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童凉的回答在祁津心底十分冷酷无情,但大家听起来分明就是那么一回事。


    一山不容二虎,两位大佬就算联手解决掉在学校外为非作歹的混混,私底下那也应该修罗场的存在。


    童凉和祁津不熟?正常。


    童凉和祁津很熟?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童哥,你不是一个人住吗?”汪一旭冷不丁想起这件事,“你的宿舍是不是还能再住……”


    童凉转头看了他一眼。


    汪一旭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郁闷地挠了挠后脑勺。


    童凉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祁津落在自己身上,淡淡的目光,他本能想避开,故意走慢半步。


    祁津的目光配合他,落后了半步。


    童凉:“……”


    做梦去吧,他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能住。


    汪一旭嗓门大,他提醒之后,一群同学你一句我一句,以宿管阿姨花式宠小孩的方法,肯定首选单人间。而且住宿生里,就只有童凉宿舍是他一个人住。


    童凉那间他一个人住的宿舍很有名,开学那天,住宿生站在宿舍名单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大家都记忆犹新,看清楚名单后,住宿生们差不多有一个算一个,都抱头痛哭了。


    这两位大佬同宿舍?


    住在隔壁宿舍的兄弟岂不是每天都在世界末日。


    这是什么血腥暴力故事,不敢想不敢想。


    一群男生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于是有聪明的男生岔开话题:“万骏今天真的有毛病。”


    “老子肺快跑炸了。”


    “万骏还要全校学生看我们跑步,开运动会吗?太骚了。”


    “艹,明天迟到的话会不会就被看了?卧槽卧槽!我明天一定不能迟到。”


    “对了万骏说什么……对了,祁哥和童哥一个味道?快来快来让我闻闻。”


    “哈哈哈哈哈我今天要闻闻大佬的味道。”


    童凉无所谓,闻就闻了。


    他不怀疑自己和祁津的校服味道会一样,毕竟是保姆洗的,而薛宛意女士品味又好。


    童凉很懂得怎么表现这个同学家境一般,吃喝用在学校附近一公里内解决就行,基本上可以完美避免所有人的怀疑。


    连胡老师也一直以为这个同学虽然父亲从不露面,还害怕给母亲打电话,但至少把生活费给够了,没饿着或是冻着孩子。


    但一群跑完步的男孩子身上都是臭汗。


    他今晚又要洗校服了。


    “想干什么?”看着闹腾腾凑过来闻味道的男生们,祁津走过来恰好把童凉挡在身后,他扬扬眉毛,“有事?”


    低音炮本来就偏成熟,他说话时又稍微压低,大佬的气场瞬间把男生们给吓木了。


    说发火就发火,看来祁哥脾气没童哥好。


    “不、不干什么。”


    “没、没事。”


    一路走到教学楼,同学都散开各回各的教室,祁津的班级就在一楼,而童凉要去二楼。


    童凉:“捐的。”


    祁津:“嗯?”


    童凉:“洗衣服的洗衣液……是有人捐给寺里的,我随便用的。”


    少林寺每年都有社会爱心人士捐款捐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祁津:“哦。”


    童凉以为这么解释就可以了,抬腿准备上楼。


    祁津突然走近,俯下身,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肩头。


    男生体温偏高,气质和长相更趋于成年人,五官深邃喉结锋利,整个人靠近的时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童凉在学校里通常会牢记和平友爱,这要是在学校外,已经是勾手摔的结束画面。


    忍了忍,才没一拳头怼他脸上。


    而祁津只是蜻蜓点水嗅了一下,就抬起头笑笑。


    是一种木质的香,像是覆盖一层薄薄雪的森林。


    万骏的鼻子有问题,这么明显的不一样的味道。


    但他说:“是一个味,捐的人品味不错。”


    回到二楼教室。


    这周换了座位后,童凉的位置正好靠窗,窗外是操场,他想睡觉时还能靠着墙,不用千篇一律地趴着。


    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声音小,听着就催眠。


    汪一旭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被飞来粉笔头砸了个正着,他猛地惊醒。


    英语老师怒火冲冲:“第一节课就睡!你看全班同学除了你,还有谁在睡觉!既然那么困,就站着听!还有谁想睡觉?一起站起来,别等着我点名。”


    全班同学都低下头,怕被老师当众点名。


    妈耶,丢脸。


    汪一旭挠挠后脑勺,心说那肯定还有我童哥陪我,我童哥肯定不会抛下我……然后他就看见童凉桌上放着摊开的英语书,小朋友坐姿,左胳膊搭在右胳膊。


    真在学习!


    汪一旭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并没有睡醒。


    下课后,汪一旭迫不急地问:“童哥?是你吗,童哥?你没有被魂穿吧。”


    “……”童凉,“滚!”


    确定童哥还是那个原装的童哥,汪一旭松了口气:“我懂了,你是终于明白学习才是咱们寒门学子的唯一出路,今天不学习,明天就得去工地搬砖。”


    童凉就没抬过头:“寒门学子,你是不是在侮辱这四个字?”


    苟绪平上完厕所回来,边在衣服上擦手边说:“童哥你咋了?受什么刺激了,都开始学习了?”


    童凉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话那么多,叨叨逼逼。


    汪一旭:“难道因为月考?”


    苟绪平:“现在学来不及了吧。”


    汪一旭:“咱们就随随便便考考,真不用那么拼……”


    童凉放弃了英语,用力合上英语书:“闭嘴!老子就不能好好学习吗!”


    汪一旭头点如捣蒜:“能能能!”


    苟绪平觉得这场面太罕见,童凉好好学习的精神又特别感人,“可惜我也学不好,不然咱们还能一起学,我得去抱学委大腿,学习这事啊,就必须要有个名师。”


    汪一旭一听,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自己能行了,赶紧卷起英语书:“走走走,我也去请教柳姐问题。”


    两个狐朋狗友还真到柳鸢飞座位旁请教问题,挺像那么回事。


    英语太难了,童凉放弃英语,拿出数学课本。


    什么事从简单的开始总没错。


    三分钟后。


    数学太难了!


    自从这学期换了数学老师后,童凉为了避免和万骏起摩擦,连数学书都没翻开过几次,导致现在一看封面就想睡觉。


    充满了热情学习氛围的晚自习是睡觉的好时间。


    童凉毕竟认认真真看了一天书,虽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实在是困了,就把头埋在胳膊肘里,闭上眼睛。


    童凉一直都很敏感,旁边空座坐了一个人,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


    校霸旁边的座位空着归空着,但谁坐谁死,就像后门,谁敲谁就是引发两个班级大乱斗的罪魁祸首。


    童凉烦闷地抬起头,想讲讲规矩,头顶忽的被轻轻按了按。


    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等他仔细回想是什么时候的事,就听见:


    “吵醒你了?没事,继续睡吧,你的名字选票我已经——”


    童凉面无表情地抬起胳膊,懒得听他说了什么,平平淡淡推开他按在头顶的手:“你怎么在这?”


    他才睡醒,嗓音有点哑,像是在撒娇。


    祁津的脚踩在桌腿之间的横杆上,这个桌间距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委屈了。他朝前面抬了抬下巴,抛出两个字:“抽签。”


    晚上八点,已经过了高一晚自习放学时间,但住宿生会上到晚上十点,也是高三晚自习放学的时间点,超过这个时间也可以留在教室里继续学习。


    他们班只有十来个住宿生,再剔除逃课的,平时留下来学习的只有五六个人。但现在班里闹哄哄的,至少有二三十个学生,有几个女生明显还是高年级的。


    他们围在柳鸢飞座位附近,而柳鸢飞的桌上那一摞书都收了起来,放了一个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投票箱。


    “来来来!加我一个!”


    苟绪平低头飞快的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名字,叠了几下,放进投票箱。


    “你不觉得你宿舍……哪次卫生检查通报能漏下你?”


    “只要祁哥肯住我们宿舍,我保证每天值日。”苟绪平满不在乎,还双手合十,冲着投票箱拜了三拜,“拜托一定要抽到我。”


    “哈哈哈哈那你应该拜祁哥啊,祁哥抽。”


    苟绪平还真跑过来,冲着祁津,认真拜了三拜。


    童凉:“……”


    童凉:“你们还真会玩,就为了跟这家伙住一间宿舍?”


    “这家伙”冲他扬眉,对新称呼表示抗议。


    苟绪平坐到后排:“这你就不懂了吧,童哥。有祁哥在宿舍,就相当于抱了学霸大腿!这叫什么?这叫一步冲天!这叫想不进步都难!尖子班在朝你招手,985211向你敞开大门,就问你心不心动。”


    童凉瞥了眼投票箱前明显异常的男女比例,重新看向试图移动桌子,把桌间距调整到适合自己宽度的祁津,问:“你住女寝?”


    祁津放开手:“他们闹着玩的,你放心,我已经想好——”


    苟绪平没眼力见,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替男朋友来的,就是来凑热闹的,我刚才还看见有人在纸条上写‘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谁啊他?。”


    连外国人都跑出来了。


    童凉额角狠狠抽了抽。


    晚自习闲得无聊,好不容易找了点事消磨时间,这群人还真认认真真搞了起来。


    先是不知道从翻出来一个投票箱,擦得干干净净,还尽心尽力挨个教室跑了一圈收选票,最后盛情邀请祁津亲自来抽。


    就冲这个无效选票的数量,祁津怕不是要抽到凌晨三点半。


    童凉:“那为什么来四班!在哪个班抽不是抽?”


    他显然是睡得好好的被吵醒,起床气挺大。


    苟绪平也不清楚,摊开双手,看向祁津:“之前不是来收过一次选票吗?祁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祁津平平淡淡:“少了张选票。”


    童凉莫名其妙,搞不懂什么选票,这人那么会玩,能不能滚到别的地方玩,他只想安安静静睡觉。他重新把脸埋在胳膊肘里,闭上眼睛,嘀咕:“什么玩意。”


    苟绪平也问:“那现在呢?还少吗?”


    祁津的目光从童凉后脑勺上移开,想起曾经在小同学单纯到在拍一拍就能哄睡着。


    但小同学还是不要生病比较可爱。


    他说:“都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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