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排气的感觉么？”她转身走了回去。
“……没有。”
旁边的小蒋突然插嘴，“齐医生，我老板他下午已经排——”
“你闭嘴。”顾霖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恼羞成怒的愠色。看见老板这个样子，小蒋立马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齐恬恬再次拎起被角，“如果棉花塞得很紧的话也可能会痛的，我帮你调整一下位置就好了。”
“不行！”他用小腿压住了被子，“不可以。”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不过现在还在医院，他是她的病人，她要遵守医生的职业操守，她是优秀又和蔼可亲的医生。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那现在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顾霖趴在床上没有回答。
很久，他才小声地开口，“我需要医生在这里留观。”
……
“你做完手术昏迷的时候已经留观过了。”齐恬恬面无表情。
“我是vip病房。”
“你这是不合理占用医护资源。”
“可是你已经下班了。”
“我等会儿还和人有约，你有任何问题只要摁下床头的按钮，一分钟之内护士站的护士就会过来的。”
原本干净的嗓音变得低落，“我不是你老同学么，老同学生病还没有吃饭重要啊……”
“唉……”他哑着嗓子叹气。
“别说了，我待着就是了。”齐恬恬放下了自己的背包，环抱着双手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
刚才的那杯水小蒋肯定往里面加了东西，不然她才不会被鬼摸了头一样，莫名其妙就坐在这里，大半夜的留观一个只是做了痔疮手术的病人！
空气莫名变得凝滞，感觉到不妙的小蒋借口自己陪护了一天有点累，所以需要去病房外面透透气，迅速地溜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冷着脸的齐恬恬以及蒙在被子里无声无息的顾霖。
“那个……”他突然开了口。
齐恬恬挑眉，“怎么？”
“你朋友不是说医院门口不能停太久么，你可以让他走了。”
“……”
她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才阻止了自己把床上的家伙拉起来揍一顿。从包里掏出手机，她拨通了陈景辛的微信电话，只响了两声对面就接通了，“喂，齐医生，你出来了么？”
“实在不好意思陈医生，”齐恬恬声音充满了歉意，“病人这里有点……”她实在说不出一个开了痔疮的病人需要大半夜的留观这种话，“呃，问题，所以我暂时走不开。”
感谢这里是vip病房，各自病患的情况都是完全保密的，即使是同院的医生也没有权限看别人的病例。
“什么问题？”他问了一声，接着马上说道，“没关系，你先忙就是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约好了。”
听见对方那么善解人意，她更加不好意思了，“真的不好意思，陈医生，下次我一定请你吃饭！”
“哈哈，那我可是会放在心上的，你可别想逃，齐医生。”陈景辛笑着回答，“你先忙吧，我回家了，再见。”
“好，再见。”她挂掉了电话，只觉得自己好对不起陈医生，平白让人家等了那么久，结果还爽约了。想到这里，她看向躺在被子里的某个“罪人”眯了眯眼睛。
顾霖觉得背后一凉。
明明盖着被子，怎么还冷飕飕的？于是开口准备指派自己的小喽喽，“小蒋，去给我把空调调高一度。”
“小蒋不是刚才出去了么，”齐恬恬语气凉凉。
好像是这样的。顾霖趴在床上没法动，瞬间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敌方的控制下，强自镇定，“那只能麻烦齐医生了。”
“不、麻、烦。”齐恬恬一字一顿。
她起身准备去调空调，小蒋推门进来，“齐医生，你要走了吗？我送送你。”
“……我去调空调温度。”
“这样啊，”小蒋有点莫名其妙的，不是老板刚才说盖着被子热死了才喊自己把温度调下去，怎么又要调了？老板自从来了医院好像一直奇奇怪怪的，……莫非？他一边想着，一边把温度重新调整，然后到沙发另一边坐下。
齐恬恬随意地刷着朋友圈，突然看见微博已关注人又给自己推送了一条消息：
@顾霖levy：深夜工作。
简短的文字下面，配了一张照片。男人穿着舒适的纯灰色汗衫和黑色的休闲裤，桌上放着咖啡和笔记本电脑，脸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大学生的打扮。
状态发送于一分钟之前，底下已经有了20多条评论，无外乎是“哥哥今天也要早点睡呀！”“我也在熬夜，我们果然天生一对！”之类的话。
多么和谐的评论圈……除了。
她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一米处，趴在床上脑袋钻在被子里的某位，此刻正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无声地快乐刷着某音。
她一个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怎么了？”顾霖听到声音，下意识把手机放回了被子里，略微侧过脑袋看向她，“嗯？”
齐恬恬摆了摆手，“没什么，刷微博看到好玩的东西了。”
“诶，齐医生，原来你也关注了哥啊。”小蒋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来了一些，一眼就看到了她手机上的图片，“莫非你也是老板的粉丝？”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她尴尬地关掉了手机上的图片，“正好有推送，我就点开了。”
“这样啊，那也请齐医生今后也多多关注啊。”小蒋笑嘻嘻地说道，顺便转头看向自己的老板，果然对方脸上露出一丝忍不住的笑。
齐恬恬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总觉得莫名就被别人识破了什么。她匆匆背上了自己的包，“时间也晚了，我先走了。”
“行，齐医生再见。”顾霖慢悠悠地说着，“我不方便，就不送你了，小蒋把齐医生送回去吧。”
“啊？好。”小蒋答应着就往外走，“齐医生，我车就在地下车库，走吧。”
“不用送我，我自己不能打车吗。”她拦住了小蒋，“你在这好好陪护你老板就行。”
“我有任何问题只要摁下床头的按钮，一分钟之内护士站的护士就会过来的。”他重复了刚才她的话，“走吧小蒋，送齐医生回去，大晚上的。”
她还想再开口，小蒋直接抢过了话头，“走吧咱们，晚上确实不安全，我开车很快的，很快就能回来。”
“那好吧，谢谢你了。”齐恬恬也不再推脱，临走前不忘走到顾霖旁边，把垂下的按铃放到他枕头上，“给你，有事记得摁一下。”
“嗯。”他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再见。”
“再见。”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一直强行绷着的顾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她果然也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再次拿起了床头的手机，打开了微博。为了防止吃瓜手滑点赞的事情发生，他几乎不用自己的官博，一直是交给小蒋在打理，只有偶尔降临粉丝群的时候才会换他出来说两句。
她是看到自己什么照片，能开心到笑出声呢？
他打开自己的微博，笑意一下僵在嘴角。
……所以，那根本就是嘲笑是吗？！那不过是营业而已，有什么好笑的，齐恬恬！
小蒋让她在大楼前等着，自己去地下室里面把车开出来。她等在大门口，刚刚从空调房间中出来，夏天的风打在身上温温热热的有点惬意。
齐恬恬从包里拿出手机，解开锁页面还停留在顾霖的那条消息上。她想到刚才尴尬的场景，滑动着回到主页，看着点开的那个不再关注该博主按钮犹豫不决。
一辆巨大的商务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窗户摇下，露出半个小蒋的脑袋，“齐医生，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好。”她爬上了车，把自己的地址告诉小蒋之后，对他道谢，“谢谢你啊，大晚上的还要送我回去，真的是麻烦了。”
“没关系。”他摆摆手，“这点小事。”
齐恬恬打量着汽车里面，车子里面空间很大，除了她旁边的座位靠背上搭着一件外套，其他地方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果然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洁癖。
“齐医生，听老板说，你和他以前是同学啊？”在前面开车的小蒋自然地搭起了话，“你们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她回答道。
“这样啊？那时候我们老板肯定特别多女生喜欢他吧？”他又问。
实在是不想和对方有的没得扯这些，她含含混混地点头，“差不多吧。”
“我就知道。”小蒋得意地笑了笑，“每次工作号上面一发他的照片，十分钟内点赞肯定破千，已经变成流量秘籍了。”
“嗯嗯。”她继续敷衍。
终于小蒋也不再搭话，也许是终于看出来她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些东西。齐恬恬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安宁，看向了窗外。
很可惜的是，其实小蒋并没有看出来。
两分钟之后，他就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带了点试探，“那，齐医生呢？”
什么齐医生呢？齐恬恬愣了一秒，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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