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
巫振锋震撼于承继者的身份,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因为雕像的力量被维系在了沐颜的身上,就像是能量相互反哺一样,即使脱离了鹫鸟,也并不会飞灰湮灭。
竹儿的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
她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地底,不要出来,就不会有事。
可衣服拖地躯体摩擦的声音传来,注意到不远处被乌振海护住的四月,巫振锋变了脸色。
竹儿神魂与身体相合不稳,这样的状态,更趋从于兽类的本能。
赤乌一族喜爱太阳和阳光,就连筑巢,也是建在扶桑树上最顶端的位置,恨不得整天沐浴在阳光之下。
阳光初现,竹儿残存的本能是追逐。
可竹儿现在是见不得光的。
日光固魂驱阴,她神魂不稳,是用邪法残留世间,身体也被草药浸泡储存过,一经日光照射,很快就会化作飞灰。
而现在,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除了光之外,还有四月这个麻烦。
灵兽妖兽多是族群群居,四百年的孤单,追寻同族同样也是根植于髓的本能。
刚刚那撞击声,只怕是阵法破解,通道打开,竹儿感受到四月身上赤乌血脉的气息,想要破门而出发出的声音。
若不是他留下的禁制足够稳固,那些叛逃的灵兽又惧怕竹夫人,当她与他们巫家是一伙,听到撞击声只会跑得更快更远,不会给她开门,只怕刚刚她也从那打开的通道里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老祖竟会被温瑾哄骗,他一时无法分心控制,而老祖还恰好打中了竹儿所在的房间。
现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必须要保护竹儿。
攻击如影随形,巫振锋没有丝毫的闪避和回望,他其实已经将近强弩之末,但仍旧撑着不露颓势,靠着一腔爱意和在乎,向着那深坑而去。
竹儿,不要出来,等我。
可事与愿违,在那片暗红色的背景中,有瘦小萎缩的长着红色绒毛的一双扭曲的手掌抓住了深坑的边缘。
天光微弱,日头渐起。
“滋滋”的腐蚀声响起,那暴露出来的猴爪般的手掌像是被炙烤般泛着黑烟,绒毛皮肤肉眼可见地萎缩,很快便露出白色的骨头。
“吱吱”痛叫声中,那手掌却死死扒住边沿,甚至因此而折断了一根脆弱的指骨,痛苦至极,却像是有另一重渴望,战胜了这一切,让这手掌没有放开,死死地抓住。
然后,将整张脸都盖住的兜帽黑袍露了出来。
渴望一般,急迫而沉重,像是水下濒临窒息的人,终于冒出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拖长的兜帽挡住了手掌,那消呢的疼痛暂缓,可整个黑袍上,开始缓缓地冒出细密的浅烟。
“吱吱吱!”
“吱吱吱!”
莲花池外围,因为乌振海出现而从灵兽袋中出来的三只赤耳火尾猴突然兴奋起来,抓耳挠腮,吊着尾巴,冲那黑袍之人叫着。
黑袍微滞,像是想要转头看过来,可很快,又转了回去。
她没有力气再出来,明明痛苦,却也不肯松手。
带着某种渴望和胆怯,她脸朝向的方向,是四月的位置。
就像是,废了这许多功夫,只是想要看上这一眼。
红衣少女似有所感,她转过头来。
黑白分明的眼,略带些天真和好奇地看过去,幼态的脸看上去稚嫩又懵懂,却并没有成年人世界中的警觉和诧异。
竹夫人的身体隐藏在黑袍之下,她似是极其紧张这看过来的一眼,有些想要留下好印象似的,明明静止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却松开右手,仅用左手支撑,空出来的右手去整理衣服和兜帽。
即使在那一团黑之下,整理不整理,并没有什么区别。
四月眨眨眼,在她的认知中,莲花池底的妖兽都是被巫振锋囚困的,过得并不好,很可怜,他们不是她的敌人,因而她很快扬起笑容,比春天里的太阳还要炙热光明。
那大大的、始于孩童之心的最真挚的笑脸,能够驱散一切的阴霾。
竹夫人僵住,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理智,完全是凭借身体的本能行事,此刻,迎上这个笑容,兜帽之下,她的嘴角和面皮颤抖着,试图扯起一个笑容。
她只是想看看她。
可很快,她眼前的视野就被另一个人所占据。
竹夫人再度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这么多年来阴魂不散:“竹儿,别怕,我会保护你。”
“你放心,你很快就要恢复正常了。”
竹夫人从来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对他的靠近,有本能的排斥,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神魂上,一个是厌恶,一个是惧怕。
可在这之外,身体之上还有另一重渴望,这渴望胜过了其他所有的情感。她红色的眼眸透过巫振锋的袍袖缝隙,捕捉到被他挡住的那一角红色。
“你感受到那丫头的存在了是吗,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崽子而已,竟然差点将你害死。”巫振锋声音温和,眼眸中是温柔和怀念。
无边的黑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遮住了竹夫人所在的这一片天空,他将她温柔抱起,背过去的后背上,鲜血淋漓,甚至破开了碗口大的一个洞,从左腹直直地贯穿至前方,仅差最边界的那一块肉皮,就要打通了。
这是巫振锋为了来到竹夫人面前所付出的代价。
他并不是多么天才的修炼人物,如今硬扛着这么多修者,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一个是因为高阶修者要脸面,不会主动出手,另一个则是能出手的那些人,因为想要活捉他而有所顾忌,让他能够寻到暂时支撑的空子。
巫振锋很擅长利用这样的空子来活命。
但现在,巫振锋的离开,激怒了那些人。
他抱着竹夫人刚转过身来,就见十几个修者追杀而至,再次出手,毫不留情。
若是刚刚,巫振锋是避不开的。
他甚至会死。
可现在,神魂为祭,他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烈火焚烧般的红光闪过,伴随而来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热度。
巫振锋松了一口气,他站在那里,不再躲避。
回转阵法,就在这一刻开启!
同时,“温瑾”的视野中,漫天柳絮被烈火点燃,炙烤狂热,让人头痛想吐,是一种牵扯进灵魂的压抑和烦闷。
右边。
沐颜如同神女,金光闪耀中,微微阖目。
雕像以她为中心被驱动,而她身上的威压那般强大,让人快要控制不住地想要跪伏。
“承继者,是承继者。”
“沐颜是承继者吗?那温小姐呢?”
“事实就在眼前,看来我们之前是认错了,承继者是沐颜才对。”
御兽宗门人们窃窃私语,却都没有之前激动,隐隐还有些存疑,但因为这景象就在眼前,又有种被压迫的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毕竟,对于承继者,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和念想。
是在无涯苦海中唯一的等待和慰藉。
那段人人都能默背的预言中,眼前沐颜所引动的力量,让雕像都为她显现,将所有的力量都灌输到她的身体里,甚至引来所有的御兽宗门人来朝拜她。
这确实像是承继者现身的景象。
此刻,所有门人们此前的喜悦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如果沐颜是承继者,那么温小姐呢?
他们不禁向温瑜看去,却不由为之一愣,就连那因为雕像光芒的痴迷之心,都有些松散。
因为温瑜正在收桌子。
对于温瑜来说,这是携带最便携,坐着最舒服的桌椅,眼前这是要打架了,哥哥妹妹要是都出去了,没人护着,说不准哪道灵光打下来,就把桌椅给天降正义了。
温瑜喜欢这套桌椅,自然不愿意受这份没必要的损失。
只是许久不这么双向操纵,一时分心两用上手,竟然还有点晕3d。
温瑜:……
她略站了会儿,揉了揉眼睛,感受到眼前渐渐清晰,确认好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所在物之后,才开始收桌子。
收完了桌子,温瑜转头看向女主,见她如同神奇宝贝变身一般还处在超长的前摇中,秀眉微皱,声音清亮。
“沐颜,快醒醒,这雕像是邪物,别让它控制了你!”
明明该是着急的话,可温瑜说来,就有点懒散和漫不经心,似乎,这样一声招呼,只是尽于某种义务,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急切和关心。
即,这话说了就算完成任务了,说了就说了,其他不重要。
围观这小团体几天,御兽宗门人也都知道围绕在温瑾、沐颜、温瑜等人身上的爱恨情仇。
而眼下温瑜这表现,显然是被哥哥交代了才会如此说话。
可她一语道破,却让很多微有迷惑和茫然的御兽宗门人,眼神渐渐清明。
对,据说这雕像是巫振锋用来控制人的,巫振锋很清楚承继者对于门人的意义,如今操纵雕像控制一个练气修者,再让老祖配合演戏,也未尝不可。
这样,当他们认定了沐颜就是承继者后,巫振锋就可以借由沐颜的口,再度地控制他们,真的是从此磨难禁锢,生生死死,无穷尽也。
“温小姐才是承继者,这是巫宗主给我们看的障眼法吧。”
“沐颜若真是承继者,我们对她供养侍奉这么久,她怎么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我们作为侍奉者,应该会有些感应的吧。”
细碎的怀疑如燎原烈火般蔓延,站在高空,犹如神女的沐颜也闭不下去眼睛了。
刚刚那时刻,那感觉,就像是她幼时的梦想一样,没想到竟然被温瑜这样随意开口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偏偏,这些人竟然还相信她的话。
她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夺走了岑楼的吗?
沐颜睁开眼,她周身沐浴金光,偶尔某个瞬间,能看到眼眸中反射着紫蓝色的光,如同梦幻水晶球一般漂亮。
她微微皱眉,并不认同:“温小姐,你莫要胡说,我没有被控制。”
“我只是得到了一些力量,虽然奇怪,但这些力量,就像是他们本来就属于我似的。”沐颜抬手,看着白色衣袖上金色流光溢彩,微微露笑:“若是我被控制了,是不会被给这些力量的。”
“我现在感觉,很好。”
“被控制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温瑜瞳孔清亮:“沐颜,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答应哥哥的事情,我都会做到。”
“虽然我不喜欢你”传入耳朵,让沐颜皱了皱眉,她自负修养和礼数,这样对人当面的否决从来没有出自她的口中。
而温瑜能这样说,她却不可以这件事,本身就叫沐颜心生怒火。
沐颜看着那张脸,在察觉到她并没有穿喜服,而是一件紫色的常服外,心里积压的郁结越发翻腾。
明明,沐颜今天要嫁给巫兴谋的,她该对着巫兴谋结下献心印的,此刻,应该是洞房之中,被那个肥胖的巫兴谋压在身下,完成结印最后的仪式。
沐颜本打算今日温瑜结亲之后,就放下对温瑜的在意,这种在意和针对,已经让她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不像那个善良美好的自己了。
可现在,为什么老天就偏偏不如她所愿呢?
这样的问题,在此前老天如愿、事事顺心的成长的十八年里,沐颜从来就没有问过。
似乎,顺利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
甚至偶尔听到旁人抱怨发问,会心中清傲,觉得问出这种话的人,太过矫情。
可现在,她也想问。
为什么,温瑜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毁灭,偏偏要在这里碍她的眼呢?
“我没有被控制。”沐颜的声音越发得平静,她虽然心里不甘生怒,可却很清楚,这个时候歇斯底里针锋相对只会落了下乘,就像是以往对她歇斯底里反而被厌弃的那些人一样。
现在这场景,就是一个人被关进精神病院里,“我不是精神病”和“你是精神病”的对决,但是最终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结果。
因为精神病院这个限定空间,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偏向性和引导性。
温瑜知道这一点,沐颜也知道这一点。
因此,沐颜并不与温瑜纠缠,她就像是有某种感应一样,知道她该说服的群体在哪里。
沐颜转过头,她笑容温柔,是一贯善良美好的形象,看向底下的御兽宗门人:“你们的遭遇,守护雕像都传递给我了,苦难已经过去。”
“我会用我的力量,了结这里的一切。”
“你们可以相信我。”
书里没有这样的场景,御兽宗的一切,止步于假山石的揭露,巫振锋身死,对这些事情什么都不知道的巫兴谋成了御兽宗的新任宗主,沐颜甚至都不需要开口说相信我,她只是存在于那里,就享受了御兽宗门人们的仰视。
因为书里没有温瑜,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自然到顺理成章,自然到所有人的命运,就在那对戏般简单的过场中确定。
可现在呢?
在沐颜的认知中,或者说潜意识的认知中,这些人会立刻相信她,仰视她,拜服她。
他们没有理由不这样做,也没有理由迟疑。
可是,在这句话之后,想象中铺天盖地的归服声并没有响起,而是在这片喧嚣术法战场上格外尴尬和冷凝的沉默和迟疑。
温瑜唇角微勾。
书里应该发生的,那些所谓的无法阻止的既定发生剧情,在这一刻,在这御兽宗,彻彻底底失去了它控制的力量。
一切的起点,便是浮生若梦与大梦一世的混乱,即使剧情挣扎着想要回到“正轨”,可所有一切该有的前序都被打乱,就如同高楼大厦没有地基,即使再搭任何墙皮水泥,也只是无法架高的虚无。
从破坏佛子与女主沐颜的“助我修行”开始,这里,就不会再有既定发生剧情了。
而现在,就是更进一步的证明。
因为,任是沐颜如何璀璨美好,门人们却都没有动。
他们只是看看沐颜,明明她光鲜亮丽,此刻的形象,因她异动的雕像,从雕像处的视觉联通,这么多点汇聚而来,无一不说明,她就是承继者。
而刚刚还在说她被雕像控制的温瑜,此刻并没有再说话,她甚至谁都没有看,而是在地上挑挑拣拣半天,像是在选着趁手的柳条。
在察觉到门人的目光时,温瑜诧异挑眉:“都打起来了,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还不帮忙?”她声音清亮,像是破除迷雾瘴气的灯塔,叫人心头一轻,几分明朗。
有人注意到温瑜挑拣的喜好和关注点,当即抽刀削好一根漂亮的柳条送了上去。
重量恰到好处,长度恰到好处,挥动时有轻盈的破风声,柳叶漂亮地坠着,很符合温瑜的喜好。
她接了过来,大小姐的倨傲,然后也不理人,似乎觉得和这些还在犹豫迷惘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沿着水岸栏杆,继续往前走去。
纵然随心所欲,天地不管,可毕竟是怀玉城出身的,在这种大是大非的时刻,骄纵的大小姐也不骄纵了,纵然身体虚弱,纵然言灵无法驱动,她似乎也没有待在原地,被守护着等待战斗结束的一切。
而是坚定执着,用着她的方式,去捍卫她的道义。
明明天幕被遮挡,明明雕像的金光只围绕在沐颜的身上,可是这一刻,大小姐紫衣披袍,手执碧色新嫩的柳枝,极致柔软,却像是有微弱的淡光,萦绕在她的周身,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明明不如雕像金光璀璨夺目,可却分毫不能让人忽略,甚至会越来越在意。
就在这当口,沐颜再次开口,她眼眸中略过一丝微弱的不耐和不满,都是针对温瑜的。
明明她如皓日当空,可人们为什么,还要去关注周围那无光的石子呢?
“跟我来,我会保护你们。”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
这话她本不必再说,可是刚刚出言后,人们都被温瑜吸引了目光,就让她的话落在了空处。
于是,当温瑜拿着柳条不知道去做什么的时候,沐颜急切地想要抢回主导权,再度开口。
这次,除了相信之外,她强调了跟她来。
有实际的动作,才能引导这些人。
毕竟,人都是从众的,只有领头的有一个人做了,那么其他人自然而然便会跟上来。
在雕像残存共通的记忆中,她听到了那些人的祈祷。
明明他们是那么的想要得到保护,想要终结这一切,想要有一个人带他们走出去。
如今她来了,她提出了给予,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所祈求的,他们应该迫不及待才对。
终于,在沐颜看似淡然实则急躁的目光中,有一个年长门人越众而出。
沐颜看他有些眼熟,似乎刚到御兽宗时,他很照顾自己,言语之间还颇为小心,甚至觉得她与他说上一句话,都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领头人来了。
沐颜心里一松,她面上笑意越发柔和,几乎就像是春日的流水,和煦温柔地将那人包围,向他传递着友善。
她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自己这么执着,就好像不拉拢这些御兽宗没人相信她,她就会有什么巨大的损失一样。
因此,便分外执念。
可谁知,年长门人越众而出,并不是转身面向身后门人们号召,而是仰起头,看向沐颜。
他的眼眸中,没有曾经那种小心翼翼的欣喜,没有那种仿佛靠近就像是莫大荣耀的激动,有的,只是很平常的平淡。
他开口问道:“沐道友,你叫我们相信你,并非不可,只是,你做了什么呢?”
“你做了什么,值得让我们相信和追随的事情吗?”
年长门人的语气甚至有几分不耐:“你只是站在这里,高高在上,看似温柔,实则施舍。”
他低低一叹:“以前,你也是这样,秘境试炼中力拔头筹的迎风浅笑,比斗台上攻击灵光中的镇定自若,玉简台上你有很多让人惊艳的场面,就像刚刚雕像围绕,金光隐现的时刻,那时,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善良和美好。因为你美好,才会偶然惊鸿一面,有这些惊艳。”
“现在看,我真是白长了这些岁数,”他嗤笑道:“你就站在这里,光线细风都恰到好处,什么都不做,当然比那些认真修炼比试的人,惊艳场面多了。”
沐颜脸色隐隐发白,她察觉到,随着年长门人这句话,体内助她突破到合体期的那浩荡汹涌的力量开始流失,就像是撕开了一个小口,流水一样向外,无法阻止。
而雕像与她的联系,也迟钝了些许,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你只是一个小姑娘,”那年长门人继续说道:“喜欢炫耀些,让自己漂亮些,这很正常,是我,是我们这些人,因为那些虚妄的东西,将不该有的期待加在了你的身上。”
“让你,被雕像选中,成为了被控制的人。”
沐颜瞳孔微缩,她盯着年长门人,仍旧是笑意温柔,只是带了点惊讶和委屈:“这位道友,我不知你为何会想这么多,但你对我有些误会。”
“我确实喜欢漂亮的衣服饰品,这是我身为女子的天性。但那都和眼下的情况无关,匡扶正义,除魔卫道,是我辈修者心中坚守的道。”
“守护雕像不是邪物,它只是被错误的人用到了邪道上。我让你们跟我走,只是想要为你们撑起庇护,以免被伤到,但既然你们不肯相信我,便罢了。”
“我会制住巫振锋,向你们证明,我的清明。”
这话有理有据,倒是让一些心有犹豫的人,略微又有些偏向。
更多的,则是一种观望的态度。
抱着的是“反正就多看一眼,看你真不真打巫振锋就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的想法。
察觉到灵力稳住,沐颜松了一口气。
她一手凝了杀招,从远处瞄准巫振锋,同时又有些后悔,刚刚合体修为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想先劝服御兽宗门人们,导致现在修为降到元婴期,一击必杀有些难度。
就在沐颜分心时,温瑜已经顺着栏杆,走到了莲花池旁的假山处。
她手执柳枝,缓缓地拨开因为战斗而碎裂的石块。
在那里,一枚颜色更深、小巧精致的雕像坐落在那里,那张俊朗的脸上露出微笑,丰神俊逸。
找到了。
雕像看似错杂无序,实际自成阵法,而这座雕像,就是阵眼。
温瑜笑意更深。
接下来,该釜底抽薪了。
雕像碎裂的样子,一定很美吧。
也该女主沐颜尝尝这灵力和力量被抽尽的滋味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混合双打,所以这章主角用谁的身份,就写谁的名字,方便区分哈。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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