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带到二楼的里间。
她进屋的时候,周围客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跟她一起进去,甚至都跃跃欲试地想要过来攀谈。
但夏妈妈将他们都挡了回去。
她跟在后面,进了同一间屋子,同进去的还有两个肌肉结实的打手。
打手不仅仅是用来防范少女,也是为了震慑那些门外的客人的。
有人敢近前,但没人敢进门。
很快,二楼里间的门外,便排起了队。
这些对这座城已经没有希望,沉湎于□□的人们都是熟客,自然都很清楚,这间屋子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屋里的新人,随时都有可能接客。
随时,就代表着,这个新人不会经过驯服,不会经过□□,是最纯正懵懂的时候,尝的便是一个鲜,玩的便是一个刺激。
这样的接客,便是她的客人成了她的驯服者,成了她的□□者。
在那间房间的时间里,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这是每一个客人,都真心期待和希望的。
但是,在这里这么多年,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大多是不肯驯服和就范的女人,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客人中曾有流言,据一位死掉的客人说,曾经夏妈妈也曾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很少有新人,会这个样子。
这个少女一来就被带进那个房间,人们猜测,她是得罪了人。
但这里的客人,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他们只觉得,今天真是来对了,这些天真是来对了,不仅是碰上这样的好事,竟还是这样一个极品。
队伍越来越长,几乎整楼的客人都在外面排起了队,甚至于有那正在快活的,听说此事,也都凑了过来,还有人为了争抢靠前的能被夏妈妈更快看到的位置,而开始威逼利诱打斗起来。
而楼内的那些女人们,只是默默穿好衣服,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屋里隔音很好,房外的嘈杂,半点都没有传进来。
少女在房间的床上铺了一块白纱,坐了下来。
她漂亮小巧的绣鞋后跟踢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晃着,漂亮的眉眼看向夏妈妈:“我饿了。”
夏妈妈的脸上是一贯官方喜庆的笑,虽然显得油滑,却不会让人讨厌。
“姑娘,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问话的时候,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女,藏着审视。
纵然看似无害,可少女这番气度淡定,以及周身不凡衣饰,又是被黑骥交过来的人,夏妈妈一定会很小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尤其是看到少女无中生有,不知从哪里的灵器中取出那块白纱时。
来到不周城的人,纵然再高的修为,身上有再多的灵宝和灵器,也都会在疫障之气的包围中快速消磨。
少女身上还有依仗。
她不会对她动手,伤了她自己,这买卖不划算。
“吃这不周城的特产吧。”少女打量着屋中情况,最终视线转了回来,她笑了笑,没什么架子和脾气:“来到当地,不论好吃不好吃,总还是要尝尝特产的。”
她说话其实不太客气,可是因为那偏软的嗓音,璀璨的眸子,俏皮天真的笑意,总让人下意识地对她,多了几分纵然。
仿佛,少女就该是被偏爱的,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理所应当,不该被觉得冒犯。
夏妈妈盯着少女。
她察觉到,身旁两个打手虽然装着凶相,可也都收敛了不少,甚至于其中一人已经看向她,眼神发懵,没有聚焦,脑子里显然已经是在想不周城的特产了。
少女没有什么攻击力地坐在那,她迎上夏妈妈的目光,骤然而笑,仿若春暖融冰,温温柔柔的细泉水从泉眼中涌出:“怎么,你怕我吗?”
“怕我做什么啊?”
少女像是有些不解,她食指轻点下巴,做思索模样。
不是往常常见的竖向,而是横向,透着点柔弱可欺的憨。
“是怕我身上的灵器吗?”
她突然伸出手,两个打手忍不住后退一步,仍有灵器的新人,在这种时候,都是危险的,就连夏妈妈,身体也控制不住地紧绷。
可少女只是微微抿唇,取下身上的碧玉笛一扔,又将发上的向日葵一撇,两手一摊地展示:“现在没有了。”
在不周城,离开主人的灵器,没了与主人互相滋养辅助的灵气,不出五息,就会成为废物。
夏妈妈却在原地,足足地呼吸了十次,都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少女扔掉灵器后,微微偏头,垂眸而笑,样子有些天真懵懂,可又透着股危险邪气,她开口问道:“现在,该吃饭了吧?”
声音很温柔,却又透着点冷。
那样的眼神,像是因为无趣藏匿于羊群中白狮,漫不经心的可怕。
身旁打手不知危险,因为夏妈妈没有回应,他还于成为她是在冰冷审视,他跃跃欲试地自荐:“夏妈妈,我可以第一个吗?”
话音一落,少女便看向他一眼。
她笑得很甜:“用这样眼神看我的话,眼睛会瞎掉的。”
那打手一愣,却更觉少女天真之余,透着点野性神秘,越发地让人想要占有。
甚至,希望她骂上几句脏话。
那只会让人更兴奋。
他忍不住踏步出去。
可还未落脚,就被夏妈妈拦住,女人的脸上仍旧是油滑的笑,只有仔细看的话,才会发现有一些僵。
“姑娘且等等,我们这就去准备。”
然后,她破天荒地拉住两个打手,以正面后退的方式,离开了房间。
房内,一切都静悄悄的。
少女皱着眉,是不太满意的苦恼模样。
唉,怎么就退了呢。
她的小乖乖们,可是很想要玩具呢。
在她的视线里,那不周城城民现场看不到的空间里,那修真界城民通过画框传递看不到的空间里,浓墨如铁、大腿粗细的长长尖刺横七竖八,盘旋在少女的身后。
几乎铸就成一丛荆棘守护。
此前正是它筑造和推动逐铁木马车的。
那荆棘也不是死物,而是活物一般,向外蔓延试探,偶尔还带着点弹性和软。
黑色的外表下,包裹在内的是在这个世界不被允许存在的、浓厚至极的灵气。
屋外因为夏妈妈的出门而掀起小小的轰动,可一向笑脸迎人的这位却冷了脸:“各位请回吧。”
“这个房间,不再是以前的用处了。”
“想要活命,就离远点。”
她重新唤了人来守着,这可不是只用来壮声势的打手,而是实实在在能为快活楼平事的。
而最初的那两个打手,也被夏妈妈好一番警告,远远打发出去做别的活计。
这是从来没有在快活楼发生的事情。
众多客人虽然有贼心,可奈何确实打不过,也不必现在去硬碰硬,便也都退了出去。
而夏妈妈则是一脸凝重,唤了一位姑娘,对她细细吩咐。
那姑娘是她的心腹,听了命令虽觉诧异,但见她紧急催促的模样,也不敢多问,立刻叫人出门,奔着酒楼和点心铺而去。
饶是这样,夏妈妈也有点不太敢离开。
她祖上曾是有些妖兽血统的,对待危险的直觉和敏感度,是绝无仅有的精准,虽最终逃无可逃,不慎落入这不周城,可也曾多次救她于生死危机。
可活着这一百余年,她从未有过哪一次,感受到像今天这样的胆战心惊和恐惧。
甚至于,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和压抑。
可明明,在她面前的,只是个手无寸铁、柔弱可欺的少女。
夏妈妈从不会背弃自己的直觉。
从疫障之气归来的净化者,这是什么概念,不周城的人都很清楚,这是不能得罪的存在,因为这个称号,代表了生死和权利的掌控。
没有人敢得罪,对方交代的事,无论是什么的,都会给办得漂漂亮莱恩。
可夏妈妈还是退了。
而且丝毫不敢耽误少女随口而说的交代。
少女,比百十个从疫障之气中回来的净化者,都要恐怖。
甚至于,夏妈妈都交代好了还是不放心,她也扯了一个凳子,守在了少女的门前。
生怕,有那不长眼的客人,闯进去冲撞了少女。
“噢……”少女在房内感知到这情况,有点沮丧和不开心。
但想到那女人正给自己准备吃的,便决定耐着性子等一会儿。
谁也看不见的空间中,黑铁尖刺正在勤劳地对着整个房间洗刷刷,立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全都打扫地干干净净。
而且,明明是同源,可此刻一根比一根内卷,这根要三息扫一溜,那根就要一息扫三溜,再有一根,不仅要扫三溜,还请其他的来查证,挺着个小胸脯(如果它有胸的话)表明自己才是清理地最干净的。
就卷的有理有据,卷的这屋里,连一粒过去的尘埃细丝空气,都没有了。
就连少女绣鞋上偶然沾染的一点泥土,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整个屋锃光瓦亮,几乎能反光。
少女早已将白纱摊开,整个人扑到床上,随手从枕头下翻出了一本画册,在由尖刺瞬息深层清洁了三次之后,这才翻开。
而修真界中围观温瑜画框和同步贴,正在担心温瑜情况、疑惑沐颜交代、呼吁哥哥赶紧找妹妹的修者们,也迎来了画框的第一次马赛克。
他们只觉得那画册上花花绿绿的模糊,还没几个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少女没什么兴趣地,又将那画册合上,随手扔掉了。
因为一团模糊,没人知道那画册是什么,猜到的人也不敢说出来,更没有人看到,那画册在空中,被看不见的黑刺撕裂着灰飞烟灭的模样。
同样,因为角度的关系,也没人看到少女眼中深切的厌恶。
那是她第一次显露如此真实的负面情绪。
她又翻了翻,最终接过一本精美的画册。
那是经由黑刺内卷比拼,精心挑选过的剧情还可以的话本,里面不和谐的图画和文字已经被黑刺贴心地撕烂,剩余的部分大家化敌为友努努力和出一本故事。
虽然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同时忽略掉被黑刺藏在盲区的那快堆不下的彩色碎纸,少女觉得,这故事也还挺有意思的。
那是灵兽小黑与主人美美,共同打败邪恶的想要夺取主人注意的小白,之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除了打斗场景有些血腥之外,几乎像童话一般美好。
少女呼吸渐渐放缓,看了进去。
黑刺一根根地趴伏在旁边,认真地给少女扇风,偶尔“不小心”地掠过少女眼前,就像是轻巧地知道自己可爱想要引起注意的猫咪。
没过太久,不周城的特产酒菜送到了。
夏妈妈屏退左右,亲自将酒菜送上,见少女不喜欢打扰,便也退了出来。
她注意到,房间中的气息,似乎比以前清亮了许多。
她不知道的是,她每落一步,黑刺都百米冲刺一般,争前恐后地抢着要去擦她沾染的地板。
甚至,还毫不留情地举办了分批次五强决斗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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