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风一早开着车向山脚下的华兰镇驶去,他首要打算是去镇上派出所找许警官查看一下这几年兰木村的户籍,调查一下那个死了两个孩子的空房子主人到底是谁,其次,就是去镇上的殡仪馆‘咨询’一下。


    悍马豪迈的在颠簸的山路上冲杀,燕长风叼着烟,骆驼浓郁的烟草味吹散了山林中的寒意,他想起了闻人澄昨晚在他耳边低语的信息。


    越是偏远贫穷的地方越是迷信,哪怕国家强制推行了火葬但是这里的人依旧顽固的认为人死后是要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的,这里的人成长的时代和文化决定了他们的思想观念,很多老人是无法接受亲人去世后身体还要被火化成灰的,再加上火葬成本高,这里又没有公墓,当时来的时候许警官说这里的火葬场一年都开不了几次,然而这座山里这么多村子一年死的人肯定不止这几个,这里天高皇帝远并不会对不进行火葬的家庭进行处罚,所以肯定有很多人都偷偷将死去的亲人进行了土葬,且山里的人很多都是坚信‘头七’回魂的,村长强制要求立刻火葬肯定会有村民不,因此说不定会有人把拉去火葬场的尸体在之后在偷偷拉回来偷着下葬——


    经闻人澄这么一说,燕长风确实发现了当时许警官话里的疑点,经过昨晚的火灾他发现这些村民或许并不是那么发自内心的‘尊敬’村长。这村子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他感觉如同迷雾一般散发着诡异又环环相扣,他并不想一走了之,虽然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观测村子的污染阈值,污染阈值也保持在稳定的安全范围,但是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这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干净。


    昨晚他和闻人澄一合计,决定在留几天,他一早出发来县城调查,闻人澄留在村里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


    他起得早,昨天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回来后两人也就眯了一会,他起来的时候闻人澄还在睡,救火后两人的衣服早就蹭的褴褛不堪,他将脏衣服单独装起来放入行李箱中,套出一套新的换上,想了想又给闻人澄拿出一套新卫衣和裤子来,衣服冰凉,他把衣服塞到他点着电褥子的被子中热着,然后燕长风想了想拿出笔和笔记本写了几句话撕下纸将纸压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下面后,才开车下山。


    他先给季雁回发了个消息说计划有变要等几天回去,随后将手机放在胸口前的口袋里,向山下冲去。


    闻人澄起床的时候,燕长风已经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了,他睁着眼恍惚了一会,随即被阳光刺痛了双眼揉了揉、起身喝水的时候看到了燕长风那龙飞凤舞的笔记,燕长风的字写得很好看,起码比闻人澄的略显幼稚的字好看


    ‘之前的衣服脏了我收起来了,给你拿了套新的在我被子里。我先去镇上打听一下消息,下午回来,上午你自己随意但是不要做不可以做的事情!要吃早饭!!’


    依旧是习惯性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但力透纸背的字迹下确是丝丝的关心,闻人澄拇指轻轻摸着最后一句话,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一抹笑意勾画在了他的唇齿嘴角。


    那张纸他反复看了几遍,或许是他骨子里那不为人知的对被爱的疯狂渴望与难掩的自卑让他此刻觉得这张纸珍贵无比。他将纸小心的叠起来然后放到了钱包中,等回去以后就把他夹在自己最喜欢的画集里面。


    衣服已经被烘的暖呼呼的,他套上以后看了看时间,早上8点多了。


    应该快点结束这一切了,他想早点回去告诉大家监视官的好。


    闻人澄从屋子出来,李小翠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经过昨天晚上那场动荡,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强扯出来了一抹笑容也没说话就给闻人澄热了热早饭。


    “罗大叔呢?”闻人澄看了一圈没发现罗永富。


    “哦,他今早快天亮了才回来这会儿正歇着呢.....唉,这昨天晚上闹的,还真是..真是....。”


    李小翠真是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她看上去并不想过多的谈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闻人澄也体贴的没有追问,等他吃完饭李小翠收拾了一下就背着背篓上山去了。


    这个村子就是这样,不管别人家发生了什么,关上门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过得,她在城里的儿子现在正是要钱的时候,虽然他们家在兰木村已经是最有钱的一户了,但是和那些城里人比起来他们还是太穷太穷了,那天他好奇的问了下燕老板他的车多少钱,那个金额是她这辈子恐怕见不到的钱,所以她得好好攒钱,等以后去了城里找儿子也不能给儿子填麻烦,这两天快到大集了,得再采一些山珍去集上卖、在等等吧,等老罗想好了,她们就离开这里和儿女团聚去,李小翠充满希望的想着,她早就受够了这闭塞贫穷的地方。


    闻人澄送走了李小翠,李小翠出门前说中午罗永富会给你们做饭,她今天晚点回来打算走远一点。


    真是挖井碰上自流泉——正合心意、闻人澄心里想到,他想早点知道,当所有藏形匿影的迷雾都被公之于众后,燕长风会如何看待那□□而直白的‘真相’。


    他们其实旗鼓相当。—————————————————————————————————————————


    “啊!!——”罗永富满脸冷汗抽搐着直挺挺的蹦了起来,他粗重的喘息如同濒死的豺狼一般在屋子里难听的回想着。


    他猛地抬头,突然发现老刘那焦黑甚至散发的诡异肉香的尸体就在床旁边盯着他——“下一个就是你——”那尸体发出了老刘嘶哑的声音。


    啊!!!罗永富要疯了,他砰的摔下了床连滚带爬的退到窗户边,将厚重的窗帘一把扯开,阳光透了进来,老刘的尸体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破旧的椅子和上面堆叠的衣物。


    罗永富冒着冷汗瘫坐在地上。


    “下一个就是你——”梦中的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环绕,带着恶毒的希望一般。老刘那焦黑扭曲的身体趴在地上,用他蜷缩的手脚一点点向罗永富爬来,他想跑但是脚却被两双焦黑的手死死的抓住,他只能惊恐而悚然的看着那如同蛆虫一样的肉块逐渐挪近,被烧焦的残渣一块一块的掉落,烧毁的嗓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它终于爬到罗永富身边,蜷缩的手指攀附着他的身体撑了起来,一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赫然出现在罗永富眼中,下一秒它紧闭的双眼突然张开,全白的瞳仁蜿蜒留下血迹,罗永富在哪被烧掉的嘴唇上看到了期待的笑容,它无比期待的说——‘下一个就是你!’


    罗永富拼命的大口呼吸着,上下牙齿相互撕打,脸皮下隆起的筋肉不停的抽出着,哪怕是铺洒进来的阳光都让他觉得那是他葬礼上的光影。


    他拼命的用手捶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的终于认清了现实和梦境外表平静了下来,但内心却依旧胆裂魂飞。


    轮到老刘了!真的轮到老刘了!他竟然是被烧死的!难道下一个真的要轮到他?


    他该走的!他就该早早从这个腐朽的村子里跑出去!


    罗永富惊慌的脸上拧出了一抹恨意,如果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村长!如果不是他不同意!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闻人澄搬着凳子坐在门口摆弄手机,李小翠走之前把鸡笼打开让母鸡们自己出去找食吃去,地道的跑山鸡养法,但那几只母鸡却吃饱以后却没像以往那样满村溜达,而是趴窝在闻人澄的脚边打这瞌睡,闻人澄也不嫌弃,过一会就还用脚踝蹭蹭母鸡。


    闻人澄望了望吃饱了停在枝头的乌鸦,乌鸦和他安静的对视,乌鸦虽然常见,但对现在这个村子来说却是晦气的象征。


    罗永富洗了把脸起来了,他还记得昨晚和处理完老刘家的事和村长吵了一架回来睡觉前自己的婆娘说了今天她要进山走远一点,让自己好好休息但是正午记得给客人做饭,毕竟一天就300块钱。


    钱还是要挣的,而且也不知道出了这事城里来的老板会不会觉得晦气也不等草药晒好就回去了,曾经死过人和当面死过人是两码事。


    希望燕老板能留下来,再不济他要是真走的话求求他把自己家的药收走就可以,其他的家家户户管他们的死活呢,罗永富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看到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坐在门口玩手机,他刚走过去想打招呼就听到了树上乌鸦嘶哑的叫声,那叫声在如今的罗永富心里如同送葬曲儿一样,他脸色一沉,越过闻人澄捡起石头就扔了过去,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他这才面色好一点的转过了身,才看到老板的弟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罗永富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他干干的解释道:“见笑了小老板,这乌鸦在我们这里不太吉利。”


    那小老板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大大咧咧的聊起了罗永富不想提前的话题。“乌鸦确是不吉利,这昨晚死了人今天再看乌鸦在你家门口树上杵着更不吉利了,就像小说里讲的勾魂的一样。”


    咣当——一声,罗永富失手把刚拿起来的水杯摔倒了地上,少年顿时也发觉了自己说的话抬不礼貌了,立刻讪笑着道歉:“对不起啊罗叔,哎呀,我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唉——呸呸呸,您别忘心里去啊。”


    罗永富青白着脸沉默的摇了摇头勉强的表示不在意,他这才发现燕老板不在。“你哥燕老板呢?”


    “呃——”少年有点尴尬,然后想想决定还是说实话;“那个,这不昨天又死了一个人吗,我哥也觉得有点——咳,他今早开车下山想去打听一下有没有村里手上有处理好的货——嗯,想赶紧收一点回来”眼看罗永富的脸色更加难看,明显是钱飞了的憋屈,闻人澄赶紧补充到:“但是罗叔你放心,咱村定好的货肯定还是收着的,就是不等鲜货了!”


    罗永富脸色这才好了点,他今天实在是不想说什么,他将菜从伙房端出来蹲在客厅一点点摘菜洗菜,他现在非常抗拒自己一个人待着。


    空气中的气氛凝固了一会,闻人澄像是受不了了一样又像是好奇一样看着罗永富脸色略有好转,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罗叔,你们这村子怎么回事啊,虽然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死的,但是你们村这突然的一个两个的,不会是谁故意坏你们吧,这整的怎么就跟中诅咒了一样啊,也得亏我和我哥胆大还敢留下,这以后要这么下去来些胆小的,你们村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罗永富没有说话,少年的话像砍刀一样一刀一刀的看在他的心头,他强忍着烦躁的情绪,没停下手中的活,麻木的进行着手中的活。直到——


    “唉我说你们胆也不小,要是我的话早就跑了,谁还在这村里呆着,要不然指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头上了,唉,我说罗叔,你儿子不是——”


    咣当!!——


    罗永富铁青着脸猛地站起,将铁盆打翻在地,绿色的菜叶撒了一地,他拼命喘着气平复着心中的波涛,闻人澄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话语戛然而止,呆愣的看着罗永富神经质一般的行为,罗永富狠狠的闭了闭布满血丝的双眼,他有点阴沉的看向坐在门口的少年,少年一脸呆愣没有一丝故意的试探,他想多了,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嘴碎小孩而已。他挤出一丝笑容:“小老板,咱就别说这个了,这刚死了人咱在谈论这个实在是不吉利,你也体谅体谅我,那毕竟都是我的朋友。”


    闻人澄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点头:“啊,哦,好好好,我不说了,罗叔不好意思啊。”


    罗永富蹲下身将地上的菜叶捡起来,这时,闻人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闻人澄一看来电,也不避着罗永富笑着接了起来。


    “爸啊——嗯,挺好的,我哥下山去镇上办点事。”


    “嗯,跟着哥学了很多,我没给哥惹麻烦——。”


    “嗯嗯,好,成,我们忙完就马上回去,你也注意点身体哈。”


    “好好好,告诉妈我也想她,哈哈,我也想你啊爸。”


    “嗯——好,挂了。”


    罗永富支着耳朵听少年打电话,很普通的父亲打来的关心电话,但是他听着少年的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儿子给自己打的电话——爸啊,我也是想你,你和妈啥时候来我们这儿吧,你还没见过你孙子呢。


    想起了儿子就是好事,罗永富心情好了点,像是想缓解刚才带来的紧张,罗永富主动和少年搭起了话“小老板,您爹想你了啊。”


    一听到罗永富主动搭理自己,天真的少年顿时开心了起来,什么都往外蹦:“嗯,罗叔,这信号不好,我爸好不容易才把电话打过来。唉,我都这么大了,出来一趟他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恨不得一天打八百个电话。”


    “那是你爹关心你。”罗永富笑着说


    少年想了想,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是,我爸啊,就讲究个一家人团团圆圆,我生的晚,他现在年纪大了,总念叨着人到晚年就得子孙环绕才是,我还不到20,就催着我找对象了,不过他也老了,我也就多顺着他就是了,回去就相亲去。”


    罗永富知道这些南方做生意的家中儿女结婚都早,要早早结婚生儿子继承家业,他对少年的絮叨没觉得有什么惊讶,但是那句话‘人到晚年就得子孙环绕’却如同打桩一般定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念念不忘。


    “诶——罗叔,你不是有个儿子吗还生个了大胖孙子,你应该去看看你孙子了啊,这小孩要是不从小带啊,以后就不亲了——”


    罗永富随着少年的话渐渐陷入了沉思,他对儿子和孙子的想念愈发强烈。


    ————————————————————————————————————————


    “.......这小孩要是不从小带啊,以后就不亲了.....”少年的话语从耳机中传出,经过电子设备的转换那声音变得有些失真。


    “还真是会说啊...”燕长风翻动着手中的文件语气中带着不住痕迹的嘲讽。


    “啊?我——我也就一般吧---”一直在燕长风面前喋喋不休的许系警官愣了愣,燕长风摆摆手,“没说你,继续。”


    许系满头雾水的看了眼这熟悉的小办公室,这也没别人啊。


    一早上燕长风就冲了进来要求他调出兰木村这几年的户籍记录,并问他兰木村有没有过搬走的死了孩子的女人,许系当时就想到了一个人,她确实死了孩子,但是她没搬走啊。


    “但是她没搬走啊,燕队长。”长年的安逸生活基本上让他失去了判断力,下意识的执行着燕长风的命令。“那女人双胞胎死了以后她就疯了,一天天在村子里疯疯癫癫的,我跟着老局长去做人口普查的时候看过他,天天在村里找自己的孩子,哎呦,那个可怜啊,村民看她可怜平时也照顾着她,谁知道好几年前她喊着要去找孩子跑山里面去就没回来——”


    燕长风看着电脑上的资料,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而且很漂亮,带着淳朴阳光的漂亮,资料上写的失踪,由于没有证据证明已经死亡所以没有办销户。


    她叫符婉


    “你们没派人去找嘛?”


    许系连忙摇头“找了啊,当然找了,不只是我们,村民都自发去找了。但是吧——”许系叹了口气“这女人本来就疯,又没有家人了,大家毕竟都是外人,平时谁也不会去主动注意一个疯子的,等村民发现她真的不见了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那时候是冬天,又下了几场雪,把她的脚印全盖住了,唉——我们也仁尽义至了,大家组织大冬天的去搜山,搜了两次没结果就回来了,其实大家都知道,三九天跑去山里,一个疯子,好几天不见,基本上是人没了。”


    燕长风点头表示理解,他翻着一本户籍册,这里电脑普及的晚,与其翻电脑调档案还不如翻户籍册“你说他没家人了,她丈夫呢,还有孩子怎么没的?”


    “唉——”许系长叹一口气,他想起了那个可怜又坚强的女人,有时候啊真是厄运专挑苦命人“她老公早死了,我也是听老局长说的,都快25、6年了吧或许更久,她生下双胞胎后没几年男人上山采药摔了下去,就那么没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为了养孩子她拼了命干活,结果啊,那年过年特别晚,年前大集开的也晚,她赶着大集下山卖药顺便采买年货,留两个8岁的孩子在村里玩,小孩贪玩不知道从哪里搞的鞭炮柴火偷跑去守林人的空木屋里玩,当时就烧了起来,等女人半夜回来村民才把火扑灭——可怜啊,两个孩子烧的都黏一起了啊——”


    “唉,可怜的啊,那女人从此就疯了。如果小孩没死,两人在坚持个1、2年,兰木村的路就修好了啊,日子也好过了。现在这附近还有人传,是那两个孩子的命被山神收了山神为了报答才让兰木村富了起来,兰木村的人后来为了感谢善人纪念孩子就把那个被烧毁的木屋改成了庙堂——”


    燕长风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他走之前把电话号给了许系,让许系去找老局长问问记不记得20多年前来这个村子的善人们大概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许系身负重任一般郑重的接下了燕长风的电话,并保证完成任务。


    他向许系打听到了火葬场的位置,并婉拒了许系一起去的要求。


    燕长风坐在车里,他点起一根烟,靠着座椅皱着眉闭眼思索着,他在许系这里得到的消息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又重要,兰木村的人都在隐瞒着符婉这个女人的存在,他们不承认女人痛苦而又悲惨的一生,想将那腐烂的过去包裹上廉价的糖果纸营造出甜蜜的假象,意外被火烧死的双胞胎,失踪的疯子母亲,二十多年前突然富裕起来的村子,奇怪的‘善人’,二十年后接连死亡的村民、被烧死的老刘头和被起营造出来的幸福假象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一切在燕长风脑海中环环相扣穿针引线般的指引他走向了覆盖着谎言与罪恶的假象之下的真实,但是还不够,燕长风心中已经对事情有了一定的描绘,但还差最重要的部分。


    耳机里没有了说话声音,还传来了书本的翻动声,他又在看那本画集。


    燕长风拿出手机思索了一番,眼中的神色难以形容,像是波澜不惊的海面下隐藏着的暗涌一般,他定了定神,带着果断播出了一个电话。


    “喂——,帮我查一个人。”


    “国安的系统和军方不一样,你能查到我需要的,我要他两年前的一切能查到的资料——”


    殡仪馆的人比村民好对付,燕长风懒得多说,直接找到负责人塞了一捆钱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和闻人澄推测的一样,这里的人根本没有普及火葬,还保留着土葬的习惯。而且,兰木村确实有两户人家按村长的要求把人送来火葬后晚上爹妈又偷偷将人抬回去了,偷着下葬了。


    就像是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的人终于见到了一缕光芒,燕长风舒了口气。


    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从殡仪馆出来后,他打电话给闻人澄,少年接的很快。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嘱咐道“有发现了,女人没走,失踪了。孩子是死于火灾,事发地就在那个庙堂;确实有村民将尸体偷着抬回去了,就那个被铡刀砍死的还有淹死的两人。具体情况等我回去再说,你现在想办法绕道山上的庙堂哪里,我们在哪里汇合。”


    ————————————————————————————————————————


    上青市青源区的一栋别墅中,别墅一楼的两个房间打通改成了教室的样子,大概十来个少年少女坐在课桌前,有的看着书有的做着题;这时候楚棠拿着手机推门进来大家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闻人珏今天上午有事情出去了,他走之前已经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分别给他们布置了不同的作业,要求上午自习完成下午他回来检查。


    楚棠走到靠后的位置坐下来旁边的慕池鱼就蹭了过来。


    他扑闪着如翡翠一般的双眼充满好奇的像楚棠小声发问,“棠,你刚才给阿澄打电话去了吗,我听到了一些,阿澄到底遇到什么任务了啊,怎么还带玩这种父子play的呢?”


    他语调奇特,有点轻微的儿化音,但是腔拖得有点长,总是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懒散感。


    楚棠无奈的把他的头推向一边,这个慕池鱼,虽然早就知道他寄生以后由于污染源的性质导致他的听力几乎是常人的十几倍,虽然他平时也会刻在自己的能力,但是每次直观的体会到他这逖听遐视的本事还是让楚棠觉得震撼无比,他刚才可以跑到院子里去打的电话啊。


    “没什么,好好看你的书去,帮阿澄演了出戏而已。”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