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孙夫子
霍启辰得了美人图,简直爱不释手,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将美人图挂了起来。
挂好之后,还臭屁地欣赏了好久。
难怪那么多人找白清茵买画,她的画艺与众不同,如此出色。
可是想到白清茵对他像大狗的印象,他实在是心里别扭,于是丢下美人图去浴室泡冷泉去了。
泡完冷泉,霍启辰换了一身新衣,经过主厅的时候又看到了美人图。
实在是太英俊潇洒了!
罢了,看在白清茵将他画得那么英明神武的份上,他就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好了。
霍启辰说服了自己,心里堵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没了,他越看美人图越喜欢,就是比较遗憾画中人始终没有回眸,要是能画出他的正脸,他会更满意。
霍启辰摸了摸下巴,要不,去找白清茵吧?
霍启辰出了院子,直奔厨房。
杜师傅是公主府的主厨,厨艺高超,无一不精,让闺秀千金们赞不绝口的茶点礼盒就是杜师傅做的。
霍启辰看到杜师傅,直接开门见山,“杜叔,明日我要去书院,你记得给我做一份玫瑰酥和一份茉莉饼。”
杜师傅停下处理食材的动作,“世子,明日的早膳公主和侯爷都定好了,食材也都准备好了,不好更改啊。”
霍启辰摇摇头,“我没有要改早膳的意思,玫瑰酥和茉莉饼做好之后顺便帮我打包,我要带去书院送人。对了,打包的时候再加一份玫瑰冰糖露,记得多放点糖。”
杜师傅觉得不可思议,世子本身不爱甜,怎么选的这三样都是甜口的?世子还要加一份姑娘家才喜欢的玫瑰冰糖露,很明显这些东西不是送给男子的。
杜师傅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世子,是要送给哪家姑娘?”
霍世子视线躲闪,“谁说我要送给姑娘了,我自己吃不行吗?”
杜师傅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这样别扭的模样,故意调侃他,“世子,您不是不喜欢甜口吗?”
霍启辰:“人是会变的,我现在觉得甜口也还行。杜叔,你怎么这么啰嗦,赶紧去准备晚饭吧,我先回去了。”
霍启辰丢下话,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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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正好来厨房拿点心,看到这一幕,笑着转述给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听完,无奈一笑,“看他这不值钱的样子!”
永安公主之前还觉得白清茵用美人图换酒,是暴殄天物、是不识货,有了这么一出,发现她真没卖低价。
永安公主看向侍女,“把那老黄历拿过来,本公主要选个诸事皆宜的日子,早点把花宴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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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茵得了两坛酒,心情非常好,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她觉得精神十分充沛,把明日去见孙夫子的自我介绍又练习了几遍,练习完了还是很兴奋,干脆拿出柜子里的紫衫木,准备开工制作霍世子的骑马手办。
月初花宴上的那场骑射比赛,是手办最初的模型。
昨天校场上的惊马相救,则给了她更加丰富的人体细节。
霍世子看起来瘦瘦高高,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白清茵甚至不用打草稿,这个手办的细节已经全在她心中脑中,她拿起刻刀,开始一点点削起来,她做得精细,睡前才削出一点大致的轮廓。
入睡的时候,白清茵看到桌面上放着的卷轴,突然想起她忘记去找霍世子了。
她扫了一眼血条,不算今天她还能活十五天呢,也不急着送这幅画去加血,还是先把拜访孙夫子的事情做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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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夏日天热,白清茵提早请了假,一大清早就提着一坛酒,拿着曾经写过的策论,前往孙夫子所在的桂花巷。桂花巷种满了绿植,一眼望去郁郁葱葱。
白清茵找到纸条上的地址,门口没有标识也没有牌匾,她一时有些不确定。正在这时候,有个穿着布衣的老奶奶刚好扫地经过。
白清茵上前,礼貌询问:“老人家您好,请问孙夫子住在这里吗?”
老奶奶点点头,“是的,孙夫子就住在这里,小姑娘直接敲门进去就好。”
白清茵道完谢,敲门入内,有下人登记她的姓名和书院,随后才拿走她手里的酒和策论,引着她往里走。
这处宅院从外面看寻寻常常,走到里面才发现它占地颇广,院中青草依依,花木扶疏,有假山凉亭还有荷花水榭,简直是个江南园林。
白清茵被下人领到一间会客室,下人端来茶杯和茶壶。
“请在此等候。”
说完这一句,下人就退出了屋子。
白清茵左右看了看,这间会客室除了座椅,没有多余的家具,就连墙上也只是挂了一幅山水画。
既然孙夫子让人等,那就等着吧。
孙夫子十分神秘,甲班的策论老师也所知不多,但是对她大为推崇。
白清茵非常期待能见到她。
等啊等,等啊等,白清茵觉得自己的腿都坐麻了,还没有人过来。天气越来越热,会客厅里没有放冰,她坐着坐着,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这难道是孙夫子在考验她?
白清茵想起前世看过的无数电视剧和小说,努力压下酷热天气带来的烦躁,争取做到心静自然凉。
为了心静,她只能努力去想让人愉快和平静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霍世子,霍世子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以他为原型,可以创作不少作品。
白清茵开始思考骑马手办的细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会客厅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白清茵回过神,因为完成了骑马手办的大部分细节,整体很轻松愉快,并没有因为枯燥的等待而变得焦灼。她期待地看着门口。
下一瞬,换了一身衣衫的扫地老奶奶走进来。
白清茵惊了,“您就是孙夫子?”
这位老奶奶的气质太过平易近人,没有官威,也没有师威,还穿着下人才穿的棉布衣,真的很难让人想到她是这座巨大园林的主人。
孙夫子笑着点点头,“年轻人最是冲动易怒,像你这样被晾上老半天还能保持心绪平稳的,倒是少见。”
白清茵:“孙夫子谬赞了,是我来拜访您,当然要诚心诚意。”
孙夫子笑而不语,拜访她的年轻人多是高门子弟,年纪轻家世好,最容易倨傲无礼,大部分晾上半个时辰就提前走了,像白清茵这样被晾上一个时辰还神态怡然的,倒是第一个。
这份耐心,实属难得。要成为她的学生,这个品质不可或缺。
孙夫子:“我看了你的策论,格式完整、论述规范有序,但是阐述问题和原因的字数过多,还需再精简。善于思考和探究能在书院的策论考试里拿到高分,但是殿前遴选,考官们更注重的是对策和方法。”
孙夫子要答疑解惑,白清茵赶紧把自己整理策论时遇到的问题说出来,孙夫子都一一耐心讲解了。
两人正讨论着,下人来报午膳时间到,孙夫子邀请白清茵一起去用餐。
简单用过午饭,孙夫子问了不少白清茵的情况,得知她因为生病缺考被调入丙班,深表同情,也明白白清茵此行,名义上是拜访,其实是想拜师。
孙夫子带着白清茵进了一间书房,书房里放了冰,一入内非常凉爽。
孙夫子从书架上翻出一卷策论,“这里有一份不合格的策论,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不仅要将这份策论批注修改出来,还需要书写一份范文。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不仅会当你的策论夫子,我还会收你为徒。”
白清茵自信满满,“那我当定您的学生了!”
·
霍启辰一大早醒来,早膳都没用,就提着新鲜出炉的甜点饮品骑马去书院。
他出门得早,街道上行人稀少,他策马而过,一路通畅,连枝头的小鸟都为他歌唱。
他算是懂了,什么叫做“春风得意马蹄疾”。
开心!
霍启辰的好心情没保持多久,他提着食盒兴冲冲来校场,却发现晨跑的人里根本没有白清茵。等去了教室,白清茵的座位也是空的。
霍启辰拎着食盒的手指缓缓收紧,他问郑之晖:“你知道白清茵去哪里了吗?”
郑之晖摇头,“她昨天下午就没来书院。”
郑之晖最有眼力见,看霍世子心情不好,赶紧出主意:“霍哥,你可以去问问沈淑月她们,她们两个肯定知道。”
霍启辰坐回座位,“我和她们不熟,你去问。”
郑之晖打发邱明勇去了,邱明勇很快又回来,“她们说白清茵去拜访策论夫子了,似乎是一个姓孙的夫子?”
霍启辰低头去看装着玫瑰酥的食盒,心里郁闷死了。他打开食盒,把玫瑰酥和茉莉饼都分给郑之晖和邱明勇。
至于玫瑰冰糖露,郑之晖和邱明勇都不想喝。
霍启辰从小就被永安公主教育不能浪费,见没人喝玫瑰冰糖露,只能自己喝。
明明让杜师傅多加糖了,怎么喝起来还是有一点苦味?
好烦啊!
下课铃响,霍启辰又没心情上课了,他提着食盒,和郑之晖他们打了招呼,独自一人骑马回府。
明明和早上一样的路,他的心情却和早上完全不一样。
人多,好烦!
鸟叫,好烦!
没有看到白清茵,好烦!
·
白清茵提前完成策论考核。
孙夫子看完她的修改稿,十分满意,“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策论夫子了。既然做我孙朗月的学生,这拜师礼就不能从简。”
孙夫子说完,递给白清茵一封信,“将这封信交给你祖父,让他来找我商定拜师宴的相关事宜。”
白清茵心中一惊,她祖父是工部尚书,也算是个高官,怎么孙夫子提起他这么随意?难道孙夫子是扫地僧一样的存在?
孙夫子给白清茵布置了几分策论作业,让她每隔三日来一次桂花巷。
白清茵收好作业,拿着书信礼貌告辞。
·
白清茵回到工部尚书府。
穿越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回到这个身体的家。不知道祖父有没有打消生父那些荒唐的打算?
白清茵走到门口,正好与刚刚从六部回来的工部尚书白业遇上。
白业已经多日没有见过这个孙女了,看到白清茵比之前消瘦的模样,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让白清茵去书房等他。
对于白清茵这个孙女,白业起初是不在意的,直到白清茵考入汀兰书院的甲班,他才开始关注她,公中出的月钱也从十两特意加到二十两,全心支持她在汀兰书院读书。
汀兰书院在京城十分特殊,考入甲班除了科举还能参加宫廷遴选,这相当于为在读的学子们搭了一架青云梯。
白业原本对白清茵寄予厚望,可是没想到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打了烂主意,害得这个未来的进士之才缺考,调到了丙班。
汀兰书院的丙班,和甲班简直是云泥之别,丙班除了一部分早有前程安排的人,剩余的大多是别的书院不愿意收家里又不愿意管的不肖子孙。
在那种班级读书,无异于自毁前程。
白业已经打算让白清茵退学嫁人了,只是惜才之心让他一时说不出口,斟酌着用词的时候,白清茵递给他一封书信。
白清茵:“祖父,我刚刚拜了一位夫子当老师,这是她让我交给您的信。”
白业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接过书信看起来,等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瞪大眼睛,甚至激动到在书房里左右走了两圈。
好不容易,白业才冷静下来,立刻眼睛发亮看着白清茵,“清茵,你可知道这孙夫子是什么人?”
白清茵摇头,“清茵不知。”
白业:“这位孙夫子,全名孙朗月,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曾三顾茅庐请她出山,入宫之后任殿前女官,是太后的左膀右臂,颇受恩宠。先帝在位时,还曾有意让其出任副相,她却自请辞官离开朝堂,去汀兰书院做了一名夫子,渐渐不现于人前,深居简出。
说起来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除了我们这些老臣,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孙夫子是何等人物。
清茵,你做了她的学生,你的未来一定能扶摇直上!”
白清茵也惊了,没想到普普通通一个孙夫子,竟然有这么出乎意料的身份背景。
白业得知白清茵有了这样的机缘,立刻打消让她退学嫁人的想法,全力支持她继续读书。
“拜孙夫子为师后,你有什么打算?”
白清茵:“我打算这三个月用心读书,努力考回甲班,然后参加遴选。”
白业满意地点点头,遴选可是青云梯啊。
白业拿出一打银票塞给白清茵,“这些钱你先拿着,要是不够,就去公中支取。”
白清茵仔细翻翻,竟然有一千两白银之多!
白清茵:“祖父,这钱也太多了吧?”
白业笑着摇头,“需要你花钱的地方还多的是,你不用想着省钱。”
祖父都这么说了,白清茵没再拘谨,点点头收下了一千两白银。
白业:“三日后是休沐,我会亲自去拜访孙夫子,早日定下拜师宴。拜师宴的衣服头面现在就要准备了,我会吩咐大房的人处理一切,你且安心读书。你的压力不要太大,遴选不过,还可以参加科举。”
白清茵点头,“是。”
祖父还想给白清茵安排照顾起居的丫环,白清茵婉言拒绝。
汀兰书院的每个住宿小院都有专门的书院侍从,足以包揽她的日常杂务,学校食堂也解决了就餐问题,她觉得现在这样自由自在挺好的。
白业留她用晚饭,白清茵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二房那些人身上,比起和他们周旋,她宁愿回书院,于是她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直接回了书院。
白业叹了一口气,没有强留她,让下人备马车送她,亲自送她出府。
目送白清茵离开,白业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为了白家的兴旺,老二这个隐患必须束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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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书院需要经过长安大街,傍晚正是高峰期,白清茵让马夫绕路,去书院后门,她饥肠辘辘,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食堂。
马车停在书院后门,白清茵掀开帘子下车,马车一走开,她就看到对面站着霍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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