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把给许问扯开的衣服重新合上,在许问身边躺了下来,从背后抱着她。
两个人各怀心思,同时沉默。
良久路远征先开口:“问问。”
“嗯。”
“对不起。”
“嗯?”许问想回头看路远征,被他扣着脖颈,不能动。
路远征脸埋在她肩膀处,声音有些闷:“我听冬生说了。他说到孕后期你经常半夜不睡觉坐在院子的秋千上……”
许问还是没忍住打断他,“冬生怎么知道的?”她明明半夜才出去。
“他半夜起来尿尿看见过几次。还跟我说,你最后腿和脚肿到穿不进鞋。”
许问没说话。
怀孕真得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
越到后期越会发现,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真得不叫事。
而其他人以“就好了”结尾的安慰语,往往只是上半句。
刚怀孕开始,别人就会说“等吐过这阵子就好了。”
确实,一般孕妇到四个月左右就不会再吐了。
当然,个别孕妇一直吐到生。
但是,这话应该还有后半句,等六七个月之后会更难受。
到孕后期,大家安慰的是“等生了就好了。”
后半句是“坐月子比怀孕更累”
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机,就闷在两间小屋里哪也不能去。
这时候大家又安慰说,“出了月子就好了。”
后半句应该是“还不如月子里舒坦。”
因为月子里虽然没自由,但是婴儿一天二十四小时里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可出了月子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需要陪的时间越来越多。
而且还有各种意外突发。
比如肠痉挛。
接下来就是“等会坐就好了!”“等会走就好了!”“等上学就好了!”“等长大就好了!”“等结婚就好了!”“等生孩子就好了!”
可从当准妈妈那天起,一直到生命的终点,这句话一直会有后半句。
会坐了总想往外头去,抱着很累。
会走了,摇摇摆摆,生怕宝宝嗑着碰着。
上学了担心成绩,长大了担心找对象,找到对象了担心生孩子,生了孩子还得带。
儿女成家立业了,本以为会松一口气,却时时刻刻还得担心他们的小家过得好不好。
两世为人的许问,也无可避免的会有这些烦恼。
路远征这么一句话,把她在孕期中隐藏的委屈全部勾了出来,鼻子一酸。身后的路远征还在说话。
“对不起,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对不起……但是,问问,我爱你!特别特别爱!我不知道怎么去弥补我缺席的那一段时间,我以后努力会对你更好。所以,你能不能也继续爱我?”
正感动地稀里哗啦哭的许问:“……??”
“啊?”许问抽噎道,“我什么时候说不爱你了?”
路远征默了会儿,十分不情愿地开口:“是你说,男人的性跟爱是分开的。但是女人的性跟爱是一起的。会让一个男人碰一定是因为爱,不让碰了就一定是不爱了。”
她今天都不让他碰了。
许问:“……”
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么误导人的话?以至于闹了这么大个误会?
难怪刚才路远征那么失落。
许问还以为他是憋太久了,没想到是以为她不爱他了。
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许问摇摇头,把心中的顾虑跟路远征说了。
路远征松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就好。
他松开对许问的钳制,让她跟自己面对面。
“相信我吗?”
许问看着路远征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多数时候都和他的人一样,给人特别坚定的感觉。
此刻,就是。
许问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然相信他。
路远征在她点头的瞬间,凑了过来,薄唇覆上她的。
这个吻很轻柔,透着怜惜和爱意,不疾不徐,细细描绘她的唇。
许问奇异地被安抚了,渐渐放松了下来。
路远征却不着急下一步,手也顺着她的腰窝往后,顺着脊椎来回轻抚。
直到许问难耐地开始回应,他舌尖昂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手也从后背渐渐往下,在危险地带游走。
许问的胳膊没有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角,轻吟浅娥。
直到路远征进去的刹那,许问才因为不适回过神。
没有传说中那么痛,但,长时间没做,多少有点不适应他。
路远征像第一次一样,给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许问没等适应,小夏初又开启闹钟模式。
路远征跟许问同时僵住。
路远征长长叹息一声,低骂了一声。
人为什么要当爹?
前有冬生,后有夏初。
许问推他,“女儿在哭。”
路远征没动,确切地说是身子没动,长臂一伸,拽着小夏初的褥子到跟前,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只是尿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拿了一块提前叠好的尿布给夏初换好,又把女儿远远地推到一边,以免误伤。
再低头就见许问一脸羞耻的闭着眼,咬着唇,两手死死的抓着床单。
路远征哑着嗓子笑了笑,恶意的动了动,“你怎么了?”
许问睁眼瞪他,可惜此刻她双眼含春实在不具备威慑力。
路远征再次低下头。
罗泽民撤回了盖房的申请,重新提交了入驻彩虹岛的申请。
因为是一个厂商,彩虹岛这边的流程走的特别快,不到一个月全部办完。
地是路远征批的,算是彩虹岛上的郊区,离居住区有一段距离。
罗泽民这个厂不存在污水排放,所以安排在彩虹岛稍微偏远的腹地。
不算很大,占地面积约莫三千平方。
除此之外,岛上只管分红,不管建设,是罗泽民自己组织人上岛施工。
当然,许问负责接送他的工人。
为了不再占彩虹岛的便宜,许问拿出一万块买了一艘客船。
当然,她也不干赔本的事,除了暂时给罗泽民当“班船”来回给他运送工人之外,许问这艘船也载客。
平时都是周末去一趟鹏城,现在是每天一个来回。
并且不只是去鹏城,沿途还会路过两个海港城市,都会经停。
坏处是,以前直达鹏城只需要一个小时,现在经停,全程要两个小时。
李嫂也申请承包了彩虹岛的小卖部,还在中心岛也开了一个同款小卖部。
现在有许问的船,出去进货方便很多。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
眨眼就到了国庆。
今年彩虹岛的国庆比以往更热闹。
除了例行的慰问演出之外,还有打印机生产厂的开业典礼。
敲锣打鼓,舞狮、秧歌队全部都有。
不管南方北方,热闹就算。
路远征跟许问都被罗泽民邀请参加了剪彩。
“罗老板!祝你开业大吉!多多发财。”许问朝罗泽民抱拳拱手。
路远征也跟了一句:“大吉大利!”
罗泽民嘴角抽了抽,“你们是得祝我发大财!我纯粹给你们两口子打工。”
路远征就不说了,好歹代表的是官方,出的是现在无价的地皮。他出这七成权当捐给国家的国防事业,拥军了。
许问这才是标准的黑芝麻馅汤圆,笑眯眯的往死里坑他。
首先她就占了他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现在还胳膊肘不知道怎么拐的帮着路远征谈走他七成收益。
那天中午,两个人像很久未见的老友,边吃边聊,戒备心很低。
加上许问给他的感觉一直都很恬淡,倒是一腔爱国之心,很欣赏她,戒备心再降。
她又讲了港商跟鹏城合作的事,他没多想就应了。
当时还特别感激许问,心想不愧是朋友,开发商才拿本分之十五,给他争取了百分之三十。
后来一打听,开发商也确实拿的百分之十五,但是,房子开发那是一次性的!!!
相当于只这个项目赚百分之十五,等下个楼盘说不定就能赚百分之五十。
可跟彩虹岛的合作呢?
是天!长!地!久!日!复!一!日!
他真相当于给彩虹岛打工。
许问也不心虚,坦坦荡荡道:“我也没坑你啊!我只让你签了立体打印机这一部分。但是你整个厂都能签过来。事实上你现在赚钱的大头是普通打印机。不是吗?”
就是因为这样,罗泽民才会在最后的合同上签字。
总得来说还算公平。
罗泽民翻个白眼,“你就是说破天,我也没改变给人打工的命运!”
许问被他逗得咯咯笑。
“爸爸!妈妈!有个爷爷来家里找你们。”
许问跟路远征同时回头,这是冬生的声音。
“什么爷爷?”回家的路上许问问冬生。
彩虹岛现在允许外人上岸。
如今的彩虹岛划分成多块地区,像木屋到营区这一片属于军事重地,一般人是不允许进来的。
所以是什么样的爷爷?
如果是连振兴冬生叫的是伯伯。
冬生一边在前面带路小跑,一边摇头晃脑想了好一会儿:“有点眼熟,他好像来过咱们这儿。”
路远征挑了下眉,冬生年纪还小,虽然说是小孩三岁开始有记忆,但是他真正能记住的东西不多。
既然有印象证明来过岛上。
来过岛上的还能让冬生叫爷爷的,只有两批人。
之前来研究新能源发电的团队和去年来画设计图的马亮。
科研团的人来的时间过早,这都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冬生应该不会记得,十之八.九是马亮。
路远征说了自己的推测。
许问:“……”
“好好来个访客,让你说得跟悬疑推理片似的。我还觉得是其他人呢!”
但是那个其他人,许问也编不出来。
到了家门口,发现路远征猜的很对,确实是马亮。
这回是他身边换了个助理。
路远征忙打们邀请他们进去。
许问分别倒了冷饮跟热饮放在茶几上,推给马亮,让他自行选择。
自己挨着路远征坐在了茶几对面的矮凳上。
马亮选了热茶。
上了年纪就喜欢这些。
“马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路远征先开口。
“我是来给你们报喜的。”
路远征跟许问对视一眼,没说话。
马亮来报喜,就那么一件事。
果然下一秒马亮道:“咱们新的战舰马上就要正式下海了!”
虽然已经猜到,真正听见马亮说出这句话,路远征跟许问还是忍不住眼睛一亮。
路远征素来情绪内敛,表现的不是特别明显。
倒是许问就差跟冬生似的拍手叫好了,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满是喜悦,“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可以看看吗?”
马亮点头,“我来就是为这件事。我觉得最应该邀请的就是你。你才是新战舰最大的功臣。”
其实他可以发电报到岛上来邀请许问,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才亲自来的。
“问问同志,你真的太厉害了!”马亮至今看见许问还是忍不住竖拇指。
当时画图时,已经意识到许问的厉害,但是真正到每个零件从图纸上走到现实来,才越发惊讶许问的记忆力。
这功许问领的心虚,忙岔开话题,反向夸马亮:“还是您和您的团队更厉害!只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把船造出来了!”
马亮摆摆手,“这可不值得夸奖。人家国家已经领先咱们这么多了,咱们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追上人家,可不能再输了时间。”
因为知道卡亚号图纸的意义,所有相关人员在过去这一今年时间里都是在加班加点的干。
第一个加班的当然是马亮他们。
图纸是卡亚号的,总不能原封不动的造一艘卡亚号。
作为总设计师的马亮,在拿到按比例制作成的小卡亚模型后,反复研究后,重新画了升级版的设计图。
马亮放下手中的茶杯,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战舰模型,放在茶几上推给许问。
“这是按照比例做出来的。送你!”
这礼物有点过于贵重,许问抬手在路远征衣服擦了把手。
路远征:“……”
即使知道许问的手不脏,但这个行为本身表达的意义就属于那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许问注意到路远征的目光,解释:“我怕弄脏了模型。我想在自己衣服上擦手来着,但是我穿的是白裙子也怕弄脏。”
路远征:“……”
今天去参加活动剪彩,穿的也是干净衣裳。
你还不如不解释。
许问才不管他怎么想,低头专注的研究模型。
天天跟马亮跟杨凯打交道那么久,对这艘船肯定熟悉。
许问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艘战舰跟卡亚号的区别。
确实更强大了,不愧是升级版。
许问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儿,问马亮:“这艘船叫什么名字?”
不等马亮回答,路远征指着船头一侧,“写着呢!”
“长江号”许问眨眨眼,“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跟长江有什么关系?
“长江后浪推前浪。”马亮解释。
许问:“……”
前浪死在沙滩上?
它的前浪当然就是卡亚号。
确实是好名字。
去长江号上的只能是许问,路远征作为彩虹岛唯一的主官,不能离岛太久。
这样的话,许问有点不太想去。
她跟小夏初是绑定的,娘俩必须一起行动。
现在还很难买到尿不湿,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小夏初出门实在诸多不方便。
马亮对路远征道:“没关系,你可以去。不用离岛太久,最多也就两三天。这应该在允许的范围内。”
“不只是时间问题,这不合规矩。”
即使身为军人,他也不能肆意上船参观。
更不能因为私人原因离开岗位去看长江号下海。
“合规矩的。”马亮笑眯眯道,“因为你是要负责接长江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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