中午时分，B市医院的官方也发了声明，儿科医生刘某涉嫌病例造假开违禁药并收受贿赂，已经做开除处理，一名护士做停职处理。
纷纷扬扬的事件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从昨天事起到今天，整整两天一夜，看似发生的很快，身处其中却每一分钟都在煎熬。
经此一事，齐氏科技的名声大噪，原本狂跌的股票也开始上涨，有人做了齐氏科技的产品名单，并将这些年齐氏默默发展，良心品牌质量过硬售后完善一通夸，着实拉了不少好感。
原本打算下架的机器狗让很多人向种草，一个上午的销量就超过了之前两个月的销量。
许多人从前不知道这东西好用，这次怀揣着好奇或是愧疚心都买来体验一下。
先前还忧心忡忡的员工们只觉得一松，全都欢呼了起来，不管是分部还是总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米娅揉了揉眼睛，难得不稳重地原地转了一圈。
“哎呀太好了，终于没事了。”
齐天晚对这群兴奋的员工说道：“本月所有员工都发放工资百分之三十的奖金，主要出力的会额外奖赏，这次辛苦大家了。”
这可比什么聚餐团建会议表彰要实惠多了。
说完之后齐天晚有些头晕地靠在了椅子上，一夜没睡精神又太紧绷，他现在非常疲惫，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和新雨从他怀里爬出来，推着他的手指道：“你回去宾馆睡一下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齐天晚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撒娇似的低声呢喃：“我不想动。”
如果有可能，和新雨当然希望自己是大力士能直接把他给抱回去的，但她不仅不是大力士，人形都变不出来，只能朝他身上爬了爬。
“那你至少也去沙发上躺着嘛，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齐天晚缓了一会，疲惫起扶着桌子站起身。
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好，米娅赶紧让司机送他回宾馆，她昨天就在公司附近订好了宾馆，可昨夜齐天晚并没有回去住，他的行李箱都还在公司里。
司机拎着箱子送他去宾馆，下楼的时候齐天晚都靠着墙壁才能站稳，偏偏手机还一直响个不停，有询问的有道贺的还有想要寻求合作的。
这一次的胜仗让齐氏科技也走到了一些公司眼中，他们的风险应急能力和反应能力超出想象，跟这样的公司合作很令人放心。
齐天晚强打起精神应付了一些人，等到了宾馆，换上自带的枕巾，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躺上了床。
和新雨抱着他的手臂让他脱衣服盖被子，“脱完再睡。”
齐天晚闭着眼，从鼻子里哼出声音：“我好累，不脱。”
“不行。”和新雨忙上忙下试图将他的衣服给拽下来，但她力气实在太小了，根本拽不动。
可能是把自己给拽生气了，也可能是有点心疼，拽着拽着和新雨就突然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人形，手正捏着齐天晚的衣服。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有上次那么惊奇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身旁的齐天晚。
啊，她好像摸到了一点点自己变回人形的共同点了。
那就是，齐天晚睡着。
怎么每次变回来时这人都在沉睡？难道条件就是齐天晚一定会睡着？这好像太不合理了点。
上次他没见着，这次和新雨立即去推齐天晚的手臂。
“你快醒醒，看我，我又变成人了！”
齐天晚困到迷糊，眼睛睁开一条缝，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形，可他真的太困了，脑子也转不动了，唔了一声，下一秒又闭上眼睛继续沉睡过去。
和新雨气闷地拍了他手臂一下，结果手掌穿过了他身体。
“是你自己不争气，可不怪我不给你看。”
她骂骂咧咧地给他脱外套鞋子又给他调了空调拉上被子，发现自己还没有变回去，她想了想，掀开被子让自己躺在了他身边。
清早最害怕的时候，和新雨一直想，如果能立即回到齐天晚身边就好了，如果他也在，不管遇到什么她都不会害怕了。
也许她变成娃娃就是为了到他身边吧。
“晚安，齐天晚。”
第37章
齐天晚醒来时,像是发癔症一样猛地坐起身并将身边躺着的娃娃给捧了起来。
和新雨被他晃醒，奇怪地抬头看他。
“你醒了，怎么了？”
“我好像又梦到你变成人了。”
和新雨：“……”她的母语是无语。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努力把齐天晚晃醒要他看看自己的,结果他睡得像猪一样叫叫都叫不醒。
“那是梦么，那是现实，每次我出来你都在睡觉,是不是我能变成人的原因就是你要睡觉！”她咆哮道。
齐天晚忍不住挖了挖耳朵,将快要爆炸的耳机扣出来。
和新雨更气了，哼了一声不想理他了。
齐天晚笑着将她捧到额前蹭了蹭：“对不起，今天太累了，下次我一定起来好好看看你，再给我个机会吧。”
他眼神真诚地看着和新雨,还眨了好几下。
和新雨真拿他没办法：“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齐天晚就知道怎么能迅速把她哄好，睡饱了恢复精神他直接起了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他打算坐十点的飞机回A市。
在离开之前，他还要请这次帮了大忙的同学吃个饭。
和新雨这会其实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他什么时候将摄像头放进病房里的,护士又为什么要帮他。
还有那个孩子后续会怎么办,夫妻俩电话里的刘先生又是谁。
总觉得这俩人像是被人怂恿出来的,后面还站着一个大boss没有解决，总还有个隐患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着爆出来。
齐天晚听着她一个个问题抛出来，捡着能回答的说了下。
“我有个高中同学大学学的医，正好在市一院做医生,这次也多亏了他帮忙。所以晚上要请他吃个饭。”
“至于孩子,妇联已经介入了,孩子奶奶因为参与也不能接手，所以孩子应该会送到外婆家。”总之不能继续让那对夫妻照顾。
和新雨恍然，这才放心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齐天晚没有回答，他也在思考刘先生是谁，他印象中没有姓刘的仇家，要么是商业竞争对手，出事前市面上齐氏的机器狗销量和口碑最好，听说也有两家公司在研发相同的方向和产品，已经有成品打算上市了，如果齐氏产品退出，那这就是个巨大的市场可以分食。
“刘先生的身份已经在查了，公司向警方提交申请拿到邱铭电话里刘先生的号码，警方也会帮忙一起查的。”
和新雨拍拍他的手：“小说里霸总总是能打败反派的，你一定也可以。”
齐天晚被安慰的哭笑不得。
“可我不是主角啊。”
“你是，有我在身边你肯定是主角。”
齐天晚忍住笑，拖着行李带上她先回了公司。
分公司恢复了秩序，米娅汇报，有许多记者想要采访他，希望他能对这次的事件发表一些看法。
接手公司这么多年来齐天晚都很少接受采访，偶尔有一些财经杂志也是不露脸的采访，他长得不错，见过他的记者都强烈要求他能露个面，也算给企业拉好感，毕竟之前齐弘业可没少上杂志还让运营部给自己拍视频。比起来齐天晚实在是太神秘了。
其实少年时期齐天晚是上过许多露脸采访的，还不是国内的采访，他出国参加时装周，每次都能和一些有名设计师坐在一起，现在找都还能找到当时的视频。
但成年后从事着自己不爱的工作，他觉得没必要在这份工作上过多地留下自己的影像，免得以后看到就会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不知道他过往和复杂心思的记者们只能失望而归。
这次采访齐天晚答应了，却仍旧不愿意露面，采访时间定在明天，地点也在A市。今晚上是一定要回去了。
睡了这一下午又发生了不少事，警方以诈骗罪和人身伤害罪将邱铭和王依依刑事拘留，会被判多久还不知道。孩子奶奶虽然参与了，但因为孩子还未苏醒需要照顾，暂时取保候审了。
邱铭手中那个叫刘先生的号码机主也找到了，对方却早在几年前就去了国外，这个号走之前没有注销，当时冲了几千话费，到现在都没有扣完，他早就忘记自己还有这个号了，也不知道是谁在用。前面几年里这个干嘛都没有被使用过，通话记录也只有和夫妻俩联系的这几次。
这条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齐天晚并不觉得多失望，如果是竞争对手，只要齐氏继续发展，对方就会再次出手，到时候一定能抓到尾巴。
在公司待到下班时间，本来等着请老同学吃饭感谢的，然而饭并没有吃成，老同学临时有手术被叫了回去，都还没有碰面就只能无奈取消见面了，最后齐天晚改成带着成功米娅还有分部的几名高层一起在高档餐厅聚了个餐。
和新雨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如果不是被压着，她真想跳进汤碗里感受一下价值上千的开水白菜的味道。
晚饭吃了两个小时，和新雨吃不着，只能无聊地趴在齐天晚腿上，为了缓解她的情绪，齐天晚特地坐在了窗子边，偷摸将她放在身后地上，后面是落地大玻璃，能看到城市辉煌的夜景。
和新雨趴在窗棱上朝外看，看了一会又觉得无聊了，开始朝餐厅里张望，这么高档的餐厅用餐高峰期并没有坐满，还有一些空位，每桌前都有一到两个服务生守着。
看着看着，和新雨就发现有个正空闲的服务生频频朝这里张望。
那是个有些瘦的男人，长着一张长脸，眉眼间有点眼熟，但和新雨又不知道自己在哪见过对方，她很确定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人，哦，也不能那么确定，毕竟现在塞满棉花的脑袋并不能像人类一样可以长时间记忆，她经常失忆，也许关于这个人的记忆都被她忘掉了。
想了一会想不起来她就放弃了，见对方只是看着没有其他动作，她就收回注意力，从玻璃边爬到了齐天晚脚下，然后抱住他的脚试图顺着裤腿爬上膝盖。
齐天晚感觉到脚上的异样，假装筷子掉了，弯腰将她揣进了怀里。附近等候的服务生立即给他拿来了新筷子。
齐天晚捏了捏和新雨的手臂，表示自己快要吃完了。
晚上还要赶飞机，吃到八点就收场了。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齐天晚揣着和新雨，一边和身旁几人聊天一边往餐厅外走。
服务员立即收拾桌子，另外几名小跑到门口，像是恭迎什么重要人物一样弯腰送他们出去。
和新雨又看到了那个朝他们张望的服务员，这人在弯腰的时候眼神都一直看着齐天晚，先前和新雨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竟然是齐天晚。
这人难道认识齐天晚？和新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对齐天晚道：“你认识那个服务员么？他怎么一直看你啊，你认识么？”
因为和新雨的话，在踏出餐厅前齐天晚朝一旁的服务员看了一眼，待看清楚对方长相的时候他明显一愣。
两人视线对视上，挂着服务性微笑的男人表情僵硬片刻，仿佛看什么仇人一样，突然一个箭步朝齐天晚冲来，就在靠近的瞬间，他手里多了一把细长的刀，能看出来那大概是把陶瓷水果刀，非常锋利。
男人毫不犹豫地将刀朝齐天晚腰上扎来，原先的服务性笑容变成了极其痛恨的狠厉，瞪着他的眼神通红通红，仿佛他是自己杀父仇人般。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这里又是餐厅门口，空间不够宽敞，身后有人，齐天晚就算是想要躲避都来不及。
他只能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用手去挡，可还没有握住对方的手，刀就已经扎在了身上。
不疼，齐天晚都没来得及怔愣，就听到了一阵刺啦声和新雨的尖叫声。
那一刀没有扎在他身上，而是扎在了怀里的娃娃的身上。柔软布料被直接穿透，洁白的棉花露了出来。
没想到他身上还有这东西，男人立即抽出刀，再次朝他捅来。
和新雨是没有痛感的，一个棉花娃娃能有什么感觉呢。就算被扎了对穿也不会死，可是齐天晚不一样。
她不想齐天晚变成自己这样，这个人还有自己的愿望没有实现，她希望他能做更多好看的衣服，希望他能摆脱所有桎梏活出精彩。
他不能憋屈地死在这个地方。
和新雨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就在刀第二次扎过来的时候，灵魂从娃娃中飘出来，完完整整地拦在了他前面，将齐天晚护的严严实实。
她的身体这时候是凝实的，能摸到东西。
刀被她抓在了手里，她就像是重新拥有了血肉之躯一样，锋利的刀划破了她的手臂又划过了她的心口，没有血流出来。
从死后就不会痛的和新雨又拥有了痛感，真的好痛，比她出车祸时还要痛。
齐天晚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原来，原来他错过两次的娃娃长这样。比想象的还要更漂亮。
他来不及多看和新雨两眼，就看到了被她挡住的刀，他愤怒又焦急地抬起一腿踹在了男人手臂上。
男人其实很瘦，也没有健身过的肌肉，完全凭借着一股恨意和疯劲在攻击。
齐天晚一脚下去也让周围不知所措的人反应过来，赶紧拥而上将男人给按倒在地。
餐厅方吓的要死，自己的服务员攻击客人，能来这里消费的都非富即贵，哪一个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经理立即掏出手机报警，表示要全权赔偿齐天晚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米娅和王文盛也赶紧查看齐天晚的情况，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受伤。
倒是他手里捏着的娃娃被刺穿，顾不得疑惑为什么齐天晚会随身带着这么个娃娃，众人全都在庆幸。
“还好，还好您没事。”
“真是太幸运了，被娃娃挡住了。”
可齐天晚一句话都没有听到，他惊恐地伸着手虚虚抱住面前开始暗淡的灵魂。
“不要走！”
和新雨也不是想走，就是觉得有点累，想要休息了，人类的物理伤害竟然能伤到她的灵魂，真的很奇怪耶。
她看着齐天晚惊恐绝望的表情，想朝他笑笑，这样子有点丑。
“我没事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到，她很快一句话说不出，失去意识回到了身体里。
齐天晚抓了个空，周围嘈嘈杂杂的，有男人的怒吼声有经理的道歉声还有其他同事的安慰声，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心语，消失了，她消失了。
他捧着手里的娃娃试图让她再跟自己说句话，可总是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娃娃没了声音。
“心语，心语。”
米娅见他状态不对，伸手碰了碰他：“齐总，你到底怎么了？这娃娃应该还能修补的，你别太担心。”
齐天晚侧头问了她一句：“你看不到么？”
“看到什么？”
“心语。”
米娅再次茫然：“什，什么心语？是指娃娃？”
齐天晚又看向其他人：“你们都没有看到么？挡在我面前的人。”
众人齐齐摇了摇头，哪里有第三个人？
好像除了齐天晚，谁也看不见她。
发生这么大的事，警察迅速赶到，人也被按住。男人乱七八糟地喊着齐氏草菅人命，赔偿之类的。
米娅这几天各种事情都有参与，也根据齐天晚的指令查了王依依和邱铭的家人，这会认出来这人正是邱铭的弟弟邱鑫，只不过邱鑫一直是无业游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样的餐厅里工作。
这次事情邱鑫没有直接参与，但他知道邱铭和王依依维权的金额，三百五十万，他一直幻想着如果这三百五十万能到自己手里就好了，他不仅能还了自己的赌债，还能翻个倍，拿到五百万也没问题，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他。
然而事情就那么反转了，那两人被抓起来了，连他的母亲都被抓了，钱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一切都是齐氏做的，是齐氏断了他的财路。
他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奇特，直接恨上了公司，因为和事件牵连不深，他只被带去问询就放出来了，之后一直在齐氏大楼外徘徊，晚上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亲眼看到这群人出去，前往一家高档餐厅。
邱鑫正好认识餐厅后厨的一个服务员，服务员流动向来大，看起来这么高档的餐厅服务员工资也不怎么高，现在正好缺人，他就临时混了进去。
一切都天时地利人和。
而他会选中齐天晚，也是看分公司的老总都对齐天晚恭敬有加，又听到周围人喊他齐总，就知道这才是整个齐氏最大的老板。
同样的年龄，对方能衣冠楚楚地坐在这种地方消费，这一顿饭都够他还多少赌债了，仇恨在心底蔓延，最终他掏出了刀子，杀了他，看他还怎么得意。
整个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又这么莫名其妙。
然而齐天晚并不想立即他在想什么，到现场录完口供警察把人带走，他都还站在原地捧着那个娃娃。
众人见他那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齐总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要不飞机改签吧，发生这样的事，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齐天晚突然反应过来，他要赶紧回去，把娃娃补起来她就好了，对，他得快点回家。
“不行，我要回去。”
他快步朝楼下走去，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能跟着往外走。
王文盛看了一会，转头跟餐厅经理继续交涉，这起突发意外餐厅逃脱不了责任。
飞起很快起飞，这一路齐天晚都没再对外人说一句话，只是捧着娃娃喊她的名字，像是要把她叫醒一样，米娅在一旁看着他魔障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憷。
这就是一只死物啊，他怎么像中邪了似的，昨天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没见他这样子。
飞机落地后，齐天晚就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他连行李都没有取就直接跑走了，米娅只能任劳任怨地帮他取了行李送回家，希望他赶紧恢复正常。
齐天晚进屋就直奔工作间拆线掏棉，这次娃娃身上破洞有点大，好几厘米，这么大的洞不能用胶粘，只能再次缝针。
缝好的娃娃身上多了两条明显的伤疤，只是娃娃修复好了，却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醒过来跟他说上一句话。
齐天晚颓丧地将脸埋在娃娃身上，痛苦地抱住了头。
是他害了她，如果他能早点看出来那个人不对，如果事情收尾能再干净一点，如果他没有带着她出来就好了。
“心语，你醒醒，看看我。”
“心语，对不起。”
齐天晚是不哭的，工作间被毁的时候他都没有哭，父母离婚也没有哭，受到那么多委屈也能笑的出来，可现在他有点想哭，如果娃娃看到自己哭肯定又会嘲笑他了。
“齐天晚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哭，真是太好笑啦。”
又或者她会挤出眼泪跟他比谁哭的更厉害，然后做鬼脸逗他开心陪他解闷。
他难过地趴在桌子上不愿起来，面团从客厅走过来，一跃跳上桌子，看看他又看看下面的娃娃，伸脑袋过去蹭了蹭。
平时被这么蹭，齐天晚绝对会立即去洗澡，可这会他伸出手，将猫一起抱在了怀里。
“你是不是也在担心？面团，你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
“喵。”
面团无法回答他，金色的眼睛充满了无忧无虑，它舔了舔娃娃，用手臂抱住娃娃趴好了。
齐天晚没有把娃娃抢回来，连它一起抱着继续趴在了桌子上。
白天只睡了几个小时，加上这一场巨变，齐天晚不知不觉就抱着猫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他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唉呀妈呀，这是哪啊，压死我了！”
第38章
和新雨醒来就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暗狭窄的地方,像是被压在一座大山下，几乎要被压扁了，肯定扁了。
自己这是变成孙悟空了？
她动了动身体,感觉被桶穿的的地方已经被修补好了，漏出来的棉花也都被塞回去了，她现在又是个坚硬饱满的棉花娃娃了。
其实那个人的手有点偏,毕竟她可是装了骨架的娃娃,那骨架硬的，她可是亲眼看着齐天晚试图空手掰没掰动的，刀也不一定能桶穿，也说不清楚是齐天晚倒霉还是自己倒霉了。
但能帮他挡了这一下，也不枉费她跟来这一趟了,不然现在担惊受怕的就是她了。
不对,她是挡了两下，灵魂还被砍了一下。
那一下真疼，现在和新雨回想起来身上似乎都还残留着那种痛感，想到这她就嘶了一声，当时还以为自己完了,但痛完才感觉到自己应该完不了,虽然不能投胎,但她也不会轻易消散。
这次醒来后,和新雨觉得自己的灵魂变得强壮了，就比如现在，她隐约能感觉到的压力和气闷感，以前她只是知道外界的情况,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有感觉。
她是不是真的要成精了？那以后就是真的娃仙啦！
和新雨甚至有点高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跟齐天晚分享。身体用力往上一顶,将她压在怀里的面团感受到力量，警觉地抬起脑袋。
又压着猫的齐天晚又结结实实地被猫脑袋撞了一下。
“唔。”
和新雨现在知道自己在哪了，在猫怀里，她喊了一声：“面团，是不是你？”
是面团的话，那齐天晚已经回到家了，她应该昏迷了不短的时间，还记得昏迷前看到的齐天晚惊恐难过的表情，这一晚他肯定急死了。
面团自己名字，回应地喵了喵，爪子还没挪开，就被听到她声音的齐天晚一把推开，接着和新雨就被捧了起来。
“心语心语心语！你还活着。”
齐天晚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和新雨仔细瞧着他憔悴的面庞，有点心虚又有点愧疚。
“你哭了？你是不是很担心。对不起哦，我当时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没事，你忘啦，我是娃仙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会死。”
齐天晚红着眼睛笑了，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所以一直在等。”
“这就对了嘛，下次别这么担心了，对了，我跟你说，这次受伤也不是没有坏处的，我好像变厉害了！”和新雨抬起两条手臂做投降状，“我好像恢复一点五感了，你的手是温的，还有一点淡淡的香味，感知虽然还不明显，但是下次你发烧我就能知道了！”
和新雨开心地道，还在他手上转了个圈。
见她又恢复了活力，还像以前一样，这次发生的事一点都没有留下阴影，齐天晚绝望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和新雨瞅他：“人生无常，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做霸总总要有几个仇人的，你不能没有。”没有就没有逼格了。
熟悉的无语感又来了，齐天晚叹道：“那我不做霸总。”
“你已经是啦，放心啦，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还因祸得福，说不定我就是因为受伤才变厉害的，你知不知道一种修炼办法，就是越受伤越厉害。我好像在哪里看到的来着，最后那人飞升成仙了，我是不是也行啊，等我能飞天遁地了就带你飞。”
齐天晚不能认同这个观念：“那我宁愿你进度慢点也不希望你受伤。”
“养孩子不能娇惯！”和新雨教训道，作为被娇惯对象一点都不领情。
“下次再遇到危险你不要冲出去了，我没事的。”
“那不行，我是你的护身符你的保家仙，我要保护你安全的，这一刀在我身上一点事没有，要是在你身上，你现在就躺医院了，你躺了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难道你让我去找米娅？”和新雨一脸严肃。
齐天晚想想这一晚上自己的心情，比她还要严肃：“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躺了我又该怎么办？我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已经经历过被人抛弃的痛苦，真的不想第二次被抛弃。
和新雨愣了愣，原来齐天晚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原来他也那么舍不得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开心，就好像浸泡在温暖的溶液中，又像被掏光了棉花要飘起来了一样。
和新雨故意道：“你这么在意我哦。”明明很兴奋，还强压着脸上的表情，却不知道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已经将她给出卖了。
齐天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直白的感情成年后已经很少有机会表达了，可这只娃娃每次都总给他直球，还逼着他承认。
承认就承认吧，反正她都看出来了，遮也遮不住。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再来一次，我就把你送到王诗雯那里，让你感受一下她的魔爪。”
他晃着娃娃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道。
和新雨嘎嘎笑了两声：“那我就把她的娃娃都拐跑，让她一只都找不到。”
想想这是和新雨能干出来的事，齐天晚只能摇摇头，对上这只娃娃他就只有无奈纵容的份。
闹完了，齐天晚才认真地问：“你真的没事了么？我看到你了，你的灵魂受伤了。”
“对哦，你看到我了。”和新雨的关注点迅速歪掉，仰着头凑近他问道，“你看清楚我的长相了吧，怎么样，漂不漂亮，合不合你心意？”
齐天晚的脸莫名又有些发烫，这娃娃，这娃娃真是，总问这种问题。
“还，还行吧。”
和新雨立即就怒了：“什么叫还行吧！我长得叫还行么？你眼光怎么这么高！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咱们一拍两散吧。”
齐天晚就知道她需要顺毛摸，立即补救：“当时太快了，我没关注你的长相，我想想，唔，是挺惊艳的，是我会喜欢的那款。”
背过身的娃娃一点点转过来，“真的，那你记得我长什么样吗，给我描述一下，我记不得了，镜子里照不出我自己，我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
本来欢脱的语气一点点低落下去，齐天晚努力回想着当时那惊鸿一瞥。
和新雨长的是很好看的，他并不是在敷衍，公司里米娅算是标准美女了，但和新雨一点都不输给她，她是那种有点调皮娇俏的感觉，脸小小的，眼睛圆圆的，说话的时候有两颗虎牙若隐若现，脸颊还肉肉的，带着一点没有被社会浸染的天真感，感觉年纪并不是很大。
齐天晚会想到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你多大？”
和新雨茫然了一会，不确定地道：“2，22？”
“你还是学生？”
“不啊，我已经毕业了，正经大学毕业，哪个学校不记得了，我好像上学一直比别人早，毕业一年已经参加工作了。”
当然，入职哪个公司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两人差了七岁，莫名的，齐天晚有点庆幸起来，也没有差很多。
但她这么年轻就没了，又让他心疼起来。
他捧着娃娃，细细给她讲着她的样子，还动手在打板纸上画了起来。
做服装设计的多少都会画一点简笔画，齐天晚已经许久没画还有些手生，废了两稿后，很快描绘出一个人形模样，仔细看确实跟和新雨本人有些神似之处。
“大概是这样子。”
没有细化的人形看着很潦草，和新雨趴在纸上看了一会，皱着眉道：“我长这么丑？”
齐天晚嘴角抽搐：“怪我画技太烂，不是你长得丑。”
“你把我拿起来看。”
齐天晚捏着她的后背将她提溜起来跟纸面齐平，和新雨这才看清楚了那副画的全貌，欣赏了一会，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模样，是化妆照镜子时堆在镜子上的大脸，是挤痘痘时用力到扭曲的脸，也是买了新衣服臭美时的脸。
她想起来了，原来她长这样。
“画的还挺像的嘛。”和新雨夸赞道，“虽然只还原了我五分之一的美貌，也差不多了。你尽力了。”
齐天晚再次无语凝噎，手一松，拎起来的娃娃趴在了自己的大头上。
和新雨努力把自己翻起来，脑袋蹭过那张简笔画，突发奇想地道：“你说，能不能做一个我的娃娃？这样我就能时刻想起我自己长什么样了。”
齐天晚被她说的一愣，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之前做娃娃时是有图样的，现在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做？
不过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回头找群主问一下。
“我试试，就做这个表情？”
简笔画上的人溜圆着眼睛笑出一对小虎牙，该说不说，表情还挺可爱的。
“行啊，我什么表情都好看。对了，我眉尾有一颗痣点在这里，这样就不会跟别人混淆了。”
齐天晚收起那张纸，打算回头按照这个来做。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就变成要做一只新的娃娃了，收起东西后齐天晚起身，没想到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原来是趴在这里太久腿麻了。
从晚上回来到现在他就一直坐在桌前，趴着睡了几个小时又醒来，不仅是腿疼，腰和肩膀也疼的厉害。
齐天晚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半夜两点多。
和新雨也看到了时间，这么晚他还在工作间趴着，忍不住催促起来：“快点去卧室睡觉，我不在你都不好好照顾自己，没了我你该怎么办啊。”
齐天晚不想做这种假设，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扶着墙壁慢慢挪了出去。
面团蹭着他的腿跟到了卧室，熟练地跳上床头柜盘下了，齐天晚也没赶它，匆忙洗漱一下躺上了床。
一整晚大起大落，现在躺在家里熟悉的床上，他终于安心了，将娃娃放在心口，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和新雨也跟着放空，灵魂到底被扎了一下，虽然醒了过来，看似没什么问题了，实际还没有完全恢复。
太阳慢慢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最先起来的是面团，它站在床头柜上，伸着爪子试探地在床上碰了碰，想凑过去又不敢上床，只得站在一遍喵喵叫喊那一人一娃起床了。
齐天晚摸过手机看了眼，才六点，比平时起床时间还要早，但今天要去公司还要采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现在不怎么困，揉着额头坐了起来。
平时有一点动静都会立即起来的娃娃还没醒，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毫无动静。齐天晚一瞬间想到了昨天的事情，心脏不受控制地慌了一瞬，他紧紧捏住娃娃的手臂喊道：“心语心语，你还在么？”
娃娃立即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嘟嘟囔囔地道：“别捏我，我要睡觉。”
齐天晚松口气，改捏为摸，在她手臂上顺了顺，结果娃娃又开口道：“有点痒，别挠。”
“这样也能感觉到？”齐天晚问。
和新雨不高兴地睁开眼睛：“当然能啦，我都跟你说了我现在有五感了。以后你吃饭拉臭臭我都能闻到了。”
说起来，有五感其实是件挺残忍的事，毕竟她还不能吃东西。
但也许有一天她就可以吃了，这都是值得期盼的事。
和新雨现在也不想什么投胎的事了，成仙有望，她有了更高追求，人算什么，还是仙更高级。
齐天晚在她鼻子位置按了一下：“不要这么粗俗。”
“拉臭臭怎么能是粗俗呢，你又不是纸片人不需要排泄，人生来就要吃喝拉撒的，这是生理构造决定的。”
齐天晚立即投降：“行行行，是我说错了，你一点都不粗俗，我现在要去拉臭臭，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关好门！”
说完和新雨嫌弃似的一个翻身从他手里滚了出来，挪到枕头边打算继续睡觉。
齐天晚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漱。
简单弄了点早饭就上班了，起来太早，没遇到早高峰，一路顺畅地到了公司附近。
到地方时齐天晚才想起来昨天在几名员工面前暴露了自己随身携带着娃娃的事实，他低头看看不愿意在电脑包里，而是踮着脚趴在口袋里朝外张望的娃娃。
那以后，是不是不用躲躲藏藏了，可以把娃娃大方展示出来了？
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一点也不影响他在公司的形象，的吧？
就算影响又怎么样，反正他也不在乎。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把自己所有爱好都扼杀了，连带着周围的环境也一起枯萎，他常能听到员工私下讨论，齐总年纪轻轻看起来就像个老古董一样。
他不是故意做出这种姿态，只是生活没有任何乐趣，员工上班也会觉得如上坟，他同样，这种心情怎么能愉快的起来。
但现在他找到了新的爱好和陪伴，上班也没那么无趣了。
将快要掉下去的娃娃往上提了提，直接将她的手卡在了袋口，这样她整个脑袋都能露出来，看起来存在感超强，任谁见到他，第一眼都会先注意口袋里那只睁着大眼睛的小娃娃。
和新雨不知道他心情转变，从电梯里出来后就自觉往下缩避免被人看见，结果被齐天晚阻止了。
“不用。”
“嗯？会被人发现的，你不怕社死了？”
齐天晚笑了下：“昨天已经社死过了，现在不怕了。”
“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彻底摆烂了？”
“是啊。”
说是大大方方进去，可来的这么早，公司里除了保洁阿姨就没别人了，要知道正常可是九点上班，现在八点都不到。然后齐天晚就一路直接进了办公室。
和新雨本来还想跟他那些员工打声招呼，瞅瞅他们的反应，结果只见到个保洁，保洁眼睛都没往下瞟一下。
可惜，太可惜了，等上班时间她一定要多出来刷存在感。
齐天晚到公司就进入了工作模式，离开几天积累了很多事，现在比先前还要更忙，谈合作的谈新项目的，还有想来投资的。项目部已经筛选过一次了，到他手里的都是值得看一下的。
生产也要抓一下，昨天晚上机器狗就已经卖完了，现在开启了预售，不知道要做多久，还要根据这次的教训研发新功能。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到九点多了。
齐天晚说不需要躲藏了，那和新雨就光明正大地在他办公桌上四处乱爬，如果不是电脑屏幕太细太滑，她能直接爬上去，掉下来两次后她抱怨道：“怎么不在这里架个梯子啊！”
齐天晚头也不抬地道：“要不要往我脸上也架个梯子？”
和新雨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
齐天晚无语，将她从键盘上挪开些，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很无聊啊，办公室我都逛遍了，一点都不好玩，你这么忙，也不能陪我。”
齐天晚沉思片刻，想起自己先前决定的事。
“我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你一定很喜欢。”
“什么？”和新雨好奇。
齐天晚合上电脑，将她放进口袋就直奔楼上产品处，办公室那边很少能看到公司产品，而产品处从走廊开始就有好几种大小不一的机器动物在闲逛，这些动物大都做了仿真的机器外壳，很有科幻电影的感觉，非常酷炫。
和新雨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么多，好酷！”
齐天晚找到一只体型最小的猫，这只猫是橘色的，有点胖，还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它正趴在地上，不站起来几乎看不出来是假的。
齐天晚摸了下猫尾巴，躺着不动的橘猫立即甩着尾巴醒了过来，非常猫性化地伸了个懒腰，视线左右看着，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人。
齐天晚将娃娃放在它眼前，猫口中发出识别录入口令，接着对娃娃喵了一声，像是认识了她一样。
他将娃娃放在猫背上，这里特别做了个小凹陷，刚好能让娃娃站在里面不会掉下去。
“以后这就是你的坐骑了。”齐天晚说道。
这算是机器狗的升级款，目前还没有上市，仍在测试中。之前和新雨说舍不得面团，因为面团可以听从指令帮她爬高上低，齐天晚就想着送她一个真正能听指挥的猫。
和新雨兴奋极了，她竟然有专属坐骑了，娃生高光时刻，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只娃娃有她这样的待遇了吧。
“猫猫，驾，跳上桌子。”
机器橘猫真的听懂了，仰头看了眼，很快跳上了桌子。
“哇哇哇，我天下无敌了。齐天晚你看，这是本娃仙为你打下的江山，你开不开心。”太过兴奋的和新雨指着面前的地面挥斥方遒，一脸豪迈地说道。
齐天晚：“……”
突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第39章
和新雨觉得这个新坐骑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随便她怎么指挥都能完美按照指令来，这一会功夫她已经让橘猫带着她爬上了柜子顶，甚至还爬上了拉开的门头。
有点胖胖的橘猫灵活又稳定地站在门头上,和新雨还歪着脑袋往下看，半个身体几乎要掉下来了。
齐天晚看得心惊肉跳：“小心点别摔着，你现在已经有感觉了,说不定会疼。”
和新雨嘿嘿笑,疼就疼啦，反正不会摔坏，她不在意。
然后她又指挥着橘猫隔空朝桌子上跳，这个距离有点远，机器猫眼睛发出红光,一直上下扫视。
齐天晚揉揉脑袋,人变成娃娃心智也成了娃娃，太能闹腾了。
还没等橘猫真的跳过去，他手一伸连猫带娃一起抱了下来。
“别闹了，太危险了，你再爬这么高,我就给它设置不能跳上高处了。”齐天晚威胁道。
和新雨立即仰头：“这怎么行,你这是扼杀猫咪天性！”
“这不是真猫,不算,它没有猫权。”
和新雨继续抗议：“那你就是扼杀娃权。”
齐天晚将橘猫放下，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和新雨立即闭嘴，乖乖站在橘猫背上，虽然现在可以被人看见,但她还不能在外人面前自由活动,那就太灵异了。
来的是产品部的人,没想到齐天晚会来这里，全都拘谨地打了声招呼。
“齐总，您来看产品啊。”
“嗯。看看这只机器猫。”
产品部的人视线忍不住被机器猫背上那只小娃娃吸引，这东西之前没有过，是齐总带来的？难道这是什么产品新方向么？好像有点幼稚了。
产品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装作没看见一样问道：“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功能，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我回头跟技术部那边提。”
和新雨比齐天晚先一步喊道：“有，我有意见，能不能出个一键报警系统，就是可以把某个人设为黑名单，一旦这个人靠近，机器猫就会发出警报禁止靠近。”
说的时候她的视线看向齐天晚，那眼神仿佛在说，她要上高高，不要被抱下来！
齐天晚就知道她脑袋里装满了奇思妙想和鬼点子，虽然初衷不知道是要搞什么鬼，但想法还是好的。本来机器系列就有录像和人脸识别功能，再加个拉黑和警报功能就行。
他和产品说了声，随后带着猫朝别的地方走去。
“这个我带回办公室了。”
产品赶紧点头，脸上有些开心，要知道这么久以来，这还是被齐总第一个带回去的公司产品，全公司上下都觉得齐总好像并不喜欢自家产品，不仅办公室里看不到踪影，据去过他家的秘书说，家里更是一丁点都看不到齐氏产品的影子，连用的扫地机器人都是别家的牌子，不知道是为了体验一下竞品还是因为什么。
看来机器猫很得齐总喜欢，这款产品以后一定是重点项目。
产品欢喜地回去和同事分享这个消息了，齐天晚则遛着猫漫步在公司里。
现在橘猫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走着，尾巴悠闲地一甩一甩，和新雨本来还想指挥它跳上哪里看看，都被齐天晚制止了，和新雨只能气呼呼地环抱着手，站在猫背上瞪着他的背影，在旁人听不到的角度还在跟他据理力争。
“你说啦这是给我准备的，不应该我来控制么，你这是说话不算话。”
这会员工基本都已经到了，每走两部都能遇到员工，齐天晚一直在跟人点头打招呼，他一边大步朝前走一边低声说道：“你可以操控，但是不准做危险的事。”
“这怎么能算危险的事呢，上去我不会受伤猫也不会受伤，那就不算危险的事。”
“如果你答应并遵守，我就让你带着猫自由玩。”齐天晚不为所动地说道。
和新雨泫然欲泣，清早醒来还对她各种安抚，还没一天就对她变脸了，变心太快。不过她也知道齐天晚是为了自己好，嘟囔了一阵后还是答应了。
反正她带着猫出去齐天晚也看不见她干了什么。
之前还不敢在公司里到处乱逛，现在有了这只猫，她简直如臂指使，逃跑也不用担心了。
从楼上下来，遇到的就都是熟悉的员工了，经过秘书部的时候，立即就有两个秘书看到跟来的猫和猫背上的小娃娃。
升级版机器猫覆盖了仿真皮毛，和真毛差别不是很大，颜色逼真手感顺滑。这会那只小娃娃陷在猫猫里，随着机器猫走动而跟着轻微颠簸。
秘书惊叫一声，还以为是谁带来的，一抬头才看到走在前面的齐天晚，俩秘书对视一眼喊了声齐总好。
他们都知道齐天晚不喜欢在办公室这边弄公司的产品，每次想看什么都是跑去楼上，这还是头一次在这里看到，都有些惊奇。
“齐总，这是。”
齐天晚淡声道：“公司的新产品，我试一下功能。”
“哦哦。那这娃娃也是公司的新产品么？还是附赠的玩具？”其中一名秘书大胆发问。
这娃娃看着挺逼真的，特别可爱，比市面上那些毛绒玩具看着都要更吸引人。
两个秘书都想上手摸一摸，然而她们不敢。
齐天晚摇头：“不是。”却没解释那到底是谁带来的，又怎么会在这。
米娅正好拿着资料过来，瞧见齐天晚，她立即去看他神色，见他一切如常，这才松了口气，昨天齐天晚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差点就让她想找心理医生了，半夜过去送行李的时候齐天晚都没有搭理她，本以为他今天不会来公司了，没想到他已经恢复过来了。
“齐总，你还好么？”
齐天晚点点头：“昨天你辛苦了，今天怎么没休息。”
每次出差回来，米娅都可以休息一到两天。
“等忙完这阵就休息。”米娅视线下移，看到了昨天被齐天晚抱在怀里的娃娃，娃娃身上的口子已经被缝合住了，不知道是齐天晚缝的还是连夜找了裁缝。
她犹豫着想问又觉得不该问，驱散了两个看热闹的秘书，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来：“齐总，财报新闻的记者十点到，这是采访稿，您可以先看一下。”
齐天晚接过文件朝办公室走去。
机器猫也跟着转向，和新雨悄悄给猫下命令：“转向，去秘书处。”
机器猫听话地转头，甩着尾巴朝秘书处的办公室走去了。
齐天晚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猫在他不用特别担心，便也放任了她过去。
终于能解锁其他办公室了，和新雨开心极了，大摇大摆地和猫一起进了秘书处，这里还挺大，现在正有一些人正在忙碌中。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他们正是最忙的时候，比年底事情都多。
但这种时候也还是分出精神去看眼走进来的机器猫，重点是猫背上的小娃娃。
一个有着长波浪卷的秘书试探地朝娃娃伸出手将她拿了起来，这手指又细又长，粉红色的指甲油特别好看，可能手腕喷了香水，闻上去非常香。
和新雨哇了一声，使劲吸着鼻子，现在能闻到味道了，这个小姐姐真的好香，手好软。
天天摸齐天晚那宽厚的手掌，再摸摸这个，她强忍住了才没主动将脑袋凑过去。
秘书将她捧在手里左右看了眼，有些惊奇地道：“这小娃娃好真啊，这么小五官这么精细，衣服也好可爱。这是谁的？”
旁边另一个大眼睛的秘书道：“是跟着齐总的，应该是齐总带来的，你们说，这辫子不会是齐总扎的吧，还有蝴蝶结呢。”
和新雨心说，不仅头发是齐天晚扎的，她身上的衣服都是齐天晚做的呢，是不是吓你们一跳。
“快给我看看。怎么摸着这么硬，一点都不软，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大眼睛秘书捏了捏，用手指将娃娃手往上抬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娃娃手臂被抬了起来。
“啊，响了，抬起来了。里面装了能固定的东西。”
“真高端。”
后面进来一个秘书，看年纪不是很大，看到娃娃后两眼放光：“咦，是棉花娃娃。”
“凌琳，你知道这个？”
“知道啊，这是棉花娃娃，谁带来的？这里竟然能遇到娃妈，真少见，快让我跟她认认亲。”
前面两个秘书对视一眼：“你猜。”
凌琳左右看看，实在猜不出来。
大眼睛秘书说惊天大八卦似的：“是齐总哦，你要去跟齐总认亲？”
凌琳大吃一惊，猛地捂住了嘴：“不不不，这我可不敢。”
她实在不敢想象齐总当娃妈的样子。
正好米娅汇报完消息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众人将娃娃揉来揉去，知道齐天晚有多宝贝这东西，赶紧把她抢了回来放在机器猫背上。
“事情这么多，别偷懒了，快点做。”
众人都有点怕她，赶紧转回注意力。
米娅引着机器猫要朝外走，和新雨还没有玩够呢，在这里亲耳听到一群人八卦齐天晚的感觉好奇妙，她还想再听一会呢。
可惜米娅不给她机会，已经让机器猫回办公室了。
和新雨冲米娅比了个大大的手臂，这人不喜欢她，以前还想着离开齐天晚投奔她呢，以后她再也不说了，这人，不行。
和新雨摇着头，颇为怨念地回到了办公室。
才一抬头就看到办公室多了个有点熟悉的人，正趴在齐天晚面前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心脏都要停了，我应该早点回来了，这两天实在是辛苦你了，那天我也在网上帮你声援，被骂了十几万条，我跟他们对骂到半夜，早上一醒来看到你们发布证据，可真是高兴死我了。”
齐天晚还在看采访稿，习以为常地面对贺杭的叨叨，可能他能那么镇定自若地面对和新雨的胡言乱语，就是因为听着人叨叨多了已经免疫了。
“我没事，谢谢你帮忙。”
“都是一家人，不客气。那人被抓了吧？”
“抓住了。”
“那就好，看到你没事就好，以后齐氏会再上一层楼，我就知道你行。既然我回来了，得赶紧去看看我家面团了，小乖乖肯定不认识我了。”
齐天晚抬头：“你要把它接走？”
“怎么，你舍不得？你要是舍不得我还能再放两天。”
齐天晚侧头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机器猫和娃娃，视线跟她对了一下。
和新雨也有点不舍，但现在有了机器猫，她火速变心。
嗯，那就祝福面团早日和主人团聚，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
第40章
贺杭也在机器猫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猫背上的娃娃了,上次齐天晚还为了这个娃娃跟面团吵起来，想想就觉得很好笑。
他将娃娃拎起来调侃地问道：“这就是我家面团很喜欢的那个玩偶吧？哟，这小模样很逼真嘛,这衣服不会是你做的吧？咦，你又把那些捡起来了？”
作为从小长到大的发小，贺杭是清楚知道齐天晚都经历过哪些事,自然也知道他年少时的看家本领是什么,当时去国外参加时装周时他也跟过一次，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齐天晚看向看台时热情又闪光的眼神。
后来他再也没在齐天晚身上看到过那种向往期待的神情，直到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再也没燃起来。
他还以为自己不会看到齐天晚有重拾梦想的一天了，可他又开始动手做衣服了,哪怕只是个小玩偶身上穿的衣服。
人在面对自己喜爱的事物时,只要开一个小口，那这个口子就会越裂越大，直到他彻底忍不住直接跳进去。
这是个非常好的信号。
贺杭甚至都有些欣慰了，他细致地摸着和新雨身上的衣服笑着道：“做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很合身,颜色也很好看。”
和新雨听到这夸奖,虽然是夸齐天晚的,那也跟夸她差不多了,对贺杭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
齐天晚这个发小能处，很有眼光嘛，她喜欢。
齐天晚习惯地听着贺杭的叨叨，点了点头承认那是自己做的娃衣。
贺杭继续推测：“这娃娃不会也是你自己做的吧？诗雯那熊孩子就喜欢这些东西,你是做给她的？不会是生日礼物没送出去吧？”
他竟然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扒开娃娃衣服看了眼,很快看到上面明显的缝合痕迹。
结合昨天发生的事，他一阵后怕：“就是这个娃娃帮你挡了一下，听到你被人袭击时我真的心脏骤停了要，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还以为你受伤严重了，还好米娅跟我说你没事。这娃娃救了你一命，是福星啊。”
被夸福星的和新雨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当然，她是齐天晚的福星，这点没得说。
齐天晚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这些都夸到了他心坎上。
“那当然，娃娃，帮了我很多。”
贺杭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详细说说？”还一脸八卦地伸长了耳朵，那模样有点欠。
齐天晚立即闭嘴不说了。“把娃娃还给我，别用你的脏手摸脏了。”
说着伸手把娃娃抢了回来。
贺杭不满：“我上厕所出来洗手了好不好，你看看你，这么大年纪上班随身带娃真是幼稚。”
齐天晚翻了个白眼：“看不下去就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行行行，我走，晚上一起吃饭，为了庆祝你这次胜利。”
齐天晚现在出去吃饭产生了一点阴影，立即就拒绝了。“晚上还有事，走不开，下次。”
“你的下次总是遥遥无期，来我店里吃，我让厨师开小灶，来不来，都是你爱吃的菜。”
齐天晚有些心动了，贺杭那的大厨有一些拿手菜，他确实都很喜欢。
“那好吧。”
“嘿，我就知道。”
正好外面记者已经过来了，秘书过来通知，贺杭挥了挥手回去接猫了。
这次采访齐天晚依旧不出境不露脸，采访楼下的产品展示区，齐天晚光明正大地将娃娃放在自己手旁边，确切说是放在机器猫身上，机器猫盘在沙发扶手上睡觉，娃娃站在猫身上，像个非常特别的摆件。
记者几次走神去看猫和娃娃，又看看一身正装严肃无比的齐天晚，这画风是不是有一点不太搭？
“这是今天要介绍的新产品么？”采访前记者开口问道。
齐天晚摸了摸娃娃：“不是，只是我自己私人的小装饰。这只猫才是新产品。”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您的喜好还真是很特别，我还以为您会更喜欢硬派一些的东西，毕竟您公司的产品都很有科技感。
齐天晚面对采访时总是面无表情的，他一板一正地道：“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人必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男人可以喜欢粉红色也可以喜欢可爱小巧的毛绒玩具和布偶，女人也能喜欢硬派金属朋克。喜好是自由的，公司不会给任何产品贴上标签，这款新上市的机器猫会有两种形态，一种仿真皮毛，一种全金属外壳的，背上会设置可升降凹槽，可以放置一些娃娃手办甚至杯子手机，作为一个轻巧的小设计。”
明明只是简单地聊天，他又转而介绍起了公司的新产品来，记者赶忙打开自己的录音笔开始记录。
和新雨瞧瞧转了眼睛看向他的样子，平时齐天晚不是属于话多的那种，也就被她叭叭到不行了才会跟着反驳，像这样长篇大论介绍的时候很少。
还，还挺有魅力的，和新雨眼神越来越歪，脑袋也朝那边转了过去。
坐在记者身后的摄像本来在拍周围的产品做这期杂志图片的，结果才刚转过来，他就觉得那只娃娃跟刚刚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作为一个摄像，袁成的眼神向来很尖利的，他很擅长观察物品，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只娃娃时，它还是面向前方的，黑色眼珠子位置应该都在中间，他还想着明明眼瞳都成斗鸡眼了，为什么看上去还挺正常的，但现在这两只眼珠都往右瞥了，像人眼睛往右看一样。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只眼睛不同的娃娃？还是刚刚他记错了？应该不会的，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袁成稍微有点发憷，视线不经意地看着娃娃，看了十来分钟都没有问题，记者对齐天晚的采访都已经开始好一会了。
果然是自己疑神疑鬼了，袁成松口气继续拍其他产品，拍完后又转回来，就发现另外一件令他惊悚的事情，那只娃娃的眼睛又变了，现在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似乎就是他这个位置。
娃娃在看他！
怎么回事，这会又换了只娃娃上去？那一看就是绣线眼睛，不是玩偶那种可动的眼睛，不可能转来转去。
袁成僵在原地不敢动，愣愣地和娃娃对视。
就在这时，娃娃的脑袋以微小的幅度往一边歪了起来，他用后面的东西做参考，歪了足足一厘米。
娃娃就那样歪着脑袋看他，然后缓缓眨了下眼睛。
真的眨眼了，这次是他亲眼所见，不是换了一只娃娃，娃娃动了！闹鬼了！
袁成猛地啊了一声，手里的摄像机差点掉到地上。
正在回答问题的齐天晚朝摄像看去，见他盯着的方向是身边的娃娃，转头看了娃娃一眼，和新雨一动不动乖巧地站在猫身上，看不出有哪里不对，但他知道肯定是和新雨调皮了。
这娃娃就喜欢做这种不着调的事。
记者不知道摄像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打扰采访，她赶紧跟齐天晚道歉，然后不满地低声喝斥。
“袁成，你到底在干什么？”
袁成已经退到了门边：“那个娃娃，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
齐天晚没等他说出鬼这两个字，先一步拿起娃娃解释道：“抱歉我忘记说了，这娃娃也是智能产品，是可以动的，他可能是看到娃娃动以为闹鬼了。”
和新雨配合地转动脑袋摇摆了几下，还抬起了手脚，市面上的儿童玩具花样可多了，这娃娃比起来就很小儿科，虽然现在是个成人在玩，但这并不稀奇。
记者再一次想骂袁成大惊小怪，这里本身就是个智能科技公司，有什么东西会动不是很正常的。
摄像没有完全被这解释说服，脑袋手脚可以动算正常，可那娃娃怎么能眨眼呢，这绝对不科学。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已经妨碍了工作，采访时间有限，一旦耽误了让采访不成，下次就不可能再这么顺利约上了，他这几个月的奖金说不定都要被扣光。
接下去的一个多小时，袁成不敢再看娃娃，一心一意地摄像，就算镜头不小心扫到娃娃，他也飞快地转开视线。
和新雨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好笑，她被拎过来也不能动，真的很无聊，便又开始逗那个摄像，在他看过来时，甚至朝他露出了笑容来。
袁成额头上有微微的薄汗，不是热的，是吓得。
他真的很想问，什么样的高科技可以让布料眨眼。
等到采访结束，袁成也没敢问出口，飞一样扛着摄像机跑出去了。
这里他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见人走了，和新雨失望地摇摇头，这人太脆弱了，果然这世界上最勇敢的就只有齐天晚，当初以为她是鬼都没有露出吃惊表情，坦然接受了她的存在，越对比就越能发现齐天晚的好，和新雨用脑袋在他手里蹭了蹭。
齐天晚将记者送走，第一时间捧着娃娃询问：“你刚刚干了什么？”
和新雨无辜回望：“我能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我一直站这没动呢，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不是都看见了。”
齐天晚确实没看到她动，可那摄像全程紧张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
“下次别调皮了，把人吓到了真找个大师把你收了。”
和新雨哼笑：“就怕来的是个假大师，你正好举报一波，说不定还能捞点钱。”
齐天晚无奈摇头，他也是越来越管不住娃娃了。
“我不缺钱。”
这一句话堵住了和新雨后续所有要出口的话，她露出受到暴击的表情，嘴里咕咕叽叽地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仔细听能听到类似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么之类的话。
和新雨是真的受到了点伤害，不过不是很大，她以前似乎也没那么缺钱，家境似乎也还行，就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她总有种紧巴巴的感觉。
从展示区回到办公室，却迎来个意料之外又预想之中的人。
齐弘业正坐在齐天晚的办公桌前，脸上是满意又欣喜的表情，但看到齐天晚进来，那种欣喜又瞬间遏制住了。
他咳嗽了声，提高了声音道：“你这次做的不错，公司口碑逆转，现在股价不仅回升，还超过了以前，如果下次处理速度能再快一些就好了。这一次成功度过危机不代表每一次都能成功，你还是要谨记做事需谨慎。”
这人大概是看不懂别人的厌烦和抗拒，对齐天晚永远都是同一个教育的样子。
齐天晚要进办公室的脚步一顿，直接转头就朝外走去，等齐弘业最后一句话落地时，他已经从门口消失了。
齐弘业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成暴怒，对着他的背影骂出声。
温令慧从小会议室里走出来急急问道：“怎么了又，怎么又发脾气了，医生刚说了你不能生气。”
“那个逆子，态度越来越差了，这里是公司，他这样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公司里的人会怎么想，怎么看我。”
“他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肯定是处理事情去了。”温令慧继续安抚。
齐天晚干脆去了会议室开会去了，齐弘业转了一圈，又转来了会议室，想要坐在一边旁听，甚至还想发表意见，齐天晚面无表情地宣布散会，又一次跑走了也没跟他打招呼。
像是在玩躲猫猫游戏，不管齐弘业跟到哪，齐天晚都立即走开，好多次话才讲到一半他就直接走了，留下一脸懵的员工，然后他们看到齐弘业后就瞬间明白了为什么。
这父子俩关系差不是一天两天了，全公司上下都人尽皆知，至于齐弘业说的别人会怎么看，员工都很同情齐天晚有这么一个父亲，明明做的很好却总是被打压。
公司很大，齐弘业窜到一半窜不动了，扶着桌子喘气，气到后面，被温令慧强制往家拖去了。
“你要是担心天晚太忙，就让之轩去帮忙，他也快毕业了，已经成年了，可以帮上忙。”
齐弘业看着她，语带嘲讽：“齐之轩，他能干什么？除了会吃就会花钱，我看什么也干不成，别给公司添乱了。”
温令慧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挂上笑容：“那不是没经验么，进公司打杂熟悉一下也行啊，谁都是一步步过来的，之轩现在还小，等他再大一点，多跟哥哥学习，肯定能跟他哥哥一样优秀，到时候你有两个左膀右臂，什么事都不用再操心了。”
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齐弘业没有再开嘲讽，点着头道：“那你回头跟天晚说，让他给安排个什么职位。”
温令慧不太想求齐天晚，激道：“你是董事，还不能直接安排么，只是个小职位，就不用惊扰天晚了吧。”
“自己人也要走流程，这样吧，你去找杜秘书，让他去安排。”
“好，我待会就跟他说。”温令慧松了口气，却仍旧捏紧了拳头，她的儿子比齐天晚差在了哪里，只是没经验而已，有经验一定比齐天晚做的好。
齐弘业走后，齐天晚这边也恢复了正常，原本中断的会议继续开完了。
和新雨在公司转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意思，无人交流有点寂寞，就大摇大摆地指挥着机器猫进了会议室，让猫窝在了齐天晚脚边，自己躺在猫背上睡着了。
齐天晚开完会后见娃娃还在睡着没起来，怕吵醒她，干脆连着猫一起抱起来回去了。
要知道这机器猫的分量可不轻，这一下几乎跟举铁一样。
齐天晚步伐稳定地连猫带娃一起回了办公室，放在办工作右边。
和新雨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她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来，这次睡着不像放空，就是突然有点疲累感，然后跟睡着时的状态一样，甚至还短暂做了个梦，大概是梦到自己还是人时的记忆，醒来就全忘了。
齐天晚一直注意着她的状态，见她终于动了，立即道：“你醒了。”
“还没下班么，什么时间了？”
“就要下班了，待会就能走。”
“去聚会吃饭？”
“对，去吃饭。”
和新雨立即兴奋起举起手：“好耶，去吃饭。我要闻闻大餐的味道。”
中午正好齐弘业过来，齐天晚吃的楼下食堂，食堂的饭不说怎么难吃吧，那肯定跟专门大厨没得比。
齐天晚干脆放下手里的工作带着她朝外走，但还没起身，和新雨立即从他手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机器猫的腿：“带上这个！回家要用。”
面团不在了，新助手必须要跟着一起回家。
齐天晚一瞬间觉得自己要失宠了，以前娃娃都愿意在他手里在他口袋里的，现在都待在猫身上，虽然还是跟着他吧，但这感觉怎么就那么不爽。
他盯着身边甩着尾巴的猫，思考怎么把它给弄走。
可惜借口还没想出来就被和新雨警惕地发觉了。
“你想干嘛？”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齐天晚收回视线淡淡道：“没干嘛。”
和新雨不相信地看了他半响，随后突然想通了一样，掷地有声地问：“你是不是嫉妒我有猫坐骑而你没有！”
齐天晚：“……”
他嫉妒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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