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清神色较真地看着霍慎,胸口那颗心不停地砰砰直跳,就像是快要蹿出来似的,她手不自觉地揪着紧被,等着他给自己回复。
霍慎一言不发地盯着苏清清,他撑着身子稍微坐起了几分,因为长久的昏迷抬手稍显费力,可是他却仍旧朝着苏清清伸手,就搭在她温润柔软的红唇上,“重要,怎么会不重要?”
闻言,苏清清愣怔了瞬,下一刻眸子无比清亮地望着霍慎,她张嘴想要说话,可刚刚启唇便正好含住霍慎的指尖,异物吐入嘴里不怎么好受,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想将其吐出去,温润湿热的触感让霍慎眸色瞬间暗沉,他指尖微动更加贴着娇舌,就像是在刻意撩拨勾引人,加上他眼眸半眯蛊人姿态,竟透着危险又吸引人的感觉。
苏清清瞬间脸色爆红,她抬眸嗔了眼霍慎,终于没忍住动手将他手拿下来,清咳了几声叮嘱道:“姜院正说了二爷得安心静养。”所以别的事最好现在少想。
“哦。”霍慎不咸不淡地应着,可他凤眸里却闪过恶劣之色,当着苏清清的面将方才勾搭过苏清清的指尖搭在自己唇上。
因为昏迷时间太久,他的唇有些起皮,跟她唇的触感完全不同,不过这并不妨碍霍慎逮着苏清清故意逗弄她:“果然清清是甜的。”
“你、你住嘴!”苏清清没好气地说着,让他气得连说话都哆嗦了。
他好像自从恢复王位后,整个人也变得顽劣起来,或许他骨子里就藏着蔫坏,只是他惯于向人展示他的矜重自持,所以等闲见不到他不干人事的一面。
“好吧,既然清清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住嘴。”霍慎眉色间似乎意犹未尽,盯着苏清清红唇眼神暗沉,不过他还是说到做到,将搭在自己唇上的手拿下,苏清清说的住嘴明明是让他别再说话,可他故意曲解其中含义,将苏清清说的住嘴变成叫他将手远离嘴边。
这人怎地就这么混蛋了!
苏清清只觉得脸上的烫蔓延到心底,她“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结果起身地动作太急促猛烈,她感觉自己脑袋重重地坠人,眼前止不住地发黑,甚至有些难以视物。
可她让霍慎无赖气到,强撑着说道:“既然二爷你醒了,就自己找人伺候,我也该休息了。”
这几天,她守在霍慎身边吃不好睡不着,晚上睡上个把时辰就会惊醒,害怕地盯着他发愣发呆,压根就不曾好好休息,现在他还有心思故意作弄自己,她也该好生睡上一睡才是。
说完,苏清清抬腿欲走,可是她眼前冒着一团团黑,整个人头重脚轻脑袋发昏,让她身子前后颤动。
霍慎原本只当她是恼羞成怒闹小脾气,但是见到她身躯微颤往后倒,他脑子里似乎有根弦猛然间断了,动作比意识先行一步,虚弱无力的人不知道自哪里突然生出力气,一把坐起前倾身子将人接住,看着苏清清昏倒在自己怀里,他眼里慌了神。
“来人,快来人!”他嘶哑声音加深语调着实是不怎么好听,就像是垂垂老人晦涩发声,可此刻最注重这些的霍慎全然顾之不及,他抱着昏过去的苏清清指节隐约颤抖,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弥漫在心头,宛如藤蔓般肆意生长纠缠捆绑在他心上,枝叶茎条死死缠住让他难受得无法呼吸。原本想自己给苏清清诊脉,可现在这想法不太现实了。
看见府邸奴才推门进来,他哑着有些难听和艰涩的声音开口,“快请医师入府。”
坐在床榻上的男人浑身撒发冷气,眼眸就如同偏执而阴冷的野狼,死死盯着门口奴才们,那些奴才们还未靠近就先软了腿,差点儿就要给霍慎跪下请罪。
霍慎看着他们软下去的膝盖,眼底升出恼色与怒意,全是一群废物:“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滚进宫请医师!”
“是、是,奴才领命。”王府奴才们慌不择路退出房间,又差点儿乱做一团。
他们进宫请医师的请医师,找王政的赶紧找王政,让他安抚明显在暴怒边缘的霍慎,这还是王爷回府头次吩咐人,可却就像是要了他们半条命,他们是丝毫不敢再耽搁,就怕自己这半条命都得弄丢。
昭王府奴才请医师的时候,恰好姜院正跟周培还在当今的崇明殿,这事只能落在其他医师身上,他们有五人在太医院当值,都以为是昭王情况不好,留下资历最轻的医师守着,其余人着急忙慌地赶紧出宫。
他们很自觉地两两分别坐上马车,不断暗暗祈祷昭王安然无恙,姜院正可是说了昭王病情已无大碍,要是昭王突然情况急转直下,甚至恶化因此丧命,那他们太医院可不仅是看诊错误没有脸面。
等他们赶到昭王府,被府里奴才带到霍慎面前,四人齐齐怔忡在原地,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同样的意思。
昭王没有事!
怎么搞得像是昭王府的天都要塌了似的!
他们一路上提心吊胆,怕得要命!
霍慎正坐在离床不远处的酸枣枝罗汉榻上,面色沉得如同砚台墨水,眼睛一直盯着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上的女人。
“几位医官跟着我来。”王政心里苦哈哈,面上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把几人领到霍慎面前,不是谁都能动用宫里御医看诊,苏清清又不是昭王府正儿八经的王妃,就是连有品阶的侧妃与四夫人都算不上,所以还得主子开口指示才行。
霍慎冷淡地抬手,开口就是:“给她瞧瞧。”
那几位医师互相对视。
那女人定然是王爷特别在意的人,这才不惜为了她动用太医院御医,虽说太医院御医有宫规在头上,不可以随便为人看诊断病,但是既然他们来都已经来了,倒不如卖昭王面子,给床上正昏睡的女人探探脉。
四人轮流对其把脉,这一把脉就知道这女子身体并无大问题,“这是多日劳累所致,无需用药下针,只需休养生息即可。”
看着苏清清当时是因生霍慎的气,才忽然眼前一团黑,实际上对霍慎生的气也没有多大,主要还是独撑局面给累到了。
霍慎知道苏清清无事,死死盯着她的目光终于收回,又成了那副淡然凉薄的眼神,抬手让王政给医师看赏送客。
亲自将人送出府那是不可能的,他跟苏清清现在是一躺一坐,他还是好端端坐着的那人,但其实眼下他的情况可比苏清清差上不少,医官也知道霍慎的病情,对于他的冷淡没多少意见,齐齐拱手同他道了告退。
这边医官才只才出院子,那边门房的人步履如飞地往这边来。
他倒是机警,站在边上让医官先行,王政路过时还朝他比了比手势。
王政立马会意,不由蹙起眉头。
他抬手掐了掐自己胳膊,尽量不叫自己在医官面前露出异样,还顺道带着医官绕了远路,但心里却明白门房聪明用错了地方。
门房派来的人已经进了院子走远,给霍慎请安之后低声道:“王爷,季姑娘来了,正在府外候见王爷。”
霍慎还是皇孙的时候,季竹吟有自由出入他皇孙府邸的权利,后来当今登基之后,她从自由出入皇孙府邸到自由出入王府。
只是如今昭王府换了一批奴才伺候,尽管他们知道季姑娘是王爷的心上人,可是四年过去今非昔比,他们拿不准王爷的心思,又实在害怕苏清清的泼辣,所以还是把季竹吟挡在府外,先着人禀告王爷再说。
如果是王爷不见季姑娘,那季姑娘没办法怪罪他们,若是王爷见季姑娘,那苏夫人可不能说他们到不是。
门房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想着把自己从事情里撇干净。
霍慎的眉心死死揪起,还是应该将王府旧人都给找回来,再不济这群人也得换掉,换成有些眼力见的。可做奴才应该为主子排忧解难,而不是光给主子添麻烦。
他乜斜了眼前来禀告的奴才,轻飘飘地眼神却如同千钧重负,薄唇微启吐出冷意言语:“季姑娘自来进本王府邸就不曾要通禀,怎么本王去了趟西北,为了些新进王府的奴才,连规矩都要改了不成?”
与此同时,昭王府外精美丝绸所装裹的马车内,季竹吟苦笑摇头,“有朝一日我也会被奴才拦在门外苦苦等候。”当年只要她刚到府邸门口,就会有奴才放行带路,甚至她坐的马车可以直接到府邸二门处,那时候旁人只有艳羡的份,纵使嫉妒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入府。
见此情形,敛秋立即气愤说着:“都怪王府奴才换过一批,换作从前昭王府的奴才,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姑娘。”
念夏都不想接敛秋的话,更加就算王府旧奴在此,情况恐怕也不会比现在好哪儿去。
姑娘确实在王爷未遭贬黜时,对王府的奴才都是和颜悦色,也愿意与其交好,可王爷被贬之后,她们就与人家没有联系了啊。
当时姑娘没有拉王府旧奴一把,王爷回到京城启用他们,还能指望他们多帮助姑娘吗?
念夏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王府旧奴,那自己是会选择一直被王爷维护的姑娘,还是陪着王爷共艰苦的与苏氏?
甚至她觉得有在偏关的四年,就连王爷都不一定能选择姑娘。
可是念夏不敢说,甚至不敢表露这种意思,这辈子这些话注定只能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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