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泽看着那截硬质的黑色箍住柔软的白色,发出小小的绷紧声。
南渡的腿很细,大腿内侧没有一丝赘肉,那根弹力带的围度看起来还没有黎泽的一只手宽,黎泽的手掌在背后轻轻握了握,悄悄地比较了一下。
长长的尾巴试图钻出来,又被黎泽小幅度地动了动,将它给收了回去。
“看会了吗?”
“看,看会了。”
黎泽着急忙慌地滚回房间,连灌了自己两瓶凉水,喉咙处的燥热才隐隐有了些被浇灭了痕迹,随后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真不中用。
勾搭个人居然给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简直丢他们狐族的人。
今天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了!
他是要做拿捏南渡让他为自己着迷为自己疯狂让他离不开自己的人,黎泽愤愤地握了一下拳,随后愤愤地穿好衣服,愤愤地给自己系上皮卡丘小围裙,愤愤地打开门,愤愤地走到厨房——开始给南渡做早餐……
虽然酒店是可以送的,但是黎泽对这种事有种特殊的执念,他从前就幻想一家人一起围坐在餐桌旁的样子,这在他的梦境里从来得不到实现。
家,多么美好的词汇。
黎泽看了眼沙发上窝着对剧本的南渡,白色的空调被和衬衫让他看起来像是藏在雨后森林里的柔软蘑菇,哪怕有毒也能让人心甘情愿咽下去。黎泽油然而生一种满足,将面包片放进多士炉,随后冲着南渡喊道:“南导,你来帮我盯一下这个,我去打个电话,两分钟就好了。”
“不去,”南渡头都没抬,“我不吃早饭。”
“南导”
南渡一回头,发现黎泽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身上系着皮卡丘围裙,耍乖卖萌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家里的那只披着毯子的狐狸。
南渡指尖一顿,认命地站起了身。
看个烤面包片并不是件多难的事情,南渡甚至不知道黎泽硬要叫自己来的意义,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过头,黎泽就窜回到了沙发上,打开手机调出前置摄像头,特意找了找角度,对着自己咔嚓拍了一张。
随后上传到微博,配文:今天就要开拍啦[荧光棒][荧光棒]
“哇,恭喜恭喜!”
“不对,黎泽后面那个……好像南导啊?”
“那就是好吗姐妹,虽然只有上半身和侧脸,但这优越的颜值和气质,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南导这是在做早饭吗?快告诉我是我眼花了!他这个气场和洗手做羹汤的适配程度?救命我真的不敢想。”
“这就是爱情,伟大的爱情啊!网上居然还说黎泽发十条微博南导最多回三个字太过冷漠,人家只是不喜欢表达好吧!”
说得好!
网友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不枉他费这么大心思!
黎泽严肃地咬着唇角,挨个给他们点了个赞。特别是最后一条,他大号赞
完,
□_[(,
誓要把它送上热评。
“丽丽赛高!!!话说黎泽家庭地位这么高的吗,居然让南渡做饭自己在玩手机,小看你了呀小栗子。”
呵,这点小事,黎泽酷酷地撩了一下刘海,正要回复,南渡突然转过头:“黎泽,这个好像好了。”
他似乎探了探头:“你干什么呢?”
“没没没没干什么,”黎泽立刻将手机锁屏,“于枝枝让我积极营业,刚刚在微博发了个自拍。”
多士炉发出叮的一声,刚烤好的面包片还有点烫,南渡正要用手去拿,黎泽把手机一扔:“别动!!!”
“来来来,你坐这儿,”黎泽一路将家庭地位低下的南渡扶到了沙发上,又贴心地拿被子给他盖了盖,一脸灿烂道,“我来就行了。”
早餐被装在精致的盘子里,献宝一样递到了南渡身边。
南渡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惊喜与满足,虽然很短暂,还是被黎泽捕捉到了。
他撑着下巴,小幅度地晃了晃尾巴,又趁着南渡不注意迅速收了过去。
南渡一回头,就看到了傻呵呵的黎泽:“你怎么不吃?”
“南导,”黎泽答非所问,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做饭。”
负责试吃的于枝枝不算人,剩下的唯一的一次,是兴冲冲地端给他的姐姐,可惜被人一袖子给拂在了地上。
“你是青丘的殿下,不要做这种自甘下贱的事,明白吗?”
“那要是我遇见了喜欢的人呢,”小黎泽圆圆的眼睛睁大了,看起来有点委屈,扁着嘴据理力争,“对很喜欢的人也不可以吗?”
“可以,但是……”女子摸了摸他的头,神情看起来莫名地悲伤,“如果可以,阿姐希望你这辈子也不要遇到。”
可我还是遇到了,阿姐。
黎泽在心里轻轻道,他……不知道算个好人还是坏人,但是对我不算坏,只是不喜欢我。
但是没关系,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能够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父王死去,也能安静地等待着他步入自己的怀中。
黎泽想起那段备忘录上的话:要趁这个机会让他熟悉有你的生活,最好能有些独属于二人的与众不同的东西,这样就算是分开,他也会因为习惯而不断想起你。
虽然他讨厌那个人,但这段话很有道理。
黎泽大多数时候呆呆的,但不代表他真的愚笨,他在这一点上执行得很好,熬粥的时候他特地加了桑根,面包上多涂了一层蜂蜜,餐桌上是南渡从来不爱放的向日葵和大丽花,香气没什么存在感,却会像春雨渗入大地一样,悄无声息浸透他的生活。
这一次,南渡休想再轻轻松松地摆脱他。
“既然不饿的话,那就赶紧收拾一下去片场。”南渡拿纸巾擦了擦嘴,对黎泽道。
“啊,好,好。”黎泽的思绪被打断,点了点头,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南导你先去吧,
我还有点东西要带。”
等南渡完全走了之后,黎泽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打开南渡房间的门。
除了家里的那个上着锁的标本室,南渡对其他地方一向不设防,黎泽悄悄地溜进去,把浴室里大浴巾展开,将里面的洗漱用品一股脑全包了进去,然后像扛麻袋一样把它们扛出了门。
如果南渡晚上回来洗澡找不到东西,那就不得不叫他进去……
备忘录还有重要的一条,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没有人可以抵抗令人满足的性关系。
黎泽为此苦学了许多小视频,把剧本倒背如流,如果这次南渡再临场演戏,他绝对绝对不会被踢下床去。
黎泽把东西藏好,轻轻地拍了拍,确定不可能有人找到,这才终于放心地去了剧组。
白天的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他借着讲戏的由头偷偷跑去和南渡一起吃饭,拍戏的时候故意凑到他的身边,午后还给南渡点了个下午茶,打算从今天培养他的好习惯。
到了晚上,二人一起回到酒店,看着南渡进房间,黎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
南渡的房门并没有关严,还有一条虚掩的缝,如果南渡在里面发出声音的话,凭着敏锐的听觉,黎泽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
洗发水沐浴露身体乳都被他放到了沙发下,确保一旦南渡需要,立刻就能冲进去,黎泽的两个脚尖焦急地来回踢啊踢,浴室里终于响起了水声。
水流细细的,黎泽可以想象它们蹦跳着从南渡身体上滑下的样子,像一首令人痴迷的销魂曲,白玉般的琴骨,桃花色的弦。
狐狸的耳朵远比人类更加具有鉴赏力,他能够听到南渡在氤氲的热气里走动的声音,衣服从脖颈套上,又滑过大腿的簌簌声,当日看小视频没有的感知都在此刻复苏,黎泽捂住耳朵,脚尖向后退了一步,甚至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
不对?
穿衣声?!
他这才发现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南渡的房间里静悄悄地,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你说什么呀小殿下,”于枝枝惊讶地问,“洗发水沐浴露不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吗,酒店自己每天会补的啊。”
淦!
拿错了。
他就说自己住酒店的时候怎么感觉这些东西永远也用不完在,小殿下气得猛捶了一下桌子。
当时应该直接拔淋浴头的!
此法不通还要继续想别的办法,黎泽烦躁地揉揉脑袋,单纯懵懂的小殿下哪懂得那么多招数,就这个还是在超话里一篇名为《捡到了黎泽的手机》的捡手机文学里学的。
哦对,超话!
黎泽摸出手机,点进去翻了翻,发现微博热搜第一是阮之柔遗作拍出千万高价
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黎泽连点都没点进去,直接进了超话开始继续扒帖子。
其实如果他看到,就会发现,那幅画和他当初在南渡家里时,方见
知的秘书抱过来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南渡现在手机里看到的这幅——南渡的手指在抖,
尽管并不是他的本人的意愿。
【宿主,
】354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儿。】
南渡闭了一下眼睛,靠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他的头发有些湿,水滴顺着额头落到眼尾,琥珀一样。
【那,那要不还是先把头发吹干,】354提醒,【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这么担心我啊宝贝儿?】
南渡睁开眼睛,那双满是戏谑的眸子里哪有半分悲伤忧郁的样子:【不着急,我只是在看某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进来?】
把这个画拍卖明显是方见知做的事情,他上次的断然拒绝又与别人合作拂了他的面子,让阮之柔的事情重回大众视线,这只是第一步。
方见知很快就会让他和阮之柔真正的关系浮到水面,到那时阮之柔做过的所有事都会在南渡身上再讨论一遍,直到将他拉下神坛。
而黎泽居然还在为了一扇连关都没关上的门,疯狂翻超话的捡手机文学。
当年的大执行官仅用一朵蔷薇就能在他家住上半个月,要是让陆星野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黎泽这么个智障玩意儿,会不会直接气活过来。
算了,自己的小朋友还得自己教。
南渡认命地叹口气,弯下腰低低地咳了一声。
黎泽两只柔软的白色耳朵瞬间立了起来。
压抑的撕裂的咳嗽从南渡的房间里传了出来,从一开始的一两声变得越来越急,密集的雨点一样砸在黎泽的心上。
“南导!”
刚刚策略犹豫一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黎泽猛地推开门,伸手扶住南渡:“你怎么了?”
“没什么,”南渡闭了下眼睛,刚刚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尾看起来有一点红,“喝水呛到了而已。”
他试图站起身:“不用担心,我先去休息了。”
“等等!”黎泽按住南渡,目光中还带着些忧虑。
他伸手摸了下南渡的额头,又用自己的碰了碰,确认体温没有什么异常,又看了看桌上的半杯水,这才将视线转向南渡还滴着水的头发:“头发还湿着呢。”
“不用,”南渡摆摆手,“我困了。”
“坐着,”黎泽一手拿过吹风机,“我给你吹。”
南渡打了个哈欠,眼尾似乎更红了,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黎泽,我真的很困。”
困倦让南渡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雨后潮湿的云朵一样,黎泽的心脏都跟着膨胀起来。
“那,那……”黎泽结结巴巴,试图找个两全的办法,“那你躺着?”
南渡懒洋洋望他一眼:“躺哪?”
躺在沙发和床上似乎都不太现实,如果吹到另一边还需要南渡再次翻身,于是最后的办法就是——黎泽坐在沙发上,南渡脑袋悬空枕在他的腿上。
为了尽量不吵到南渡,黎泽
开得最小的风速——虽然他心里给自己找的是这么个理由。
才不是为了吹得慢一点!
南渡只穿了一件交领的睡袍,黎泽一垂眸就望见一大片雪白的胸膛,被南渡南渡压着的大腿麻麻的,但是黎泽一动也不敢动,仿佛上面是什么名贵的瓷器,白色的胎瓷,细腻的纹路,从起伏的地方往下,还能看到一点粉嫩的红。
分明还有吹风机在嗡鸣,黎泽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不确定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偷偷冒出来,不过还好,南渡没有睁开眼睛。
他似乎真的很困,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黎泽注视着他的眉眼,吹风机停了却没有动。
直到觉得南渡躺在这里可能会感冒,才终于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腿抽出来,随后弯腰将人抱起来。
南渡的体重很轻,像蜷缩在他怀里的幼猫,黎泽从未想过白天张牙舞爪骂完整个剧组的人还有这么安静柔软的一面,让他心脏都化成了一摊水。
黎泽把南渡轻轻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静静地看了会儿,不久前他隔着一扇门的时候,满心想着怎么进来留在这张床上,现下看着南渡眉眼下的青黑,却又只想他能好好休息。
阿姐说爱情是个让人反复无常的东西,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黎泽叹了口气,仔细地给南渡掖了掖被角,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废物玩意儿,都到这一步了居然还能走?
南渡在心里骂了一声,从被窝里伸出一段细长的手臂,轻轻地牵住了里黎泽的手。
黎泽讶异地回过头,发现南渡并没有醒,只是他似乎梦到了什么,睡得很不安慰,那双好看的眉也蹙成一团。
南渡嘴里在呓语些什么,黎泽俯下身,凑近了才听到,他似乎在叫:“妈妈。”
“妈妈。”
南渡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别走。”
“别走!”
南渡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连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黎泽忍不住叫了一声:“南导?”
南渡并没有回答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黎泽试图安慰他,发觉并没有什么用,于是跟着上了床,将南渡整个人抱在怀里,长长的尾巴卷住他的腰身,尾尖一下一下拍着南渡的背:“没事了南南,别怕。”
“我在呢,别怕。”
黎泽握着他的手,用整个身体源源不断将热量和安全传递给他,柔软的动物对人类有绝佳的抚慰作用,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天狐,南渡渐渐平静了下来,黎泽松了一口气,正要把尾巴收回去。
谁知道刚刚睡着的南渡突然睁开了眼睛,见到床上的他和周遭的环境,似乎反应了一下,茫然地眨了眨眼:“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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