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摇头失笑,这哪儿还用他罗织?
光是那些个大东珠跟无数逾制的物件,就已经够玛尔浑喝一壶了。更遑论,他还收买人恶意构陷直亲王,试图离间皇家父子关系呢?
是的,构陷。
为了儿子的名声,也为了自己这张老脸。康熙勇敢地,把这个锅甩给了安郡王玛尔浑。
说他居心叵测,指使落魄进士林子钰告御状。并制作大量假证据蒙蔽圣听,让他误会自家好大儿。将他的陈诉误判为狡辩,让那忠心耿耿的一家子下了宗人府大牢。
“胤禔救驾有功,擒贼有功,平叛有功。为迎西域故土新归,朝廷再添新疆一省做出不可替代的贡献。其妻多项发现发明、其长女与他组建天津卫八旗水师营,主持研发蒸汽战船。助大清扬威海外,平大清与鄂罗斯多年边界纷争……”
好一番耀功之后,帝王长长一叹:“这般居功至伟的一家子,却因歹人歹心而被构陷至斯,属实可恨。传旨,安郡王玛尔浑身为皇室宗亲,多年以来一直深沐皇恩,却不思报效。反过头来,窃据贡品、逾制收藏使用比帝王冠冕上所有还大的头疼东珠。构陷皇子,试图挑起诸皇子纷争,甚至谋求储位,大逆不道至极。”
“朕念及其父安郡王岳乐好歹也曾给大清立下过汗马功劳,留其于家人性命。只革除宗籍,籍没家产,贬为庶人。”
这旨意一出,全场哗然。再没想到煊赫一时的安亲王府,就然就这么……
可涉及到谋逆大事,群臣就算再怎么唏嘘,也不敢帮他多说一个字的情。就怕龙颜大怒,直接拔剑就砍,而他们却没有拼死拦着的五阿哥。
所以片刻凝滞后,所有人齐刷刷跪下:“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演技帝·熙颓然:“英明?呵呵,朕以往也觉得自己不错。可佳儿佳媳佳孙女们都被冤至此,朕又有什么脸面自认这两字?”
啊这……
群臣静默,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还是法海微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怪只怪,那起子恶人过于奸诈。做出那等能以假乱真的证据来,诓骗陛下。以有心算无心,皇上便一时不察也是有的。”
“但您能不顾直亲王前头功绩、不以他是亲子身份而迟疑。坚持秉公执法,这本身就极为难能可贵。天子之尊,不惮承认自己错误,积极改悔,又是个常人亦有所不能……”
一连串有理有据的彩虹屁之后,法海虔诚跪下。言说皇上如此,才不枉英明二字。能跟随这样的英明之主,才是吾等臣子毕生之福。
此言一出,立即获得满朝文武的强烈赞同。
康熙微笑着,从搭好的台阶下来。并表示为了弥补这些日子蹲宗人府大牢给长子带来的诸多伤害,他决定将直亲王升级成铁帽子王,世袭罔替。
这绝嗣真相到底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独直亲王父女之功,无人能够反驳。而且,依着人家跟太子的密切关系,就算今上不封,回头太子登基也会早早加封其兄。
根本拦不住,不必做无用功。
这般认知之下,康熙以为得费一番唇舌的事,硬是平风无浪地过了。
顺利的让胤俄啧舌:“一样的兄弟,一样的宗人府大牢。皇阿玛怎就不也补偿补偿爷呢?竟偏心至斯……”
温贵妃一巴掌拍在儿子狗头上:“人家你大哥是好好的功臣,被奸佞冤枉。你小子呢?空有一腔兄友弟恭之心,却丁点好法子没有,惯会气着你皇阿玛。”
“没被撸成光头阿哥就偷笑吧,还封王?”
温贵妃白眼,直接把手中的靶镜塞他手里:“喏,没事的时候好好照照,少起那些要不得的心思。”
胤俄:……
满心火气不敢跟自家额娘发,只收拾收拾赶紧又回了天津卫八旗水师营。
争取早日建功立业,早日封王。
至于之前那些个藏拙,防止皇阿玛和太子二哥忌惮的事儿?
忘了忘了。
横竖太子二哥地位稳如磐石,整个人都胸襟宽广了。再无前些年那种对诸兄弟们的防备、甚至隐隐打压。
反而把眼光看向了辽远海域,看向了大清之外的广袤天下。因而热切盼望着他们兄弟都能积极向上,各有其才。
所有人等团结一致,共建富强大清。
那胤俄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全力以赴!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十四。才从宗人府大牢出来没几日,哥俩就一道回了天津。没日没夜的辛勤苦练,那叫一个勤奋。
就盼着什么时候再度出海,遇上哪个不长眼的小国……也好让他们有机会立个功,像大哥一样,被封个亲王之类。
被各种羡慕嫉妒的胤禔:……
就特别意外。
他还以为,绝嗣真相大白于天下后,他便是不被从亲王撸成光头哥,也得冷板凳坐到终康熙一朝。
哪想到,哪想到,不降反升,还得了那心心念念的铁帽子呢?
圣旨到来的那一刻,胤禔激动的浑身发颤。
直接牵马就一路往宫中,直直跪在康熙面前:“皇阿玛,儿子……”
康熙双手把人扶起:“好啦,都眼看着要当玛法的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那,儿子感动嘛。”胤禔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下眼角:“儿子原以为,那个事情暴露出来后,皇阿玛您,您必然雷霆震怒。”
“嗯。”康熙点头:“初初知晓,朕确实怒不可遏。恨不得狠狠收拾你这逆子一顿,收回以前因为疼惜愧疚而对你的所有偏疼恩遇。”
“可这么多年下来,朕对你,甚至比对太子疼爱还过。毕竟,太子是储君,以后肩上承载的是整个大清。必须严格要求,不容丝毫懈怠。倒是你,为了皇父与大清牺牲了太多太多,便再怎么疼爱都不为过……”
因此上,康熙对胤禔足可以称为溺爱。
还一纵容就是十几年。
早就疼成了习惯,遇事儿先下意识地帮他找借口。等着盼着,让他坦白说出隐衷。
“皇阿玛,我……”
“好了,你的苦心便不说,皇阿玛也懂。只是……梦境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足为外人道也。因此上,朕也只能把原因归结为马尔浑的栽赃陷害,约略为我儿找补些……”
“我懂我懂!”胤禔小鸡啄米式点头:“防止民间以讹传讹,带来不好影响嘛。儿子理解的,也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若不是瞧着事情越闹越大,被牵连的弟弟越来越多,连皇阿玛都有了中风之兆。儿子就算把宗人府大牢坐穿,也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的。”
如此,朕还得感激你至孝咯?
胤禔昂首挺胸,回了他一个儿子本来就孝顺的骄傲眼神。
康熙笑着摇头,堆积心中多日的郁气尽散。
父子两个其乐融融,良久,胤禔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笑问:“皇阿玛公务如此繁忙,怎还由着太子一旁躲懒呢?”
康熙没好气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胤禔嘿笑:“那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儿子骄傲着。古往今来,哪家皇子之间不为了皇位明争暗斗,见天跟乌眼鸡似的?偏您好运道,养了儿子们这些优秀又团结的好皇子。”
“一个个为了救兄长,甚至将自己安危置之度外。光是这一回,就够儿子吹一辈子!”
提起这个,康熙就不由想起胤禔那个冗长而又真实的梦境。
大阿哥圈禁终生,太子两废两立。
十八病死,十三圈禁养蜂夹道。老八被他当着文武百官骂辛者库贱妇所出,素受制于妻……
恍然间,似乎成年的优秀皇子中卷入夺嫡的就没什么好下场。
他一贯追求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悉数成了笑话不说,他晚年还诏书飘零。想也知道,诸皇子为了争夺那个位置,会斗得如何天昏地暗。大清江山,又因此而怎么个满目疮痍法。
再听胤禔这话,就不由让他撇嘴:“优秀是真都优秀,团结么?现在看来,该是你之功。”
“开导老四,帮扶老八。尽量让每一个弟弟人尽其才,找到最合适自己的路。不停鞭策太子,和谐他与朕之间的关系,加强交流。从那个梦之后,你就一直努力着,极力避免梦中种种成为现实种种吧?”
“苦了你了!付出了那么大代价,盘算了那么许多,还不被理解……”
康熙感性地拍了拍爱子肩膀,满眼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与欣慰。
还叹胤禔口风太紧了些,若早几年坦诚相告。父子齐心之下,他能清省太多太多。
胤禔挠头:“不瞒皇阿玛,此番儿子都抱着实在不成,牺牲我一个,幸福所有人的想法。就怕坦诚相告之后,您觉得儿子怪力乱神。请萨满、和尚,道士,姑子的,为儿子驱邪,或者直接把儿子当邪祟给烧了。”
康熙张了张嘴,发现连他本人也无法彻底杜绝这个可能。
于是聪明地转移话题:“胤礽那个混帐,明明一开始就陪在朕左右,知悉林子钰告御状的经过。偏还无视朕口谕,几次三分为你求情。也……”
“也是一片手足情深!”胤禔火速接话:“分明就是皇阿玛您最喜欢的模样,你不夸奖也就罢了,怎还把人一关三月,还……”
“还罚抄什么孝经呢?吓得儿子满心忐忑,还以为自己苦心孤诣多年,依然没改变太子会被两被两立的凄惨呢!”
康熙抬腿一脚踹过去:“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子仁孝……”
“皇阿玛英明!”胤禔迅速跪地,赶紧行礼。然后又火速起身,跑到外面对守门的梁九功道:“皇阿玛称太子仁孝,梁公公还不快点往毓庆宫传旨,解除太子禁足,让他快来乾清宫谢恩?”
康熙:!!!
朕不是,朕没说,臭小子假传圣旨。
可当梁九功探寻的眼光看过来时,他仍旧皱眉:“看什么看,没听见你大阿哥怎么吩咐的?”
“听见了,听见了,奴才这就往毓庆宫传旨。”
梁九功行礼,乐颠颠亲自往毓庆宫:“太子爷大喜,大喜啊!直亲王往宫中谢恩,再度提及您,跟皇上求情,得皇上点头。让您马上解除禁足,往乾清宫谢恩呢!”
正给太子妃画眉的胤礽手上一抖,太子妃的柳叶眉直接斜飞入鬓。
瓜尔佳氏皱眉,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太子爷念叨大哥许久,如今不但能走出毓庆宫还能兄弟重逢,快点去莫耽搁了!”
也别因为这些日子的禁足,跟大哥生分了。妾身虽不知,他为何……为何对自己下这般狠手,却知从大婚至今,受大哥大嫂帮扶颇多。可以说没有他们夫妻,就没有如今的你我。
殷殷嘱咐一大堆,结果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蹿到了毓庆门外。
太子这些年与皇阿玛父子相得,又有世人称赞的好圣孙为最佳王牌。就算被禁足,被勒令抄容易让人对他地位圣宠等产生不好联想的孝经。
胤礽也依旧不骄不躁,只万分惦记自家大哥。
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搭救他,逃过这一劫。
法子还没想出来,大哥就自救成功并荣升铁帽子王了。万千欢喜与好奇萦绕心头,直让胤礽脚下如飞,一路往乾清宫疾奔。
“不孝子胤礽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原本还想关切两句,结果抬眼就看到臭小子也是红光满面,疑似还胖了些。这到了嘴边的关切,也就成功变成了冷哼:“闭门读书静心许久,也没见你小子踏实勤勉许多。”
胤礽笑:“有日子没见皇阿玛跟大哥,儿子满心欢喜难以自抑,确实不大稳重了。”
“之前……”
“之前是儿子不对,再怎么关心大哥也得讲究方式方法,不该那般惹皇阿玛生气。儿子都禁足许久,孝经也抄不少。皇阿玛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儿子这一遭吧!”
这么轻飘飘两句,就想把事情揭过去?
真当朕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事实证明,他还真是。
彻底信了胤禔那个梦境的说辞之后,康熙是丁点怒火都没有了,只有对儿子的疼惜与欣赏。
那么大的机缘面前,他都能坚守本心。
没借着那些东西,渐渐积攒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添油加醋,助力太子倒掉,再反了他这个皇阿玛。而是甘为良佐,默默为大清发展殚精竭虑,贡献属于自己的力量。为此甚至……
牺牲那么多,收获这么少,却还甘之如饴。
光是这份胸襟与远见,就让康熙自叹弗如。于是下了那封让好大儿世袭罔替的诏书。
现下,父子三个小聚,也对胤禔夸奖不停。
太子不但不醋,还帮着补充说明。
那场景……
“唉!明明小时候等着盼着,做梦都惦记着。可真变成现实了,爷不但没欣喜若狂,还想找找。到底哪儿有地缝,能让我钻一钻。”
噗哈哈哈
伊凤大乐:“您可太逗了,我的爷!咱们一家子从大牢出来,你又遇着这么大的喜事儿。两边的亲戚们都欢喜不已,频频打听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办酒呢。你看?”
胤禔点头:“是该办几桌,邀请双方亲友,谢谢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奔波忙碌,为了搭救咱们全家而付出的那些辛苦,挨过的骂。”
铁帽子王哎!
世袭罔替。
自从知道皇阿玛享国祚六十一年,彻底掐灭夺嫡想法后,胤禔的终极梦想。终于变成现实后,他正经满心欢喜,恨不得要昭告天下呢。
伊凤含笑点头:“也好。咱们府上低调,等闲喜事从不摆酒。以至于亲友们都颇有微词,说喝咱们家顿酒不容易了。这疑似吝啬鬼的名头必须洗清,还得顺道邀请富察家一下。”
提及要拱自家小白菜的猪,直亲王就满心不悦。
可女儿确实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且,她肩上可扛着为直亲王府绵延血脉的重任呢,少不得要多生几个孩子。
“请吧,请吧。让马武那老匹夫来,爷瞧瞧他的态度。若有丝毫排斥不悦,那这婚事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就算爷家骄女不必嫁入他们家,不必上他们家的族谱。他们夫妇见到珠珠还得行礼,借他们一百八十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到珠珠头上。那,那也不成。嘎珞你说得对,不被亲长们祝福的婚事,是不会幸福的。”
嘶
伊凤感觉看到了一口黑黝黝,又大又圆的锅兜头向她飞来。
吓得她悄悄给两个女儿开小会:“你们阿玛啊,就是舍不得自己劳心费力娇养的花儿被人连盆端走。也瞧不得哪家肥猪,来拱他家水灵灵的小白菜。所以不停鸡蛋里挑骨头,各种吹毛求疵。”
“额娘可不像他,额娘啊,虽也舍不得,但更尊重你们姐妹两个的想法,也支持你们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洋洋洒洒说好多,姐妹两个就只接收到了一个中心思想:别管你们阿玛,只大方勇敢地追求属于你们的幸福。
不要怂,就是干!
有额娘在,你们阿玛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瑚图里宜敏比笑着扑到她怀里:“嫁人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女儿赚钱的速度,会让女儿跟阿玛额娘和姐姐分开!如果额娘不介意,女儿甚至……”
“甚至愿意做一辈子的富贵单身公主,永远赖在咱们直亲王府。成亲生子这种辛苦事,还是交给姐姐吧。女儿瞧着,她还挺乐意的。”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那个萨拉已经来了数次,各种献殷勤。
以往一身骑装走天下的姐姐陡然注重起打扮来,昨儿甚至还着针线房做了几身新衣裳呢。
啧,颇有几分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了。
明显虽还在隆冬,但春意已足。
行伍出身,曾率领过万千水军的爱蓝珠再学不来普通闺阁的忸怩羞涩。闻言大大方方笑:“额娘放心,快则今年年底,慢则明年初春,女儿保证纳夫。好尽可能早的,为咱们直亲王府生下第三代继承人。”
吓得伊凤赶紧又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为了成婚而成婚。
随随便便地,就蹉跎了自己的一生。
那句什么名声、传承的,都没有你们姐妹两个的幸福重要。听得爱蓝珠跟瑚图里宜敏比双双泪目,一左一右紧紧搂着她:“额娘,我们有没有告诉过您,能生成您和阿玛的女儿,是女儿们毕生之幸。”
伊凤微笑点头:“有啊!你们姐妹两个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惯爱糊弄额娘。”
“才,才不是糊弄呢!”
“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是女儿心中最真诚的想法,再无半点虚假。”
伊凤回搂了搂她们,说你们也是天下间最优秀的女儿。
这厢,母女三个亲切和乐。
富察府上,却有些剑拔弩张。直亲王一家刚从宗人府大牢出来,圣意还未明朗的时候。萨拉就火急火燎跑进宫,跟康熙求赐婚。
结果婚事未成,却被家中老老少少好一顿排喧。
都说他癞·□□想吃天鹅肉也就算了,还不分时机,不计后果。
亏得皇上没满口子答应,否则改日直亲王倒霉,他们这上杆子做姻亲的,岂不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得吃好多挂落?
态度之嘲讽,语气之尖酸。惹萨拉大怒,当即把几个平辈的都摁在地上一顿猛捶。
气得那些人的爹娘怒火万丈,甚至撺掇马武揍他一顿,罚他去祠堂罚跪。
萨拉当即冷笑:“那你们最好能关小爷一辈子,否则的话,这些言语我都如实转达给皇上,让他老人家治你们个妄议皇亲之罪!”
得,这话一出,那几个嘴欠的平辈注定白白挨打。阴阳怪气的长辈们,也都立即收敛了态度。
只一个个皱眉摇头,暗地里说些个萨拉生母早逝,到底少了几分教养的闲话。
结果没几日,直亲王不但没有被皇上厌弃,还当了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
这……
这就是说萨拉一旦成功,他的后世子孙就可以祖祖辈辈当亲王呀。
只想一想,马武就不住心潮澎湃。恨不得这就随好大儿一道往直亲王府,把婚事砸瓦实了。
免得迟则生变。
结果萨拉不但不配合,还让他稍安勿躁,别前倨后恭的那么明显。
免得让人觉得生子肖父,我也这般……
反而入不了皇上和王爷、福晋的法眼。
急功近利,卖子求荣等等不好的词汇翻滚在马武脑海中。连萨拉那无奈的眼神,都被他过度解读成了鄙夷不屑。
啪地一声拍桌声后,爷俩直接吵了起来。
马武气得粗喘:“老子这般殚精竭虑是为了哪个?还不是你这个不孝子吗?偏你还推三阻四,从不肯与老子推心置腹。老子便想帮你,都有些无从入手。”
唔,那您好生约束一下家里?
寻常人家嫁女儿,还要十里八村打听打听,确定一下对方的家世人品呢。
皇家嫁女,咳咳,世女纳夫,只会更加慎重。
您若真有心,就好好约束那些个不知所谓的,少给儿子拖点后腿吧!
马武:……
又一记眼刀子狠狠的刮过去,嘟嘟囔囔不知道骂了点什么。只是自这往后,整个富察氏的家风都为之一清。
很快,直亲王府办宴的请柬就到了富察府。
马武大乐,拍着桌子喊了声有门儿。
随即嘱咐继妻,务必给萨拉多准备几身衣服首饰。务必要在宴会那天把他打扮得芝兰玉树,俊逸超群。
继福晋干笑,说阿哥家最要紧的还是才华人品。穿着打扮之类,倒在其次。
过于精致了,再被误会成纨绔子弟可怎生是好?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武怒骂,休妻警告。横竖不管怎么样,任何人都不许拖长子后腿。
慑于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威严,别人倒是瑟瑟缩缩,不敢再多置喙半句。
不想萨拉卖阿玛卖得彻底:“我以前只以为阿玛开明,只以我这个儿子的幸福为重。便是我以后的孩子要随母姓,他也愿意为了成全爱子而不做计较。可现在……”
爱蓝珠笑:“怎么,瞧着自家阿玛没有想象中的好就心灰意冷了?”
“那倒不至于,只怕他这样……日后会有所求,会让世女为难。”萨拉苦笑:“更怕家中子弟借着世女的势胡作非为。属下倾慕世女,原,原被纳为世女夫,却不愿因属下而让世女面临诸多烦恼。”
“无妨。”爱蓝珠摆手:“成婚本就是结两姓之好,若不违反伦理道德大清律。力所能及范围内,我本也不会对姻亲吝啬。不过你能有此想法,我心甚慰。听你阿玛的,好生准备吧。”
“阿玛一生只得我跟敏敏一双女儿,自小宠溺非常。涉及我们姐妹的婚姻大事,必然慎之又慎。在他的影响下,叔叔、姑爸爸们也都很宠着我跟珠珠。所以……想要顺利成为世女夫,其中道阻且长呢。”
萨拉微笑,表示他自小学武,最能吃苦。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就绝不会放弃。
青年目光灼灼,满眼坚定:“世女,世女就等着,等着属下排除万难,顺利得到皇上、王爷与福晋等的认同。成为世女夫,与您携手余生吧。”
爱蓝珠大大方方笑:“好啊,你努力,我看好你!”
只这一句,就让萨拉幸福得快要飘起来。
离直亲王府宴席前两日就开始折腾着选衣服、选配饰、剃头等。要不是怕行伍出身的胤禔觉着娘气,他甚至还想泡个牛奶浴、精油浴的。
正日子这天,他内穿一袭宝蓝绣吉祥云纹的锦袍,外罩墨色狐狸皮大氅。
脚蹬鹿皮靴子。
才一照面,马武就满意点头:“英俊潇洒,贵气非凡。尤其这些个黑狐狸皮,还都是你亲手猎的呢吧?瞧瞧,这一根杂毛都没有,好看不说,还能不动声色间展现骑射之功,我儿聪明,直亲王肯定喜欢。”
呵呵。
事实证明,来供自家小白菜的猪再如何眉清目秀,也注定得不到直亲王的喜欢。
倒是伊凤这个直亲王福晋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意思。神情满意,眉眼温柔的,还安排了皇长孙、雍郡王世子等代为接待。
马武暗自点头,觉得离事成又近了一步。
实际上呢?
这些个皇孙、皇孙女们十个有七八个以上都是珠珠的小迷弟、小迷妹。
尤其皇长孙跟雍郡王世子,两人瞧着萨拉那眼神里的审视哟,浓郁的都快化为实质了,更把考验两个字直接说出来:“俗话说酒品如人品,咱们爱新觉罗家已经是天下第一高门了。不讲门当户对那一套,也没人讲得起,所以只考验人品。”
萨拉嘴角微抽,所以这考验方式就是简单粗暴的灌酒么?
一个是字说出来,就再也没有他拒绝的权利。
然后车轮战,他一个战一群皇孙。
很快就染了几分醉意,但始终保持些许理智。未曾出现酒后疏狂、暴躁、大说大话之类的现象。阿午一个眼神过去,美貌妖娆的宫女上前:“公子您喝醉了,奴婢扶您往客房略作休息吧。”
还未等近前,原还安安静静的萨拉就急急闪避。因为到底醉酒后行动不大便利,还带倒了个椅子:“男,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着点!”
“公子误会了,奴婢没任何心思,只想替主家尽地主之谊……”
“奴婢也不成!”萨拉甩了甩有些发昏的头:“世女说了,好男子就该守男德。不寻花问柳,不纳妾蓄婢。得,得学会拒绝暧昧。爷记得牢牢的,再不会忘的……”
沉默了好一阵的家伙陡然打开话匣子,句句都是世女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珠珠是他夫子,他是她班上最最听话的小学生呢。
横竖不管是妖娆还是清秀,端庄或者妩媚。什么类型的丫鬟过来,都别想近他身半步。醉到看人都有些重影的家伙,却牢牢记得他家世女说的男孩子也要注意保护自己,绝不给任何姑娘赖上自己的机会。
为此闹闹腾腾,把好好的宴席闹成了案犯现场般。
亏得阿午他们哥几个为了此番考验特意在前院单辟出来个地儿,单独摆了一桌,离正经办宴的地儿远着。否则动静传出去,少不得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眼看着不许任何丫鬟靠近,却肯乖乖被珠珠扶、听珠珠话的某人。
便阿午再如何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酒量不怎么样,酒品也有待商榷,但对自家大姐姐这份用心却殊为难得。
皇宫诡谲,能在其间顺利长大的无不是人·精·子。
也在看遍了各色尔虞我诈后,越发喜欢简单纯澈的真诚。但这可远远不够!阿午眯眼,决定用更多的考验来检测萨拉的用心。
打那以后,萨拉的‘艳福’就来了。
路遇恶霸调戏民女,路见不平。然后美人珠泪涟涟地跪下,愿意为奴为婢地伺候公子啦。卖身葬父,却只楚楚可怜地瞧着他啊。连跟他阿玛的同僚兼好友用个膳,都要被问问可曾婚配。
美色考验过后,接着就是权与钱。
为何?
太孙眨眼:“夫妻一体,他若贪花好色会让大姐姐伤心。贪财、贪权则容易犯错,让大姐姐伤心甚至连累大姐姐,当然要防患于未然。”
爱蓝珠挑眉:“那结果呢?阿午对你这百般刁难的结果可还满意?”
皇长孙讪笑摸鼻:“呃,暂时瞧着,倒也尚可。不过,婚姻大事兹事体大,关乎大姐姐一生,再怎么审慎都不为过。”
太子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得了吧!被你这么反复考验,各种刁难的。那萨拉都没什么大差池,始终坚守底线,又对你们大姐姐情根深种,你小子还想怎么着?”
“再不依不饶,把人给吓跑了,你可哪儿陪你大姐姐个好夫婿?”
“我……”
“你什么你?”太子瞪他:“赶紧给你皇玛法研墨,让他老人家给你大姐姐写赐婚圣旨。再啰嗦,仔细孤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你日后指婚的时候,也如法炮制一番。就抓着你比较喜欢的那个,反复来回地考验。”
阿午:!!!
到底乖乖研墨,但他绝不是被自家阿玛吓住的。而是从冬日到正月的种种考量后,他其实也觉得萨拉不错,马马虎虎堪配他家大姐姐。
不过即便如此,皇长孙也还是边研墨边对他家大姐姐笑:“大姐姐莫怕,阿午永远是你的后盾。若大婚之后,那萨拉变了,惹你伤心难过了。你就尽管告诉弟弟,阿午给你撑腰。咱们把他暴揍一顿再撵走,阿午给姐姐选更好的。”
爱蓝珠:……
爱蓝珠是个坦诚的,狂笑之后就把阿午这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萨拉。
还沉浸在终于被圣旨赐婚喜悦中的萨拉咬牙:“劳烦世女转告皇长孙,属下一定严格要求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他找到机会的。属下早早就认准了世女,再无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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