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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恢宏的教堂里久久回荡着陆离铮这句悦耳清冽的“我愿意”。
闻越蕴捂着唇角,低眸任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冲身前半跪的陆离铮伸出手去,像是过去无数次那样。
拉扯着对方站起、挺直脊背、再共同走下去。
这是年幼时见到对方跌倒摔伤后彼此会做的举动,不需要谁来指教,许多年来,不管是对方知晓或是未知的时刻,冥冥中都在这样一双手托扶着。
而今终决定再往后的岁月里,每日都挽着同样的手臂。
“你要是找不到我的话,要怎么办呀?”闻越蕴扑进温热的怀抱里,手臂紧紧环绕住劲瘦的腰线,埋在颈窝用他的衣服胡乱擦蹭着眼泪,哭腔带调地念叨着。
陆离铮单手箍着人,到出只手去捏闻越蕴的下巴,轻柔地把她的脑袋移到自己面前,喉结滚了滚,嘶哑而笃定的回,“因为我不会找不到我的蕴蕴。”
天涯海角也好,黄泉碧落也罢,二十八岁的陆离铮已经能独挡一面,不会再弄丢心爱的东西,更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子走远了。
四目相对,长睫颤动,把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挤落,闻越蕴破涕为笑,“所以你提前安排了教堂亮灯?”
陆离铮挑眉,轻佻回,“有什么不行的吗?谁规定了教堂不可以夜里亮灯?”
他低头去亲女孩子眼睑细嫩的肌肤,一寸寸吮过她的泪痕,最后挪到唇角,精准的咬住微微开合的粉唇,肆无忌惮地顶开牙关,攻城掠地。
闻越蕴最先尝到的是泪水的苦涩,混着唇舌里的酒气,是让人下意识躲避的诡异味道,可陆离铮不许她逃,手掌托抬着后脑,把她完全固定住。
被松开的间隙只顾着竭力换气,很快就又被吻了上来,一颗薄而圆的硬物被顶入口腔,西柚薄荷糖的清甜泠冽很快驱散掉厌人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沉溺其中的欢.愉。
鼻尖相抵,争夺对方赖以生存的氧气,再吻回去渡还。
他们在无人的教堂里睁着眼接吻,眸中映出对方痴缠于自己的模样。
夜风自正门鼓进,吹不散紧贴依偎的热意,璀璨灯火掠过十字架,在斜前方的地标拉扯出虚影。
传闻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受难死亡,救赎罪人,代表着爱与救赎。
时至今日,想必全部都已经救尽了吧。
离民政局上班还有许多时间,他们牵手在路上闲逛,随性地去找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买宵夜。
这是种不需要指向性的浪漫,和心爱的人一起穿过幽深小巷,看他为自己踢开中扁外鼓的易拉罐,七扭八拐时都不需要开手机电筒照明,再回到洒满清寂月色的柏油马路,依然心无旁骛的看他、坚决不看路。
从前的闻越蕴站在陆离铮身边时是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他在就会为她处理好所有事,属于是那种绝对的休憩港湾类存在。
这几年里的她会在每个缠.绵悱恻的时刻卸下伪装用的刺,缩进陆离铮的怀抱里尽情享受。
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天亮起来后闻越蕴仍旧要挂着职业精英的笑容撑起品牌主理人的场面,可现在就是要当小朋友。
换了路段后阻挡车辆停进的石墩换了方向,陆离铮动作娴熟的换手牵人,把她护到内侧平坦的道路那面。
闻越蕴牵着陆离铮的手臂晃得很高,朗声直白发问,“说起来,你有没有对我失望过啊?”
“这算是领证前的谈心吗?”陆离铮很轻的笑了一声,懒散问。
“不是哦。”闻越蕴摇头,“这个证明天我领定了,这是领导对你提问。”
陆离铮从善如流的接过话茬,“好的领导,不管你信不信,过去二十六年零八个月里,我对从来没有哪一刻对你失望过,小时候你突然消失不见,我反思了很久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事情,让你不开心了,所以不乐意道别,哪怕是前一阵差点儿错以为你为别的什么人吃长期避.孕药时候,也只是很心疼你,且难过为什么不找我?明明我可以结扎的。”
这人都会抢答了,不需要闻越蕴多问,他直接交代。
“神经。”闻越蕴笑着骂,“我还准备要小公主呢。”
陆离铮扯着人圈进怀里,咬耳吹气,痞笑着问,“那蕴蕴想要几个?现在回家努力?”
闻越蕴往后仰头,径直去撞陆离铮的头,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疼得泪眼汪汪娇嗔骂,“回个屁,不回,回去今天就领不到证了,我要两个,都扔给你带!我负责带着玩,你负责带!”
“我来带。”陆离铮皱着眉去揉她撞红的额头,宠溺哄,“痛飞飞,乖。”
“所以你单方面生气那天晚上,你出门做了什么?”闻越蕴好奇追问。
陆离铮怔愣,扯着唇角无奈承认,“看到时候做了很多种假设吧,了解过这种药可以用来治病,我不敢想另外的可能,又怕是你生病了。起初带你去环海公路,是想在那里问,发觉你不开心,所以送你回家。”
“很离谱对吧?”风把陆离铮低沉的嗓音吹进耳廓,是那种不需要回答的问句,不夹杂半点儿情绪。
圆满结局后再提及恋情里的揪心时刻,都可以拿出来当作笑料一桩,说给爱人听。
“其实我不知道究竟要拿你怎么办,恐慌听到你肯定的答复,是很想发疯,但不是冲你,如果当初我赴约,绝不会有后来的事情。离开后我去飙车,海风拂到脸上那个刹那,我很想见你,所以立刻折返。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不在乎,我要留住你。”陆离铮云淡风轻地讲着。
这个附耳的姿势让闻越蕴看不清他神色,正心疼的打劲儿,就听见陆离铮混不吝地补充,“然后我就回了门口,跟你一直做到了第二天上午,还记得我们在飘窗和泳池……”
“……”闻越蕴无语凝噎,果然不要心疼个混球,“蠢货。”
陆离铮悠悠答,“就只对你蠢。”
拐过弯远远的看到家亮着灯牌的711,剩下的关东煮品类不多,闻越蕴全包圆都没能装满大杯。
“等下回家吗?”闻越蕴含混问。
陆离铮戳了戳女孩子鼓起的腮,给她开酸奶瓶,“等你吃完帮我闻闻再决定。”
“唉?”闻越蕴茫然。
陆离铮慢条斯理地抽纸巾,抖开叠成正方块递到她手边,懒洋洋的解释道,“之前陕安的案例,一女子经呼气检测为酒后驾车,但其坚称没喝酒。后经抽血检测,该女子酒精含量为0。据悉,女子当晚去接喝酒的男朋友,开车前男友亲了她,交警表示可能是亲吻的时间较长,造成其口腔内酒精含量超标。”[1现实案例]
闻越蕴囫囵吞下口里的脆骨丸,绯色随着陆离铮的言语一点点自耳后蔓延到白嫩脸颊。
“我们刚刚亲了很久,为了不打麻烦,麻烦蕴蕴等下来闻闻,我这儿还有没有残留的酒气。”陆离铮眼尾微挑,噙着笑意调侃。
闻越蕴握住关东煮竹签做“剑”冲他“刺”去,粲然威胁,“陆离铮,你现在是越发猖狂了啊,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陆离铮顺势低头启口咬走了顶端的最后一颗脆骨丸,咀嚼完才夸,“味道不错,谢谢投食。”
闻越蕴伸心术似得,人往椅背后仰,精准的躲了过去。
“真的是陆离铮吗?快快快你偷偷给我拍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激动女声突兀的响起来,闻越蕴和陆离铮循声望过去,原本坐在柜台里打瞌睡的店员正在手忙脚乱地捡掉落的无线耳机,对上他们的眼神,手僵在半空,露出尴尬的微笑。
闻越蕴梨涡清浅,指了指陆离铮,温柔讲,“对的,他,陆离铮。”
然后指向自己,“我,他妻子。”
店员反过神来点头附和,“看得出来,不好意思啊,我朋友是陆神粉丝,他的感情生活一直成谜,大家都觉得他可能性冷淡,所以我刚刚看到你们没忍住,那你们这关系?”
陆离铮看向店员的眼神淡漠,睨过便收回来,看向闻越蕴时又载了笑意,读出恋人肯定的意思后没再回头,而是平静道,“你可以告诉你朋友,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本来就是合法夫妻。”
闻越蕴近年来饮食规律的时候少,是标准眼大肚小那类选手,剩的自然而然被陆离铮解决,出便利店时刻意慢了半步,靠着台阶的高度与他齐平,双手随性的搭到他肩头,盈然笑得狡黠。
陆离铮感觉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和耳朵都要藏不住了。
“呦。”闻越蕴似笑非笑地揶揄,“真看不出,性冷淡,情感生活成谜,究竟哪个字和我们陆神挂钩了?”
陆离铮的语调低了半个度,带着丝丝缕缕的缱绻,意味不明答,“我成不成谜,冷不冷淡,还不是都要看你?”
罪魁祸首闻越蕴收回手臂对他做鬼脸,很不服气地吐舌头,“略略略。”
人类世界不会超过三岁,换算成小狐狸也一定是幼崽。
陆离铮无可奈何的把人领下来带回家,他们俩的私人住所买得近,好处在回家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永远顺路,不到五分钟就能进入到对方家中。
汪崽听见开门的声响早早蹲在门口等待,蹭了蹭闻越蕴又去亲昵的求陆离铮摸头。
熹微天光正自地平线扩散驱赶夜色。
最高层全落地镜,景致尽收眼底,两人一狗并肩站着,看了场意外的破晓。
闻越蕴不可能穿晚宴的抹胸小礼服去领证,对着玲琅满目的衣帽间要发会儿呆。
而陆离铮则连家都不用回一趟,他在这边放着的,不是闻越蕴亲手加过刺绣的、就是明确说过喜欢的、最不济也是看他时候眼神灼灼的衣服。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两颗衬衫扣子,弓腰直接脱掉身上这件纯黑的。
“你说是这件旗袍好呢,还是。”闻越蕴的衣帽间是套间,分内外间,陆离铮摆衣柜的位置在外间,她拎着衣架回眸就看到这幕。
陆离铮打赤膊,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姿态恣意松散。
肌肉.沟壑分明,标准的八块腹肌,流畅线条没入腰带半开松垮的裤线,身后的全身镜映出他结实背肌,和前日她指甲留下的红痕。
“你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闻越蕴气鼓鼓地质问。
陆离铮嗤笑,同样举起手边的两件衬衫,“这不是也等你出来给我选哪件吗?”
默契度契合到惊人,都想做对方眼里最好的自己。
最后干脆是互换替人穿得衣服,闻越蕴系衬衫扣子时暗搓搓地使坏,指腹划过腹肌的纹理,又顺势而上摸了圈才好好扣,头,“时间快要来不及了,穿完我化好妆,就出门吧,争取当今天第一对领证的新人。”
“行啊。”陆离铮眸里闪过一丝晦涩,举止十分君子的替她扣好旗袍的盘扣,没做半点儿多余的动作,接着变戏法似的抹出一个丝绒盒子。
试衣间的光线可供调节来配饰出席场合,这刻是白炽灯,模仿白日天光。
两颗钻戒卡在戒槽,安静的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无人知晓陆离铮是什么时候买好的,又等了多少年,才送到心爱的女孩子手中。
他在闻越蕴的凝视下单膝跪地,托抬起她的左手,昂头认真问,“闻越蕴小姐,请问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带着松香木气息的试衣间里,无人见证,可陆离铮执拗的为她补足了所有仪式。
纯黑与正红,极致浓烈的色调,出片后的效果惊艳至极。
“祝两位百年好合。”
钢印起落,万事定音。
清晨的阳光撒进眼底,那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切感被声低醇的“夫人”打散。
闻越蕴歪头看向陆离铮时,他正巧也在看自己,相视一笑,又莫名同步的再往下去看彼此无名指上的戒指。
人要为自己的行径付出些代价来,闻越蕴发誓自己没想过付出这样大。
她是个合格的主人,不能照顾汪崽的时候总会送去给家里阿姨寄养,今天领证前顺路送的汪崽,回家后捧着杯甜豆浆慢吞吞地咕嘟,被陆离铮连着催促了三次去睡觉,都蜷缩在沙发上无动于衷,而是踢掉毛绒拖鞋,满眼无辜的绷紧足尖去不轻不重的去踩他腿。
陆离铮盯着她,眼神愈发阴沉,像是再确定些什么。
瘦长的手指忽圈住细瘦脚踝,拖着人往自己这边拽,陆离铮单手解顶扣,倾身覆下来嘶哑讲,“既然蕴蕴不想睡,就彻底别睡了。”
白玉的盘扣崩落地面,绸缎破碎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闻越蕴想控诉他粗.暴的弄坏自己了旗袍,可唇已然被堵住,呜呜咽咽的说不出来话。
今天的陆离铮带着点儿平时不怎么表露出来的狠劲儿,在她破碎而断续的提醒纵容讲“我的药是三个月一疗程,现在还在吃”的时候彻底达到了巅.峰。
乖顺的喊哥哥无用,哭腔求饶只会换来更多,陆离铮鼻音沉闷,抹开滴落在她蝴蝶骨上的汗珠,“该叫什么,要我提醒夫人吗?”
“老公……唔,骗子。”闻越蕴啜泣着骂,被伸进口中的指节阻断。
水汽氤氲的镜面被随意擦出两道痕迹方便照明,陆离铮哄着她回过头自己去看,余光里扫到就羞怯的趴回肩头继续娇哦。
再从带着冷杉气息的温热怀抱里醒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薄窗纱盖不住烧红的晚霞,额头被啄了啄,温润嗓音自头顶传来,“要喝点儿水吗?”
闻越蕴晃晃脑袋,迷朦地搂紧他,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坠入甜梦乡。
陆离铮搂着人,等她睡熟了才去看屏幕亮度调到最低的手机界面。
纯黑的头像已经换成了张年少的合照。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陆离铮就那么突兀的发了两张结婚证,大部人的步骤都和5g冲浪乐子人顾意相差无几,随手点个赞,下滑两个后惊觉不对劲翻上去,点开大图反复确认,毫无ps痕迹后再去确定昵称和微信号,如果还点进了陆离铮的朋友圈,会发现他的内容丰富了起来。
不过全是18年之前的,能在他的朋友圈里找到无比鲜活的、少女时代的闻越蕴。
是帝都豪门社交圈里人没见过的闻越蕴。
有心仔细点儿的话还会看到张花嫁婚纱合照,今天的结婚证像是在和多年前的岁月遥相呼应,无声地讲,“我做到了。”
最先翻过神来私聊陆离铮的是容磊,隔着字幕都能感觉到他那种扭曲的表情。
容磊:[你跟我俩乘火箭了是吧?你和闻越蕴领证这样大的事情可以不告诉我,但你居然不去人家登门拜访一下再说?幸亏闻落行现在有个会,你乘火箭还换星球也许来得及,另外你和哥实话实话,蕴蕴该不会是未婚先孕了吧?如果是,离开人世之间请先和我登报断绝关系,谢谢。]
陆离铮没来得及回容磊,闻越蕴的手机就先响了起来,离得有点儿远,他捂着女孩子的耳朵,直接把屏幕上“哥”的来电切段且静音。
“怎么了?”闻越蕴没睁眼,呢喃着发问,陆离铮拍她的背哄,“乖,没事,睡吧。”
闻落行没再打给妹妹了,他的文字版消息直接发给了陆离铮。
闻落行:[?]
闻落行:[解释,我对你动手,是让你找我妹博同情骗她领证的吗?]
舒悦窈:[速逃换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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