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皇上将他的那盏枇杷膏赏给了纯亲王,去将多的这盏给梁九功送去,叫他呈给皇上。”
乌希哈看着桌上夺得一盏枇杷膏侧头低声吩咐鸢尾。
坐在乌希哈上手的佟佳氏慢悠悠地喝着一开始上的茶水,遮着嘴微微一笑,“妹妹这体贴人心的功夫比起姐姐身边的巧慧也不差分毫,出来爬个景山都眼巴巴地带个劳什子枇杷膏,倒是跟庶妃们十分要好,想是昨儿下午处出感情来了,果真是长袖善舞。”
四周寂静,昭妃扭头打量了佟佳氏一眼,又转过头抚着茶盏。
马佳氏在桌下轻轻拽了拽乌希哈的袖子,开口说道,“舒妃娘娘为人亲切周到,何止妾身们愿意亲近,几位阿哥公主们也很是孺慕,佟妃娘娘未免用词不当了些。”
坐在后排的小纳喇氏也附和道,“昨日妾身等人拜见娘娘,只觉着见之可亲,今日再蒙娘娘照顾,只有心存感激呢。”
乌希哈反手拍了拍马佳氏的手,安抚地看了一眼第二排的几位庶妃,盯着佟佳氏微笑。
“本宫是个俗人,向来喜欢热热闹闹的。几位庶妃姐姐为人亲善,倒也愿意与本宫结个善缘,带着几位阿哥公主在本宫的永寿宫消磨时间。宫中姐妹相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只是佟妃你向来喜好安静,皇上又忙于政事久不临幸,想来承乾宫也冷清紧,你若是羡慕本宫人缘好,本宫倒是也不吝于指点你一二。”
“你,你放肆!”
这话说的扎心,一下子就刺到了佟佳氏最在意的地方,她不正是因为看不惯康熙的新宠才如此出言讽刺,奈何乌希哈说的体面并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佟妃慎言,本宫与你同为妃位,放肆二字恐怕你说本宫不得。”
佟佳氏狠狠地剜了一眼,愤愤地放下茶盏,扭过身去。
乌希哈转头,向众人挑了挑眉,得意一笑。
沉默内敛如大纳喇氏也忍不住用帕子遮了嘴,一向爱说笑的张氏和小纳喇氏则笑着指点乌希哈,还叫着几个小姑娘。
“和婉、和敏还有和雅去亲香亲香你们妃娘娘,你们方才喝的枇杷膏可是你们妃娘娘亲手做的。”
几个小姑娘不明所以,就见周围的大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也跟着傻乎乎地笑,在乌希哈身上歪着。
上面的康熙看着下面乌希哈身边围了一群孩子,眉眼笑得飞扬,心中好奇。
“和婉姐妹几个怎么都围在舒妃身边,朕看你们都在笑,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乌希哈正色起身回话,“启禀皇上,臣妾们在笑是说起来方才上山的时候看见后殿那儿有一片枫树林长得好,想着等会儿带着几位阿哥格格一块去瞧一瞧。”
康熙心知小姑娘没说真话,刚刚他亲眼看见她回了表妹一通话后,众人都笑嘻嘻的。
不过他还是遂了乌希哈的愿,只稍后叫梁九功去打听一二便罢。
“朕也记得后殿那处枫树林景色不错,你们既然想看,趁着这会还没正式开宴,便先去看看吧。”
正要说完,就瞥见了保成眼巴巴盯着乌希哈的眼神,“将太子和纯禧公主也带着去吧,多带些伺候的。”
乌希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连忙谢恩,起身走到保成的坐席上弯腰牵起他,连忙出了殿门。
六个人带着八个孩子迅速的离开大殿,留着乳母们在后面抱着孩子,自己先快步离开。
刚进殿后的枫树林便忍不住叉腰喘气,相互看看忍不住放声大笑,一下子就有了几分亲密的感觉。
张庶妃最先出声,“佟妃她自打进宫就一副高高在上,谁都想跟她抢皇上的样子,咱们姐妹去拜见她还得了好一番冷待。”
“再有给公主们的见面礼那个敷衍劲儿,我都不稀得说,即便不是阿哥,公主们也是皇上的孩子,她竟如此轻慢。我出身卑微,又只是个庶妃,不敢与她呛声,今儿娘娘大发神威,妾也托您的福出了一口气。”
马佳氏、兆佳氏也心有戚戚地频频点头,想来与张庶妃也有一样的遭遇。
大纳喇氏皱着眉接话,“也不单公主们的礼物不上心,保清养在宫外,中秋家宴第一次见她给他请安,也全然没提什么补一份见面礼的事,想是没放在心上”
马佳氏和小纳喇氏面面相觑。
“长生收到的礼物倒是比和婉体面,是一块歙砚,只是如今还被我收在库房呢。”
“万黼也是一样的歙砚,六岁才要入学,还有五年才能用上。”
乌希哈在一旁吃瓜,十分震惊。佟家难道没教佟佳氏待人接物吗?这是把康熙目前所有子嗣的生母得罪了遍啊!
说话间抱着孩子的宫人都追上来,众人停止继续讨论,端起了仪态。
等寻了一块空地,放好凳子,才围成圈让孩子们在铺的毯子上玩耍。
只是几个人似乎还都记着仇,和婉姐妹三人和纯禧围在一头,保清也拉着保成坐在了离妹妹们最远的一头。
还费劲吧啦的把长生和万黼也拖到了一起,嘴里念叨着,“你们俩都是男子汉,应该跟我和你们太子哥哥在一起玩,不要和哪些女生在一起,她们太过分了,你们不要和她一起玩了。”
周围的大人笑得乐不可支,看着保清拖着长生和万黼在毯子上移动,但是长生拼命往姐姐的方向扒拉,挣得脸红脖子粗。
万黼呆愣愣地坐在保成的身边仰头对哥哥笑得傻乎乎的,还试图站起来,结果不住地往保成身上扑去,带着保成一起仰倒在毯子上。
怎么也搬不动压在身上的万黼,保成灰心地瘫在那里,像一只怎么也翻不过壳儿的小乌龟,嘴里可怜巴巴地叫着“灰娘娘,快救救保成,弟弟太重了。”
结果乌希哈只顾着自己笑得开心,甚至还阻止了意图上前的宫人。
“保成你…哈哈哈…去求求哥哥姐姐们吧,你们小孩子的…嗝…战争我们大人是不可以参与的。”
因为笑得太欢快,乌希哈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甚至还笑得打起了嗝。
保成听着妃娘娘的嘲笑声,内心悲愤,很想硬气地不求了,但是弟弟他真的太过分了!
万黼可能是没有和与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起玩过,趴在保成的身上十分激动,虽然行动比较艰辛,但还是咕蛹咕蛹地挪成了和保成面对面的状态。
然后就开始疯狂亲人大法,当然也可能是啃人大法,糊了保成一脸亮晶晶的口水。
保成拼命推着万黼的脸,但也许因为两个人的位置问题,保成并不能完全阻止万黼的糊口水大业,只能一边拼命用手挡着一边尖叫着,“多多救我,弟弟太脏了,都是口水!”
真的很像一只被小奶狗疯狂舔毛的娇贵小猫猫!
还在毯子中间和长生僵持的保清头也不回地高声回应,“你再坚持一下,等我把长生抱过去再帮你。”
还抽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无情吐槽,“弟弟们都好笨呐。”
乌希哈真的很想拍着大腿狂笑,但是只能紧紧掐着手憋笑,她已经看到了保成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真的好想给他配音:“嘟怎么会有这样的冤种兄弟!可恶!”
被保清噎住的保成只能选择滑跪认错,向姐姐们求助。
“纯禧介介、三介介救救我”,保成狠心一闭眼,大声喊道,“嘟承认你们的玉牌是最好探的!”
和婉得意地冲着纯禧和两个小的笑了笑,“你真的觉得和敏跟和雅的小老虎比较好看吗?”
保成闭着眼,有气无力,小小的年纪已经明白了有口无心的真谛,“对,你们的最好看,快来救救我,把这个胖弟弟搬走。”
和婉像个大姐大一样带着几个小姐妹飘飘然越过正在僵持的保清和长生,来到了被万黼压着乌龟仰躺的保成身边。
简直是盛气凌人。
还不饶人地让保成承认她们所有姐姐妹妹的玉牌都比他们男生的好看。
保成躺在地上,觉得他的姐姐妹妹们真的是无比高大,再想想被胖弟弟压住的自己,悲从中来,“你们最好探了,快点把胖弟弟搬走啊。”
闭着眼心里气鼓鼓地念叨着,嘟这才不是认错呢,嘟这系忍弩重重(忍辱负重)、好男不女斗!
而正在毯子中间和保清僵持的长生看见姐姐从身边走过瞬间放弃了抵抗,整个人自然垂下由着保清把他抱(拖)到保成他们旁边。
保清废了老鼻子力气,结果刚抵达目的地就听到保成不争气地承认了对方的玉牌好看,整个人如遭雷劈,沧桑看天。
弟弟们真是太不争气了,没一个靠谱的。
保清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和那“毁灭吧”的姿态实在是太过于灵性,以至于旁边伺候的宫人们都没忍住,纷纷憋笑出声。
笑得正欢乐的时候,恭亲王的随从求见。“启禀娘娘,方才皇上准许了我家主子见见纯禧公主,如今正在前边台子上等着呢,怕打扰娘娘们雅兴,特命奴才过来接公主。”
乌希哈看了一眼从这个随从过来就紧紧盯着的纯禧,心里明白这孩子也盼着见亲阿玛。
“纯禧,恭亲王求见你,你便跟着这个奴才去见见吧。”
纯禧起身告退,水盈盈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乌希哈一眼,并不像初见时那样平静无波。
马佳氏看着纯禧离开的背影口中感叹,“这孩子也难,成年累月地不见亲生父母,恭亲王倒也罢了,时不时还总能见上一回,只是她生母是侧福晋,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面。”
坐在马佳氏对面的大纳喇氏神色黯淡,她的保清也小小年纪就放在宫外养着,她知道皇上是被那几年宫里不停夭折孩子的尽头吓到了,才将保清送出宫去。
可如今长生和万黼都已经养的那么大了,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接回保清。
“是啊,这天底下最难熬的事儿就莫过于骨肉分离,若叫保清日日在我跟前承欢,便是…不来我也不在乎。”
大纳喇氏眼神眷恋地看着和弟弟妹妹们玩成一团的保清,等明儿一早,保清便又要出宫去了,下回再想见他便是颁金节了。
张氏叹了口气,“你也是难,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把五阿哥接回来。这日日母子分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马佳氏懊恼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想要宽慰大纳喇氏,“五阿哥已经四岁了,长得又健壮,一看便是立得住的孩子,皇上心里定然有数,姐姐放宽心。”
乌希哈看着也心酸莫名,这两天她但凡见着大纳喇氏,她的视线必是时刻跟着保清的,也不知她是怎么忍过母子分离的痛苦的。
这宫里乐子少,规矩又大,康熙也不是沉迷后宫的皇帝。这后宫的嫔妃倘若有个孩子能牵肠挂肚地操心着,日子也好过许多。
便像大纳喇氏刚才没说全的话,对她们这些并不求着皇帝宠爱的人来说,若是有个孩子日日承欢膝下,康熙来不来倒也无所谓了。
只可惜,她再是喜欢孩子也是万万不敢生的,索性还可以照看保成打发打发时间,平时也只能玩玩别人的孩子消磨消磨时间罢了,所以还是要和这些妃子们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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