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乔仰着头,呆站在那里,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等秦绍延从楼梯上走下来才回过神。
隔着电话线面对他,和面对面相见是不一样的。杜乔强装淡定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啦?看到爷爷了吗?”
“嗯,看见了。辛苦你了,乔乔。”
“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当着外面的人被他这样叫名字,杜乔还是会不好意思,她避开他那双带着爱意的眼睛,转身牵起余晚的手说:“走,咱们去我房间聊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目送他们离开,秦绍延仍沉浸在那句“咱们是一家人”的喜悦当中。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拉着孙正东就往厨房走。
孙正东一脸莫名其妙地问:“这是啥意思?你带我干嘛去?”
“去做饭。”
孙正东:“……”
另一边,在卧室里。
杜乔和余晚分别坐在床边和椅子上聊起了海岛和京大的趣事。
提到京大,余晚微微垂下头,暂时还不打算回去。
“你是不想面对你父母吗?”
“嗯,算是吧,如果去上学的话,他们就该知道我回来了。”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杜乔明白她的难处,但又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你和我哥怎么样了?你们是不是在交往呢?”
余晚猛得抬头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的?是他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你俩那蜜里调油的眼神想看不出来都难。”
这样的打趣让她的脸色更红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初恋嘛~难为情是正常的,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其他打算。”
自从两人交往后,余晚想了很多,她也曾试想过带男友回家见父母,但以她父母的势利眼,绝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科研人员。
如果让他们知道必定又会作妖,她怕到时候对孙正东影响不好。
杜乔已经领教过她父母是什么德行,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我还有一栋房子空置着,不如你搬到那里住吧,咱们还能住得近一些。”
“小乔谢谢~但是…我怕连累你。”
其实这次回来,孙正东已经帮她找好房子,但余晚怕她父母将来得知真相后会往孙正东身上泼脏水,所以不太想住进去。
她最怕因为自己而连累大家。
“你放心住吧,我不会被连累的。等吃过晚饭,我带你们过去。”
能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让余晚再一次红了眼圈,她倾过身子抱住杜乔,语气中带着哽咽,“小乔,能认识你真好~我真的很幸运!”
吃过晚饭,杜乔和秦绍延带着他们去了那座一进一出的四合院,这是当年秦父留给秦绍延的房子,一直空置着没人住,不过定期会有人来打扫,院子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
到了四合院的门口,杜乔把钥匙交给余晚,把被褥交给孙正东,没打算留下来当电灯泡,“你们慢慢收拾吧,我和绍延就不掺和了。院子里就有水井,你们不用出去挑水。”
之后她又交待一些注意事项,便和秦绍延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杜乔坐在副驾驶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身旁的男人,不禁猜想他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再走?
男人感受到她若隐若无投来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不问问我准备呆多久吗?”
杜乔眼里闪过惊诧,心想这人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那你准备呆多久?”
这时,秦绍延减慢车速,把车停到路边,黑漆漆的夜晚,只有车灯照出的光芒。
很快那道光芒也灭了,这让杜乔紧靠车座背,屏住呼吸问:“你干嘛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心遇见拦路打劫的。”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已俯过身子,薄唇在她的唇珠儿边轻轻扫过,“如果遇到打劫的,我保护你。”
他的声音低沉中富有磁性,被碰触的唇珠儿有一点点酥麻,暧昧在空气中流动着,杜乔用手挡开他的脸,气势不是很足,“你要干嘛?小心有人举报你影响社会风气!”
秦绍延抵在她掌心中轻笑,反问道:“你觉得我能干嘛?”
说着,他拉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我有分寸,不会在这里吻你的。”
见他只是单纯地想接吻而已,杜乔默默松了口气,也不再像刚刚那样紧张了。
她坐直身子,拉近与他的距离问:“你还没说呢,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刚刚还像只受惊的兔子,这么快就变了一副面孔?男人反而露出一抹羞涩,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说:“我打算呆在这里不走了。”
“不走了?”杜乔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现在只是秋天,还没到冬天呢!金元宝它们怎么办?”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说来就来,再也不走了……
“它们在四合院那边,精神状态都不错。”
杜乔还在慢慢消化这件事,不禁疑惑问道:“不是说好除夕之前回来吗?怎么提前这么多?”
黑暗之中,男人忽然握住她的手,轻轻叹气,“我怕再不回来,你会把我忘了。”
面对面瞧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杜乔的心渐渐变得柔软,她主动倾过身子吻上他的唇,轻声说:“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哪怕等我老了以后,也不会忘记你的。”
她的甜言蜜语像一束烟火在男人心中火乍开了五彩缤纷的花。
昏暗的车厢内,两人温柔亲吻着,仿佛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天荒地老。
此时,在京市蒋家。
蒋卫拿着从医院查到的资料给蒋父打去了电话。
经多方证实,余晚确实是被掉了包的孩子。
蒋父听完他的叙述之后,让他明天去一趟宋家,至于对方最后怎么抉择,他们不会再参与。
蒋卫听完深深皱眉,他是见过余晚的,那是个老实内向的姑娘,而且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苦。如果宋家不想认回孩子,那他…也会告诉余晚这个真相。
至少能让她摆脱余家人的纠缠。
第二天一早,他拿着一份档案袋去了宋家。
蒋卫的小姨姥叫关文芳,年轻时曾是大院里最美的姑娘,后来嫁给某国营厂厂长宋军,可以说是一生无忧。
她这辈子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宋博韬,今年38岁,是一名外交官。小女儿宋思甜算是老来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今年27岁,在一家医院当护士长。
蒋卫肃着一张脸敲响宋家大门,来开门的人正是关文芳。
“欸?大外孙,你怎么有空来啊?”
关文芳每次见到他都要逗一逗,可今天蒋卫只是勉强扯出一抹笑,“姨姥,我找您聊点事,你们家都谁在家呢?”
见他脸色沉重,关文芳也跟着收敛笑意:“快进来吧,你舅他们都在家呢,你这是怎么了?”
蒋卫原本想单独找她谈,听到家里人都在,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说。
看出他有心事,关文芳善解人意道:“咱们去书房聊吧,那里清静。”
“嗯,好。”
点头过后,蒋卫跟着她走进宋家,此时宋家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热闹的气氛看得他心里犯酸。
如果余晚当初没被抱走,那么这样幸福的画面其实是属于她的。
宋家人见蒋卫来了,纷纷跟他打招呼,心里都在纳闷这一年不来一回的人怎么会突然来访?
蒋卫看向宋军,毕恭毕敬道:“姨姥爷,我有些事要说,您也一起过来听听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但宋军还是同意了。
三人走进书房后,蒋卫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他们。
“我有个朋友叫余晚,今年27岁,在城西医院出生,这里有她当年的出生资料和照片,你们看一下吧。”
关文芳没明白他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但仍然打开了档案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照片,女孩明眸皓齿,和她年轻时长得很像。
宋军也看到了照片,他拿起照片,眼底只剩下震惊,紧接着又翻开那些资料,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见他脸色不对,关文芳抢过他手里的资料,一目十行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不可能!我只有思甜一个女儿,怎么可能又多出一个女儿?”
早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蒋卫没感到太意外。
秉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他向两人耐心解释道:“经过调查,您当初住的那间产房算上您一共有三个病人,这您还有印象吗?”
关文芳忍住心慌意乱的情绪,点头说道:“记得,因为有个产妇丢了孩子,所以那天晚上病房里特别混乱。”
见她对当年的事还记得,蒋卫没再过多解释,而是继续说:“其实当年那位产妇丢的孩子就是宋思甜。”
“什么?”老两口皆是愣怔在原地。
“怎么可能是思甜?我们没偷人家孩子!”关文芳情绪激动,宋军忙拍她后背让她消消气。
“对呀,我们都是本分人,真干不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见他们误会了自己意思,蒋卫继续解释。
当年,余母齐娟多年无子,好不容易有孕又意外流产,正巧她住在关文芳那间病房接受治疗。关文芳生产当晚,同病房的另一位产妇也生产,都是刚出生的孩子长相体重都差不多,齐娟一眼相中余晚,觉得这孩子和自己很有缘,便起了偷的心思。
她趁凌晨人们睡得正熟时把余晚偷走了,又怕宋家有点背景把自己查出来,就把另一个产妇的女儿放到了关文芳的床上。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只有那个产妇丢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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