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京见父母


    谢明渊紧赶慢赶,不过几日便已抵达京城。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绳朝大理石砌的城门处走去。


    因为他看到他的六侄子谢景霖和他谢家的大管家谢平,以及一队家丁护卫,在城门的不远处,靠着一辆古朴的马车旁等候着。


    “五爷,这边。”谢大管家谢平看到谢明渊,便挥手招呼道。藏青色短褐穿在他身上,使其更显得精明干练,只不过比起十年前,岁月还是给他增添了些许皱纹。


    “小叔,好久不见。”谢景霖长发高束,眉如远山,目若辰星,身姿如竹,肤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雪白且嫩滑。


    说来也神奇,谢家人无论大小都没有一个,皮肤是黑的。不过,这也令当时的许多世家大族都十分羡慕的一点。


    谢景霖虽衣着绣有猛虎下山的暗红色短褐,但衣料却是用上号的细棉线织成的,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过来挑衅他。


    说真的,在京城这一块板砖能砸下几个七八品小官的地上生活,你必须要有眼色,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否则若仍是得罪人而不自知的话,除非你背景过硬,早就被各种各样的关系整得活不下去了。


    所以,像小说里的那些智障反派在京城根本就活不过一天,除非他背景过硬。


    像那些守城门的,眼睛更是利,哪些是贵人,哪些是平民百姓,他们都能看出来。


    毕竟,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正在排队进城的人们看到谢明渊向谢景霖他们走过来的这一幕:


    阳光温柔地撒在谢明渊的青丝上,给那如墨般的长发装饰点灿金色的星星点点,为他整个人增添些许神性的光辉。


    人们不由得恍然,发自内心地赞叹:“原来是谢家玉树回来了啊。”


    路过的户部尚书嫡长孙女许箐箐,她掀起马车窗帘子看看还有多久到家时,正巧看见这一幕。


    好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许箐箐眼中满是迷恋,她的脸庞红扑扑的,樱桃小嘴儿微微翘起,一双浅色的猫眼顾盼生辉。


    她仿佛已经幻想到了日后的夫妻生活,以及他们孩子的姓名模样。


    她让身侧穿着浅粉色袍服的丫鬟兰香,去打听打听,这人姓甚名谁,是何来历,让她好去偶遇勾搭一下。


    许箐箐坚信,没有男人能逃过她的魅力。


    如果没有谢明渊的出现,她都不知道选择追求者中的谁做夫婿,还是将他们全都收了,按日历陪伴在那些追求者身边。


    毕竟三皇子、七皇子、八皇子、济南林氏宗子这些追求者都很优秀很俊美,有冰山腹黑型的、温柔绿茶型的、粘人的小奶狗型的、公狗腰小狼狗型的……


    她全都喜欢,哪个也不舍得放弃。


    兰香通过窄窄的马车窗掀开的帘子缝里看了一眼谢明渊,恍然。


    直到许箐箐不悦地咳了一声,兰香才缓过神来,“原来是他啊,他竟然回来了。”


    “你认识?”许箐箐疑惑道。


    “小姐你没见过他很正常,他是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陈郡谢氏已致仕的谢阁老的嫡幼子,也是宁愿辞官修道拒婚锦阳公主的‘谢家五郎’,更是十年前品德高洁、才华横溢、声名远播的‘谢玉树’。”


    兰香接着说“小姐你是不知道,京城的第一美人自他出现之后,无人敢如此自称。”


    “十年前,奴婢跟着爹爹来到京城,有幸目睹一次,那时的人们拥挤在他的周围,想要近距离欣赏谢玉树的容貌,他们还会争相投掷荷包、水果、绣帕,以表示对‘谢玉树’的欢喜。他出行时,掷果盈车的盛况如今想来还恍如昨日。”


    “据说这位谢家玉树还尚未娶妻,周身也无通房小妾,是京中夫人们、小姐们最想要的金龟婿。”


    许箐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对谢明渊的志在必得。


    ……


    谢明渊走近后,对谢景霖颔首“景霖,好久不见。”


    随即看向大管家谢平“大管家。”


    “五爷,请上马车。”大管家谢平走到马车旁,掀起深青色的门帘。“老大人老夫人已经在府里等您,大爷已为您准备好了接风宴,好为您洗尘。”


    谢明渊将手上的马绳随手递给旁边的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家丁,便掀袍上了马车。


    谢景霖也随后跟上,谢大管家谢平坐在马车头的横栏上,让马车夫福伯驾着马车,徐徐驶向谢府。


    ……


    谢明渊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许箐箐给盯上,他此时下了马车,看见许久不见的令人感到亲切熟悉的两块屹立在家门口两侧的巨大威严的石狮子,感慨万分。


    他十六岁离家跟随玄灵子回宗修道避祸,直到如今二十六岁时才回来。


    他离家已有十年之久了。


    谢明渊从红漆铆钉的大门进入,迈过油水光滑的红木高门槛,经过荟萃花园、听雨长廊、二鲤戏珠圆拱门后,朝着谢老家主谢尧卿及其夫人王舒雅所住的漪澜宛所去。


    到了漪澜宛门口,守院的丫鬟小厮告知他:老爷老夫人并非是不愿见他,属实是近期他们的精力有些不济,但他们对五爷您能赶回来是十分期待的,只不过二少爷和大孙少爷又闹了起来,他们又被气到,头有些昏。


    大爷担忧谢老家主他们俩的身体,便唤来欧阳府医过来看了一下,开了些药。他们刚喝完药没多久,便睡下了,大爷嘱咐奴婢告知五爷您,叫您先去您的院子梳洗一下,青朴园已然收拾出来了。


    谢明渊便转道回了自己的青朴院。


    院内一切都是老样子,毫无荒草和灰尘蛛网,可见常常有人过来清理。


    他的一个书童还在院内,其余的五六个都是小厮,有两三个新面孔,熟悉的是处理私事的,不熟悉的是用来打扫卫生的。


    谢明渊的住处是没有丫鬟的。


    原本来讲,是有的,只不过因为谢明渊少年时,容貌极盛,当年就不断有丫鬟经不住诱惑,屡屡想爬上床,甚至点狼虎之药,企图霸王硬上弓的也屡见不鲜,导致谢明渊那段时间一进入院中若察觉不对,就立马去主院寻谢老夫人王舒雅……


    后来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也为了避免麻烦,谢明渊的青朴院是不放丫鬟的,放的小厮也是娶亲的连孩子都有的那种。


    谢明渊让人去烧水,他要梳洗一下。


    ……


    梳洗后,谢明渊换上青纱白底的广袖长袍,搭配上光滑的黄木屐。


    他的头发让人用细棉布擦干后,用一根简约的白玉簪虚虚挽起些许,让如墨绸般的乌发自然下飘。


    手上还捧着一卷据说是孤本的暗黄色的竹简。


    他的手指细长而白皙,骨节分明,粉粉嫩嫩的指甲轻轻抚摸着竹简表面。


    不一会儿,谢老夫人王舒雅身边的王婆子过来请他,“老爷老夫人醒了,听闻五爷您回来了,想要见您。”


    于是,谢明渊将竹简放在桌案上后,起身,跟随着那王婆子去漪澜宛。


    漪澜宛的正门到正厅是一座由白玉石砌成的板桥,桥的栏杆上还有雕花,桥的表面也刻画着莲花纹路。


    桥的下方,有一个三十来平米两米深的方形水池,水中还有些许金鲤,几朵绿荷,还有一辆黄色木质小水车,增添些许趣味儿。


    正厅前的四根雕花石柱旁,围着一些种在青花瓷盆里的有宋锦旋梅、天彭牡丹、绿云等多品种名贵的春兰。


    谢明渊快步走入漪澜宛正厅,见到双亲,眼眶微红,掀袍跪下“不孝子归来,问父母安。”


    “快快起来,走近点儿让我看看。”谢老夫人王舒雅急声道。


    谢明渊站起身,朝正中央走去。


    谢老家主和谢老夫人端坐在正中央的红色太师椅上,周边还有些许丫鬟小厮侍候着。


    谢老家主谢尧卿挥手让人退下,看着如今长得风华绝代的谢明渊,满是欣慰。


    他端着架子,一脸严肃的表情。


    他的头发发色斑白,丝丝银丝穿插在略显发黄的长发上,着着深蓝色的绣着鹤踏云的广袖长袍,坐姿优雅如松,两手轻搭在太师椅两侧的护栏上。


    谢老家主谢尧卿见到谢明渊,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左手重重拍打在太师椅左侧的护栏上,沉声道“晚上跟我回书房,我有话要跟你讲。”那语气就好像谢明渊犯了什么错要教训他一样。


    谢老夫人王舒雅的头上也无钗环,只用海青色的丝布绑起,露出与谢老家主谢尧卿一般白的头发,她穿着白色的里衣,海青色的广袖长袍,搭配上透明的纱衣,双手交叠置于大腿上方。


    谢老夫人王舒雅见了谢明渊,则红了眼眶,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仔细端详着,“渊儿都瘦了,瘦了,肯定在外头受苦了,得要好好补补。”


    谢老夫人王舒雅用充满细纹的双手轻轻地握住谢明渊的右手,“渊儿,接下来不走了吧。”她的目光里满是祈求。


    谢明渊点头,“不走了,就留在这里,天天在母亲面前晃悠,到时还请母亲不要厌烦我。”


    王舒雅笑了,轻轻拍打着谢明渊的手,“你这孩子,竟会打趣你母亲了。”


    谢明渊微笑,言语间提及修道的一些趣事,逗得王舒雅连连发笑。


    他借此机会,好好地给这两位上了岁数的老人把个脉,得出结论是:他俩要静养,切莫忧思过重。


    毕竟忧思伤脾,而脾主运化,是气血生化之源……


    谢明渊心中略显担忧,但很快就想到他宗门里有一延年益寿调养身体的配方。


    那配方很是奇异,制作的材料略显繁复,大多是类似于:一定要冬至那天的用暖玉剪采摘的,用寒玉盒保存的千年份天山雪莲花蕾,亦或是用天青色的骨瓷保存的春分那天晚上在长白山山顶上的露水。


    光是搜集材料就需要用一年左右,调制药品就需要更久了。


    他前年在整理宗门重地的书籍时,无意中看到的,便着手去配了些许,如今应该成了,便打算等会儿让人去取。


    ……


    天色渐暗,天上的晚霞如同少女的罗绮一般缤纷绚烂。


    这时,有丫鬟过来,打断他们三之间的交谈,“请谢老家主,谢老夫人,还有谢五爷到茗香水榭处用膳,大爷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为五爷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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