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掰手腕
雅间内一片死寂,时间仿佛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呆呆看着那红衣黑马渐行渐远。
良久,许娘子打破了安静。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出众的美男子,你们不是想要酒吗?用他的美人图来换,什么酒我都愿意帮你们酿。”
画画而已,完全不在话下,白清茵欣然应允,“没问题!那我需要两坛拜师酒。”
离开解忧茶铺,白清茵心情愉快,沈淑月和卫希沅却苦着脸。
白清茵:“送酒的事情已经有了头绪,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是苦瓜脸?”
沈淑月抓住白清茵的胳膊,“清茵姐姐!你明明知道霍世子是什么人,怎么还敢用他的画像去换酒?”
卫希沅:“清茵,你答应得太草率了!姑娘家找他表明心意,他都能把人踢下水,要是被他知道你偷画他,你怕是要缺胳膊少腿!”
白清茵拍拍她们的肩膀,“你们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计,我保证就算霍世子知道了美人图的事情,也不会责怪我。”
沈淑月和卫希沅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明日我们两家要去参加宴会,不能去书院上课,你可不要做危险的事。”
“你们真的可以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
永安公主和宣文侯去避暑的时候,带走了府中的所有厨子,霍启辰不爱吃外食,只能自己在家煮面,吃了两天的面,他有点受不了了。
汀兰书院食堂的梅大厨曾在永安公主府呆过,霍启辰想了想,决定去书院住到他爹娘把厨子带回来再说。
霍启辰要住在书院,郑之晖和邱明勇也跟随其后。回书院的第一天,他们早起去校场锻炼身体。
霍启辰正在练石锁,耳边传来一道热切又带着微微喘息的女声,“霍世子早呀,你也来校场晨练啊!”
此话一出,郑之晖和邱明勇手上拿着的箭同时掉了,他们震惊地看过来,仿佛看到鬼一般。
霍启辰转头去看,金色的晨光洒落在白清茵身上,为她丢上一层暖暖的光晕,她笑得那么灿烂,是清晨最美的一道风景。她的目光完全落在他身上,仿佛只注视着他。
霍启辰手里的石锁差一点提不稳,他别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能佯装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白清茵非常惊喜,她真没想到霍世子今天回来书院,她今天又能加血了!
白清茵赶紧跑到霍世子身边,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加血方式,发现郑之晖和邱明勇在看她,她冲他们笑着点点头,目光又再次落在霍世子身上。
霍世子头顶的加血包图标实在是太诱人了!真想现在就抱住他蹭一波血量。可是,她不能耍流氓。
反正还有一天的时间。
白清茵和霍世子道别,“那你在这里练着,我先去晨跑了。”
白清茵跑远了,郑之晖和邱明勇才回过神来。
郑之晖惊呆了,“霍哥!刚刚和你打招呼的人是甲班魁首?!”
邱明勇也是瞠目结舌,“霍哥,这个甲班魁首,先是为了和你同班故意考差,现在知道你住在书院会进行晨练,还大清早起来跑步偶遇你,她也太喜欢你了吧!”
霍启辰耳根有点红,他也没想到,小黑姑娘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她根本没有说过什么奉承的话,但是她的行动更直接。
霍启辰侧头去看,校场上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跑步,他的视线却一下子就锁定了小黑姑娘,她气息不稳,动作吃力,一看就很少跑步。
发现他在看她,她立刻扬起笑脸,还冲他挥了挥手。
霍启辰收回目光,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个傻姑娘,实在太热烈赤忱了。明明自己都跑不动,还为了他专门来晨跑偶遇,一点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他咳了一声,“别说她了,赶紧晨练。”
郑之晖和邱明瑞交流了一个八卦的眼神,分散开继续刚才的训练。
郑之晖搭弓射箭,瞄准靶心,正要放弦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霍启辰的声音。
“那个魁首,叫什么名字?”
郑之晖手一偏,那支箭失去控制朝高空飞去。
郑之晖用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霍启辰,“霍哥,你和她到底有什么猫腻?”
霍启辰还没开口,校场外传来唐力的大嗓门。
“哪个臭小子在乱放箭!”
郑之晖赶紧丢下弓箭逃跑。
唐力将军冲进校场,正好看到郑之晖肇事逃逸的模样,怒骂着追上去。
最后,郑之晖被罚写三千字检讨,打扫校场卫生一个月。
郑之晖眼神哀怨地看着霍启辰,“霍哥,我是因为你才得到这些惩罚的,你得补偿我!”
霍启辰:“你要什么?”
郑之晖:“我要十盒玫瑰酥!”
霍启辰:“没问题。”
霍启辰说完,依旧看着郑之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郑之晖一脸莫名其妙,“霍哥,你还看着我干什么?难道,除了十盒玫瑰酥,我还能再要其他补偿?”
霍启辰有点暴躁,“名字!”
郑之晖这才恍然大悟,他八卦地凑过来,“她姓白,名清茵,是工部尚书白业的孙女,家住——”
郑之晖故意停顿,看到霍启辰侧耳倾听的样子,忍不住惊奇,“霍哥,你对她有意思啊?”
霍启辰凉薄地扫他一眼,“你想找死吗?”
郑之晖哈哈笑两声,不再调侃他,拿起笤帚就往校场跑。
霍启辰看向校场,除了他们三人,已经没有别人了。
奇怪,白清茵不是为他而来的吗?怎么都没打个招呼就走了?
·
下午太阳太晒,丙班的教室建在一片竹林里,是纳凉的最佳去处。
霍启辰三人直接去教室纳凉小憩。
三个人一进教室,教室里的所有嘈杂都消失了,安静得落针可闻。
白清茵觉得气氛怪异,抬起头去看,正好看到纨绔三人不可一世地走进教室,那模样搭配一个《乱世巨星》的bgm,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校霸出场。
白清茵的视线随着霍世子转移,霍世子没看她,脸上还有点红,不知道是运动留下的红晕,还是害羞带来的绯色。
霍世子从她身边经过,然后坐到了她的身后。
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吸气声,霍世子一拍桌子,教室重新安静下来。有几个学生手忙脚乱收拾书袋,小跑离开教室,有了第一个离开的人,剩余的都无所顾忌,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剩下白清茵和纨绔三人组了。
霍启辰的手放在桌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这姑娘不顾前程故意考差来到丙班,又不顾身体瘦弱故意晨跑来和他偶遇,他不能让她这样继续下去了。
这明明是最好的机会,他却因为很少和女孩子交流,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口的好。
白清茵看了看血条值,今天要是不从霍世子身上薅点血量,她就离死不远了。必须得想个法子来个亲密一点的肢体接触。
白清茵的脑中闪过今早霍世子举起石锁的肌肉蓬勃的样子,顿时计上心来。
白清茵转过身,与霍世子面对面,第一眼就看到霍世子头顶热腾腾红艳艳的加血包。她眉眼弯弯,语气雀跃,“霍世子,真巧啊,我们是前后桌。”
霍世子猛地往后倒,背靠在椅子上,与她保持最远的距离,“你突然转过来干什么?”
白清茵笑容加深,眼里闪过狡黠的光,“霍世子,我今天看到你在练石锁,突然就想和你玩玩掰手腕。要玩吗?如果你赢了,我叫你大哥,如果我输了,我当你小弟。”
霍世子觉得好笑,他错开眼,仰着头语带不屑,“你当本世子傻呢,你的赌局赢了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白清茵:“霍世子,是不敢吗?”
霍世子被她一激,目光凉飕飕地看过来,“和姑娘家掰手腕,我胜之不武。”
白清茵:“那我用两只手,掰你的一只手,这样你就算赢了也不算胜之不武了。”
霍世子抱臂看着她,哼了一声别过头,一幅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
白清茵轻笑,“霍世子一直不应,看来是真的不敢。”
霍世子露出凶悍的表情,两只手撑在桌沿,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跳而起。
郑之晖赶紧按住霍世子的肩膀,“我们霍哥怎么可能不敢,只是霍哥清清白白,不和姑娘家有牵扯,你还是放弃做小弟的念头吧。”
霍启辰额头青筋暴露,一把推开郑之晖,“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什么清清白白,我那叫做堂堂正正!”
白清茵被逗笑了,单手托腮去看霍世子。霍世子此时侧着脸,侧脸曲线非常清晰,她情不自禁翘起食指,以自己的脸颊当画纸,试图勾勒他的轮廓。
那副美人图,她知道怎么起笔了。
白清茵看得专注又仔细,慢慢发现霍世子红了耳根,真像落在白瓷上的一抹霞光,美得让人赞叹。
霍启辰把郑之晖赶走之后,察觉到白清茵饱含笑意的视线,他实在有点招架不住,更是猜不透这姑娘的心思。
哪个姑娘家要和大男人扳手劲的,就她那细胳膊细腿,他担心自己一用力就扳断了。
霍启辰被她灼热的视线看得都暴躁了,他气急败坏,故意用凶悍的眼神瞪她,同时用低沉的语气威吓他,“我可以和你掰手腕,但是赌注要换。”
白清茵的视线扫过他微红的耳根,微微一笑,“好呀,你来定。”
霍启辰更暴躁了,可恶,他都这么凶了,为什么这个白清茵还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被吓到!
霍启辰抿唇,努力压抑内心的烦躁,“我赢了,你必须和我保持距离,不准随便和我说话。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白清茵啧了一声,“霍世子,你的赌注包含了两个要求,为了公平起见,你输了,应该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才对。”
霍启辰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当即拍板,“好,我输了,我就答应你两个条件。”
霍启辰看了看白清茵瘦弱的胳膊,又补充道:“我们更改一下掰手腕的形式,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我的手放倒,就算你赢。”
这白清茵看起来瘦弱,估计用上全身力量也无法撼动他。
霍启辰信心十足。
白清茵仿佛看到一只趾高气扬的大猫,她开始期待战败后大猫耷拉脑袋的样子了。
白清茵先一步将右手放到桌面,摆出掰手腕的姿势。
霍启辰微微蹙眉,见她始终没有改变姿势的样子,更加有信心了。
霍启辰准备伸出手,手指碰到了白清茵的手背,他惊了一下,低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打开之后盖在白清茵的手上。
白清茵被他放帕子的样子逗笑了,她听过悬丝诊脉,从来没听过盖帕掰手腕的。
霍启辰听到她的笑声有点不自在,别过头理直气壮地说:“我做事堂堂正正,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白清茵:“我知道了。”
霍启辰隔着一层布料,握住白清茵的手。
姑娘家的手柔软得像棉花,哪怕隔着一层布料,还是让霍启辰觉得头皮一麻,他差点将她的手甩出去,又想到这是比赛,只能努力保持镇定。
不过,耳根和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白清茵垂眸偷笑,他的反应也太可爱了吧,不会是第一次握女孩子的手吧?这么纯情,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
霍启辰听到了她的一声轻笑,抬眸去看她,就见她垂眸浅笑,像是临水梨花,娴静清美,楚楚动人。他赶紧低头,视线乱瞄,就是不敢去看她的脸。
郑之晖和邱明勇同时看向对方,默契又无声说出四个字“肉麻死了”,两人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霍启辰先受不了这个气氛,恶声恶气开口,“你要是准备好,就开始吧!”
郑之晖作为裁判,第一时间看向白清茵,询问意见。
白清茵点点头。
邱明勇抢先一把,激动地开始下达指令,“准备!一、二、三,开始!”
霍启辰胜券在握,正要一把将人的手搁到,手肘处突然一麻,整只右手瞬间失去知觉,他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姑娘,不费吹飞之力,轻轻松松将他的胳膊扳倒在桌面。
空气安静极了。
除了白清茵,在场的三人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白清茵瞄了一眼血条值,两人的手握得那么紧,血量增加十分可观,竟然有72小时之多!
薅了三天的血量,白清茵开心死了,她知道霍世子害羞,也不再逗他,主动松开他的手。
白清茵:“霍世子,承让了。”
霍启辰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双眼无神,木木看到白清茵,“你用了什么妖法?”
白清茵笑得狡黠,“我只是用左手按住了你的麻筋,取巧而已。是你说的哦,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你的胳膊放倒,我就算赢。“
霍启辰咬牙切齿,脑中蹦出一个成语:诡计多端!
白清茵看他气得炸毛,挑眉问道:“霍世子这是想反悔?”
霍启辰握紧拳头,努力压抑内心的憋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绝不会反悔,我欠你两个条件,你想要什么?”
白清茵:“等我想好,我会主动告诉你的。”
下课铃声响起,白清茵转身收拾好书袋,回头看了一眼满身低气压的霍世子。
大猫头顶的红色加血包图标太可爱了,但是更可爱的还是大猫战败后耷拉着脑袋的样子。
白清茵伸出手,忍不住拍了拍霍世子的脑袋。
霍启辰脸色有点臭,“你干什么?摸狗头呢!”
郑之晖和邱明勇绷不住笑出声。
霍启辰狠狠瞪他们一眼,这才发现自己骂自己狗,因为自己口误的话,内心郁闷不已。
白清茵再次摸摸他的头,帮他顺毛,“好了,摸摸头就是我的第一个条件了。”
白清茵说完,笑着离开教室。
霍启辰摸摸自己的头顶,一脸迷茫地看向郑之晖和邱明勇,“她这是什么意思?”
“霍哥,她在调戏你!”
霍世子脸红了,在郑之晖和邱明勇调侃的目光中,骂骂咧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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