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江意也不知道。
她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没挣脱掉,只能向他开了口:“可以放开吗?”
“如果我说不呢?”他笑的顽劣。
江意突然也停住了动作,看向他:“好,你想听我说什么?”
说当年她的不告而别?
周沉念换了个姿势,倚在墙边,把她手腕扯着往他这儿带了点:“想说什么说什么。”
“我没什么想说的。”江意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其中抗拒之意明显。
“你挺牛。”他继续笑。
江意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没什么。”
周沉念倏地松开了她的手,从裤子口袋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倒了一根出来,熟练的点燃,咬在齿间。
江意被放了,却没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把这些动作尽收眼底。
他吐了一口烟圈,把烟夹在指间,垂在身侧,脸凑了过来,语气更加不正经了:“看什么?不走?”
“想跟我调情?”
江意这才回过神,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看了眼他别在身侧的烟,转身离开。
后来,周沉念没再回来。
江意又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点待不下去,只跟朱琪琪打了声招呼,离开。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只能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辆车回家。
一路越来越浑噩疲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直到她看到了家里的门大剌剌的敞开着。
江意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警惕的一点点向上走,打开手电筒照过去,门锁已经被破坏了。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大着胆子开了玄关的灯,硬着头皮抄起了门口的长柄伞,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
“意意你没事吧?”
程蔚穿着套小兔子的睡衣,外面披着外套,鞋也随便的踩在脚上,一看就是匆忙赶来。她一过来就抓着江意上看下看。
“没事。”江意淡声道。
她刚刚填了受案登记表,民警正在取证,江意自己也看了看。她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多,小偷也没什么好偷的,也就是那个客定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戒指不见了,还有一些莫桑石,对方估计当钻石偷走了。
不过七的八的算下来也有小几千块钱了,警方表示很可能跟前一阵子频发的盗窃案是同一伙人作案,于是准备并案调查。
程蔚心有余悸的拉着她的手:“还好你不在家。”
丢了钱事小,万一小偷携带了刀具,双方起了争执那就危险了。
江意还有心情安慰她:“没事。”
“什么没事啊!”程蔚看着她,一瞬间情绪上来,眼泪夺眶而出,“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你自己?”
江意没有父母,程蔚不知道她父母是都没在了还是只是都不管她,这种事她也不好问。
反正大学这几年,就连假期她都留在了学校住,然后在外打工,逢年过节也没个亲戚说来看看。
要不是程蔚后来无意间发现这些事,江意怕是这四年过完都不会告诉她。也就是大二开始,她强行拉着江意回自己家过年。
她这带着些许破音的声音让江意一愣。
片刻,江意回过神来,冲她柔和的笑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什么嘛……”程蔚自己胡乱抹了抹眼泪,小声嘟囔。
这人就是认错认的贼快,可惜从来不改。
警方那边受理了之后就让她们离开了,何旻扬在外面等了好久,看到人出来才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朝她们招手:“这边。”
江意本来准备回去先住一晚上,等第二天白天再说,可程蔚坚持不同意,非要她先去他们那边住一晚。
何旻扬和江意不过点头之交,他们谈了五年恋爱,她和他说的话也屈指可数,这么猝不及防的借住,还真叫人尴尬。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颔首示意,彼此无言。
程蔚陪她上了后座:“先开车去意意家拿一趟衣服吧,她今晚住我们那。”
何旻扬闻言从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也没说什么,又收回了视线。
江意有点不好意思的出声:“打扰了。”
程蔚害了一声:“跟我们你还客气什么?”
回家依旧是程蔚陪她上去的,可谓是一种寸步不离,就差给她当人体挂件的地步了,江意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拎在一个随行的小手提箱里。
她看了一眼家里,这才关了灯:“走吧。”
—
程蔚晚上非要跟她一起睡在客房,何旻扬和江意都说了几句没必要,但是她固执,最后也只能由着她。
江意洗漱完的时候程蔚已经上床去了,看见她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来,大爷,小妞已经给你暖好被窝了。”
江意失笑:“有病啊?”
程蔚故作泫然欲泣的捏着被角:“嘤,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做作。”
江意才刚上了床,程蔚就扭扭捏捏的贴了过来:“哎,咱俩都好久没有同床共枕了。有没有梦回当初同寝同床的温馨呀?”
江意试图推开她一点,可她像是早有预料,一只手横在她腰上,一只脚也侧压住她:“女人,你想跑?”
江意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她的脸:“你是哪里跑出来的油腻霸总?”
程蔚咯咯的笑,闹够了也就放开了她,稍微往上坐了点,跟她并排着靠在床头柜:“说真的,还挺怀念当初咱们大学的日子。”
寝室里没有撕逼没有争吵,虽然不是完全合得来的朋友,但同寝期间也一直有在为对方考虑,相较于现在的室友,程蔚觉得以前的室友好了不要太多。
两人第一次同床是在大二,那时候程蔚被别人安利鬼片,又怕又想看,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胆怯,结果后遗症就是看完她总觉得她床上不干净,非要跟江意挤一个床。
程蔚长叹:“我现在那些室友真是……”
江意也想起来她之前疯狂吐槽的那些事情,确实,她那些室友都挺奇葩的。
刚想说两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程蔚自己就主动换了话题:“害不说她们了。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咱俩看看鬼片,重温一下学生时代?”
“你不困?”江意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很是无奈。
“不困。”程蔚疯狂摇头,“看嘛看嘛,我听说最近有个不错的片子,好像叫《招魂》?”
她说干就干,连忙爬去开投影仪:“我找找。”
江意只能由着她去。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何旻扬已经去上班了。
江意洗漱完看了看冰箱里,什么菜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平常在家大概率是点外卖,她没办法,看了看外卖叫了粥,等粥到了才叫程蔚起床。
程蔚昨晚看了电影之后就一直不敢睡觉,扯着江意讲话,自己都忘了自己怎么睡着的了。
她打着哈欠去洗漱,洗了把脸也没能清醒。趿拉着拖鞋去了餐厅坐下,一边喝粥一边看了眼周围,意识到何旻扬已经走了。
他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看起来很忙的样子,程蔚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时候想问一下关心一下吧,他也不说。
她喝完了粥,把外卖盒丢进垃圾桶里:“走吧。”
江意疑惑的嗯了一声:“去哪儿?”
“看房子呀!”程蔚用食指指尖挑了下刘海,十分做作的甩头,“你以为爷是跟你说着玩的啊?”
江意:“……”
真的,有点病。
“要不,咱们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
程蔚瞬间紧张了起来:“你该不会昨天受伤了没告诉我吧?”
“……”
“我只是想带你去查个脑部ct。”
“滚啊!”程蔚白了她一眼,不再跟她废话,看了眼手机上那人发来的地址,扯着她走。
她们俩到的时候房东已经在等了,出乎程蔚意料的是对方竟然是个有点姿色的年轻男人,看这样绝对是个富二代出国定居没跑了。
不过她,程蔚,可是一个非常守女德的好姑娘!即使内心小小的“卧槽”了一声,面上也不显,依旧端着买方的架子时不时嗯一声表达对房子的满意。
房子是个一百六十平的大平层,三室两厅,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浴。香茗澜庭的房子都是一栋两户的规格,她们这是十九楼,电梯也有额外的独立供电箱,出问题的风险几乎等于无。
程蔚越看越满意,房东带他们小逛了一圈之后没什么问题,她就准备跟对方签合同了。
因为还要去办手续,三人并没有在这里多待,等电梯的过程中房东想起什么,指了指对面的1902:“对面也是我的,不过前几天被我一个朋友要走了,以后就是邻居了……”
“你朋友吗?”程蔚眼睛一下亮了,“帅不帅?!”
“……”对方语塞。
他的本意是想提醒一下面前这两位,他那朋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平常在家里最好不要制造出太大的动静。
虽然隔音效果不错,但是开个轰趴什么的还是承受不住的。
这俩姑娘这么年轻,话多的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个爱玩的,提醒提醒总没坏处。
可是看到程蔚这亮晶晶的眼神,他那些话又吞回去了:“帅…帅的。”
程蔚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江意的肩膀:“宝贝啊,我已经名花有主了,这个机会就送给你了。加油,我看好你。”
江意:“……”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替自己辩解一下,她和旁边这个戏精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熟,真的不熟。
“谈什么恋爱啊?”江意无奈,“是搞事业不香吗?”
程蔚哑然。
差点忘了,她这好姐妹是个铁打的事业批,母胎solo二十三年的牡丹花一枚。
打扰了。
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像是戳中了房东,他笑起来:“哈哈哈你这话跟我那朋友说的一模一样,甚至语气都挺像。”
他那朋友也是,搞事业的理念可谓是根深蒂固,虽然平日里追他的女生也不少,但人家正襟危坐不动如山,连暧昧对象都没一个。
程蔚眼睛又亮了起来,朝江意眨眨眼:“冲。”
江意:“……冲个鬼。”
“这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程蔚深谙这个道理。
帅哥都爱跟帅哥玩儿,一般看到一个就能猜到一个小团体的大致形象了,这是多好的打入敌人内部,哦不,打入男人内部的机会啊!
程蔚觉得自己真是为了闺蜜的爱情操碎了心。
颇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江意懒得理她。
双方走程序签完合同之后,程蔚先带着她一起重置录指纹,把钥匙分了她一把,然后再去江意家收拾东西。
程蔚这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搬过来,但是江意必须得搬,所以她得盯着她,免得江意只嘴上敷衍她。
这个房子住了一年多,家里的东西却没多少,程蔚连帮忙都没帮上多少,一个多小时,江意就全部清完了。
其实这次倒是程蔚多想了,就算她不说,江意也会搬,只不过是搬到哪里去的问题而已。
她查了一下小区的房价,又找到寥寥几条租房广告,对比了一下价位,给程蔚转了钱。
程蔚直接给她点了退回:“你现在也没什么钱,咱俩谁跟谁,着急给什么啊?拿着吃饭吧你。”
江意又转了一次,好笑:“我又不是穷的吃不起饭,赶紧收了。”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钱她绝对不可能不给。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人家租房开的五千一个月,我只给你四千,多了没有。”
“切!”程蔚又点了退回,“谁稀罕你这四千块钱?拿走!姐姐我富婆好不啦?能差你这点儿?”
“是,你高尚,你了不起。”
江意跟她玩累了,想到支付宝不用收款,直接给她转了支付宝,在程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给她拉黑,让她没办法把钱退回来。
程蔚:“……我真服了你这个老六。”
她其实明白江意的意思,一段关系中一旦牵扯到了利益问题是很麻烦的。
想要维持关系,最好的状态就是保持利益的平等和互相不冲突。她不想要江意的钱,同时,江意也不想欠她的。
程蔚瞪她一眼:“钱我收了,快点把爷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江意这才动动手指,把拉黑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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