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弄巧成拙的乌龙表白之后,慕浮玉在隔天就直接称病闭门不出,连当日的早朝都没有去上。因为他发现对小皇帝就不能太惯着,也不能有求必应,该拒绝时就应该干脆利落的拒绝,该冷脸时就绝不能笑脸相迎。
不然就会被顺着杆子往上爬,皇叔这个皇叔那个,得了寸还要进尺,分分钟能让人气到心梗致塞。
所以,他称病之后便紧闭肃王府谢绝任何前来探望的人,严令府里上下无事不可随意出府,尤其太阳一落山之后,府里就严禁任何人外出,同样的也严禁任何人进入。
肃王府内的下人虽有不解,但他们王爷有令,作为下人的他们只要听令行事就好。这不一到晚上就将府里各个大小门关紧密严实,任何人不得再出入王府,而且按照他们王爷的原话就是。
即使来得是陛下,门也不许开。要是谁开了门,明日就可以包袱款款回老家种田去了!
不得不说,这条明令下去,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慕浮玉都没有再见过小皇帝——一面也没有。
没有小皇帝三天两头过来要和他叙旧谈心聊天什么的,慕浮玉整日里在王府里咸鱼度日,优哉游哉,过得好不逍遥。
午后,竹林池畔。
湖心凉亭下,身姿曼妙的美人一席水袖红裙,与琴乐悠扬中翩翩起舞,清风习习拂过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慕浮玉倚躺在梳背椅上,手握一本比巴掌大一些的小册子,是江随每日收集市井坊间的各种小道八卦消息而后应他的要求装订成小册子。
现在已经成了他每日的消遣读物,即使不出王府,他也能知道盛京城的风向和一些大大小小的趣事。
“王爷……橘子剥好了,您尝尝?”
金黄色的橘肉被巧手摆成了一朵妍丽的茶花,装点在冰镇过后的碧玉玻璃盏上,酸甜清凉的芬芳香气扑鼻,十分的撩人味蕾。
慕浮玉捻起一瓣橘子,微微的凉意由指尖蔓延开来,惬意的眯了眯眼眸:“真不错!翡翠这手就是心灵手巧。”
不得不说,小皇帝赏赐下来的这十个美人各个都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一盘橘子都能摆出朵花来,让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多谢王爷夸奖。”
被夸奖的翡翠满脸娇羞之色,王爷夸她心灵手巧,心中难掩激动喜悦,一双美目更是痴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侧颜,芳心止不住的跳动。
【唉!又一个……】啾啾不得不感叹它家宿主的这个桃花运是真旺盛,瞧瞧这一溜烟的小桃花,都快将桃枝压弯了,偏偏他自己本人还毫无所觉。
耳边突然听到熟悉的鸟言鸟语,慕浮玉抬了下眼眸,看着浪回来的某只鸟,这是终于记得着家了:【什么又一个?】
【你瞥一眼你旁边。】
他旁边?慕浮玉左右环顾了一下,没发现今日和往日有不同:【你要是有话就说,说一半留一半,你觉得我和你……心灵相通是吗?】
啾啾闻言为自家宿主的情商默哀一秒:【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左边的那个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吗?】
左边的小姑娘……是翡翠。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有吗?
慕浮玉瞅了两眼,直把人家小姑娘瞅得的垂下头去:“翡翠,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啾啾听闻宿主的直男发言,一个倒栽葱差点没给扑落掉地上,刚准备长编大论想说宿主你以后没事少去夸人家小姑娘,免得日后桃花债缠身甩都甩不掉,江随的身影出现在凉亭里。
“王爷,嘉怡郡主又在王府外架了云梯。”
慕浮玉听了,一秒头疼:“下次小郡主过来你让赵管家赶紧开门让她进来,别给人小姑娘摔了。”
要是摔一下,他那位名义上的皇姐就该提菜刀过来找他要说法了。
“是,属下这就去。”
片刻后,一抹娇俏的倩影人未到,声先到。
慕浮玉看着手提裙摆一路小跑过来的小姑娘,笑道:“小嘉怡来了啊。”
嘉怡郡主高兴的坐过去,显摆的抬了抬手:“皇叔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话本,皇叔无聊之时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慕浮玉支起身子,接过小郡主递过来的锦盒,里面是十多本包装精美的话本:“小嘉怡有心了。来……吃个橘子。”
得了一句夸赞,嘉怡郡主笑弯了眉眼,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美滋滋拿起一瓣橘子,又甜又凉真好吃……又,凉?
嘉怡郡主低头瞥了眼,发现盛放橘子的玻璃盏底下铺着一层细碎的冰沙,立马让婢女撤了下去。
“皇叔,你身体抱恙,这些寒凉之物还是少食为好。对了……皇叔今日可有好些?汤药可曾喝了?”
慕浮玉:“……”小姑娘一点也不可爱,什么不好学,偏偏学她那个面厚心黑的皇帝表哥,来一次他府里就要关心他一次喝药情况。
他这是装病,吃什么药,不知道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吗?
“我听孙小医师说,皇叔你怕苦,这是我特意给皇叔买的饴糖,每次喝完药,皇叔在嘴里含上一颗便不会再觉得苦了。”
手里又被塞上一包饴糖,小姑娘诚意恳恳又是特意给他买的,要是说不要吧,别看小姑娘这会儿笑得一脸开心,可能下一秒立马就会晴云转大雨。
姑娘家的心思本来就敏感又难猜,他还是别多嘴了吧,要是把人小姑娘惹哭了,待会儿又要哄就很伤脑筋。
“小嘉怡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这么开心?”
“见到皇叔,就很开心呀!”
“……”这天没法聊了,小姑娘这是什么奇怪的亲属滤镜?
“不过要说高兴的事,还真的有一件。今早上我路过承恩侯府邸时,正看到承恩侯手持这么……老粗的一根木棍追着他儿子揍呢,一路健步如飞从南重路追着揍到了北复路,揍地那个甄怀才是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听说是死性不改调戏了一个酒楼的女东家,结果这次踢到了铁板上。那个酒楼的女东家一身好武功,当场就把甄怀才打地那叫一个鼻青脸肿,事后还有理有据敲了甄怀才一笔。”
“甄怀才回家不敢坑声,暗地里想要偷偷凑银子还账,但好几万两银子呢!又哪里是那般好凑齐,这不还没凑满就被承恩侯知道了,
哈哈哈哈……然后,承恩侯抄起一根棍棒,甄怀才见势不对就跑出了侯府,还在气头上的承恩侯自然追了上去,父子两个你追我赶横跨了整个南北路巷,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全武行。”
嘉怡郡主一番连比带划,绘声绘色描述承恩侯棍棒揍儿子的场景,尤其是说到承恩侯还打断了一根棍棒之时那个眉飞色舞的神色,喜出望外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末了还不忘补充说:“皇叔,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也去那家酒楼坐坐,听说那里的那个什么鱼仔汤锅可好吃了,让人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第三回。”
慕浮玉听小姑娘提到火锅,掩盖在衣领下的喉结无意识滑动。
因为躲小皇帝的这大半个月他是装病在身,所以这些时日他吃的都是厨房精心研制的各种补汤,一日三餐也同样是以清汤寡水为主,吃的他都快吐了。
不去想还好,一想这个心里就跟猫爪在挠一样,挠心挠肺,想吃。
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他这个病也装的差不多了,毕竟现在都已经五月,小皇帝应该不日就要动身去江南,就是烦也烦不了他几天。
然后等到小皇帝南巡回来,他这边的主线剧情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只要小皇帝察觉到他有造反的野心,自然而然就会疏远防备他。
这么一合计下来,病好了。
“小嘉怡想去吗?”
嘉怡郡主没作它就想点点头:“我想确认一下,那个被夸得上天的鱼仔汤锅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味?”
直到皇叔招呼她走,嘉怡郡主才反应过来皇叔刚刚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会:“……诶?皇叔……我们现在就要去吗?可你的身体……”
“好了。”
这就……好了?明明她昨天过来探望皇叔时皇叔不是这样说的。
嘉怡郡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皇叔比她还有迫不及待的感觉,就在她提了酒楼的那个鱼仔汤锅后。
“皇叔他不会是在装病吧?”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现。
路上都还在想,有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但每每看到皇叔走在前面的背景,望着望着就……忘了。
咦?皇叔怎么不走了?
呃……看着不远处别致的牌匾……鱼仔汤锅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嘉怡郡主恍然回神,原来是到了。
还没跨进酒楼大门就听到一声怒喝,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定睛一看。
那不是……承恩侯和甄怀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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