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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继承者们(捉虫)

    羊城某摄影棚内。

    深蓝色巨幅背景板毫无征兆地倾倒下来, 将跟前的两人彻底笼罩在庞大的阴影里,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组织这次广告拍摄的大胡子导演简直快急疯了,恨不得瞬移过去用自己把对方替换出来。

    这砸的是普通人吗?

    不, 这是新晋影帝, 娱乐圈公认的明日之星, 倘若真的出事,别说足以让他破产的巨额赔款, 安然的千万粉丝估计先能把他撕成碎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安然老老实实站在背景板前让许小绘帮自己补妆,脱离游戏的刹那,因为副本和现实带来的割裂感,青年的神情有些许迷茫,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地拽着许小绘奋力往外冲。

    背景板又长又宽, 内里是木头外面包了一楼不厚不薄的铁皮, 起码有大几百斤,这一下要是砸结实了, 两人不死也得半残,随着阴影越来越大, 远处的工作人员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大胡子导演拿着扩音器大吼:“救人, 快救人!”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安保根本来不及过去, 就算过去也来不及把人拉出来,除非奇迹出现。

    结果奇迹真的出现了!

    原本正在快速倾倒的背景板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住, 停滞了一瞬,待安然两人彻底跑出危险区域才轰然落地, 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一幕令现场瞬间安静如鸡,还是大胡子导演率先回神,跌跌撞撞地跑到安然身边,一米九几的中年壮汉又哭又笑:“安老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呜,太好了……”

    大胡子导演的事业和人身安全都保住了!!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向安然连连道歉,青年毫不在意地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往心里去。

    “我记得刚才还有一条要补录的对不对?”安然十分敬业地问导演。

    “对对对,不过安老师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大胡子导演在旁边被惊得差点一魂升天,结果当事人还想着工作没做完,一米九几的中年壮汉感动不已。

    “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咱们早点拍完也可以早点收工。”安然示意许小绘继续补妆,后者因为游戏的影响,手还微微发着抖,安然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化妆镜自己挑了支深棕色的眉笔,随意勾勒两下。

    镜子里的青年眉眼精致,漂亮得不似真人,他眼神很淡,眼底深处却流过一丝无法捉摸的暗沉,安然嘴角抿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抬头看向机位。

    倒下的背景板被道具组重新用吊机竖起来,补录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大胡子导演喊完咔,原本打算叫上安然聚餐庆功,被后者礼貌婉拒。

    “安老师,以后有机会一定还要合作啊!”大胡子导演拉着安然的手恋恋不舍。

    “好哦。”青年笑眯眯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收回,伸进口袋里蹭了蹭。

    两人在大胡子导演的殷切目送下上了保姆车,身后还能听到收拾现场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

    “天呐,刚刚真的吓死我了,不过安老师脾气真好,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影帝了。”

    “是啊,演技好,人品好,关键长得还这么好看,真要出了事别说那些粉丝了,我第一个就哭死……”

    “谁说不是呢!不像那一位,虽然也是影帝,但和安老师比起来,总觉得要逊色那么两分。”

    “嘘,别乱说,小心被人听到给你发律师函哦,嘻嘻……”

    “笑死,沈大影帝就爱发律师函,也没见他真的告过谁。”

    “嗐,真告了结果官司打输了,岂不是更丢人?”

    *

    许小绘状态不大好,脑海中始终盘旋着浸泡在酒液里的鬼婴和老管家断成几截的残肢,安然见状便放了她半天假,自己下车后,溜溜达达地走回酒店套房。

    八月的羊城像一个巨大的火炉,连空气都热得仿佛变了形,青年松了松覆在脸上的口罩,露出白净高挺的鼻梁。

    “小然?”酒店幽深的走廊里传来熟悉的喊声,安然下意识转头,邵倾城也是一脸意外,“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安然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惊喜:“来羊城拍个广告,好巧,邵总呢?”

    “有个交流会。”邵倾城语气有些无奈。

    邵总年纪轻轻身家亿万自然不可能只有星光娱乐一个公司,据说涉足的行业相当广泛,小到餐饮日化,大到地产投资,几乎都有邵氏资本的踪迹,而安然入住的这家酒店正是邵倾城名下的资产之一,保密性非常好,从没有出现过狗仔在外面蹲点跟拍的情况,因此星光娱乐的艺人只要来羊城都会选择住这里。

    “上次的伤都恢复了吗?”邵倾城神情关切,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工作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

    安然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推开套房门,正思索要不要请自家老板进去坐坐,就听对方迟疑道:“小然……”

    “怎么了邵总?”安然扭头看他,秀气的眉毛小幅度地一扬。

    “我们认识快七年了吧?”邵倾城指尖轻轻扫过眼尾的泪痣,流露出追忆的神色,“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三岁,大冬天的站在马路边,瘦瘦小小的一只,大概到我胸口这么高……”

    安然静静望着眼前的男人,脸上挂着惯常的礼貌笑容:“是啊,七年,如果没有邵总,我大概早就已经饿死了,说不定连尸体都填了野狗野猫的肚腹,哪里还会有现在的风光无限。”

    邵倾城摇摇头:“不,你很聪明,也很优秀,当时就算没有我,是其他人帮了你一把,你也能做出一番成就。小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这么见外……你以后可以叫我邵哥。”

    安然一愣,旋即露出八颗牙齿,笑得阳光灿烂:“好哦,邵哥。”

    邵倾城也笑了:“邵家这一代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是真把你当弟弟,有空可以来我云中的家里玩。”

    安然笑眯眯地答应,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各自回房。

    *

    虽然现实不过短短一瞬,但在游戏里却是实打实地经历了两天三夜的惊险刺激,安然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

    黑色的蔷薇花纹身从腕部一直延伸至指骨根部,层层叠叠的花瓣仿佛美人的唇,许小绘原本担心会有黑粉借机抨击安然,但经他观察这玩意儿似乎只有玩家才能看到,邵倾城还有之前的大胡子导演对此并无反应。

    安然视线上移,漆黑的指环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与自己的中指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这是他此次通关的奖励,青年把戒指取下来,仔细观察,不论材质形状还是内侧的蔷薇暗纹都和庄园里的那枚一模一样,但……

    这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安然在空中虚虚一抓,右手掌心里出现一把长柄的黄铜钥匙,正面写着万能。

    原本他以为这钥匙就一个开锁的功能,但在上个副本的最后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安然自己演戏,也喜欢看戏,国外有一部十分出名的悬疑电影,讲的是富有爱心的女主角应聘家庭护工,结果被女主人用巫术转换了灵魂的故事,故事的内核跟蔷薇庄园里发生的一切如出一辙,而这部电影的名字就叫《The skeleton key(万/能/钥匙)》。

    巧合吗?

    安然微微眯起眼,游戏奖励的道具或许不仅仅具备某种特殊功能而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比如副本线索提示,又或者别的什么……

    然而安然将指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东西可能代表的意思,总不会下个副本的剧情跟指环王有关吧,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在纹身和戒指上来回移动,都是蔷薇花,两者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说只是自己想多了?

    泰勒伯恩公爵对花草没什么兴趣,庄园里大片的蔷薇花和蔷薇藤油画也并非出自他的手笔……

    安然手指在漆黑的指环上轻轻摩挲,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背影,如雪般璀璨耀眼的银发,举手投足间矜贵而优雅。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他也是蔷薇庄园的某一任主人吗?

    手背搭上额头,青年素来游刃有余的眼底第一次浮现出迷惘之色,他在心里默念将戒指隐藏,然而几秒后戒指依旧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安然眉毛微扬,心念一动,□□便乖乖消失了,而那枚黑不溜秋的指环居然还在,如此又试了几次,依旧无果,安然只好无奈地将它重新戴回手上。

    没有悬在头顶的死亡之剑,安然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只不过梦里到处开满蔷薇花,而且每一朵都戴着粉红色的吹风筒小猪面具,追着他叽叽喳喳地喊乔治啊,乔治啊……

    真是见了鬼了!

    安然气咻咻地用枕头蒙住耳朵,然而那声乔治啊越发变本加厉,连床铺都被喊得震动起来。

    一只细白的胳膊从薄薄的空调被下伸出来探向床头柜,青年睡眼朦胧地盯了两秒来电显示,面无表情地按下接通键。

    “小然哥,两件事。”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原本那个果断能干的女助理又回来了,许小绘的声音爽脆利落,“之前长宁的那个真人秀档期我帮你定下来了,就在五天后。”

    “嗯。”安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又听许小绘继续道:“听说主办方那边为了造势,特邀嘉宾里新增加了一个人。”

    说到这儿许小绘顿了顿:“是沈默。”

    “谁?”青年的声音带着鼻音,似乎还没睡醒。

    许小绘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沈默,沈影帝。”

    安然反应了几秒才把女助理口中的名字和记忆中的人脸对上,然后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可以说相当敷衍了。

    许小绘无奈地抚了抚额。

    沈默也是少年成名,各类奖项拿到手软,才三十出头,影帝的宝座就坐了好些年,曾被称为内娱年轻一辈演技和颜值的天花板,当然这都是在今年八月份之前,八月份之后,沈影帝成了过去的代名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安然。

    沈默本人如何想暂且不提,两家娱乐公司反正明里暗里没少掐,但让许小绘真正在意的并不只有这些……

    电话那头女助理没好气地抱怨:“如果不是早谈好的合约,我真想把这档节目推了!”

    “哦。”安然兴致缺缺地翻了个身。

    许小绘:……罢了,摊上这么个祖宗大概就是命叭!

    “不是有两件事?”安然也不想真把助理气出好歹,赶忙转移话题。

    “对,还有一件。”许小绘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袁问海死了。”

    安然眉毛微扬,并不太过意外,只淡淡问:“怎么死的?”

    “心脏病突发。”许小绘嫌恶地皱皱眉,“死在自家的车库里,听说是一个十八线小鲜肉报的案,狗东西死前玩得还挺花,可惜兴头上嗝屁了。”

    安然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真人秀节目在五天后,安然中间还去拍了个杂志封面,保姆车平稳驶在跨江大桥上。

    ——砰。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撞击,安然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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