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元旦的表演在12月31日举行,钟浅夕和陆离铮合奏完就直接离校了。
陆离铮循例是要回帝都跨年的,为了这场演出紧赶慢赶,钟浅夕也头一遭去机场送,在安检口相拥亲吻额角,然后笑着推陆离铮快点儿进去。
他非要说还来得及,能再抱会儿,直到安检开始滚动播放提示语音。
绛紫色西装、桃花眼潋滟的青年左手拉粉红色行李箱,行李箱另端站着陆芷萝。容磊过来沐城出差,顺便和堂弟堂妹们同班飞机回帝都,因为陆离铮不靠谱的要去学校,所以接陆芷萝的任务就落到了他头上。
刚给买完冰淇淋,又被迫放弃贵宾休息厅过来安检口遥遥等候,正斜望见外面小情侣告别这幕。
看清楚少女脸颊的时候整个人有点儿发懵,直到陆离铮拍他肩膀喊时才回过神来。
容磊随口问,“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陆离铮挑眉,“哈?”
“我第一眼看你刚刚亲那姑娘没看清楚,以为是闻越蕴呢,大几年没见过她,我没敢认,可又觉得不能是,要是闻越蕴的话,自然一起回帝都了,所以你在这儿搞什么替身文学呢?想死是吧?闻落行不对你拒绝他妹的事多做评价,不代表允许你搞这个。”容磊正色直言。
“你什么时候瞎的?”陆离铮夺过粉色行李箱,牵起陆芷萝的手往登机口处走,“她哪儿就像闻越蕴了?”
容磊没有追他们俩,而是看着安检口外转身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陆离铮蒙好蒸汽眼罩心不在焉地讲,“她叫钟浅夕,和当下的闻越蕴除开长相外,没有半点儿相近。”
容磊随性地翻着财经杂志,幽幽问,“是吗?那你为什么又要跟我解释呢?”
陆离铮顿了顿,忽被什么哽到了喉头,起飞时气压带出的短暂耳鸣让大家跳过这个话题。
人只愿意相信自己乐意相信的,陆离铮先入为主的不把钟浅夕看作别人,有亲身试过打闻越蕴语音时钟浅夕在自己怀里,自不会把她们俩做关联项,且他这种桀骜性格是从不听劝说的。
春风得意的陆离铮并不知道这种接近于自负的骄傲不可以用在感情上,他注定为此付出代价。
对于正常高考生来说,高三的寒假实在可有可无,春节都不得安稳,可对于钟浅夕和陆离铮这类保送生来讲又未免长的惊人。
附中没有保送生必须上课的政策,属于完全放养政策,你可以来,但不要影响正常人学习,甚至为他们特地在西楼特地空了间“自习室”。
少年天才多少有点儿异于常人的小毛病,比如说总坐最后一排那位仁兄,通过极小众的国际天文学奥林匹克竞赛被保送北大天文系,白天看漫画睡觉,晚上搬天文望远镜去天台开始一天的观测,堪称奇人。
也有闲的无聊准备参与高考测试自我能力的,却不去班级上课复习,而是来自习室扣耳机刷题。
钟浅夕偶尔会来学校陪着两位好友吃饭散步,大多数时候都在接拍摄工作,银行卡里的数字实时刷新,令人心安。
连璐笑着戏说,“你浅浅现在努力的让我觉得你其实根本不合适念软工,而是想进军种草姬行列。”
“时间多下来也未必不行吧?”钟浅夕坐高脚凳,晃着小腿舒缓久站的酸痛,灿烂答,“毕竟这行给的很多,我总要搞钱的。”
连璐耸肩,不置可否,“我是建议你别把经济负担扛到肩上的,大好青春,难得超车放假,不考虑你家那位出去玩玩吗?”
还真的考虑过,只不过要看陆离铮的时间和她能去哪里。
有点儿想去看极光或者更壮阔的雪景,出国去冰岛暂时不必考虑,只能国内挑几个地方看看。
晚上视频时钟浅夕坦率提出,“你有空吗,我们出去玩呀?”
陆离铮才从场宴会离开,西装熨贴,他调整了下角度,露出自己的脸,懒倦应,“后天到下周三有空,浅浅想去哪里?”
“我看了几个地方,川西可以吗?好像只能自驾,你擅长开雪路吗?”钟浅夕翻着手帐本,清甜回,她很快就收了音。
因为陆离铮拿支架放手机,开始脱衣服了,高定的西装剪裁得当,把每一寸肌理都包裹的正正好好,骨感漂亮的冷白手指覆在贝壳扣上,指缘摩.挲着解开。
一颗、两颗。
喉结突兀锋利。
三颗、四颗。
锁骨平直筋络凹错。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只有一个提案?”陆离铮含笑戏谑,因为离听筒不近的缘故,音色渺远,平添了几分缱绻。
钟浅夕舔唇角,把手帐本直接扣掉,同时将手机摄像头向上,纤细的手指勾住卡通睡裙的圆领口,开始动作缓慢地往胸口处拉扯。
盈白如玉的肌肤面积逐渐扩大,起伏的玲珑弧线也被暴露在视线范围内。
“陆离铮。”钟浅夕的动作放得更慢,咬字迷离的喊他名字。
夜灯煌煌,漂亮的狐狸眼里散开氤氲水雾,不甘示弱地反击,“你怎么不继续了?”
陆离铮低笑,喉结剧烈滚动,嘶哑道,“不想在视频里看,我又摸不到,只眼馋,难受。”
“……你走。”钟浅夕红着脸嘟哝。
陆离铮笑着讲,“到底是哪个小朋友怕我吃亏给的福利啊?”
那天晚上到底没正经起来谈事情,陆离铮去洗澡时他们的换了语音,他哄着人沙声问,“浅浅可以喊我名字吗?”
他们有几次快要走火的时候,陆离铮总会把她拎起来温柔的亲一下,再去自己解决。
钟浅夕反应了下就明白过来他准备听来做什么了,可还是一声声的叫“陆离铮”。
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捂着耳机听嘶哑性感的喘.息声。
出游的地点最后真就定在了川西环线,大雪封山,路途难开,更像是场冒险。
可陆离铮不在乎,他有最好的车和最好的车技,有自信能护钟浅夕无忧无虑。
出行前一天钟浅夕特地上了个学,中午请两位好友吃饭,以安抚自己跑路玩乐,图留她俩学海挣扎。
还是熟悉的烧烤摊,烟火缭绕,季舒白点灯熬油,人瘦了一小圈,寻旎和钟浅夕疯狂投食。
肥瘦相间的油边裹满了辣椒面,筷子撸好后把吃碟递过去。
季舒白埋头苦吃,忽放下筷子去摸桌面屏幕亮起的手机。
“妈,你找。”季舒白含混不清的接起,忽然收了音,怔然片刻便慌乱地站起,碰洒吃碟,落了满身油污,不管不顾地吐掉嘴里东西,转身就往外走。
寻旎和钟浅夕对视一眼,认识到出了大事。
一人赶紧去追季舒白,一人去喊老板结账。
春寒料峭的三月,沐城的报纸版面连黑两天,来祭奠海关缉毒中为了保护市民安全英勇牺牲的缉毒警察们。
林致远的父亲是队长、亦是看着季舒白长大的对门叔叔,那天季妈妈打给女儿,是让她看着林致远,一起过来吧。
钟浅夕和陆离铮的出游计划被彻底搁置,她放心不下季舒白,陆离铮也没心思在兄弟丧父的情况下去游玩。
灵堂肃穆,林致远披麻戴孝,沉默的惊人,但井井有条地陪着母亲处理好所有事。
事发的很突然,可所谓后事,林致远其实预演过许多许多次。
这样的职业注定了遗书提前写好,家人被迫接受。
人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林致远母亲是位女强人,同他父亲早就离异,帮前夫妥帖的处理后事算情份,过场后也离开了。
到最后林致远独自在内堂和父亲告别。
寒风凛冽萧瑟,钟浅夕和寻旎把季舒白挡在中间,没有人说话,可都把肩膀和手纸借给她,方便她无声无息地淌泪。
工作人员来将遗体送去火化炉火化,一行人就跟到了门口。
已尽黄昏,瞑色苍茫。
三个女孩子缩在背风侧,陆离铮捏了只烟递示意林致远,他接到手里,又生疏的咬住。
陆离铮低头拢着幽蓝火苗为他直接点好。
这是林致远人生中第一次抽烟,尼古丁蹿进肺里,呛得浑身颤抖却难发出任何声响。
身后房屋的烟囱有灰烟弥散,几个少年人倚着屋外的围栏,低啜与闷声的咳嗽时不时的响起。
“我其实明白,可真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又宁可不能明白。”林致远愁容惨淡,艰涩地讲下去,“人固有一死,我父亲死得其所,他当缉毒警第一天开始就做好了殉职的准备。我什么都理解的,可是我看到他躺在哪儿的那一刻,还是想问,既然许国难许家,又何必成家立业?他在意识的最后,会记得自己是某人的丈夫、记得自己有子女吗?”
他自说自话而已,不需要谁回应。
陆离铮在林致远伸手要第三只烟的时,抽了只咬住,剩下的整盒都直接递给他,重拍他的肩头,“活着的人要带着离开人的那份活下去。”
又是铺天盖地的静谧。
林致远被工作人员喊去捡骨,季舒白陪他同进。
过去那个高大、看起来无坚不摧的父亲,如今不过尘土一捧。
“我可能不会去帝都念书了。”林致远垂眸,认真地挑着较大的骨块,余温灼烫他的手掌。
季舒白把手中的安放进骨灰盒中,惘然轻声应,“我知道的。”
相片里的中年警服笔挺,肃然敬着军礼。
“我会考警校、从警。”林致远昂头,正衣冠,立正,字字坚毅,对着黑白照回标准的军礼——同他父亲教的一样。
屋外路灯串联着亮起来,昏暗暗的。
钟浅夕依偎陆离铮怀里,眺望远处的小路,漆黑一片。
那盏灯实在太暗,本就照不清他们几人即将离散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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