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娇这顿午饭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一碗白米饭,一碗红烧肉,秦玉娇都给吃干净了。这是搁在现实世界,她做梦也不相信自己的饭量有这么大。可现在没办法,身体油水少,可不就可着劲儿的吃。
那大快朵颐的样子给秦红杏馋得够呛,就连王菊香也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她悄悄地对自己闺女耳提面命,“到时候可得和刘家多要点彩礼,我和你爹也跟你沾沾光,吃几顿红烧肉。”
秦红杏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那也得人家来提亲才行。”
王菊香却很有把握,“他摸你没,亲你没?”
秦红杏红着脸点点头。
王菊香:“这不就结了?他家敢不来提亲,我就去他家大院门口闹去!”
秦红杏不想走到这一步。
她觉得刘迎忠还是喜欢自己的,从他抱着自己呼哧的喘气声、急切的乱摸的双手就能看出来。
刘家肯定会来提亲的,肯定会。
也许明天就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母女两个躲在屋里。
这原本是秦玉娇的屋子,现在换给秦红杏住了。
她瞅着几乎下一秒就要倒塌的屋子,拉着王菊香的胳膊撒娇,“拿到彩礼,先把这屋子翻修了。”
王菊香:“还翻修啥?到时候你就住县城去啦!”
也是哦。
秦红杏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屋外哗哗的洗碗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秦红杏挑起帘子,发现秦玉娇正站在锅台边洗碗。
她怎么又勤劳起来了?
要知道,秦玉娇可是好几天都没干活了。
不仅不干活,吃饭都要人端上桌。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秦玉娇确实在刷碗,不过她刷的可不是秦家的碗,而是陈家的。
是陈婶送来装饭菜的两个碗。
陈婶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不用刷碗,自己会过来收。可秦玉娇哪能真的那么干?
那样也太不懂事了。
她刷了三遍,把碗刷得干干净净闪着亮光,也没擦干,就空了半秒钟水,拿着去了陈家。
秦红杏这会儿也知道秦玉娇干啥去了,在背后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给别人干活倒是很上赶着。”
话音未落,就被王菊香捂住了嘴。
秦红杏挣扎开,冲王菊香嚷嚷,“娘,你就这么怕秦玉娇!”
王菊香也不想啊。
可多次的事例告诉她,和秦玉娇正面冲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
陈家。
陈婶刚吃了饭,正打算去隔壁秦家拿碗,人还没出门,就见一个人影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姑娘似乎是看到了她,隔着玻璃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阳光下,她莹润的脸庞就好像会发光似的。
陈婶都有点儿愣怔,回过神来连忙迎出来,“你这孩子,不是让你放着我去拿嘛!”
院里的响动自然惊动了另一间屋子里的人。
原本躺着的陈鹏坐起身来朝外看一眼,忙推了推周霖,“霖哥,秦玉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闭眼假寐的周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蹭地下地走到门边,迟疑了一下掀开帘子出去。
这会儿,秦玉娇正和陈婶说话呢。
“婶子给我送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已经很感激了,咋能让婶子再刷碗!我这还想着勤快点儿,以后好多吃点婶子家的好东西呢!”
秦玉娇这话说得亲近又俏皮,陈婶听了合不拢嘴。
她就说嘛,玉娇是个讨喜的孩子。
“走,跟婶子进屋去,还有好吃的呢!”
陈婶说着,亲热地挽住了秦玉娇的胳膊,拉着她往屋里走。
秦玉娇含笑顺从地跟着走。
突然,她感到似乎有什么人在看自己,那目光太炽烈,让人想要忽视也不可能。
她转过头,就看到另一边房檐底下站着个男人。
农村的屋子房顶差不多两米,这人的脑袋都快要顶到了,目测身高怎么都在185以上。他站在那里,笔直的的背脊,笔直的腿,似一棵青松。
面容是少有的英挺,只是神色太过冷峻,显得有些不好接近。
见她转过头来,他的目光毫无闪躲,大大方方地,甚至还牵起嘴角对秦玉娇笑了一下。
可,还是冷峻。
这人秦玉娇见过,就在河滩那边。
倒不是秦玉娇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这人外貌气质太过突出,让人想忘记也难。
秦玉娇这么一迟疑,陈婶感觉到了,回头看到,愣了一下笑道:“你看我,忘了给你们介绍。”
“这位是我儿子的战友,叫周霖。”
“这位是我们领居,秦玉娇。”
周霖在听到陈婶开口的那一瞬间抬腿,她话音还未落,他人已经走到了秦玉娇面前。
这会儿,他伸出手,礼貌地说:“你好,玉娇同志,我叫周霖。”
秦玉娇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手上。
明显比普通人大上一圈,手掌宽而厚。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
“你好,周霖同志。”同时,她大大方方地伸手握上对方的。
接触之间,只觉一片硬硬的东西,硌手。
秦玉娇抽手回来,反应过来那是对方手心里的厚茧。
她礼貌地冲对方点点头,跟着陈婶进屋去了。
周霖望着那窈窕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右手,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掌心。
秦玉娇和陈婶唠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朝另一边的屋子看了一眼。只见窗帘低垂,悄无声息。估计里面的人是在睡午觉了。
这个点儿,村里的人们都在睡午觉,秦家也是一片静谧。
秦玉娇回到自己屋子,躺在炕上也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半下午。
秦玉娇睁眼起来,还有点迷茫,很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意思。
不过,她看到屋里具有年代感的摆设,就知道了。秦玉娇没有让自己过多地沉溺在迷茫中,她穿鞋下地先去了一趟陈家和陈婶说了一声,然后就去了田地里。
差不多下午四点多钟,在春夏之交的时节里,这个点儿正好是干活的好时候。
田地里大家都忙乎着,也有人直起腰来喝口水,歇一歇。
这一歇,就看到了路上袅袅婷婷走过来的女孩儿。
“哎,菊香,那是你们家玉娇吧?”
一个大婶捅咕了一下旁边的王菊香。
两家负责的田地挨着,她捅咕起来倒是方便。
王菊香听到“秦玉娇”这三个字,条件反射似的哆嗦了一下,怀着一丝侥幸抬头望。
然后,这丝侥幸就变成了绝望。
真的是秦玉娇!
而且,她是来找自己的。
“菊香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呢?玉娇来了搭把手不是好事吗?”
刚才说话的大婶也是眼尖,张嘴就这么嚷嚷。
这一声,成功的吸引了周围村民的注意力,大家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正好,秦玉娇也走到了田埂上的,王菊香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玉娇,田里热,你回去吧。”
若是以前。秦玉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王菊香说的我
若是半个月前有人告诉王菊香她会主动让秦玉娇回去休息,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的。可现在她偏偏就这么做了,不仅这么说了,她还恨不得秦玉娇立即消失在眼前。
可惜,秦玉娇却没让她遂愿。
“大伯母,你以前不是很愿意让我来田里吗?今天这是咋了?”
其实,不仅是来田里。
以前的王菊香愿意让秦玉娇一天到晚干活。如果人不吃饭不睡觉不会死,王菊香大约也是得逼迫着秦玉娇不吃不睡的。
听了这话,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都支楞起耳朵。
谁不好奇啊!
都一个村儿住着,谁都谁都了解。正因为了解,大家才好奇呢。
都想知道王菊香转变的原因是啥。
当然了,也有明眼人一语中的。
“为啥,王菊香现在惹不起秦玉娇了呗!那天她为了污蔑秦玉娇自己扇自己,最后咋了,还不是白疼了!”
“就是就是,哈哈哈!”
王菊香听了大家的议论,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怕了秦玉娇,行不行!
“你走吧快,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王菊香只想让秦玉娇快点儿走。
秦玉娇才不走。
“大伯母,我这回来,是想说说我爹给我汇款的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秦玉娇也不恼,就那么淡定地看着王菊香。
王菊香的心里却打起了鼓,强自镇定道:“什么汇款,你爹啥时候给汇过款呀!”
“玉娇你是不没钱了?我这里——”王菊香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来递给秦玉娇,“你先拿着花。”
打发叫花子呢。
秦玉娇看都不看那钱,只管说自己的。
“我爹每年都给我汇款,可十几年过去了,我一个蹦子儿都没见着。大伯母,你说那些钱都被谁拿走了?”
秦玉娇的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有些轻飘飘的,可听在王菊香耳朵里不啻一声惊雷。
她知道了。可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爹好几年没回来了,而且也压根没有来过信。秦玉娇从哪里知道她爹给汇过款的?
王菊香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来,“你这孩子从哪里听来的瞎话,别乱想了,根本没有!”
秦玉娇不理她,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如果没有,那么这份邮政局盖章的汇款明细是咋回事呢?邮政局一个国家单位,总不会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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