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天在对付苏旌前, 当然还做了一点准备工作。
还是那句话，她不打没准备的仗。
苏旌的弟子们在和巨狼的对战中，不是受伤, 就是受更重的伤，元婴期的已经彻底动不了了，他们已经出局, 影响不了任何形势。
分神期的两位外加一个同为分神期的领队，能活动, 可内伤挺严重的。
按道理来说, 这三位分神期的修者, 已经构不成凤天天和莫虚白的威胁了。
而凤天天和莫虚白在刚才的混战中，完全在浑水摸鱼。
莫虚白好歹还真贡献了几剑, 不过他帮忙帮的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也没混到战局的中央, 消耗不大。
凤天天就更不必说了。
她除了浪费了几口血以外，灵气都用来飞来飞去了, 身上最大的伤还是她倒飞出去，演得有点迫真了，撞到墙撞的。
两个全须全尾的元婴期修者，对战内伤颇重的三位分神期修者……
结果自不必说。
凤天天和莫虚白可以把他们摁在地上使劲摩擦。
可现场还有苏旌这个变数。
苏旌已入化虚之境。
至化虚期开始, 修者们金骨全塑，才算进入真正的强者境界。换句话说, 化虚期的修者们都特别耐打, 苏旌站着给他们砍，他们都得砍好久。
即便苏旌受伤颇重, 可凤天天对他也不敢大意。
更何况, 她那把看上去就很牛逼的横刀, 还在苏旌的手中。
武力强大的无耻强盗，配上趁手利器，嘶……这组合怎么想怎么危险啊。
万一她和师兄在2V1的时候，那几个虚弱弟子趁机给他们一刀怎么办？
受伤又不是死了，这群剑修说不定修炼得比他们还恐怖，咬咬牙，不顾伤势来个自爆，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凤天天越觉得，这群隐患不能放过。
于是乎，趁着苏旌和巨狼的战斗进入到尾声的时候，她便开始了她的计划。
她观察到，这群人即便伤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也没人吃疗伤的丹药。
他们顶多喝了点治疗水……可对于这种内腑伤势，治疗水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回想一下她和师兄弟们受了伤是怎么样的？
她不但要吃还魂丹，还要云师兄再喂她吃一颗！不仅如此，奢侈的时候甚至还喝点灵液快速疗愈伤势……
而这群人，竟然只喝治疗水？！
是抠门，还是手边没有治疗的丹药？
亦或者，治疗丹药很少，少到只有一两个人有，可面对大面积人员受伤，谁也不敢先吃那极少的治疗丹药，于是乎只能等苏旌和巨狼的战斗结束，等待苏旌分配？
凤天天觉得这个可能性不低。
于是乎，她顺口向旁边一位血糊糊的修者问道：“你们怎么不疗伤啊，赶紧疗伤啊。”
那位修者面露尴尬之色：“呃……等师父战斗结束了，再治疗吧。不急于这一时……”
八九不离十了。
凤天天咽了咽口水，才压制住了疯狂翘起的嘴角。
接着，她又对分神期的一位修者说道：“哎，其实你们不用不好意思的，没有治疗丹药早说啊。苏峰主不顾自身前来救援我，我贡献一点治疗丹药，不很正常吗？”
顿时，那修者喜上眉梢。
凤天天乘胜追击：“可你们……我不太熟，还魂丹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亲自给到每个人手上比较安心。要不你把人员召集过来，我当着你们的面，一个个发，你看怎么样？”
说着，凤天天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整瓶的还魂丹。
足足十颗，在场一人一颗都还有多的呢。
内腑受伤的感觉，像有人持续不断地在体内邦邦打拳，实在不好受。
此时别说他们了，就算情形互换，凤天天也要先把丹药吃进嘴里再说。
那位分神期的修者，没有犹豫，直接将他的师兄弟们全召集了过来，包含那位受伤的领队。
凤天天是刚才和他们过命的交情，又长得娇美纯洁，看上去不像会害人的样子……
凤天天把他们带到几颗大树后，这里她刚才测试了一下，苏旌应该看不到。
于是乎，在伤痛的折磨下，众人眼巴巴地只盯着凤天天手中的丹药瓶子看。
却一点没察觉到，凤天天极其擅长的定身术，已悄然施加在他们身上。
不仅如此，从储物戒指里掏出好几根大铁链的莫虚白，不出几秒，就把他们来了个五花大绑。
几人从震惊到愤怒，再从愤怒到破口大骂！
当然，凤天天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她就地取材，扯了他们外衣的布料，把他们每个人的嘴里都塞了个满满当当。
“唔唔唔”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果能翻译，他们大概率骂的很脏。
至于这群蠢蛋的杀人视线……
凤天天一点都没在上心的，转头回去就打算坑他们师父苏旌了。
开玩笑，混魔道的，她这点心理素质能没有？
把这些“小隐患们”消除了，那边苏旌和巨狼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此时的苏峰主，还未发觉他的弟子们都不见了。
战斗的余韵犹在。
苏旌只注意到了手上的横刀。
他和凤天天的思路，其实是一致的。
等他缓过劲来，便立刻想要制服凤天天和莫虚白。
然而他思路虽对，心思狠辣，实力也比凤天天强了不知多少，可偏偏，时机差了那么一点。
就那么一点点。
苏旌此时身中莫虚白的定身术，无法动弹。
苏旌脸色铁青，脖子上的青筋不断胀起。
他在尝试突破定身术。
若苏旌并未受伤的话，元婴期修者的定身术，还真不一定困得住他。
苏旌想要挣脱，凤天天又怎么不想快刀斩乱麻？
凤天天又怎么不知道，化虚期的修者，对战他们简直是降维打击？
手起刀落！
砰地巨响！
横刀划开了地面，刀风波及到了不远处的楼宇，结界被动防备发出一声爆破般的声音。
凤天天瞳孔微缩。
她注意到苏旌已然挣脱定身术的同时，凤天天也惊异于横刀的强悍。
她用柳叶刀时，一刀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全心全意的一刀，可能有。但她刚刚只是想砍中苏旌而已啊！
苏旌不可能错过凤天天短暂的愣神，哪怕那可能只有半秒不到。
他双手在空中划了个八卦阵，往前狠狠推去，那八卦阵便像有自我意识一般，将凤天天牢牢困在方寸之间。
莫虚白及时赶到，未等那阵法刻入地面，便将凤天天推出圈外。
凤天天知道自己失误了，她立刻打起精神，同莫虚白一道朝苏旌攻去！
哪怕只剩下三成实力的苏旌，面对两个元婴期满血的修者，依旧不慌不忙，应对得宜，甚至隐隐有压他们一头的趋势。
凤天天咬牙，深知这战斗不能持续下去。
凭硬实力，吃亏的迟早是他们！
不出四五个来回，凤天天肩膀中了一掌，这次是真吐血倒飞出去。
好巧不巧，她落在了巨狼尸体旁边。
凤天天陡然心生一计。
她假意再次回到战局，可灵气已然外放。
向来不需要灵石补充的凤天天，破天荒地掏出一把灵石开始猛吸。
她本身的灵气，骨头里蕴藏的灵气，外加灵石的灵气，混在一起，灵气浓得快化不开了！
这正是凤天天要的效果。
她一边和苏旌缠斗，一边大量灵气外放。
虽然她从未尝试成功过，但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外放的灵气如同触手一般，竟把巨狼的尸体抬了起来。
莫虚白和凤天天长期一起任务，一起训练，彼此间有几分默契在。
莫虚白频出狠招，将苏旌节节逼退。
凤天天趁机操纵巨狼的尸体，攻向苏旌！
忽然滔天阴影如乌云压城般压下！
——这是巨狼的气息！
它没有死透吗，在这个节骨眼上？！
苏旌心中大惊失色，他扭头来不及看，便一掌将巨狼击飞。
一掌击中，他感受到了手感的分别。
是个死物。
有人操纵巨狼的尸体跳了起来。
而他此时，正背对着莫虚白和凤天天。
即便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中了计谋，可苏旌就连回头都来不及了。
极致的剑意和极致的刀斩已击碎了他的金骨。
噗——！
苏旌吐出一口鲜血，里面黏糊糊的，似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他颓然倒在地上，双眼睁大，盯着那巨狼的死尸，万万没想到自己败在了这两黄毛小儿的手中，竟然中了如此简单的计谋。
可苏旌脑中另一个自己却在询问：这真的，只是简单的计谋吗？
迅速摸清形势，利用妖兽，甚至利用他刚对战过巨狼后后怕的心理……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真的只是简单的计谋吗？
他刚倒地，凤天天和莫虚白立马把他五花大绑起来。
这次他们绑人的铁链，是特质的，专绑修者和妖兽的。
虽然不及孙妙春那副阻断灵气的手铐那么好，但也不容易挣脱。
凤天天和莫虚白赶紧吃下还魂丹。
保命要紧。
然而他们并未受什么重伤，如此奢侈的行为，让身受重伤的宝璃峰几人，艳羡不已。
此时恰逢云修竹赶来。
云修竹毕竟不如凤天天那般无耻，戒中戒不知带了多少，他就带了一个储物戒指，装的差不多了，也就出来了。
所谓治疗他病根的机缘，他没有遇到。
云修竹不失望，但也谈不上开心。
他甫一出来，便看到躺在地上重伤的许易安。
云修竹赶紧给他喂了丹药，又帮助他加速吸收。
不多时，许易安醒过来，立刻向云修竹说了苏旌一行人想要绑走凤天天的事。
云修竹脸色一沉，先传音给了师父，又立刻往上赶。
等他到地一看。
苏旌和他的弟子们被五花大绑，绑成一圈，他们皆是重伤，有几个蔫蔫的，好像就剩了一口气。
而他担忧了一路的凤天天和莫虚白，正坐在楼宇前的台阶上，如村口唠嗑的大爷大妈，一边啃着灵果，一边唠嗑。
“下次你能进去，你就知道了，哇，楼宇里面那才叫豪横！灵液当池水，灵石养灵果，见过么？”
“这么厉害的吗？！”
“对啊，不过你放心，我都打包了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天才！”
“你哪有那么多空间啊？你和我们不一样用的最普通的戒指么？”
凤天天冷哼：“你以为我是你，这么笨？你叫我一声姑奶奶，我考虑告诉你……”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便瞥到了匆匆赶上来的云修竹和许易安。
顿时，凤天天哇地哭了——光有哭声没眼泪的那种。
她冲向云修竹，大喊道：“云师兄，我们好惨啊！这群正道修者全是些假仁假义的斯文败类，他们欺负我！！！”
云修竹：“……？”
云修竹又看了一眼浑身是血受伤颇重的几人。
云修竹：“…………？”
等等，你再说一遍，谁欺负谁来着？
作者有话说：
云修竹：担心师妹的我，还是太嫩了。
凤天天：我记得云师兄刚出楼宇，肯定有好东西，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哭一下准没错！
正急速赶来的谢大佬：……？
什么情况？
弟子太能干他没有发挥空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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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地上绑成一圈的凌云剑宗那几位修者, 都不想说话。
有关凤天天的恶行，那真是罄竹难书。若真要他们吐槽，再加上他们听来的八卦, 那真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只是太丢脸了。
他们一队人马，一共七人，其中最差的那个, 修为都比凤天天和莫虚白高。
身为正道人士，起了歹念想绑架人家小姑娘暂且不说, 关键是没绑成, 还被反杀了……
这是痛中之痛。
被反杀了……
宝璃峰的这几位, 哪里有脸反驳？
只能把脑袋能埋多低，就埋多低了。
身为青龙山上唯一拥有八百个心眼子, 且接近权利中心，坐稳月昇门行政主管兼职二把手的云修竹, 光看现场残留痕迹，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下。
问的是莫虚白, 不是凤天天。
自从他赶来，凤天天就一直在嗷嗷哭诉，这群人渣多么多么恶毒，而她多么多么不容易, 在如此不容易的情况下，她依旧艰难地打倒敌人, 受了重伤灵气耗损颇多云云, 言辞之间只表达出了两个意思。
一，我很牛逼, 越级坑杀一片。你们有过这战绩吗？
二, 我功劳很大, 回去分东西多给我点。
如此情形，好像之前也在哪里见过来着？
云修竹想不太起来了，毕竟不管是碰瓷还是邀功，抑或是装逼，凤天天都干得太多了。
一一去记，根本记不完。
于是他干脆越过凤天天，询问莫虚白。
然而云修竹他还是去晚了一点。
在原地疗伤的时候，凤天天已经拉拢了莫虚白。
不如说，莫虚白从始至终都和凤天天是一条心的。
这点账莫虚白还是会算的。
自从凤天天进入师门以来，她带来了多少变强的机会，又带回了多少修炼资源？
谁有肉吃他跟谁。
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所以等莫虚白一顿吹嘘完。
云修竹：“…………”
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他不能算清楚。
可他明白了一点：月昇门，完了。
它已经是彻头彻尾的魔道门派了，从上到下洋溢着歪风邪气，不再有一点点翻身可能的！
他们聊着的同时，忽然一道人影从天边飞来。
众人纷纷看过去——
只见一袭玄衣的谢云渊从云海御剑而来，风吹得他衣袖猎猎，发丝在空中飞舞，而他身上时不时光亮闪烁，像自带了闪光特效一样。
等谢云渊离得近了，他们仔细一看，那并非什么闪光特效，而是空间间隙与他强悍的肉/身碰撞，进而爆发出的闪光而已。
在场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到了胸上面。
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空间间隙，原来在大佬们的眼中，只是在身上闪一下就消失的特效而已吗？
这种实力的差距，让凤天天他们神魂一震，头皮发麻，旋即无限向往；而对于凌云剑宗那几位，便如招魂恶鬼，窒息又绝望。
凤天天刚要扑过去，把刚刚对云修竹哇哇大叫的那几句，再重新演一遍。
她的视线却和谢云渊的视线，在空中相会了。
港真，凤天天平时直视师父眼睛的时候，很少。
少到她觉得她见过，却又记得不甚明晰。
想多看看。
于是她没忍住，直勾勾地看了。
那是怎样一双眼？
如高山寒雪，清冷阴郁，却偶尔又如同破云之光，和煦柔软。
有些矛盾，在谢云渊此人身上，却又说得通。
正是因为平时看得少了，此时谢云渊带着问询关切的目光与她相撞，凤天天愣了一秒，倒有些不好意思哇哇乱叫了。
云修竹趁机上前，同师父说了下情况。
凤天天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云师兄你说的太平淡了！
就这种小学生叙述文采，怎么能体现出她刚才的惊心动魄，怎么能体现出她的英勇无比，又怎么能体现出她的机智勇猛？！
完全不能好吧！
只是短暂地不好意思了一小会，凤天天便再次回归本性。
云师兄每说到一处，她就忍不住在旁边激情补充。
莫虚白都不禁吐槽：“到底是你说还是师兄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凤天天回答道：“师兄主说，我补充。这叫双管齐下，让师父既能知道客观事实，又能从第一视角感受当时的情形。”
凤天天怼完莫虚白，翻了个白眼。
莫虚白：“……”
气气！
师父你又不敢也不可能碰瓷，你表现个什么？真是，毛病！
很快，莫虚白就知道为什么了。
说到苏旌杀完巨狼转身就要杀凤天天的时候，凤天天哇地又假哭了。
她指着身受重伤，现在脑瓜子还在往外冒血的苏旌道：“就是这个正道败类，他欺负我！他好凶哇，我怕死了！你说他修为那——么——高，又是第一剑宗的一峰之主，竟然做出这种事？”
“就他那身份，我哪能有防备？要不是我机智、聪明、勇敢……”
云修竹正要打断她，接上话。
哪知道凤天天还在继续：“无畏、果决、信念坚定，基础牢固，实力不弱，又习得一门趁手的仙术……”
云修竹：“……”
夸自己差不多得了！又臭又长，真是，毛病！
“不然你们现在就见不到我啦！我就落入坏人手中，被他们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了！”
就连奄奄一息的苏旌都无语了。
该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你把话说清楚啊！什么这样又那样，含含糊糊的搞得跟合欢宗那群人一样，张嘴就是不可描述。
于是凤天天成功靠一张嘴，达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无语，只有她一个人得意的效果。
却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嘴上说个不停，却趁机偷偷看她师父的时候，谢云渊竟然抬头，摸了摸她的头。
顷刻间，凤天天安静了。
于是小小的楼宇门前，只听得到一派自然之音。
“不容易。你……和虚白，着实辛苦了。”谢云渊说道。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凤天天，此刻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般，有点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夸奖，只能脸蛋微红，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头顶的微热转瞬即逝。
鼻间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气，那是师父的气息。
凤天天迟迟没好意思抬头。
邀功邀到一个摸头，这是她碰瓷生涯中多么惨痛的一次滑铁卢！
可她心里并不失望。
甚至还觉得……小赚不亏？
谢云渊却在表扬完凤天天后，踱步到苏旌面前。
虽然同样是表情不多，可谢云渊在苏旌面前，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气息冷冽肃杀。
谢云渊睥睨着他，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旌只是摇头，不说话。
见状，谢云渊抬手便要杀了他。
“且慢！”凤天天及时插话。
倒不是她圣母病发作，而是她觉得苏旌现在死，死得很没有意义。
和苏旌死斗一场，到头来还魂丹都是她自己出的，真不划算。
凤天天扬声说道：“师父，现在杀不得。反正生擒了他们，又是我们占理，干脆绑回去，让凌云剑宗来赎人吧？”
话刚说完，凤天天便在心里盘算，一个峰主要收多少赎金呢？总不能比林若溪那次要的少吧，这多给人苏峰主跌份。
在蓬莱仙山那次，师父都顺着她了，这次应该也没问题。
哪知，谢云渊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回绝。
“你太小看魏行止了，他比我们，更想苏旌死。”谢云渊淡淡道，“他怎会在乎区区一个峰主的命？”
苏旌不言，脸色灰败。
他知道谢云渊说的，是事实。
凤天天却说道：“看魏行止那斯文败类的模样，我也猜得到他不在乎这些人的人命。但他身为正道魁首，应该在乎名声吧？”
闻言，苏旌面露惊惧之色。
凤天天见状，深知此方法有搞头。
她却万万没想到，不过数秒犹豫，苏旌便轻叹一声，紧接着灵气暴动，虽有铁链束缚，可他强悍的实力依旧让他震碎了金丹，一命呜呼了。
凤天天：“……”
她长久地沉默。
苏旌怎会惧怕魏行止至此？抑或是魏行止的手段，真如此毒辣，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凌云剑宗的弟子们悲戚恸哭，一声声师父喊得凤天天心烦意乱。
“别想多了。”
就在此时，谢云渊的声音传来。
“事情败露之际，本就是他的死期。早死晚死罢了。”
听了师父的话，原本凤天天一堆话憋在心里，最终也只化为一声叹息。
忽然，脚下大地隐隐震动。
凤天天警觉抬头。
只见飞鸟振翅高飞，走兽也纷纷逃离，山体的震动愈来愈明显，眼前的景色都在不断摇晃，晃得人头晕目眩。
几人纷纷找了坚固之物死死抓住，莫虚白拉不住凌云剑宗那些人，不得已只得解开让他们自行求生。
“怎么回事？”莫虚白高声询问。
或许是看他解开了铁链，那几人中的一人回答道：“秘境在变化地形了，天玑秘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化一次地形。”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只要你记得来时路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回到最初的平台，不过是走的时间长短罢了。”
莫虚白还想再问点什么，可太晃了，不但地在晃，似乎天也在晃，他抓的大树也撑不住，晃得摇摇欲坠。
已经有一个人哇地大叫着跌进云海了。
莫虚白晃得都快吐了，可他仍坚持着回头，看看师父他们在哪儿，还坚持不坚持得住。
他甫一回头，整个人都惊呆了。
面前哪里还有楼宇？
俨然是一处陡峭的山道，周围除了一个矗立在半山腰的小小歇脚凉亭，别说楼宇了，连人，都看不见了。
此时，同样被地形变化与师兄弟走散的凤天天，她盯着眼前的人。
凤天天：“……”
谢云渊：“……”
凤天天看看四周，仙气飘飘但杳无人烟的仙山一座，师兄弟一个不见，就连苏旌的弟子也不见了。
只有她，在山上，和师父，大眼瞪小眼。
Ps，孤男寡女的。
凤天天：“…………”
看着那张风光霁月得天独厚的脸，和那绰约卓绝谪仙人似的身姿，凤天天咽了咽口水。
谢云渊却在此时道：“你是害怕与为师独处吗？”
凤天天呼吸凝滞，她尬住了。
然后她听到自己说道：“啊对对对，师父你太严肃了，我紧张。”
旋即，谢云渊眨了眨眼，唇角微勾。
“这样还严肃吗？”
凤天天：“！！！”
她赶紧捂住自己噗通狂跳的心脏，整个人僵硬到无以复加。
老天啊！
如果我有错，就直接劈道雷惩罚我！而不是在我面前摆上美色，我却没胆子下手！
作者有话说：
凤天天：呜呜呜，救我，我快死了。
谢大佬：？
凤天天：我的意思是离我远点呜呜呜！
谢大佬：…………
（离开，并且很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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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谢云渊此人, 偏好玄色衣裳。
各种各样的黑，花式的黑，五彩斑斓的黑！
虽然都是黑色, 但每一件都黑的不同款，不是绣纹不一样，就是面料不一样, 总之回回有新意，次次有惊喜。
而他本人, 也如同在展示新式国潮高定一般, 配以他独有的清冷气质, 每每出现都像在独家走秀，还自带吹风or干冰效果。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
好看极了。
更何况，他用的熏香也是最上等的, 独特清雅，幽静沉稳, 只要靠近，或是有风，抑或是他动作大一点，都能闻到这股香味, 更是把他本人的独特气质，勾勒到画龙点睛的一笔。
绝。
凤天天脑中只有这一个字。
我凤天天不中这美人计, 那我八成是个尼姑, 可以立即削掉三千烦恼丝的那种。
数秒后，凤天天脑中又出现了一句话。
紧接着她看到谢云渊笑了。
微笑, ……不, 都谈不上微笑, 他只是唇角微勾，带了点友善之意，缓和了眸中冷意，更中和了棱棱角角。
本就是贵气与清冷交织的美人，再主动拉进那道不可攀登的距离……
砰——！
凤天天没啥心理活动了。
她只听到了自己大脑和心脏，同时爆炸的声音。
如果这里是漫画世界的话，她估计刚才她脑内的那声爆炸音，伴随的是她脑袋上升腾起的蘑菇/云，以及通红到恨不得可以烧开水的脸蛋了。
这是美貌刺客！
是刺客！
只可惜，只可远观，亦可近观，但不可亵玩。
……那是她师父啊！！！
凤天天心里正义的小人，一记人格修正拳，将色/欲熏心的小人一拳揍飞后，凤天天的脑子才终于有点了正常思考的空间。
“师父，你笑得很好看，下次别笑了。”
谢云渊：“？”
即使他没说话，可眉眼间依旧一个鲜明的问号。
凤天天：“您一笑，就没那种魔道大佬的气质了，本来我们月昇门的人就少，拼基础战力那肯定是我们输，万一别人觉得我们好欺负，那就完啦。”
谢云渊细细想来，觉得凤天天说得也是。
于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又放了下去。
清冷阴郁的师父，依旧是那个师父。
凤天天悄悄松了口气。
松口气的同时，她又觉得……师父也太好忽悠了吧。
他对弟子，不说有求必应吧，脾气也好得过分了。
外门弟子她不知道，但还好他们几个或许皮了点，但本性都不算坏，万一来了个像苏旌、魏行止之类表里不一的败类，配以师父超强的战力，他还指不定怎么被坑呢。
不行，保护我方师父，势在必行。
不过是看了谢云渊一笑，凤天天心里已经下了如此重大的决定，她还半点不觉奇怪。
紧接着她问道：“师父，我们和云师兄他们走散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谢云渊：“刚才听苏旌的弟子们说，朝来时方向走，就能走到一开始的平台。看来平台不会变化，只有仙山上的楼宇会变换位置。”
凤天天乖巧点头。
对，说的对！
谢云渊：“你无法抵御空间缝隙，只能步行下山。不知道此次变动，将我们挪到哪里去了，或许要走上半天，又或许要走上一天。”
凤天天：“我记得进来的时候，蓬莱仙山的修者提醒我们说，不要在秘境里待超过三天是吧？”
“不错。”谢云渊点头，“况且你已经探索过一处楼宇，想必你也有所收获。天玑秘境对你们不限次数开放，既然如此，你不必急于一时，我们还是往平台方向走吧。”
凤天天觉得师父说得很对。
师父怎么说都是对的。
师父长得美，我当然得听他的！
如此想完，凤天天背后一凉。
靠，我天上天下唯吾独尊的凤天天，怎么一下子脑子竟痴呆至此？
果然红颜祸水啊！！！
凤天天背过身，流下一脸的宽面条泪。
即使如此，凤天天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她在谢云渊身后，肆无忌惮地观看他的后脑勺、他的肩膀、他的背影……谢云渊就连背后的剪影和线条都似乎比凡人流畅些，光看着，就令她心情愉悦。
她走着走着，便不禁一蹦一跳起来。
像个小兔子，盯着前面勾人的胡萝卜，于是无聊的赶路变得有意思了起来，看腻了的风景也增添了一抹亮色。
不过话说回来，从理智上讲，凤天天也是认同谢云渊的决定的。
既然空间间隙对谢云渊都无效了，届时时间到了，慌忙出不去的，其实只有她一人。更何况她带了六个戒指，四个都装满了，她一个楼宇还没逛完，哪怕进了个新的，估计连前院都走不出，不如下次做了更完备的准备，再进来，比如20个戒指什么的。
更何况，她收获也不少了，这些东西回去还需整理、消化、吸收。
天材地宝，灵石灵液等东西，着实可以加快修者入境的速度。
但强行加上去的修为，半虚不实，还需他们自身消化吸收。不然落得的下场，便是对战经验不够，抑或是控制不了自身实力。
不论是哪种，都够他们在实战中喝一壶的了。
有了方向，两人便一路向山下走去。
谢云渊走得不算快，凤天天跟在他身后约半米远的距离，跟着。
凤天天虽算不得什么记路达人，可沿途的风景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更何况，路过的四处楼宇，虽大体上建筑风格相同，但不少细节是不同的，凤天天跟着谢云渊往下走，路过的第一处楼宇便不在她的印象之中。
好家伙，按照这种时不时会变换地形的设定，他们探索完天玑秘境，那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也难怪苏旌和他的弟子们来了五次，还一副收获不算大的模样。
她算是幸运的。
去了四处楼宇，四处都能开。
若像莫虚白他们那样，一处都打不开，就遭遇了换地形一事，再遇上师兄弟不肯分成的话，那此次就是妥妥的白跑一趟了。
若是她在此情境中，又知道有人处处楼宇都能打开，说不定也会起歹念……
凤天天此时心中所想，并非为苏旌开脱。
她只是觉得，人人心中都有魔障，都有邪念，是正是邪，其实都在一念之间。
凤天天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她跟在谢云渊背后，看他的身影一上一下，又一上一下。
如此反复。
看得多了，背影熟悉了，她总觉得平时见得不算多的师父，也熟悉了起来。
凤天天也渐渐不再局促。
她平时习惯了赶路时和师兄弟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戒备和疏离放下，她的嘴巴自然也张开了。
凤天天冷不丁问道：“师父，我去了四处楼宇，四处都能打开，为什么啊？难道我的灵气，属于万金油那种吗？怎么感觉失去了点特殊性啊……”
那黑色背影，微微一僵，旋即放松。
凤天天不禁乐了。
师父看上去，怎么挺怕生挺社恐的啊！
……有点子好笑。
谢云渊回答道：“大约与你的九天仙骨有关。”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谢云渊简略叙述了一下他的推测。
有些修仙专业名词，凤天天这小白也不太明白，她大致理解了一下意思：就是说她天生的仙骨令她特别容易吸收空气里、环境里、灵脉里的灵气，尤其是经过锻炼后，她现在无时不刻都在吸，因此她自身产出的灵气其实不多，而秘境里的灵气亦不会被秘境里的楼宇抗拒，这才达到了门门皆可开的效果。
解释得还算通顺，即便没啥证据，凤天天也信了。
于是两人又安静地往下走了一会。
凤天天那乱七八糟的脑瓜子里，问题又来了。
她再次忽然出声道：“那，师父！”
那黑色身影又轻微一僵。
噗，出现了。
真好玩……
凤天天莞尔，继续道：“如果我每个楼宇都能打开，那我岂不是可以当师父你的钥匙，帮你一个个楼宇搜查，找到你要找的那个法器？”
“你的钥匙”一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谢云渊目不斜视，可他的视线柔和了，唇角不可控制地，微微翘起。
只可惜，在他身后的凤天天看不到。
谢云渊摇摇头，说道：“没有那么简单。天玑秘境地形会变化的事，你也知道了，要做到一个不遗漏的寻找，还是很困难的。其次，我用仙术大致搜寻了一下，奇怪的是，我并未感受到那个法器的气息……我甚至怀疑，那法器是不是在天玑秘境当中。”
若不在，打开楼宇一个个搜寻，好像有点白做工了。
毕竟他们只是为了修炼的话，也不需要打开那么多楼宇。剩下的楼宇，留给剩下的有缘人，似乎更合适一点。
谢云渊：“等这次出去后，我先确定下消息，再决定要不要打开楼宇仔细搜寻吧！起码也得找到个大致方向，这里的楼宇不知凡几，胡乱搜寻太浪费时间了……”
说着，谢云渊竟然停了下来。
他倚栏远望，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他的侧脸上，几乎把他的皮肤照得透明了。
谢云渊即像是在这里，又像是在远方。
这一刻，凤天天觉得谢云渊离自己很遥远。
两人之间间隔的，大约不是强者和弱者的距离，也不是师父和徒弟距离，而是你知道，我却不知道，或许以后也不可能知道的距离。
方才的独处，让凤天天产生了一点熟络感。
这样的距离让她有点焦虑。
她不禁问道：“师父，你到底找的是个什么法器？怎么这么神秘？你有它的画像吗，或许我运气好，下次进秘境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我也好给你带出来啊。”
她顺理成章问出来的时候，心里不只有好奇，还有丝丝不甘心。
却未曾想过，这问题，包括什么邪/教的问题，都是她曾不愿意问，也不愿意涉及的，以前的凤天天巴不得片叶不沾身，找到个更富有的门派，趁早踹了月昇门呢。
谢云渊沉默了片刻。
他侧身，面对着凤天天，那双如高山寒雪般的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凤天天。
凤天天不禁抬头，回看。
她咽了咽唾沫，呼吸放缓了，身体僵硬了，整个人也认真了起来。
“没有画像。”谢云渊说道，“不如说，我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是刀是剑，是琴是扇我都不知。我只是有幸得到过它的一丝气机，若碰到它，我便能知晓。”
“到底是什么法器啊？”凤天天更急了。
这么神秘。
引得魔道、正道双双追寻，却两道都不曾知道它的真面目。
谢云渊轻声叹气。
这会他没有再看凤天天，少女的眼热切又真挚，仿佛年少时的他，对一切抱有希望，对一切抱有热情，于是那团火，也极容易熄灭。
他的视线放远，再放远。
一些曾经刻骨的事情再次想起，也因漫长岁月的消磨，很难激起激烈的情绪。
只有淡淡的遗憾，和淡淡的恨，埋藏在心底。
让他执着。
也让他不愿意放弃这份执着。
谢云渊缓缓道：“一个……能护你们未来之道，能护万千修者之道的法器。”
“我不想再错过。”
没有叹息。
有的只是笃定。
凤天天注视着谢云渊的侧脸，出了神。
他那完美无瑕的侧脸，裹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光芒模糊了他与天的边际，几乎让他与这背景，与这仙境，与这大千万物融为一体。
凤天天的呼吸都停止了。
她只觉得此刻的谢云渊异常矛盾。
亦神亦魔，慈悲又执拗。
作者有话说：
凤天天：看来，我以后要肩负起一个大坑……
作者：为什么是你以后？你这就把自己当师娘了？
凤天天：……………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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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或许是刚才说的话题太沉重, 接下来的路程，谢云渊和凤天天一路无话。
两人以不紧不慢的匀速往下走，下山的道路就一条, 倒也不需辨认什么，埋头走就是了。中途偶尔在凉亭歇息一炷香的时间，就这样, 两人走了接近一天，才走到最初的平台。
修者体力都好, 她都元婴了, 走一天路算什么？
之前她在密林, 那个时候不过金丹期，还在妖兽的追捕下跑过一天路呢, 不也活蹦乱跳？
两人抵达平台后，并未直接出去, 而是在原地等待师兄弟的出现。
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没见到他们人而已。
因为凤天天相信, 若是云师兄他们先到，他们也不会自行出去，而是会等他们到了，再一起出去。
这股无端信任让凤天天在平台干等。
她也很自信地认为, 是她到早了，而不是云师兄他们先出去了。
本来之前赶路, 就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等走下了仙山, 先前的阴郁沉重情绪，消散的差不多了, 同时到达目的地的欢快感, 也令凤天天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就是这种, 随时随地能把烦恼抛之脑后的类型。
有点没心没肺，但凤天天却觉得这样正好。
宁愿她负天下人，也不愿意天下人负她。
虽然在下山路上，凤天天问出了最好奇，最想问的问题。
可还有个问题，因为不算重要，她之前忘了，此刻终于想了起来。
那就是她捡的那把刀。
拿了还被巨狼妖兽追着咬来着。
要不是苏峰主意图绑架她，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搞定那头暴躁巨狼呢。
虽然她师父正在闭目打坐，一副参悟大道生人勿扰的模样，凤天天一路已经摸清了师父的脾气，可不怕他。
弟子向师父请教问题，天经地义。
凤天天揣着那把黑色横刀，悄咪咪摸到谢云渊身边。
如果贸然发声的话，师父就会像之前一样，身体微顿，还会轻颤一下。
……一副社恐人士别找我说话的模样。
好想再看看。
“师父啊，我有个问题……”凤天天的声音刚出，谢云渊的眼睛便陡然睁开。
哪有什么微顿，又哪有什么轻颤？
那双乌黑的眸中，竟满满肃杀之意，全身上下写满了警戒和防备。
这次换凤天天僵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
怎么同一个人，反应差距如此之大？
谢云渊视线聚焦，发现是凤天天靠近他后，他的锐利气势这才缓和下来。
他揉揉眉心，道：“原来是你啊……我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我，还带着杀气。”
说着，谢云渊的视线，自动聚焦到凤天天手中的黑色横刀上。
因为他感受到的杀气和陌生气息，正是来自这把横刀。
凤天天这才意识到，大佬就是大佬。
他即便性格再傻白甜，也不妨碍他实力强悍，原书里是给挂逼男主带来巨大阻碍的反派。
他对她友善，也只因为她是弟子，并不代表他对谁都是任人揉捏的性格。
凤天天正了正神，双手捧起横刀，问道：“师父，这是我在楼宇里捡到的武器，它……是神兵吗？我不懂神兵和普通宝刀有什么区别，但我拿走它后，一头巨狼妖兽疯狂追击我，甚至越过结界，追我出了楼宇。当然，若不是这位追兵，苏峰主大约已经把我绑走了。”
谢云渊接过横刀。
他的眉头忽地皱起。
他接过横刀时，横刀的气息，却不如刚才隔得远时浓烈。
倒不如初见时的惊艳。
有些蹊跷。
可他仔细观察过后，依旧看不出横刀哪里有问题。
拿到手以后，在他眼中，这把横刀只是把普通宝刀。
直觉依旧让谢云渊问道：“你……有感受到过这把刀的刀魂吗？”
虽然凤天天没见过剑灵，也没见过刀魂，但根据名字猜意思，大约就是刀产生的意识体，能钻进刀主人脑袋里沟通的那种吧？
凤天天摇头。
“没有。”
得到如此答案，谢云渊便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他说道：“这是一把好刀，比你身上的柳叶刀更好，乃高品甚至超品宝刀，但并非神兵。”
得到回答，凤天天说失望，其实谈不上。
她甚至有些庆幸。
刚接触这把横刀时，许多画面涌入她的脑海中，她却什么都不记得，这其实让凤天天有些恐惧，不敢轻易使用它。
普通宝刀没有神兵好，这是自然的。
可凤天天却能更心安理得地使用普通宝刀。
无法控制的神兵，她不如不要。
这把横刀她用着顺手……只是普通宝刀，那便是此时最好的安排了。
凤天天谢过了师父，心中坚定了要将配刀更换为横刀的念头。
她是个急性子，念头方起，凤天天已经将柳叶刀收入储物戒指里，只待回到青龙山，便将柳叶刀还给云师兄。
既然谈到了刀，在这里等人也是等，谢云渊干脆指点起凤天天的刀法来。
凤天天练习着刀法，时间过得更快，大约又是半天过去，莫虚白率先出现走进平台。
莫虚白被单独隔开，一路虽走的不算艰难，但挺寂寞。
于是在看到师妹和师父的时候，莫虚白心中情感激荡，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来个重逢的拥抱。
他跑到一半，却发现师父和师妹，压根没注意到如此激动的自己。
他们正在舞剑。
准确来说，一个用剑示范，一个正在精进刀法。
指指点点间，肢体接触自然不会少。
于是莫虚白，撞见了一个偶尔会露出羞涩或者窃喜表情的小师妹……
莫虚白：“……”
他摇了摇头，然后使劲摇了摇头。
再看。
莫虚白：“…………”
竟然不是幻象！
莫虚白此时诡异地回忆起，之前师妹邀功诉苦时，只换来师父毫无价值的摸头杀的画面。
那时候的凤天天，好像……也很娇羞。
这很不凤天天。
几乎是天上一道惊雷，劈通了莫虚白的任督二脉。
他打了个哆嗦，莫虚白了悟了！
“你……！”
莫虚白朝着凤天天的方向，瞪着眼，指着她，手在微微颤抖。
我把你当师妹，你却想当我师娘？！
凤天天，你好大的野心啊！
我……我……等等，这事可能吗？！
莫虚白震惊得无以复加，话都说不清楚的时候，云修竹忽然从另一边出现，快步闪身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修竹视线里带着警告之意，他缓缓摇了摇头，紧接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莫虚白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云师兄都知道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莫虚白表情变化很精彩，时而震惊，时而恍然大悟的，时而又疑惑地看向他……
云修竹只摆出高深莫测脸，然后点了点头。
云修竹：“……”
继续高深莫测。
莫虚白：“……”
继续震惊。
身受重伤许易安：“…………”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呢？
于是他只能爬向凤天天：“师妹……还有还魂丹不……”
许易安的求药，打破了师徒之间授课的气氛。
凤天天和谢云渊这才发现，人到齐了。
凤天天也很震惊。
……我竟然无知无觉恋爱脑至此吗？
我，凤天天，大大的堕落！
也正是因为她的震惊，她竟然一点也不抠门，送了一粒还魂丹至伤情已经稳定了的许易安口中。
从凤扒皮手中吃下丹药的许易安：“……”
他惊恐地看向云修竹。
“师兄，救命！过期丹药吃下肚会不会死会不会影响我修炼会不会影响我恢复到巅峰时期啊！”
对此，对毫无所察的许易安，云修竹再次长久地无语了。
呵，月昇门。
都是辣鸡！
人到齐了，月昇门的几个原路返回，再次穿过了传送阵。
回到蓬莱仙山后，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青龙山。
许易安的伤势虽然得到了控制，但还需后续的治疗和疗养。
在路上多耽误一天，便是一天的变数。
到了青龙山后，许易安交由了专人治疗照顾。
月昇门虽人少，但基本配备还是有的。
于是他没那个机会，见识见识凤·刮地三尺·天天从第四处楼宇带回来的修炼资源。
什么灵液池塘，人工饲养着天材地宝的灵石花圃，和灵石雕像什么的，着实很让人开眼。
可比起这些奢侈玩意，他们更好奇凤天天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带回来的。
凤天天笑得欠揍，只扔下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就那个稍稍动脑，便能想到的点子，凤天天打定主意，一定要从许易安和莫虚白的口中，骗声“姑奶奶”听听，在那之前她是不会说的。
而云修竹，因为只带了一只储物戒指的缘故，带回来东西的品种，其实和凤天天差不多。
也都是灵石、灵果等东西，总量只有她的三分之一而已。
按规则，凤天天能分到大头。
她向来不依赖修炼资源，但每次分东西，她倒是挺积极的。
不为别的，她主要享受那种一夜暴富的快.感。
凤天天终于明白，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淘金热是怎么来的了，要是她，她大约也会淘得很带劲。
凤天天将这些东西一一掏出，让贫瘠的云师兄和更为贫瘠的莫虚白开开眼。
分东西，过些时日再分。
主要是这排场，得够。
于是凤天天在他们逐渐飘忽的视线中，得意洋洋说道：“……就，先在云霄阁里摆一摆吧，给各路修者们开开眼！”
莫虚白光想想那画面，就举双手双脚赞成。
反正他手中的修炼资源，还有好些个没用完呢，不着急瓜分这些。
再说了，他们这几个师兄弟之间，情比金坚啊！怎么会着急分账呢……毕竟谁敢赖账，谁就会被其他几人联合砍死！
谢云渊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但他一直很喜欢弟子们热热闹闹的，于是也暂时没走。
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那座掺了灵液的池塘时，谢云渊的眼睛陡地亮了。
倒不是池塘有多稀有，谢云渊在看那荷花。
就是凤天天初见便觉得，发光发得很特别，不像一般天材地宝的那几朵荷花。
正是因为那几朵荷花，凤天天才起了整个打包的心思。
谢云渊将其中一朵，捧了起来。
那白色荷花竟然没有卧在谢云渊的掌心，而是漂浮在他手掌约小半指长的空中。
仔细一看，那荷花的光芒，强烈得似乎有了实质，几乎能将荷花整个托起！
凤天天这下是深刻意识到，这荷花不一般了。
谢云渊深吸一口气，他那面瘫，竟带着淡淡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竟然见到了活的永生莲……”
云修竹顿时瞳孔震地。
“永生莲……那岂不是？！”
谢云渊望着他，点头：“是啊，据说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还有活的……你的伤有得治了。”
凤天天和莫虚白不明所以地来回两边看。
谢云渊这才解释了何为永生莲。
这种莲花只在气息纯净灵脉优质灵气充沛的位置生存，它的莲花花瓣，修者吃下，佐以一些其他的药材，可以达到重塑经脉甚至修复破损金丹的效果。
那副药方，不是什么秘密。
其他药材，也都好弄到。
唯独永生莲……
或许有些历史悠久一点的门派，还有些永生莲花瓣的存货，但它量少，各个门派藏早哪里，还有多少，都是秘密。
现在他们不但有永生莲的花瓣，竟然还得到了整朵的莲花。
太不可思议了！
云修竹整个人震惊到无可复加。
他慌忙看向凤天天。
虽然永生莲出现在了青龙山上，可这是师妹带回来的东西……
一向抠门爱碰瓷的凤天天，并未计较永生莲的价值。
永生莲不用，对于她来说，永远只是一朵在池塘里发着光的莲花。
凤天天比云修竹还激动，她疯狂点头，道：“云师兄！太好了，太好啦！！！你的伤有得治了！哇，这是最近最好的消息了，比我们得第一名还值得高兴！”
“一朵够不够，不够这里还有好几朵呢！！！你说这莲花，在我们青龙山能养的活么？能养活那我们不发了？！”
财迷还是财迷，可她却是对他们给予偏爱的财迷。
云修竹哭笑不得，他道：“两三瓣就够了，要是大家知道你整朵整朵的发，估计修真界得疯……”
凤天天依旧豪气云天：“吃！吃大份的！”
可在知道莲花按照花瓣计算的时候，凤天天那眼睛忍不住地往莲花上瞟，她倒要数数，到底有多少瓣花瓣，她能暴富到哪种程度！
云修竹捧着珍惜的永生莲花瓣，朝凤天天感激地笑了下，便飞快地跑去收集其他药材了。
谢云渊在一旁，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记得魏行止曾说过他，性格过于直接，容易遭人利用。
他不想像魏行止那样去猜测，去算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确实有人奸猾多疑，利己自私。
可此刻的谢云渊却觉得，起码他的这些弟子们，都值得。
……
凤天天和莫虚白，在短暂的暴富梦，和更短暂的从修者转变为养殖户的梦中醒来。
他们发现，现在的青龙山，有点冷清。
师父，回来没多久，便出门了，大约是探听消息。
云师兄，去炼药疗伤了，没个十天半个月，不用想见到他人。
而许易安，也养伤去了，他伤了根本，虽然有药可医，但起码得修养两三个月。
还在青龙山上的内门弟子，只有他和凤天天剩了下来。
修炼，着实是可以去后山修炼个痛快。
说不定等许易安修养好，他们就纷纷踏入元婴后期，加把劲，多吃点花圃里的灵果，分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短时间内的飞跃，让这两人都不急于一时。
凤天天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拿起玉牌便联系魏翰。
莫虚白问道：“你找他干嘛？显摆吗？”
凤天天翻个白眼。
他们之间的师兄妹之分，已经越来越淡薄了，有时候莫虚白觉得自己才像那个师弟。
以后……说不定还她还会变成他师娘，这辈分更上去了！
莫虚白心塞到无以复加。
“魏翰让我出来后联系他来着，要是他死了……便要我传递个消息给竺承轩和李正初。”凤天天解释道。
可她解释完，又联系了魏翰几次，从早联系到中午，她也没联系上魏翰。
凤天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魏翰难道真如他自己所料，被同门害死了吗？
她与魏翰虽不算太熟，可也不想看他死得不明不白。
凤天天当即便联系了竺承轩。
魏翰的遗愿，她一定会帮他带到！
竺承轩有些惊异于凤天天会找他，因为莫虚白的事，他们和月昇门的人，闹得可不算愉快。
“你找我有何贵干？”竺承轩问道。
凤天天劈头盖脸便说道：“魏翰死了，他让我带给你一段消息。”
竺承轩：“？？？”
他正欲开口，他身旁蹿来一道声音，质问道：“我死了？凤天天，我就知道你玉牌一直不通有问题，没想到你竟是想造谣一声我死了？”
魏翰，在竺承轩身边，中气十足地说道。
凤天天：“……？”
她瞅了瞅自己甩了多次，终于裂开一条缝的玉牌，陷入到沉思中。
半晌，她干笑道：“我说我玉牌不通，都是冷烨的锅，你信么？”
旋即冷烨的声音传来：“师妹，这可不兴瞎说的，当然你若愿意与我相会，我赔你个玉牌便是！”
下一秒。
砰地一声。
凤天天的玉牌再次被狠狠甩出。
会什么会？！
她恶狠狠盯着碎成两半的玉牌，心道：怎么不是你过于油腻的锅？！
玉牌，玉牌你死得好惨啊！！！
作者有话说：
凤天天：长时间没碰到龙傲天，我又被油到了……
我的玉牌啊！！！
好决定了，就碰瓷龙傲天！
冷：？
我只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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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换一个新的传音玉牌, 并不难。
不如说，凤天天其实有一个备用的。
还记得参加天下一仙术大会资格赛时，他们在密林挖了髓玉, 送往蓬莱仙山，蓬莱仙山制作了新的传音玉牌作联系用。
只是当时凤天天本身就有传音玉牌，那还是原身凤汐留下的物件, 一直别在腰间，她也并未更换。
所以蓬莱仙山制作的玉牌她就放置了。
这下正好, 新的玉牌可以拿出来替换。
只是新的玉牌, 凤天天把它藏在了口袋里, 用的时候才拿。
而断了的玉牌，她依旧别在腰间, 为的就是展示给冷烨他们看看，看他们好意思不, 这锅敢不背么，敢不赔钱不？
没错, 闲不住的二人组，凤天天和莫虚白，已打算出发去泉汇山，既轩辕剑宗的所在地。
他们也没无聊至此。
只为了讨个玉牌赔偿, 就专程跑一趟，况且冷烨还不是轩辕剑宗的人。
不至于不至于, 现在凤天天也是永生莲按朵算的有钱人。
他们决定去, 是因为更深层次的原因，赔偿只是顺带。
凤天天联系竺承轩, 为的是遵守和魏翰之间的约定, 若魏翰没能走出秘境, 她便将蒙玉龙死亡的谜团，抛给竺承轩，让竺承轩继承魏翰的遗志，开展调查。
哪知她玉牌开裂，通讯出了点小问题。
魏翰没办法给她报信他出秘境了，她也没能联系上魏翰。
偏偏巧的是，她联系不上魏翰，却联系得上竺承轩。
误会就这么诞生了。
真是男默女泪。
魏翰和凤天天一样，刚出秘境不久。
他还未来得及告诉竺承轩他的疑思。
不如说，他也没想好要不要告诉竺师兄，毕竟他活着出来了，他可以自己调查的。
凤天天的这通乌龙联系，直接把魏翰暗藏的怀疑捅了出来。
不说捅了出来吧……起码竺承轩知道了，魏翰在暗地里调查着什么。
要让知道的人，装不知道，有点难度。
要让一知半解的人停止好奇，那几乎不可能。
在竺承轩的追问下，魏翰还是把他对蒙玉龙之死的怀疑，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竺承轩。
却未曾想，竺师兄心中也有差不多的疑虑。
只是这怀疑事关轩辕剑宗，他们又都是内门弟子，不方便公开讨论。
就连私下讨论，也怕隔墙有耳。
不过魏翰和竺承轩之间的交流，凤天天并不知情。
她刚刚被冷烨油了下，没忍住，又扔玉牌了，玉牌断成两截，彻底不能用了。
通讯也就此中断。
他们选择去一趟泉汇山，还是莫虚白起了这个念头。
那段没头没脑的通讯，不但勾起了竺承轩的好奇，同样也勾起了莫虚白的好奇。
莫虚白问了，凤天天觉得，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于是便简单复述了一下当时魏翰和她说的话。
听完这段，莫虚白蹙眉，摸着下巴，沉默下来。
这是他难得的认真思考的模样。
平时的莫虚白，不是在生气，就是在暴躁，最平静的时候是在修炼时，反正他用脑子的时候少之又少。
见状，凤天天已经猜到他联想到谁了。
莫虚白曾经的师兄，汤天奇。
同样是轩辕剑宗的内门弟子，同样是丧命于至今目的不明成员身份不明的邪/教，同样是在师兄弟们外出，落单时死去的。
太多的共同点，莫虚白不联想到汤天奇，反而更奇怪。
魏翰同凤天天说的时候，就连凤天天，一个从未见过，只听说过汤天奇的人，也立刻联想到了他，更不要说与他羁绊颇深的莫虚白了。
凤天天也不知道莫虚白想了些什么，思考出哪些结论。
反正差不多一盏茶后，莫虚白眼神坚定地说：“我想去泉汇山看看。”
凤天天点点头：“行，我陪你一起去。”
她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之前没去一探究竟完全是在即将进入秘境的节骨眼上，没时间而已。
他们两个扛起剑/刀，就要走。
两人的背影那叫一个潇洒，步伐那叫一个大步流星，目光那叫一个坚毅中透着赴死的决心！
还没走出五米，连云霄阁的院门都还没出。
凤天天忽然问道：“那个，泉汇山上，我记得也是有结界的吧？虽然好像不怎么强……你能强闯吗？”
莫虚白坚定摇头。
结界、阵法之术一向是他的弱项。
“不能，你和魏翰熟，你有令牌吗？”
凤天天更坚定地摇头。
“我没有。”
熟个头，他顶多算个临时队友加手下败将。
两人：“……”
那去个屁！
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
全是理想！现实之墙高，其高如山啊！
院墙上凤天天的巨作“可达鸭”还歪着脑袋，目光痴呆。
它仿佛嘎了一声，意在嘲讽：两个智障！
不过两个只顾耍帅不顾后果的智障儿童，还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莫虚白用他的玉牌，联系了魏翰，表示了想去看看的意愿。
魏翰道：“正巧，我们刚想邀请你们过来。”
“？”
“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蒙师弟的死，确实疑点重重，而且和当年汤师兄的死……有些相似。但没有什么证据，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我们便想着，也许我们本身就是轩辕剑宗弟子的缘故，若换做外人的视角，说不定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两方人马一拍即合。
凤天天和莫虚白再次扛起刀/剑，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不过两三个时辰，两人便来到泉汇山的边界处。
魏翰已在此等候。
他身为内门弟子，拥有随意进出的令牌，不需向任何人申请，他将凤天天他们带进来，小事一桩。
因心中有事，三人也并未过多寒暄，只互相点头，便算作问好。
三人来到泠溪峰，竺承轩等人已等候在此处。
泠溪峰的峰主，便是这几人的师父。
这也是他们几个老聚在一起的原因，明明参赛的正式队友，有十来个。
其熟络和亲疏程度，就好比凤天天和莫虚白。
不，竺承轩几人之间的感情，或许还要再好一点，毕竟凤天天加入月昇门，不过半年。
他们的师弟，蒙玉龙，也是在泠溪峰上死去的。
死在大本营里，着实离奇。
蒙玉龙就死在后山里，那里算不得偏僻，平时泠溪峰的弟子大部分都会在后山修炼。
他们几人也没和凤天天多客气，什么招待啊小憩啊都没有，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事发地。
后山是一片很普通的地方，和大多数门派的后山修炼场，没任何差别。
如果凤天天不是能分辨灵脉的话，套个头套把她带来，和她说这里是凌云剑宗的地盘，她也信。
“想必当时蒙师弟正在修炼……”
魏翰对着一颗松树，惆怅地说道。
那颗百年老松树之下，正是他们发现蒙玉龙尸首的位置。
当然，魏翰也是听别人说的。
他并未见过蒙玉龙死亡的现场，就连蒙师弟的尸首，也没仔细瞧过。
当时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本也不愿意多看，怕看了心里难受。
只是事后回忆起来，才从种种细节中，抠出不对劲来。
再想观察他的尸首，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魏翰的感春悲秋，才吐露了一句。
凤天天立刻怼他：“你这不废话？不然到后山来干嘛，看星星吗？”
顿时，李正初的身影一僵。
……这女魔头怎么知道他的爱好是到后山来看星星？！
她、她偷窥我！
李正初抱臂，看向凤天天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不过凤天天压根没注意到李正初。
她此时此刻可是机智又忙碌的侦探·凤。
凤天天在不过百来平米的位置，转了一圈。
她一个外人粗略看下来，案发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她想到一点，问道：“你们调查过残余的灵气吗？”
魏翰点点头，道：“当然调查过，现场并未留下陌生的灵气。同时这里本来就是泠溪峰的修炼场，师兄弟们留下灵气的残余，再正常不过……这没法调查啊。”
凤天天脑子一向转得很快。
她又问：“那有没有动手后，不留下灵气残余的办法呢？”
几人面面相觑。
“不能说没有吧？”
“应该有的吧？”
“嗯……怎么没有呢？”
凤天天：“……到底有没有？！”
莫虚白这才对她说道：“闭嘴吧你。不留下灵气残余的方法，应该是有的，只是每个门派都不一样，这是机密，你不用追问他们了。”
凤天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调查灵气残余这条线，断掉了。
毕竟不留灵气残余的方法，是存在的，而且貌似还很普遍。
不然她立刻可以确定，动手的是轩辕剑宗宗门内的人了。
“除了蒙玉龙，轩辕剑宗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吗？”
竺承轩说：“我不敢到处问，只通过熟悉的几位问过。近一年内，貌似浣溪峰上还有一例，但他们也不好细说。”
这也不好细说，那也不好问的。
凤天天有些烦躁。
难怪这事迟迟没法解决，谜团依旧是谜团。
就是因为修者都喜欢藏着掖着，一个个为了装逼，都是老谜语人了，不仅如此，各个门派各个峰主间，甚至同一个师父的弟子们间，都存在竞争，彼此间可能都有隔阂，更不可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情报不能共享，谜团自然难解。
难怪就那破邪.教，闹了这么多年，还没解决。
就这支支吾吾的扭捏样子，能解决才有鬼！
凤天天不自觉地脚打着拍子，有点燥。
她不禁小声吐槽：“要是蒙玉龙泉下有知，能自己跳出来指认就好了！”
当然，她知道不可能。
于是凤天天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白眼刚翻下来，似乎一缕光闪过，紧接着，有道声音在凤天天身后，小心谨慎地说道：“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凤天天咂舌，暴躁回头。
听！又是这扭捏语气，令人烦躁！
“还能有什么事？”
……然后她看到了半透明的，蒙玉龙。
凤天天：！！！
“卧槽！！！”
她一秒滑跪，双手合十，眼睛大睁，表情惊恐中透着一丝谄媚，谄媚中又带着一丝虔诚。
她跪的利索，旁边几位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呢。
但根据他们参加天下一仙术大会的经验，跟着凤天天，准没错，这厮太精了！他们可不想吃亏！
于是凤天天前脚刚跪，这几人后脚跟上，也滑跪到松树前。
刚从地里冒出来的朦朦胧胧的蒙玉龙鬼魂：…………？
什么情况？
女魔头跪我？
不要啊啊啊！我是鬼我也害怕啊！！！
于是蒙玉龙含着泪，也给他们跪了。
作者有话说：
凤天天：不寻常，先跪再说，跪鬼不算跪。
众人：？？？
我们也来！
蒙：……害怕，呜呜别这样我真的害怕为什么我死了也害怕！这是刻在dna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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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泠溪峰上, 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群人不由分说，对着一颗松树，齐刷刷地跪下……
除了凤天天一脸惊恐以外,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透着茫然, 然后他们再盯着凤天天观察一会，不明所以。
但他们的跪姿很坚定。
这代表了他们决绝的态度。
凤天天跪了, 我们也要跪！
我们才不要给凤天天背锅, 好处我们也要拿, 骂名我们才不要担！
蒙玉龙身为一只鬼，明明死都死了, 没啥可怕的了，他现在却怕的要命。
阴间有阴寿的吧？
这姑奶奶跪他, 他阴寿不会已经折了一半了吧！
想当年他还活着的时候，在擂台上被凤天天折磨得不人不鬼。
这会他死了她还不放过他？
呜呜, 这阴间，还有没有点王法了！
蒙玉龙欲哭无泪，他对凤天天说道：“别，我承受不住, 你们别跪了，尤其是你……再说不是你叫我的吗？”
“我哪里叫你……”
凤天天刚要反驳, 她忽然想起她真说过类似的话。
比如, 要蒙玉龙泉下有知，自己跳出来指认什么的。
但他这就出来了？
凤天天冷嗤一声, 道：“叫你来你就来, 你就这点尊严？”
蒙玉龙：？
你怎么能这样不讲理？？？
凤天天在吐槽蒙玉龙的时候, 就已经不再那么怕了。
刚才怕完全是因为陡然看到个半透明的鬼魂，又不知此时的蒙玉龙鬼魂是善是恶，她才害怕的。
还是那句话，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眼前的蒙玉龙鬼魂，还是如同以前一样，乖巧、老实、好欺负……
这还怕个锤子？！
凤天天已然从地上站起来了。
她这才发现，竺承轩他们，甚至包括她那傻子师兄，也跟着她一起跪了，到现在还没站起来。
他们望着她，满脸疑惑。
凤天天回望他们，也是满脸疑惑。
他们仿佛在问：你怎么又站起来了，你刚才在跪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站起来的，修要驴我！
而凤天天也仿佛在说：你们跪什么？蒙玉龙是你们师弟啊！
双方皆是不理解。
轩辕剑宗那几个，还有耐心和凤天天猜来猜去打哑谜，莫虚白这暴躁老哥，可没那个耐心。
他虽没站起来，但他直接问凤天天：“你跪什么，你为什么下跪？”
凤天天：“……”
我是不会让你们知道我被区区一只鬼魂吓到的。
凤天天满脸无所谓地道：“没什么啊，就，就忽然膝盖有点酸，不小心跪下了而已。”
莫虚白疑惑未消。
你还喊卧槽了呢！
骗鬼啊！
莫虚白见她站起来了，也站起来了。
不然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他还在同她说话，搞得像他在跪她似的。
莫虚白换个方式问：“你看到什么了？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凤天天：“……”
她又是沉默。
她其实已经猜到，只有她能看得到蒙玉龙了。
应该与她的神眼有关……大概。
只是直接说的话，那岂不是又暴露了她害怕鬼魂的事？
于是凤天天想了想，回答道：“是满脸都是血，舌头吐到外面，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一脸幽怨神情凶恶的——蒙玉龙的冤魂！”
闻言，众人哗然。
“怎么会满脸血呢？”
“对啊，他不是只胸口中了一剑么？”
凤天天：“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怨气太重吧。”
她的回答令他们更疑惑了，几人的视线在松树前后左右漂移，似乎想找到蒙玉龙冤魂出现的具体位置。
“不过即便是冤魂，他也是你们师弟，别跪了，起身吧。”
竺承轩他们：“……”
这口气，怎么像她恩赐他们起身一样呢？
现在真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可恶，真是白白给凤天天占了个口头便宜！
而被迫幽怨凶恶·冤魂蒙玉龙：“…………”
他此刻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魏翰在那颗百年老松附近到处看，也没看出一点异常来。
他不禁问：“蒙师弟在哪呢？”
凤天天站到蒙玉龙身边，给了他恶狠狠的一脸，让他不要乱动，不要挨到她！
“就我身边呢，现在，他正幽怨地说：师兄，我死的好惨啊……”
魏翰有点急了：“师弟，别急，我们在想办法！我们一定会让真相公之于众的，哪怕拼上我这条性命！”
“师兄……”蒙玉龙鬼魂感动得眼泪汪汪。
转头，他又被魔头瞪了。
区区一只鬼魂，不要乱碰！！！
做鬼都没得自由的蒙玉龙：“……”
“且慢。”竺承轩眉头皱得死死的。
这事，是真的吗？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竺承轩只能问道：“凤天天，你问问师弟，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大家都看见？”
“有的有的！”蒙玉龙立刻兴奋得喊起来，“我可附身到你们其中一人的身上，只要不超过两个时辰，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说着，他便要附身凤天天。
凤天天立刻倒退好几步，手往前伸直，抗拒之意满满。
“你说不会发生就不会发生？我信你个鬼，不，你本来就是鬼！再说了，我是女孩子，万一你附身了之后乱摸怎么办？！”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对你不是那种人，但你可能是那种鬼！”凤天天继续抓狂。
港真，她虽然不怕蒙玉龙的鬼魂，但她还是有点封建迷信的，被这玩意附身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边闹着，竺承轩他们赶紧问：“发生了什么？”
凤天天抽空给他们转述了一下。
她本以为，立刻会出现一个人，拍着胸脯说：“两个时辰算什么，尽管附身到我身上来！”
哪知道，现场一片沉默。
众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众人：“呃……”
蒙玉龙都懵逼了。
紧接着他哇一声哭出来。
可恶，这群活人，都嫌弃他，太欺负鬼了！
竺承轩率先说道：“看来，得找一个人附身才行……起码附身了才能辨别真假。”
“对对对。”
“可是……我身弱，很容易被邪气入侵……”
闻言，众人再次沉默。
不知道谁说了句：“要不咱们现场算算谁的八字硬？谁最硬就附身到谁身上，好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同意，包括凤天天。
若她八字最硬……她就打晕了师兄，让蒙玉龙附身！
她不知道的是，她那个怨种师兄莫虚白，同意此方法时，悄咪咪瞥了她一眼，他想的对策也差不多。
于是一群到后山来寻找线索抓捕真凶的年轻修者们，竟然开始聚众算起来八字……
最终算出来的结果，是李正初最硬。
李正初盯着纸条，一脸不可思议，他望向松树的方向，防备里带着丝丝惧怕，仿佛一个等待入狼口的小绵羊……
蒙玉龙：“……”
他也不是很想找真凶了呢！！！
“快啊，你附身啊。”凤天天在一旁催促，紧接着她做紧惕状，“不会你说的附身是假，其实就是让我不设防备然后对我这样那样吧？”
“你当我有几个胆子！”蒙玉龙吼道。
吼完他更气了……怎么当了鬼，还这么憋屈的，真真要气死鬼了！
旋即，悲愤的蒙玉龙鬼魂，投身进了李正初的身体里。
只见李正初的身体不寻常地僵直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变成全白，不过几秒，李正初眼珠子转了转，黑色渐渐聚拢，他恢复了正常。
可刚才一脸嫌弃的李正初，表情变得有些小媳妇。
他幽怨说道：“你们嫌弃我，可以不用管我的，反正我已经死了……”
几人：“……”
谈不上是恶心，还是更恶心。
莫虚白看不得这样。
他率先说道：“那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凶手我们也不抓了，反正你也不想抓。”
他说完，便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才走一步，袖子就被“李正初”捉住了。
“抓，当然要抓，别走啊！”假李正初·真蒙玉龙说道，“我现在就开始回忆，争取给你们获取更多的信息！”
于是众人静静等待他回忆。
一秒又一秒，一分钟又一分钟。
假·李正初的表情，从眉头紧锁，进而疑惑，接着越来越茫然。
他这不知所谓的表情，令其余几人更焦心了。
你是死者，是事件的经历者。
胸口正中一剑，伤口前宽后窄，一看就是从正面刺来的，若没蒙面，你认识就说名字，不认识就说长相和特征。若蒙面了，那也放个屁啊，有特征就说，没特征……你就赶紧回你的地府去吧，别霸占着活人身体不放。
“什么情况，你说啊！”暴躁老哥莫虚白，上线催促。
即便如此，蒙玉龙的表情，依然是茫然居多。
他不可思议道：“我竟然……不记得了。”
几人：？？？
蒙玉龙喃喃：“有关我死前的那一段，都像是蒙了一层白雾，我回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呢？！”
“别急，是不是那段发生的太快，你印象不深，所以才不记得了……”魏翰连忙安慰道。
蒙玉龙摇头。
他捂着胸口，“一剑穿胸的疼痛，我现在还记得。”
说着，他的胸口上竟然冒出血来！
蒙玉龙整个人如过电般打了个激灵！
再睁开眼时，他震惊地说道：“但我看到了令牌，轩辕剑宗的令牌！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那人是轩辕剑宗的弟子！”
窒息一般的沉默，席卷了后山的修炼场。
竺承轩和魏翰相顾无言。
……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还是发生了。
哦不，是已经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凤天天：要你有鬼用啊！
蒙玉龙：呜呜呜我鬼没用……
谢大佬：但我有用。
（奇怪的攀比增加了
（勿乱cue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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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同一个门派的修者, 杀了蒙玉龙。
至此，范围已经缩小了何止一大半？
虽然轩辕剑宗上下，外门内门, 上千名修者肯定是有的，说来嫌疑犯也不少。
但有个限定条件。
蒙玉龙在死前，虽未进入元婴期, 可也距离元婴期只一步之遥。
真真一步之遥。
上次被凤天天打败后，蒙玉龙遭受“打击”, 痛定思痛, 开始了修罗场般的修炼。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明明休息的时间, 他人还在后山修炼场的原因，若他早点回去, 也不至于落单。
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杀死蒙玉龙的修者，快到只需一剑, 便让蒙玉龙无法反抗一命呜呼，那最少, 也得是分神后期的修者。
最少最少分神中期，这还得是分神中期的修者卸除了他的防备，使用了某些计谋的情况下。
不然蒙玉龙不会如此没有反抗。
只不过分神期的修者，到底在哪个阶段, 他们无法确定。
但谁进入了分神期，这他们还是能知道的。
如此限定下来, 人数就很少了。
除了外门二十多位峰主以外, 其余分神期的修者，基本都在内门。
即使如此, 人数也算不得多。
不过五十左右。
分神以上的修者, 二十余人。
一共七十余人, 是他们的目标嫌疑人。
其中包含：峰主、实力超群的师叔、师兄等，长老，甚至掌门。
每一个人，都是硬骨头。
起码不是魏翰等人能惹得起的。
所以等蒙玉龙回忆完这一点，大家稍微动脑思考了一下，就沉默了。
很难找。
真的很难……还在证据这么匮乏的情况下。
即便找到了，那人也可以置之不理。他不认，他们几个元婴期的修者聚集在一起，也没什么办法。
蒙玉龙努力回忆，复述完这一点后，他似乎抓到点头绪，还想继续回忆更多的细节……
可他越是回想当时的情形，他胸口的血就流得越多。
真·蒙玉龙·假·李正初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之急促让人怀疑他随时能背过去，这让他们不知是蒙玉龙受不了，还是李正初受不了了。
竺承轩赶紧说了句：“够了，有这个消息就够了！不要再想了。”
蒙玉龙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般，瞬间失去了幕后的控制，四只瘫软，陡然倒在地上。
胸口的血，竟然倒流回去了。
伤口也迅速愈合。
等李正初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如常了。
凤天天也不再能看到蒙玉龙的鬼魂。
也不知道他是能量耗尽了，还是受了刺激，暂时躲起来了。
李正初从地上坐起来，他扭了扭脖子，好似身体很僵硬活动不开似的，紧接着李正初又抓了抓后脑勺，一脸不解地说：“我怎么感觉像，有三百个壮汉路过，每人都揍了我一拳似的。”
凤天天立刻抓到精髓：“为什么是三百个壮汉揍你，而不是力大无穷的壮汉揍了你三百拳？这其中的差别说明了什么？李正初，你的兴趣不会是看猛男吧？”
浑身僵硬的李正初一秒从地上跳起来，破口大骂：“你含血喷人！”
凤天天不为所动：“啧，越激动越代表我戳中了你的心事。”
“今天我不杀了你替天行道，我就不姓……”
下半句话，很快被魏翰和竺承轩按住了。
他们真的怕相处了这么久的李师兄/师弟，忽然变成了X师兄/师弟。
可李正初非常生气，气得脸红脖子粗，气得恨不得螺旋升天的那种。
竺承轩和李正初差不多水平，即便加个魏翰，也有点子难以按住暴动的李正初。
他们向莫虚白报以求助视线。
莫虚白总得管他师妹吧？总不能让他打死凤天天吧？
哪里知道，莫虚白竟然吹了声口哨，默默将脑袋别到一边去了……
主要是他觉得，李正初不一定打得死凤天天，甚至不一定打得到她。
竺魏二人：“……”
该怎么说……魔教不愧是魔教？
于是两人没有办法，只能使出下策：转移注意力。
竺承轩：“等会再打也不迟，你不想知道蒙师弟回忆起了什么线索吗？”
闻言，李正初的怒气这才慢慢降温。
直到竺承轩和魏翰二人说完，并附带了一点自己的猜测后……李正初已经彻底冷静了。
不冷静不行，这事，不好办啊。
若是外人干的，他们请师父、师叔们出山报仇，抑或是自己冲上去就是干，都可以。
可偏偏是门派内的人，还很可能是位高权重实力强悍之人干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盏茶的沉默。
最终他们只憋出一句：“怎么办？”
他们沉默的时候，其实凤天天也在思考。
她刚才不是故意怼李正初的。
只是她恰好想到了，不怼吧，她憋着难受。
……所以干脆让李正初难受难受吧。
她其实有个……有点子老套的办法。
当然，不是她本人实践过的，而是理论上看过很多遍，并且理论上来说很管用的办法。
太理论了，以至于凤天天一时半会没想说出来。
简单的逻辑推理和算数，她也会。
竺承轩他们想到的那些，她也能想到。
杀死蒙玉龙的真凶是什么级别的对手，她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所以她心中的理论，也就是小说里的套路，到底管不管用，凤天天心里十分忐忑。
凤天天本以为轩辕剑宗这几个，也算门内天骄，力压同代的高手，他们应该对门派内部很了解，怎么说也能放出个屁来。
哪里知道，这三个人眉头紧锁，一会愁容满面，一会苦大仇深的，但不管何种表情，他们愣是没做声。
就很没用……
可以说是超级没用了！
那就让小天才凤天天我，来抛砖引玉一个？
“咳咳咳……”
念头刚动，凤天天便开始清嗓子。
果然如此动作，立刻吸引了李正初等人的注意。
他们知道这货一向阴险，猥琐方法多得很。
于是乎，正道修者出身，以前老是一口一个“我来自名门”的魏翰等人，目光转向凤天天时，竟然带了点希冀。
这一刻的凤天天，不禁翘了翘尾巴。
我！才是同代最牛的！
凤天天说道：“我有个办法，不算上乘，但应该能进一步缩减范围。不过我不能保证会有效果。”
“且说无妨。”竺承轩说道。
凤天天：“蒙玉龙死了，是你们门派内部之人干的，杀死同门之人，哪怕是魔修，也会心怀愧疚。退一万步吧，你们正道人士干起坏事来真的很黑心，一点也不愧疚，可一旦有暴露可能，他也一定会心虚吧。”
“心虚之人，必会露出破绽。”
魏翰和竺承轩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李正初跟着点头……点到了一半，他脸黑了。
他怎么能认同刚才污蔑他的妖女！
魏翰道：“那……我们怎么试探让他们露出破绽呢？”
“很简单，闹鬼啊。”凤天天打了个响指，说道，“再说，我们也算不得骗人。鬼魂确实出现过，我们只是把闹鬼的现场，搞得可怖一点吓人一点，让人心惊胆战，在恐惧中暴露真实性情甚至露出马脚……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魏翰和竺承轩点头如捣蒜。
“嗯，确实没……”李正初又点头了。
旋即他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凤天天问道：“哦对了，你们门派的修者们怕鬼吗？吓人一点，吐舌头满地乱爬的那种……？”
竺承轩说道：“我们没见过真鬼……即便出现，也不像你一样容易看到。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怕。”
“那这我也有点拿不准啊。”凤天天道。
要是大家都不怕，那他们岂不是跳梁小丑？还暴露了他们掌握了部分线索的事实。
“蒙玉龙那样子，也不怎么可怕，当鬼以后还怂了吧唧的，要是他能厉害点，搞出点幽怨血腥又灵异诡谲的场景就好了……”凤天天再次喃喃道。
她的话音刚落，忽地，他们头顶的松树，便沙沙作响起来。
似有风吹过。
紧接着，树叶强烈摇晃，沙沙声越来越大，更诡异的是，只有这一棵松树在摇晃，后山其他的树木一片寂静。
几人提高紧惕，不禁互相对视。
此时无风。
无风树却在摇晃。
李正初不禁问道：“刚刚谁在摇晃松树？”
凤天天、莫虚白、竺承轩、魏翰四人，缓缓将双手抬起，抬到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
沙沙沙！
松树更加剧烈地摇晃起来！
砰地！
一段树枝掉到地上，紧接着又是一段，笔直往下，锐利的豁口竟然划破了毫无防备的魏翰的脸颊，一缕血丝渗了出来。
魏翰正欲抬手抹。
忽地，颈间一凉，背后寒气逼人。
他往前大迈一步，脚后跟却被人狠狠扯了一下，魏翰原地起跳，可跳也跳不起来！
“哇啊啊啊！！！”好似地上烫脚似的，魏翰跳着往前跑，不知道为何，下一秒他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魏翰：“……”
他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回事？”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忽地水珠滴落，几人以为下雨了，同时往上看。
只见一张惨白的脸，吐着半米长的舌头，双眼漆黑如洞，竟往外滴滴答答落着血……
那张脸幽幽道：“是你……是你杀了我……纳命来吧！”
“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
“有鬼啊！！！”
“吓死我了！！！！剑能砍吗？！！！”
“桃木剑，快！桃木剑啊！！！”
五人四处乱窜，不是你撞到我，就是我撞到你，要不就是互相被对方吓到，抑或是互相扯对方后腿。
蒙玉龙·半透明版本，这才从树后冒出个头来，腼腆地说道：“怎么样？这种水平够吓人吗，可以用来缩小范围吗？”
跳得发型全乱的凤天天，她盯着树后的蒙玉龙，眼神呆滞。
而你抓我我抓你，不知道谁抓住了凤天天，反正五人连在一体，竟意外真看到了蒙玉龙灵魂体的另外四人，脸色惨白，表情更呆滞。
数秒的沉静。
旋即轩辕剑宗那三人，面无表情却异口同声对凤天天道：“你能碰到那小子么？”
凤天天扯着嘴角，笑得邪恶。
“可以一试。”
三人恶狠狠地：“给我打，往死里打！！！不，往魂飞魄散里打！！！”
蒙玉龙：“……？”
等……不是你们问我能不能吓人点的吗？！
呜呜，可恶！他的师兄弟们怎么有逐渐凤化的趋势啊！
……
刚才蒙玉龙鬼魂那么一闹，虽然吓人是吓人了点，但也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凤天天他们五个人放声尖叫的音量太过巨大，同时抱头乱窜的模样太过邪门，被其他路过的弟子恰好看到，没看到的，隔得不远的，也听到了。
于是当天晚上都没过完，泠溪峰上有鬼的传闻，便开始散播开来了。
这天，凤天天和莫虚白留宿在了泠溪峰上。
他们也没闲着，第二天起来，便在那三人的带领下分组行动，四处扩散闹鬼传闻了。
凤天天他们昨天晚上，甚至还给闹鬼事件编了个残忍遗憾的背景故事。
涉及冥婚题材，把那虚拟女鬼写的凄厉又可怕。
在他们的努力，和背景故事的加持之下，泠溪峰闹鬼一事，传得更是沸沸扬扬。
更可怕的是，他们传的时候，还加上两句：“听说那女鬼喜年轻男子的肉/体，她会在整个泉汇山上四处飘荡，寻找目标。”
“同时她还会控制飘荡的男人灵魂，作为她的俘虏，生生世世为她所用，听昨天见到的人说，他们看到了蒙玉龙的鬼魂。你们说，最近离奇死亡的蒙玉龙，会不会被她控制了……”
“蒙玉龙要是回来索命，会先索谁的？”
如此传言，他们只发酵了一天。
当天晚上，也就是凤天天来到泉汇山的第二天晚上，“闹鬼”事件，便在各个山头或大或小地展开了。
次日，轩辕剑宗的部分修者面如菜色。
竺承轩他们继续四处窜门，四处散播“鬼故事”，顺便观察他们的反应。
第三天，“闹鬼”事件还在继续。
连续闹了三天，还要让见不到鬼的人见到鬼影，蒙玉龙也是拼了“鬼”命了。
他都快闹不动了！
怎么那女魔头，见到轩辕剑宗的修者们害怕的越来越多，反而愈来愈兴奋呢？
是不是哪里不对？
蒙玉龙鬼魂不敢确定是不是哪里不对，但他敢确定，他的师兄们，已经逐渐着了凤天天的道了。
所谓逐渐凤化，不过如此。
看，就连第一天很嫌弃恨不得揍她的李师兄，今儿个也一脸喜色地前来汇报，说他觉得谁谁有问题，谁谁又有问题云云。
他这三位师兄，简直唯凤天天马首是瞻。
……这女魔头太可怕了！
要是多请她来几年，等他再回泉汇山探望师兄弟们的时候，会不会整个轩辕剑宗已纳入月昇门的范围了啊？！
蒙玉龙望天思索，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诡异的是，他却并未感觉太过可怕，或者太过遗憾。
只不过三天，嫌疑犯的范围，已经从最初的七十人，缩减到二十人了。
其中有一部分，应该是真的胆小身弱，怕鬼的。
还有些，是做贼心虚。
距离真凶是谁越来越近，蒙玉龙觉得，或许是他记不起现场的原因，他竟也不是太激动。
然而第四天正午过后，竺承轩、李正初、魏翰三人，被他们的师父，也就是泠溪峰的峰主韩鸿熙叫去了。
韩鸿熙是个寻常面孔的男人，国字脸，浓眉，眼睛不大不小，倒是他蓄了一把胡子，缓解了方脸的大面积。
又或许身为高手的原因，韩鸿熙自带一股疏冷气质，倒是不显得难看。
韩鸿熙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是高兴，还是责怪。
他只是挥了挥扇子，空中便展开了一副卷轴。
卷轴缓缓打开，金色的字一段一段往外涌，里面涌出的灵气，正是轩辕剑宗掌门管昱城的气息。
金色字符写道：泠溪峰弟子竺承轩、李正初、魏翰三人，道听途说，传播谣言，情节恶劣影响他人修炼。即日起立刻停止，并速速前往思悟崖反省一年。
韩鸿熙瞥了他们三人一眼。
他轻轻叹气。
“我知道你们对蒙玉龙的死，耿耿于怀，但如此行为，没有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三人中脾气最好的魏翰，却是第一个急的，“师父，我们缩小了好大一片范围，只要继续调查下去，定能找到杀害……”
“住口，慎言！”韩鸿熙怒喝道。
魏翰深吸一口气，住嘴了，可他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燃烧着的怒火，不会因一句“住手”或一句“慎言”停止。
魏翰很清楚，到这一步，他们也不会收手了。
韩鸿熙快速道：“思悟崖一年……不会影响你们太多修炼进度。至于魔道的那两位，你们还是不要牵扯过多为妙。”
“是师父。”三人乖顺应了。
韩鸿熙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他的弟子嘛！
竺承轩适时说道：“不过师父，那两位魔道修者怎么说，也是弟子们邀请到泉汇山做客的，就这么赶走了，恐怕不合适，也有辱我名门谦和恭让之名。不如给我们一个时辰，将他们送出泉汇山的地界吧？请神来，也要送神走，这样也不失了我名门正派的作风。”
韩鸿熙迟疑了片刻。
不过他对他的弟子们，还是相对信任的，如此胡闹，入门后也仅此一次而已。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速去速回。”
三人退了出来。
竺承轩他们与门外等候的凤天天他们汇合。
见到他们的时候，莫虚白正在敌视旁边的所有人，简直像只生人勿近的恶犬。
竺承轩只是淡淡道：“二位，请速速离开吧！这边请。”
说着，他抬头。
莫虚白微愣。
凤天天却在短暂的疑惑后，拉了拉莫虚白的袖子，她微微摇头。
两人随着竺承轩他们，一路往外走。
走到四下无人之处，竺承轩陡地站住。
竺承轩、李正初、魏翰三人齐刷刷转身，目光沉重，神情认真。
魏翰道：“我们打算闯入清溪峰，面见掌门！”
“若此时涉及轩辕剑宗的叛徒，那便是连师父，也无法信任。”
“唯由见到掌门，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凤天天立刻鼓掌：“说的好！你们的勇气很可嘉！快，去吧，我们自己走就行！”
三人：“……？”
等等！
“快去吧！别耽搁啦！”
三人：“？？？”
不，不是，说好的“说的好！那我便陪你们闯一道！”的剧本呢？！
作者有话说：
凤：抓人是另外的价格！
三人：………恶心心。
凤：啊？你们说什么？？？
三人：没……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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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魏翰、竺承轩和李正初三人, 此时的表情都很奇怪。
前一秒，三人还热血沸腾，准备大闹清溪峰, 还师弟蒙玉龙一个真相。
下一秒，凤天天就一盆冷水泼下。
最可怕的是，盆和水, 都是他们亲自递给凤天天的。
三人再次警醒自己。
不要太高看凤天天，不要太高看凤天天, 不要太高看凤天天！
这女魔头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现在不做, 八成是实力受限, 若是能打遍修真界无敌手，恐怕泉汇山早就被她给掀了！
在三人无语中带着点鄙夷的视线下, 凤天天泰然自若，目光坦荡, 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亲兄弟明算账。
更何况，她和魏翰他们还不是亲兄弟呢！
过来一趟帮他们缩减嫌疑人范围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现在难道还要陪他们大闹清溪峰吗？就是他们掌门所在的那个峰？
开什么玩笑！
轩辕剑宗的掌门，即便没有她师父牛逼，空间间隙在身上随便割都不在怕的，可怎么说, 水平也比林岁寒要高出不少吧？
林岁寒，千剑阁阁主, 化虚境界。
她估摸着轩辕剑宗掌门, 怎么说也能有个太虚境界吧？
再低，他们怎么和排名第一的凌云剑宗叫板？
而她凤天天, 虽然以极快的速度突破进了元婴期, 前后不过半年, 的确是个大天才。
可她目前，硬实力来说，打分神都费劲。
更不要说这群峰主、阁主、掌门什么的了。
这不妥妥的以卵击石？
所以她看来，这三人，老老实实去思悟崖坐牢，啊不，苦修去得了。
不就一年时间。
对于动不动几百年寿命的修者来说，这算什么？等他们出来，八成蒙玉龙的鬼魂还在呢。
凤天天觉得，此事基本已成定局了。
师父、师兄、师弟不在的这几天，她在泉汇山上玩得很开心。
她闹了很多个山头，让无数修者无心修炼面如菜色，这就够了！
凤天天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李正初他们见她走的决绝，更懵了。
凤天天真要走？
不是开玩笑，也不打算碰瓷？
……虽然他们觉得，他们这群穷剑修，没什么值得碰的余地。
“你真就走了？”魏翰大声问道。
“哼，走吧，你就让她走吧！和魔道讲什么仁义礼智信？”李正初已经摆了臭脸。
“别拦了，既然她不想留了，拦下来能做什么？”竺承轩也没什么好脸色。
魏翰满脸焦急。
其实他觉得，他们三人大闹清溪峰的可能性不大，且不说掌门，光是掌门的关门弟子，他们就打不过，若老老实实硬闯，估计刚上山就被摁住了。
但他隐约又觉得，凤天天如果在的话，或许能有转机。
魏翰不顾师兄们的劝阻，跑到了凤天天的面前。
他张大双臂，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豪气云天地说完，他又小声补了一句：“呃，只要是我们付的起的……”
凤天天也有点惊讶。
她也没比魏翰强多少吧！
但她更惊讶的是……
“魏翰，你这是在作甚？！”
“魏翰，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李正初和竺承轩两人，一个比一个语气凶，一个比一个骂的狠。
然而……
凤天天斜眼觑着自己的衣袖。
她又斜眼看李正初和竺承轩。
凤天天撇嘴。
“你们有本事不要拉住我袖子，好吗？”
李正初和竺承轩怒瞪对方：“你拉了吗？是你的手吗？！”
“肯定是你！不要脸的东西！”
“你别污蔑我！”
“你才别把锅扣我身上！”
可这两人，别管嘴上骂得有多厉害，拽住凤天□□袖的手，一点也没放松，还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凤天天：“……”
这下，她真的得重新审视下他们的决心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做声的莫虚白，竟然也跳出来说：“我也想见见掌门。”
凤天天：“？”
莫虚白面色微凝，说道：“我有预感，汤师兄的死，和杀害蒙玉龙的凶手，脱不开关系。”
同样是一剑毙命，同样是独处时死在了泉汇山上。
或许那人一直以来，都在猎杀轩辕剑宗的修者们。
莫虚白虽然心结已解，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解开汤天奇死亡谜团的决心。
他异色双瞳闪烁着微光，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已然决定了心意。
凤天天知道，哪怕此时她仍旧选择回去，莫虚白也会选择留在泉汇山，和这三人一起勇闯清溪峰。
然后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莫虚白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同样是大闹，人家轩辕剑宗的，对自己的修者，也就是魏翰三人，大约会手下留情。
闯入掌门所在的清溪峰，可是大事。
届时人家三十三峰峰主大怒，不能杀自家修者，那就宰了他这个魔修泄愤，再把一切罪名按在他脑袋上，也不是不无可能。
而她这位大傻子师兄，不知道想到没，抑或是想到了，依旧要一意孤行。
反正此时此刻在他心中就一句话：干，就完事了！
“哎……”凤天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然后她又重重地叹口气。
怎么这么麻烦呢……她只是想在修炼期间，度个假而已啊！
然而凤天天烦闷的表情，却在下定决心后迅速转变。
她打起精神来，眸色微敛，人自然而然严肃起来。
凤天天：“要我参与其中，可以，但怎么做，都要听我的。”
四人立刻点头如捣蒜。
“听你的，都听你的。”
“这有什么难？”
“本来我们就打算听……”魏翰这句话没说完，就被李正初瞪了。
听是打算听，留她下来也是让她出出主意的意思，但你好歹也给我们轩辕剑宗的修者留点脸啊？！怎么搞的像他们只练剑，没有脑还很听话一样！
凤天天先向他们问了清溪峰的大致地形，和主要驻守人员，再就是结界啊、阵法啊之类的。
竺承轩说道：“清溪峰应该没有另外布下结界，那里主要是掌门和他收的关门弟子，掌门的弟子天资卓绝，修炼资源也不缺，实力大部分都很强悍，最近收入门内的一位，也快速进入了元婴期。”
“至于阵法……我不太清楚，我们剑修对这个，都不太熟悉。但可能是有的，怎么破解我们不知道，每次来都是师父带我们来的。”
对此，凤天天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她道：“天下道法千千万，最为无用是阵法。”
轩辕剑宗三人：“？”
他们四下张望，生怕这里有哪位阵法大师监听了。
莫虚白却一脸的了然，他抱胸，抬着下巴，好似在给凤天天背书：她说的没错。
凤天天继续淡淡道：“毕竟我自裁金丹，跌入筑基境的时候，就已视惑心阵法于无物，轻松通过了入门测试，力压万人不止。”
三人都咽了下口水，各自表情有变。
有震惊的，如魏翰。他在感慨凤天天确实强悍，真真天资卓越，去哪个门派，估计都会被掌门收为关门弟子的那种。
有后悔的，如李正初。他在后悔，又给凤天天装到了，可恶！
还有望天捂耳朵的，如竺承轩。他不听不听不听，不听就不会对比，不对比就不会嫉妒到发酸了！
见状，凤天天默默得意翘尾巴。
哈哈，又给她装到啦！
凤天天心情大好，道：“也就是说，清溪峰上的修者，其实并不多。”
“是这样。”
“你可以这么理解。”
凤天天忖思片刻，视线不停在现有棋子，也就是这四个人身上打转。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凤天天眼睛发亮：“那就让我们再来演一场戏吧！”
四人凑了过来，围成一个圈，密谋正在进行。
……
一炷香后，莫虚白一路追着魏翰，飞往清溪峰上。
甫一落地，两人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哼哼哈哈的，很难让人忽视。
同时两人灵气逸散得厉害。
这附近的修者，只要没在装死，大概都能察觉到两人的打斗。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魏翰渐渐灵气不支，而莫虚白拿灵石补充。
魏翰大骂：“你这奸邪小人！我送你出泉汇山，是礼仪，是仁义，你竟趁我落单偷袭我！”
莫虚白：“什么偷袭，你蹭我月昇门比赛资格，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两人继续对打，招招大开大合，若是将此情此景放回现代电视剧，观众只怕会拍掌叫好，直呼过瘾！
两人一边打一边确定人在哪。
忽地，魏翰肩膀中了一掌，往清溪峰深处飞去。
“有种别跑！”莫虚白喝道。
魏翰捂着肩膀，一边飞一边大喊：“魔修发狂了，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这时从清溪峰深处飞出一位白衣修者。
魏翰眼睛一亮，即便此人不认识他，也算不得他师兄，他扑上去便喊：“师兄，救我！”
“大胆魔修，竟敢在我轩辕剑宗宗门里闹事？！”这白衣修者也怒不可遏，拔剑便冲向莫虚白。
那也是当然的。
哪怕莫虚白没杀人，他如此行为，也相当于当众打轩辕剑宗所有人的脸，把“我不把轩辕剑宗放在眼里”的牌子挂在了脑门上。
莫虚白一改刚才的强势态度，反而往深山里跑去。
白衣修者比莫虚白强得多，哪会轻易放过无礼魔修？
他飞身追击，眼看着就要一剑刺向莫虚白……
白衣修者却忽地，定在了原地。
他惊异地瞪大双眼，这才发现他中了最基础却很难突破的定身术。
可这异瞳魔修，方才并未使用法术啊？！
正在白衣修者疑惑之际，忽地三人从树丛里钻出来。
凤天天、李正初、竺承轩三人分工明确。
一个不管灵气消耗，只管定身。
一个负责绑特殊铁链。
另一个，负责给人塞上嘴，拖进草丛里。
一切行云流水，仿佛提前演练了上百遍。
等他们绑完人，魏翰也飞回来了。
他抬头挺胸，活蹦乱跳的，哪里像受过伤的样子？
白衣修者：！！！
他瞳孔紧缩。
这三人，竟然联合魔修背刺宗门，是叛徒，是宗门之耻啊！
他唔唔叫着，想挣脱铁链，却发现他的灵气运转极为不流畅，甚至力气都快使不上了。
凤天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白衣修者只在她眼中看到了淡漠和厌烦。
凤天天随意摆了摆头，莫虚白立刻上去。
“叫什么叫？”
然后白衣修者唔唔得更厉害了。
可这也只是他最后的挣扎。
手起刀落，莫虚白面无表情地结果了他！
呃，当然了，所谓刀落，是手刀落，白衣修者晕倒。
如此而已。
隐蔽草丛里，剩下的只有规律鼾声。
五人击掌，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好耶！”
“计划很顺利！”
莫虚白和魏翰立刻邀功：“是我们演技好吧……”
李正初表示不屑：“不，是这位兄弟太愚蠢，看不穿你们拙劣的演技。”
“那么，接下来谁演追兵，谁演坏人？”凤天天歪头问道，眼里闪着光，跃跃欲试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半盏茶后。
凤天天追着李正初跑了出去。
李正初也是肩膀受了一下，但他真咳了点血，他在扑到另一位师兄身上时，只觉得胸口真的灵气翻涌，人难受得要命。
他感觉，这是凤天天在蓄意报复！
李正初气得要命，演得也很卖力……不如说里面多少包含了点真情实感了。
于是第二位师兄，也丝毫没有怀疑，追着凤天天跑了出去。
然后……迅速被绑成了毛毛虫，模样参考第一位白衣大兄弟。
两位大兄弟同样在草丛里，咕涌咕涌了一阵，后也只剩下均匀鼾声了。
于是这群人，凭着或多或少的私人恩怨，外加略带真情实感的迫真演技，靠着同一个套路，竟然整整忽悠了五人。
凤天天他们看着草丛都快遮掩不下的修者毛毛虫们，一股诡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什么，演戏……真厉害。”魏翰目瞪口呆。
凤天天轻哼一声，抬起脑袋：“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的主意！”
若她真有尾巴的话，此刻的尾巴一定翘上了天！
引诱第四位修者的时候，由于这位大兄弟的修为格外高，竟然达到了化虚之境，虽然是才突破的，但也是化虚……负责演戏的竺承轩、凤天天小组非常谨慎，凤天天逃跑的路上，竺承轩甚至和他多唠嗑了几句。
竺承轩得到了意外的情报。
因为某个掌门分配的任务，再因各自修炼寻求机缘等等，此时在清溪峰上的修者，除开掌门，其实只有区区六位。
而他们现在，已经捉到了五位……
见到掌门，从不可能，已经变成了势在必行！
一股信念感油然而生！
不止凤天天，其余几人也不禁抬头挺胸，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厉害极了！
而此方法唯一的弊端是，耗时过长。
泠溪峰上，韩鸿熙已经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送送人而已，魏翰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虽然还没到一个时辰，但算算他们平时的脚程，一个时辰只是宽松的说法，其实只需半个时辰就够了。
韩鸿熙眼皮忽地跳了下。
他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们不会……趁机去找掌门了吧？
韩鸿熙站在山间，远眺清溪峰的方向。
泠溪峰距离清溪峰不算远。
他闭眼，感受了下那边的灵气波动。
不像是有人硬闯的样子。
韩鸿熙长舒一口气，心里却又生出点不满来。
为什么弟子们要执着与此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背后的秘密，他们总有习惯的一天啊。
与此同时，由于耗时较久，第一位白衣大兄弟，其实已经恢复意识了。
他知道自己挣脱不开铁链，灵气运转也不流畅。
好在，这铁链不是特质的，直接封死了修者灵气的那种。
他以不流畅的灵气，一点点侵蚀着铁链链环间的薄弱处。
以那五人的套路，他们恐怕还要把大师兄绑来才安心！
不着急，还有时间。
并未察觉他醒来的五人，毫不避讳地讨论起来。
“还剩下一个人，轻轻松松。”凤天天吊儿郎当说道。
竺承轩却沉下面色，道：“剩下一人，可是掌门的关门大弟子，据我所知，他入化虚境已久，很强的，和第四位那种刚进的水货不一样。你的定身术，只是半成，若他有心挣脱，估计不会给我们绑铁链的时间。”
凤天天虽喜欢装逼，享受坑杀强者带来的快感，可她绝不会以卵击石。
哪怕，刚才她成功了无数遍。
凤天天沉思片刻，下了决断。
“现在偌大的清溪峰，只有你们口中的关门大弟子，和掌门两人。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也没察觉到我们的动静……总之，这是好事。”
“我们干脆不与他碰面，赌一把运气。”
四人齐刷刷看向她。
凤天天眼睛亮晶晶的，眉眼间满是赌徒的兴奋。
“怎么样，敢不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不在乎什么风险了！
赌这一次，又何妨？！
“走！”
“直接去找掌门！”
五人大步向前，直逼掌门所在泉心殿，竺承轩的腿刚往外迈，便被人捉住了脚踝。
他回头，其他四人也察觉到不对劲，扭头去看。
只见第一位白衣大兄弟，艰难地抽出一只手，甚至因为过于急切，震断了手上部分经脉，因此肿胀不堪。
他却不顾疼痛，狠狠抓住！
白衣修者艰难道：“不要去找师尊……”
他的眼睛里，甚至带着祈求：“不要让师尊为难！”
凤天天整个人愣住。
她只觉得，他的话充满了矛盾。
为难？
什么为难，为什么你会知道掌门会为难？
难道……掌门早就知道真凶是谁？！
作者有话说：
凤天天：好家伙，等于宗门上下都在演这三个傻的？
三人：我们不傻 ！
凤：那就是你们级别太低了，不配知道。
三人：………退回上一个选项吧。
凤：…………
哇！终于能憋出邪.教的秘密了，好耶！！！！
第五十九章
竺承轩若要强行甩开他的手, 轻轻松松就能办到。
白衣修者不过是强行拔出了一只手而已，战力几乎等于无。
只是他的话，实际效果大于他的手。
别说竺承轩了, 即便是没有被拉住腿的其余四人，此时也均是一脸懵逼。
掌门知情，却仍选择把他们打入思悟崖。
只因让他们知情, 他会很为难？
他可是轩辕剑宗的掌门，第二大剑宗的掌门, 他都为难, 那得是多大的事？
顿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沉默了。
前一秒大家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下一秒, 他们的信念却动摇了，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
白衣修者看出他们的迟疑。
他立刻说道：“既然事已至此, 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追究了，这能有什么意义呢？”
谁也没办法回答他。
意义？
谁能在日常的行为中，给自己找寻意义。
哪怕这件事, 他一开始是有意义的，只是白衣修者一句话, 便轻易地否定了它。
所以要不要继续？
这个问题, 顿时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
若继续，或许他们会后悔, 回程路上不断吐槽着还不如不知道呢。
不继续, 或许以后的某天中他们也会后悔, 想着，当时都到泉心殿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听一听？
不论是哪种，都让人遗憾，都有让人后悔的空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决定，便更加难以决断。
与此事牵扯最少的凤天天，也很纠结。
讲道理，她一个外来者，其实并不想知道修者们的秘密。
通常这些能活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呢，因为活的长，对时间反而没那么珍惜，秘密一牵扯，说不定就是好几代，再说不定，还牵扯到什么历劫神仙转世，总之扯皮他们最在行，麻烦得要命。
……如果和她本身没啥关系的话，那就，再见吧，下一个。
所以她也和所有人一样，在原地纠结。
就在此时，天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男音，直通几人的脑内。
“事已至此，不必再闹了，你们到泉心殿来吧！想知道什么，由本尊来告诉你们！”
凤天天恍然望向远方，这是她根据灵气的走向，判别的声音主人的位置。
同时这声音，凤天天记得自己也听过一次。
倒不是她的记忆力有多超群，只是对她使用如此传音之术的人，少之又少。
修真界几乎人人都有传音玉牌，哪怕不学习复杂的万里传音之术，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因此低级别的修者，很少花时间在学习此术上。
凤天天记起，初赛她到轩辕剑宗来，那时莫虚白和轩辕剑宗参赛者们之间的气氛，还剑拔弩张，她帮助师兄出头，曾碰瓷，呃……索要过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竺承轩和李正初两穷剑修当然赔不起，只有轩辕剑宗来赔。
当时就是这声音，把她开出的加码，直接打了个对折。
还无视她的威胁，大有“流言你要传就传，反正我的不怕，东西我只给这么多，爱要不要”的架势。
声音主人可谓，强，且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凤天天对此事，印象很深。
她原本以为，传音之人，或许是峰主一类的，比如竺承轩这几人的师父。
却未曾想到，他竟然是轩辕剑宗的掌门。
虽然那道声音，让他们去泉心殿，可众人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他们依旧僵在原地。
那道声音继续说：“若你们想来，半个时辰内来。若不想，轩辕剑宗的弟子照旧去思悟崖领罚，另外两位小友，请回吧。”
决定权，再次回到了他们手中。
选择远比实干更困难。
但这次莫虚白却并未纠结。
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说道：“去是后悔，不去也是后悔。天奇师兄的死，我记在心中多年，不管这仇我能报，还是不能报，我都要知道，才能做出下一步的选择！”
莫虚白朝着泉心殿的方向走去。
他甚至都没问其他人的意见。
因为不管其他人什么选择，他的选择都是想要知道。
他的步伐非常坚定。
竺承轩、李正初和魏翰三人，面露挣扎之色。
数秒后，他们的表情轻松了起来，眼神定了下来，他们也大步走向泉心殿。
只有凤天天，身为局外人，她反而最难抉择。
直到几人的身影都快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了，她才一咬牙，一闭眼，喊了句“不管了”，便向他们的方向冲过去。
倒是她前脚刚走，后脚那白衣修者便慌忙喊道：“你先帮我们解开呀！”
凤天天摆摆手：“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做到，加油，独臂侠！”
白衣修者：“……”
去你的独臂侠！你才是独臂侠！你门派上下都是独臂侠！
几人顺着一条幽静小路走了一会，忽地面前豁然开朗，大气简洁的泉心殿映入众人眼帘。
铜顶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整个大殿在光芒的加持下，散发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一只白鸽停在大殿正门前，它在回头看几人。
五人走过去，白鸽便往里面走一段，似在引路。
众人跟着白鸽一路向里，来到一处堂屋前，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过去，停在一位灰衣道人的肩膀上。
竺承轩三人毕恭毕敬行礼。
“见过掌门。”
莫虚白也如此：“见过薛掌门。”
凤天天对着师兄的礼，照模子画瓢，有样学样。
这时，几人才抬头。
凤天天得以见到天下第二大剑宗，轩辕剑宗的掌门，薛子辛的样貌。
他穿一件灰色道袍，衣服从颜色到样式，都很朴素，怎料如此平凡之物，愣是压不下来此人繁花似锦般的美貌。
长眉若柳，微微下垂的眼盖不下眸中氤氲，黑发如云，半卧在软塌上身姿舒展，半点不觉羞耻。
那白鸽，停留在他的肩膀上，乖巧得好似摆件。
凤天天看了一眼，忍不住去看第二眼。
她整个人，震惊到无以复加。
就她见过的几个掌门，从谢云渊到魏行止再到这个薛子辛，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好看得自带气质，各有特色。
知道的，晓得他们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强悍无比。
不知道的，光看画像，要不以为他们是高门公子，要不，还以为是哪个女皇帝的宠臣呢！
这不禁让凤天天怀疑，修真门派的掌门，是不是靠脸选的，而不是靠实力。
总之，美色当前，不看白不看。
反正也是还过价的交情，剩下的那一半，就以色.相支付吧。
哪怕此人虽姿态慵懒，可威压依旧可怕，凤天天却半点不在乎，直勾勾看得坦荡。
她也抢了个好位置，薛掌门的正对面。
然而凤天天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薛子辛便挥挥手，有些厌烦地道：“别都杵在面前，像根木头似的，在这破山上，看树看得还不够多吗？找个位置坐吧，别站着招人烦。”
竺承轩惶恐道：“弟子不敢，弟子站着便好。”
薛子辛：“我说的，你不敢也得敢，都给我坐。”
凤天天立刻找了个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
哇，这掌门好辣，我好喜欢！
其他人也迅速找位置坐下。
薛子辛翻身从软塌上坐了起来，他想了想，才缓缓说道：“若你们只是想知道谁杀的蒙玉龙，这个问题很简单，我立刻能告诉你们。”
很简单吗？
三人有些疑惑。
薛子辛：“是你们师父，韩鸿熙。”
“不可能！”李正初立刻站起来，大声反驳。
“师父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弟子？”竺承轩问道。
“是啊，师父为什么要杀蒙师弟，他犯错了吗？”魏翰也问道。
面对三人极力隐忍，依旧暴怒的提问，薛子辛仿若视若无睹一般，眉毛都没带挑一下的。
他说道：“你们师父已来到殿内，不如让他亲自告诉你们，这是不是真的。”
他拍了拍手。
紧接着，韩鸿熙从侧门走进来，他目光晦涩，双唇紧抿。
韩鸿熙站到薛掌门身侧，只是尽力平静地说道：“掌门没有说错，是我杀了玉龙。”
他声音里几乎不可察的微颤，暴露了他的情绪。
“为什么？！”三人齐声问道，他们的眉头紧锁，视线也死盯着韩鸿熙。
三人眼前的世界，几乎在顷刻间，被全部掀翻颠覆。
师父杀了师弟……为什么？这不可能！
他们不愿意相信现实，现实却在眼前，毫不留情地继续上演。
韩鸿熙侧过脸去，他悄悄瞥了一眼薛子辛，薛子辛没什么表情，正是因为如此，更显得他讳莫如深，韩鸿熙咬牙，愣是没再多说一个字。
这事，他有权知情，却没权告知。
一切要看掌门的意思。
薛子辛缓缓说道：“你们想知道真凶是谁，这是个简单问题，因为韩鸿熙是我轩辕剑宗的人，我有处置的权利。至于说韩鸿熙为什么杀蒙玉龙，这就来到了后面一个困难的问题，那是我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不能，或许以后也不能。”
他的这番言论，倒是稍稍熄灭了一点三人的怒火。
莫虚白趁机问道：“薛掌门，我冒昧加问一句。天奇师兄，也就是汤天奇，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他的死，也是韩峰主干的吗？”
薛子辛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才说道：“不是，汤天奇是他师父杀死的。”
汤天奇和竺承轩他们并非师出同门，也正是因为汤天奇的死，莫虚白才转投至韩鸿熙的门下。
但没过多久，莫虚白也离开了轩辕剑宗。
这段问答，更是将几人的好奇心勾到了极点。
“到底是为什么？！”三人问道。
薛子辛说道：“其实对于分神期的修者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等你们到了分神期，也会知道。”
薛子辛凝视着远方，回想起这些年轩辕剑宗折损的年轻修者，其中不乏他的爱徒，他不禁长叹一声。
“既然你们执意知道，那便现在告诉你们吧！”
薛子辛说道：“整个大陆，一共有六根天柱，你们是知道的吧？其中中洲的天柱最为特别，它一共有两根，其中一根，同其余的天柱没有任何区别，还有一根，有自己的名字，叫明镜台。”
“那也是唯一一根，上届能与我们传递信息的天柱。”
“明镜台的位置，也不是什么秘密，它就位于中洲密林的深处。中洲密林的内围、中围和外围，都设有结界。上次你们去密林挖髓玉，应该也知道这点。结界即是为了保护你们不被密林内侧的妖兽所伤，也是为了防止你们进入深处，找到明镜台。”
“明镜台旁边，一直有专人守护。这里的专人，都是各大门派派出的精英，按照制定好的班表轮换值守。”
说到这里，凤天天不禁问道：“有结界的话，一般人也很难进去吧？维持结界需要一拨人，看守明镜台，又需要一波人。这个任务，是不是有点重合啊？”
薛子辛点点头：“诚然，若只是用以保护明镜台，这守备力量有些过于了。事实上，其余五根天柱，各大门派也只是用以结界保护。”
凤天天立刻明白，看来这不同于其他天柱的明镜台，有些不一样的功能在身上啊。
薛子辛话锋一转，道：“上届仙魔之争已有数万年之久，想必这点，各位修者有所耳闻吧？”
毕竟是大家以后想飞升的位置，关于上届的传闻，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一点。
虽然如今修者分为正道和魔道，但其实，不管正道魔道，都是人类修者。
可上届就不一样了。
上届的仙魔之争，可是仙族和魔族之争，种族都不一样了，打起来自然更残忍更可怕。
而人类修者，哪怕是魔道，只要得悟的大道不出太大的岔子，其实飞升之后都是成为仙族，现在只是因为大家行为有高有低，被人为地分成了正道魔道而已。
只有妖族，也就是之前抓凤天天的巨狼啊赤雷蛙什么的，得道飞升后，才会成为魔族。当然其中也有特例，成为仙族的坐骑，抑或一方圣物之类，在此不多提。
大家搞不懂他的话题为何从明镜台，转移到上届的仙魔之争。
众人愣神之际，薛掌门又道：“据我所知，最令仙族感到棘手的，并非纯正的魔族，而是从仙族堕落，击退不了自己的心魔，转变成魔族的那批仙人。”
“仙族们发现，这些成魔之人，在他们还是修者时，大多有迹可循。”
“于是明镜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穿出某个门派某位修者的名字。大抵是这位修者，日后将成为魔族。”
说到这里，秘密揭了个半开。
剩下的一半，他们也足以窥见事情全貌。
可薛子辛仍在说：“仙魔大战，仙界灵气逐渐枯竭，天柱脆弱，天梯渐隐，这直接导致下届的灵气也渐渐枯竭。我泉汇山灵脉千年前至少百条，如今，各峰只余一至两条，清溪峰仅剩三条，总共不过五十余条，已枯竭近半。”
“即便如此，按照此法行动，我们也只能降低灵脉枯竭的速度……瘴气不断侵蚀灵脉，仙魔之战依旧没有停止之势。”
“若灵气彻底枯竭，等于断送了下届万千修者的修仙之路。”
话音至此，本着迷盯着薛子辛脸蛋看的凤天天，她的脸色逐渐阴沉，她的神情逐渐严肃。
直到这一句。
凤天天恍惚想起，她师父曾说过的话。
她问师父，他找的法器是什么。
谢云渊说他也不知道，但那能保万千修者的修仙之路。
可若是这种制度……
凤天天很明白，这种制度，并非一两个掌门，就能左右的。
它或许已实施了上万年！
代代流传，已成为思维定式，谁敢质疑？
她刷地站起来，几乎出自本能。
凤天天沉声道：“若是如此，这仙，我不修也罢！”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她，包括薛子辛。
薛子辛并未发怒，他反而勾唇，相似回忆起什么趣事般，笑了。
“你师父，也就是谢云渊，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薛掌门淡笑着，四周却春意盎然，“你真不愧是谢云渊的徒弟，这臭脾气，也一模一样。”
凤天天：“呃……”
她顿时气势全无，心里只想着一句话：师父，你留点路给你的弟子啊！你话都说完了，事都干光了，叫我们怎么装逼？
真是……
把这个逼还给我装啊！！！
即便心里想的是这，凤天天却打心底里，生出了点奇妙又柔软的情绪。
这是她从未经历的。
却并不反感。
果然，她没看错人。
作者有话说：
凤天天：好耶！师徒同心，其利断金。
莫（鄙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
凤天天冲过去把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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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以前的师父, 竟然和她的选择一致诶！
对于此事，凤天天虽然在心底稍稍开心了一小会，可她目前身处泉汇山, 面前的人，是薛子辛而不是谢云渊。
所以凤天天的注意力，很快被这扯淡的事实给强行拉了回来。
此事越想, 凤天天越觉得气愤。
或许对于修真界的强者来说，对于上届的仙族来说, 甚至对于其他不在名单里的修者来说, 只是死几个人而已。算算, 一年总共也没几个“幸运儿”，可却能消灭今后以一当十, 万分棘手的魔族，这是一比划算的买卖。
他们将“灵脉的枯竭”“万千修者的修仙之路”同“一年几位修者的性命”, 进行了对比。
在孰轻孰重中，他们选择了前者。
或许他们没想到, 又或许，他们不在乎。
对于大佬们来说，这是拯救万千修者修仙之路的重大选择，可对于死者, 对于蒙玉龙来说，别人的选择, 决定了他的生命, 决定了他的未来。
何其残忍？
何其扯淡？
凤天天不禁问道：“那被杀之人，在死前知道了如此真相, 难道不会抵抗, 只会笑着说一句‘好的我马上去死’吗？”
薛子辛回忆了一下, 回答道：“有至死也不知道真相的，有知道了真相破口大骂的却无力还击的，也有你口中那种甘愿赴死，不愿意接受日后成魔的命运，并相信自己死后会成为了天道的一部分的。”
“我没在开玩笑。”凤天天冷笑。
薛子辛凝视着她：“我也没在开玩笑。”
凤天天：“……”
她无法接受，彻彻底底的无法接受。
凤天天摇着头，她甚至无法接受坦然接受自己命运的那批修者。
薛子辛说道：“不信你问问，你们来的一行五人，你是不能接受的那种，其余的四位呢？”
莫虚白当场反驳道：“我也无法接受！”
李正初道：“我也！”
竺承轩暂时没说话，态度不明。
魏翰却瑟缩了一下，低头道：“如果知道我以后我会成魔的话……我宁愿……”
李正初：“你说什么？！你怎么就信区区一个破天柱说的话？它背后到底是谁你都不知道！”
凤天天也不禁大声道：“是啊，你不觉得这制度太没保证了吗？是谁能确保明镜台传过来的名单，就百分百准确？又是谁能确定，杀了这些可能成魔的修者，一定能延缓灵脉的枯竭？即便尝试过，谁能保证，试验的变量在可控范围内吗？真的没有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吗？”
“再者，你们怎么能保证仙族的传话是真的？是谁和他们接触的，这人可信吗，你们怎么确保他没有添油加醋，抑或是趁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的话，又快又密，还掺杂着不少他们不太理解的词汇。
就连和她最熟悉的莫虚白，也愣了片刻，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薛掌门却片刻未等，直接回答道：“你说的这些，大家都曾考虑过，也曾质疑过，不止一位，不止一代。”
“修真界也曾尝试过不再执行明镜台给出的名单，结果就是灵脉大量枯竭，短短五十年内，泉汇山境内枯竭了十余条，更不要说整片大陆。”
薛子辛并未掺杂个人情感，也并未有教训凤天天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
“在执行名单后的十几年里，灵脉的衰竭立刻得到了缓解。后百年时间内，泉汇山境内枯竭了三条。”
这充分说明，执行明镜台给出的名单，是有效果的。
但终究，治标不能治本。
灵脉依旧在枯竭，只是延缓到了一个目前修真界能接受的程度。
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完全遏制灵脉的枯竭，却一直未有头绪。
所以他们便下了决定。
他们要继续使用目前所知的这种方法。
拿数名修者的命，去兑换灵脉枯竭的速度。
薛子辛继续说道：“更何况，在暂停的五十年里，出了一件大事。现在第一剑宗的掌门，魏行止的一名徒弟，同你一样拥有九天仙骨，当时他的名字，出现在了明镜台的名单中。魏掌门惜材，不愿意执行，甚至以一己之力废除了该制度。”
“他的弟子，也不负众望，修为日进千里，短短十数年时间里，就超越了他师父，飞升上届。却在飞升后不久，堕入魔族。”
“不仅如此，他强行穿越界壁，将凌云剑宗其中一峰的修者，全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灵魂受他禁锢，供他差遣娱乐。”
闻言，现场一片寂静。
哪怕方才话最多，反驳声最大的凤天天，也安静了下来。
倒不是只因薛掌门的举证，她就认同了这操蛋的制度。
可她一时半会，也难以找到反驳之词。
她目前所能想到的，这些大佬们也曾想过，还执行过，可他们都失败了……她再在他们面前，说这些假大空，有什么意义？
那也不过是在薛子辛面前，宣泄她得知真相后的愤怒而已。
她只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去做，才能在他们面前大喊你们是错的！
蒙玉龙的悲剧，她已无法避免。
可她如果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证明名单和灵脉枯竭间没有关系，她就能拯救很多很多个“蒙玉龙”。
少女目光坚定，眼底的野心，昭然若揭，如一头挑选猎物的雌兽，安静且危险。
薛子辛不禁在心中轻笑一声。
就连这模样，也和当年的谢云渊一模一样。
只是谢云渊走上的，是杀伐破坏的路。
破坏之后，必有新生。
不知这少女，会走向一条怎样的大道？
薛子辛微微眯眼，眼中隐有期待。
真相已知，魏翰等人会不会被薛掌门处罚，相较于刚才听过的东西，只是小事一件。
凤天天有些气鼓鼓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气什么。
气修真界，气这制度，气不反抗的修者，气师父不和她说……也气她自己。
气她自己无能为力的弱小。
凤天天就这么气鼓鼓地，同薛子辛告辞，她要立刻回青龙山。
在正道门派多待一秒，就好似认同这破制度一般，让她觉得晦气！
哪知临走前，薛子辛竟然开口道：“你倒是可以仔细考虑下，今后是要留在魔道，还是转投正道。”
凤天天叉腰：“我怎么会转投正道？”
薛子辛：“那可不一定。你此时是这么想的，或许以后，遇到瓶颈，你的想法就改变了。”
凤天天恨不得翻个老大的白眼。
但她认得清形势，面前的薛掌门，很强的。
于是她只能小翻一个。
“不会的。”
薛子辛反而笑出声，他道：“你倒不必如此敌视我。我并非该制度的拥护者，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只是……”
他的目光放远，环视了一圈，似在看韩峰主的几个弟子，又似乎在看泉汇山这三十三峰。
“……我不是，也不能是该制度的反对者。”
……
凤天天和莫虚白刚走不久，薛子辛便让韩鸿熙将他的三个弟子带回泠溪峰，对外，宣称已经在清溪峰领过罚了便好。
薛子辛虽然身为第二大剑宗的掌门，却并不喜欢规矩和制度。
和行事高调的魏行止相比，近百年他低调得好似透明人。
这规矩和制度，将他困在这清溪峰上数百年，就连飞升，也失去了兴趣。
成了神仙又怎样？一点也不逍遥快活。
上届不也在担忧仙魔之战，担忧着枯竭的灵气。
要按他看，不论是正道的延缓策略也好，抑或是魔道的激进策略也罢，都不如他的办法。
——什么都不干。
他就静待灵脉全面枯竭，进入末法时代又何妨？不过是修者逐渐淘汰，最终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就修仙这点东西，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许久以前，他们未曾上山之前，不也是平凡的普通人么？
普通人离了他们没了灵脉，不也活的好好的。
瞅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这也担心那也害怕的，也难怪这群老不死的，都参悟不了自己的大道，迟迟无法飞升了。
薛子辛躺在软塌上，心里对修真界的数位大能们，进行着惨无人道的鄙视和嘲笑。
当然，若是放在台面上，他现在年纪大了，或许胆子不缺，却也缺了点激情和冲动。
年轻人或许能替他多骂几个。
薛子辛看轩辕剑宗的年轻人，还差点劲。
凌云剑宗的就更不要说了，都快被魏行止那老阴货训成绵羊了，何谈野性？
薛子辛看月昇门的两个年轻人，还有点冲劲。
让他不禁联想起年轻时候，身为门内天骄的自己。
他同那年轻女修一样，也拥有看穿一切的神眼。
如今他却看不穿大大小小问题的解。
他轻轻地、悠长地叹了口气。
体内最后一丝气，排空了，就好似灵魂也抽离了一般。
谁也不知道，第二大剑宗的掌门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他万里传音，竟找到了谢云渊。
薛子辛说道：“关于明镜台的事，你门下的那两位年轻弟子，带着我门下的三个蠢弟子，强行要来要个说法，我没办法，只能说了。”
谢云渊眸色微沉。
上次在秘境，他告诉了凤天天有关那个法器的一些消息后，他便做好了随时告诉凤天天的准备。
她很聪明，她会猜到线索的。
只是谢云渊没想到，凤天天竟从薛子辛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轩辕剑宗那边看到的真相。
“我知道了。”谢云渊回答道，让人听不出喜怒。
薛子辛：“另外我得给你赔个不是，我一时激动，不小心说得有点过，小心你那冲动的弟子，热血上头啊。”
他可不希望如此年轻的修者，殒命在一些老毕登手中。
当然，他可没有特指凌云剑宗的某人。
“免得说我一介掌门，欺负陷害你门下的小辈，说出去那可丢大人了。”
“不过你也得把小辈们看好了，万一理念不合，跑来我门下做徒弟，我亦是相当欢迎的啊。”
话至此，薛子辛不再往下说，就切断了万里传音之术。
毕竟他和谢云渊，也不算很熟。
当年若熟悉，如今修真界的局面，或许也不是现在的模样……
薛子辛依旧看着毫无变化的穹顶，心里有些寂寥地想着。
另一边的谢云渊，立刻放下了手中之事，转身往青龙山赶去。
他第一次听闻此事时，内心震动之激烈，胸中郁愤之难纾，至今谢云渊都还记得。
直到再后来，那份冷冰冰的名单牵扯到了他在乎之人，乃至他自己。
他不知薛子辛和他们说了什么，说到哪种程度。
但他要把他的所见所闻告知弟子。
之后是去是留，是搏是走，全看弟子们的意愿。
……
凤天天和莫虚白回程的路上，都没有说话。
对于两动不动就先吵再打的暴躁师兄妹而言，如此安静，显得有些不符合两人的性格。
但若有修者靠近两人，便能感觉到两人几欲暴动的灵气。
原本流畅运转的灵气，在爆发的边缘，却被灵气的主人硬生生压缩，缠在周身，他们的灵气流动出现了诡异的凝滞之像。
因此，威压更甚。
两人加在一起，不是双倍，而是平方。
凤天天和莫虚白所过之处，飞禽走兽遁走，除了拥有一定级别的妖兽，不然就连地洞里的蚂蚁也遁走。
两人就这么一路高压，回到青龙山。
他们路上恨不得找个妖兽打打，只可惜妖兽都比较灵敏，比没眼色的人还能读懂气氛。
至青龙山，他们却并未回云霄阁。
云霄阁虽不是两人住处，但它是云修竹的院子，他们与云修竹亲近，平日里这里就和他们的根据地差不多。
两人在大门前，意欲分道扬镳。
一个说：“我去后山修炼，这境界根本不够看！弱小，太弱小了！”
另一个说：“我也去后山修炼，这次不入分神期，我就不出来了，届时化虚期指日可待，等我成了化虚期的大佬，他们杀一个我救一个，看他们怎么办？！”
明明才交流几句话，两人又杠上了。
凤天天冷嘲道：“你说得好像你能提前知道名单似的。”
莫虚白瞪她：“我变强后，又怎么不可以？”
凤天天：“天真，没听说那里有结界，又有专人值守？”
莫虚白：“可我变强了！”
“再说你一个个救，救到猴年马月？你还有时间变强吗？你猪啊！”
“你说我猪？我是你师兄！你就是好大喜功，还不脚踏实地一点，要不你说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两人在大门口吵得不可开交，刚才在轩辕剑宗受得火，恨不得都借着吵架的劲，发泄出来。
就在此时，谢云渊从天边云海御龙而来。
老远地，他就听到了莫虚白和凤天天的吵架声。
眼见着两人争了个脸红脖子粗，谢云渊赶紧一手提溜一个后脖颈，将两人分开来。
“吵什么？”谢云渊沉声问道。
这下凤天天和莫虚白都不做声了，两人只是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服谁。
谢云渊见状，道：“此制度，已在修真界执行多年，不是你们一朝一夕间能迅速改变的。”
“那我们怎么做才能改变？”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谢云渊却忽地沉默了。
虽然莫虚白和凤天天从别处知道了，可他并不想过早地将两人牵扯其中。
他们……还太年轻了。
凤天天知道她这闷葫芦师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得问得有技巧才行。
于是她换了个问题，改问道：“师父，上次在秘境里，你说你在找传说中的那件法器。然后你告诉我，那件法器能护万千修者的修仙之道。结合一下今天从轩辕剑宗听来的劲爆消息，我想问……”
凤天天：“那法器，具体起到什么作用？”
比如能源源不断提供灵气，比如能修复灵脉，再比如，能直接结束上届的仙魔大战？
……不过凤天天觉得她举例里的这三种，都不太可能就是了。
比起大段的解释，寡言的谢云渊，更擅长回答具体的问答。
提到他寻找了多年的那件法器，他眸中闪过一丝令人战栗的寒光。
“那是……能破坏天柱，一击便可击碎明镜台的法器！”
闻言，凤天天眼睛一亮。
她扛起黑色横刀，拉着她师父的袖子便往外冲。
“走走走，还有这种便利的法器？让我们现在就进秘境去找吧！”
早看那劳什子的明镜台不爽了。
刚不爽，就有解决的办法。
找到了立刻就砍了它！哈哈哈，天下还有比这更愉快的事吗？
凤天天喜上眉梢。
作者有话说：
凤：不愧是我师父，如此简单粗粗暴的解决办法。传不了话看你杀谁。哈哈哈哈！
谢：……不简单。
凤：您当然不简单！
谢：我的方法不简单……
凤：啊？（瞳孔震裂）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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