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做什么?众人瞠目结舌,都被顾念这意外的举动惊住了。
倒是年深恍然惊觉,或许这是顾念总是在酒醉之后念叨的,想要向他展示的后世之礼。
年深垂眸看了看盒子里那枚戒指,又看向顾念,一时不知道,按照‘正规流程’,是该先把顾念扶起来,还是先接过戒指才对。
顾念促狭的朝他眨了下眼睛,提醒他应该先回答自己的话。
头顶烟花如霞,脚下灯火似海,顾念的眸子里仿佛闪动着万千星火,热烈而璀璨。
年深下颌轻动,配合地道,“愿意。”
顾念立刻握住他的左手,取出盒子里的那枚戒指帮年深戴在手指上。
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完成一个极为慎重而尊贵的仪式。
众人被他认真的表情震住,静静地站在周围,不敢发出声音。
等到戒指戴好,年深反手握住顾念的手腕一拽,顾念就势站起身来,在自家未婚夫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夏初连忙挪开视线,尴尬地看天看地,不知道该将目光落到何处。
叶九思不禁瞪大了眼睛,师父,当众轻薄圣人,你也太大胆了吧?城墙上这些都是熟人也就算了,城墙下可还站着大几千人呢!
这个家伙!墨青扶额,对于某人惊世骇俗的‘厚脸皮’,不忍直视的转过头。
“非礼勿视。”吴鸣反应迅速地捂住了陆昊的眼睛。
陆昊:???
围观群众一片慌乱中,顾念凑到年深耳边,骄傲而得意的小声宣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属于我的了。”
年深:……
七年前就已经是你的了好不好。
就在年深疑惑戒指为什么不是一对的时候,年羽突然扇着墨色的翅膀从天而降,它的爪子上,赫然抓着另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
年深接过那枚戒指,模仿顾念刚才的方式,单膝跪地,一丝不苟的将那枚戒指戴到了顾念手上。
顾念原本想告诉他不用这么做,但看到年深那么郑重其事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心里一直拖着的那件大事终于了结,顾念霎时轻松了不少。
他算了算,打算把自己的时间分为部分,成用来为朋友们绘制等身画像,四成用来跟进理工学院的事情,剩下的成继续做‘顾问’。
按照目前的进度预估,幽州新城大致可以在来年的月完工,而新的皇宫和理工学院这边的建造环节,大致会在七月和八月左右结束。
当然其中也会有许多‘杂事’发生。
天寒地冻,新城那边运送木料和石料的马车总是出现各种意外问题,墨青便想起了顾念以前提过的可以运送大批矿料和煤炭的蒸汽机,抓着他想尽快把这种传说中‘马力十足’的东西搞出来,以解燃眉之急。
顾念苦笑着告诉墨青,研究是可以的,但那玩意儿没那么简单,恐怕会用掉不少时间,况且他们现在都分身乏术,时间和精力有限,速度应该会更慢。
要是做火车,还需要再加上架设铁轨的时间,要是做汽车,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橡胶的材料,用石油合成橡胶的研究同样还没成型,所以,无论怎么算,这次建城应该是赶不上了。
顾念和年深大婚相关的问题,那就更多了。
比如他们两人的大婚礼服。
按照正式的规矩,皇帝要穿衮冕,皇后要穿祎衣。但祎衣是纯纯的女款礼服,配饰也是满头十二树花钗,根本就不适合男人用。
所以当顾念看到图册上那‘属于’他的赤领青袍的礼服时,额角着实忍不住暴跳了下。这个时代大致遵循红男绿女的色调,他虽然不排斥绿色,但女装就不能忍了。
顾念忍不住瞪了眼旁边的陆昊,对方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任由那位站在画册前的老臣兀自介绍个不停。
年深眉心微皱,打断了那位老臣喋喋不休的话语,“你打算让渝亲王穿这个?”
老头腰板挺得笔直,“这是皇后的正统礼服。”
“他不是皇后,是皇夫。”年深纠正道。
“可是,自古正宫并无男人。”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看着老头梗着脖子扬起下巴,一副准备死谏的模样,年深淡淡一笑,“张侍郎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老头:???
“朕与渝亲王,是他娶,朕嫁。”
老头:!!!
顾念≈陆昊:…………
“怎…怎么可能?”老头胡子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看向年深。
年深云淡风轻地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旁边的陆尚书,也可以再去问问安亲王、墨尚书、夏国师他们,当初朕答应下嫁的时候,他们都在现场。”
老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要么烦请张侍郎费心帮忙换套合适的男款袍服出来,要么就是朕穿这件祎衣。”年深‘郑重’拜托他。
老头一脸被雷劈过的模样,浑浑噩噩的合上了手上的图册。陆昊脸上一派正经,眼底却藏着强忍的笑意。
顾念瞬间明白了陆昊的心思,对于他和年深大婚这件事,朝臣中有许多人是不赞同的,他们虽然不敢明着反对,却会暗地里勾手绊脚的制造许多麻烦。
这位张侍郎显然也是其中之一,陆昊就是故意让老头自己送上来撞‘墙’的。
大婚的日期,也经历了无数轮的‘推翻’风波。
其实这方面年深没什么讲究,就让陆昊找顾念确定,顾念也对日子毫无忌讳,手上又一堆事情要忙,便交给了陆昊全权处理。
即便如此,陆昊依旧被日期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一会儿太史局那边说这个日子不行,一会儿又有老臣说振振有词的说日子不对跟祖宗祭日有冲,一会儿又有人去找孙芷云说拿着日子去庙里算过不吉。经常是今天定了一个日子出来,天后就换了,半旬过去,又换了,一来二去,陆昊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后来没办法,陆昊直接拿着后半年剩下的寥寥可数的几个‘可选日期’过去找了顾念,要求他或者年深亲自选一个。
“你就说是年深选的。”顾念代年深选了日子最近的十月初二。
“这回谁要是再说改日子,我就跟他拼命。”陆昊愤愤地道。
也不知道是年深的大旗好使,还是真的完美到无可挑剔,反正这次各方人员都对这个日子交口称赞,没有再提任何意见,陆昊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除夕之前,顾言护送顾夫人终于到达了幽州,经过这么多年,顾家人终于重新聚在了一起。
关于跟年深的事情,顾念原本已经做好了会挨骂的准备,但顾夫人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同时过来的,还有墨紫和薛综。薛综想进理工学院读书,墨紫也很支持,再加上舍不得顾夫人,惦记墨青等种种原因,墨紫便决定跟顾夫人一起搬到幽州来。
就这样,前前朝的小皇帝,成了理工学院第一位报名的学生。
除夕那天,顾夫人特意亲自下厨,带着春梅给顾言和顾念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正好前段日子带医徒去周围各县出诊的秦染也回来了,顾夫人一并把人叫了回来,大家开开心心的吃了顿年夜饭。
顾念以为婚期放到十月就能有充足的时间游刃有余的处理其它事情,结果他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时间,永远是不够用的。
除了画画像,理工学院教职人员的招募面试,参与新政的讨论,跟墨青鼓捣蒸汽机,后来又多了造桥的事情。
元宵节过后,他的造桥小组陆续招募到了七位来自天南海北的能工巧匠,这七人当中人是造石桥出身,人是造木桥出身,还有一个是在山崖之间造悬索吊桥的。
顾念把众人召集到一起,拋给他们第一个问题,能不能建造一座可以跑马车的百丈长桥?
有个人立刻连连摇头,觉得不可能,有两个人则信心十足的说可以试试,还有两个人沉默不语,默默低头想了起来。
“我不着急,你们若是有人能想到办法,不妨先用这些东西试着在院子里搭一座一丈长的桥出来。”顾念打开旁边的几个木箱,露出一堆材料。
木料、石料、绳索之类的东西应有尽有,只是尺寸都比照普通的用料缩小了许多,基本差不多都是实物百分之一的大小。
顾念觉得墨青他们那个每次造大型器械之前先用模型试造的方法很好,便借鉴了过来,方法行不行,实际搭起来才是最好的检验办法。
日子在忙碌之中就过得特别的快,转眼就到了五月。
这天顾念从新城的理工学院那边回来,就看到街面上多了不少陌生的胡人面孔。
“最近怎么这么多胡人?”顾念单手挑着车帘朝外张望,随口问了句赶马车的亲兵。
幽州原本的商业氛围并不浓,再加上新城那边还没投入使用,所以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商人过来才对。
“应该是过来参加您和主上大婚之礼的胡人使节团吧?”亲兵也不太确定。
顾念啧了一声,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年深登基的时候时间匆忙,没给各国使节参加的机会,想要朝贺送礼的,便都一并留到了他们这次的大婚仪式上。
再加上现在西域各国混战,陆路丝绸之路那边不太通畅,所以大部分人只能走海路过来。海上的时间不太好抓,想要参加的话,肯定提早出发比较稳妥,提前几个月到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顾念正要放下车帘,突然看到路边有个胡人少年带着随从走过,他左手拿着油垖子,右手拿着个黄棕色的小球,边走边随意地抛玩着,一不留神,球便掉到了地上。
下一刻,那个小球便高高地弹了起来。
顾念盯着那个小球,眸子蓦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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