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扬微从未见过柳常钦如此不识大体,惊讶之余却吩咐小二拿来了酒碗。
“喝!男子汉大丈夫,喝酒就要大碗的喝,拿个小酒盅算什么本事。”
卫扬微将柳常钦手中的酒杯卸下,径自倒了大碗酒放到柳常钦跟前。
刘相秦见状,哪能服气,:“劳烦卫老板替本官满上。”
“大人客气了,今日民女就专职为二位公子斟酒了。”
杨支放一脸疑惑,不知道卫扬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的突然性情大变,刚才还一副和事佬的样子,现在却一改常态。
“来吧柳公子,本官初来京城,日后有什么不懂得还得多拜访您父亲,这一碗在下敬柳太傅。”
哼,若不是你父亲,你算个什么东西。
柳常钦端着的酒碗都要化作冰块了,他这言语中的讽刺之味何其浓烈。
柳常钦并未将酒碗和他相碰,而是仰头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刘相秦手上用力捏了捏伸出去的酒碗,这人竟然如此拂他的面子,不由分说的收回手尽数喝尽肚里。
南宫凝全程蹙着眉,不由得脚在桌下朝柳常钦踢了踢。
柳常钦感受到腿被什么踢了几下,搭眼向桌下瞧了瞧,竟是绣花缎面的玲珑小脚,不由得抬头疑惑的瞧着她。
只见那人脸上一股愠色,眼神中满是责备之意。
呵…这是心疼他了吗,是他先招惹我的,要怪你就怪吧。
柳常钦俨然一副冷霜霜的表情,无所谓的态度,将视线错开,又盯上了刘相秦。
“刘大人新官上任,我这朋友的酒楼日后有些惹事生非之人还凡请大人能给撑腰,这一碗在下敬你。”
柳常钦又干了一碗。
刘相秦这回早就料到,并没有将碗递出去,而是随后也干了下去。
桌下的脚力道变的越来越大,柳常钦将腿从桌下收了回来,面色冷峻。
二人来来回回喝了八大碗,跑腿的小二光酒壶都收了三回又送了三回。
刘相秦此时已经醉的满面通红,从脖颈直冲到头顶,没有一处是落下的。
反观柳常钦,却只是白皙的肌肤上点缀了些许红晕,眼神看起来有些迷离。
“刘大人继续啊,今日难得那么高兴。”
柳常钦挑衅的看着对面那人摇摇晃晃,眼睛都已然睁不开了,果然话刚说完,那人就重重的将头落在了桌上。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南宫凝伸手将人拽了起来,靠在椅上,才未磕到头上。
柳常钦望着眼前的一幕,肚里刚被酒暖的火热,却一瞬又变的冰凉。
她是赢了吗,不是,她输了。可笑,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真的无比幼稚。
“卫老板现下凡请安排一间客房,将刘大人带去休息。”
南宫凝并未有过多的情绪,只是现下心里有些烦躁,本来今日还有些事要安排刘相秦,这下倒好。
“姑娘放心,我这就安排人侍候刘大人休息。”
卫扬微起身走到柜台,不一会儿便来了两个小二,一人架一边,将刘相秦架了二楼去。
杨支放放心不下,怕小二毛手毛脚伺候不利索,便也跟了上去,路过柜上的时候不忘悄悄问了问卫扬微,:“你给刘兄喝的什么酒,怎么醉成这样!”
卫扬微扬了扬眉毛,:“你别瞎说啊,老娘一碗水端的可平了。”
呵呵,管你什么大人,来了这粤杨楼想欺负我卫扬微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杨支放不可置信,但也确实没有话说,毕竟酒壶都是一样的,但以他对刘相秦的了解,应该不至于喝成这样。
“快去伺候你那刘兄刘巡抚吧。”
卫扬微不想多跟他叨叨,便随便打发他走了。
眼神望到桌上两人的时候不禁扬了扬嘴角,便离了柜上到后院找地方休息去了,她也醉了,再不睡一觉,怕是晚上会不了旁的客人了。
桌上两人面面相觑。
柳常钦又要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不要再喝了。”
南宫凝语气缓和,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
柳常钦抬着醉眼朦胧的眼看了看她,:“你不去照顾他,管我作什么。”
这语气娇纵之间夹杂着一丝幽怨,南宫凝不免晃了晃神。
怎得喝醉了说起话来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还未曾照顾过谁,都是别人照顾我。”
这是事实,从来都是她被照顾,为何要去照顾别人?因为自己是同刘相秦一起来的吗?
“那你可真狠心。”
她的言外之意是:自己心上人喝成那样了都不管不顾,日后要是成了婚,又岂能做个贤妻良母。
“哦?柳公子是这么认为的吗,那怎么不见有人来照顾你?”
她的言外之意是:“我狠心?还是我一脚一脚提醒着你不要再喝了,只怪你自己不听。怎么不见你那相好来管你。
“我又没有媳妇,不过马上就有了…不过,不知道我媳妇知道我…我是媳妇……嗝——”
柳常钦方才又饮了一些,这会儿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意识到自己打了个酒嗝慌忙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南宫凝心下一颤,马上就有了……是说的她吗?还是梁姑娘呢……
“不过我—嗝~我不想娶—嗝~娶她。”
柳常钦现下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平日里安静的人却也唠叨了起来。
南宫凝实在看不下去,便夺了他手上的杯盏,随手倒了一杯清水,递到他手上。
“喝点水。”
柳常钦听话的接过水杯,大口大口咕嘟起来,:“嘻嘻……喝完啦,你看。”
说着还不忘把杯子倒过来,这一倒不要紧,剩了有大半杯水全洒到自己胸前。
南宫凝慌忙起身拿着帕子要去帮忙擦拭,柳常钦警惕的向后一仰,双手抱着胸前一片湿湿的地方。
“干嘛?你想——你想吃,嗝~我豆腐啊?”
南宫凝一脸懵……
本宫乃一国公主,吃一个青年男子的豆腐,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你闭嘴吧!”
南宫凝将手上的纱娟扔到那人的脸上,郁闷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刚才他说……他说不想娶谁?
“你方才说不想娶……娶谁?”
柳常钦拿下脸上的纱娟,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向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嗝~我悄—悄告诉你。”
南宫凝竟真的鬼使神差的将身子前倾了过去,柳常钦凑到她耳边,南宫凝耳上被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摩擦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周围,酥酥麻麻的,由耳根游上了脸颊。
“我告诉你,我不想娶那劳什子的公主。”
南宫凝攥了葱白的手指,指节处泛着惨烈的白光。
“啪!”
一记耳光飞到了柳常钦的脸上,柳常钦惊颤的捂着自己惨烈的小脸,一脸委屈的望着南宫凝。
“委屈吗?!这一巴掌是替公主打的,打的就是你这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南宫凝真的怒了,还未曾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放肆,“什么劳什子公主”呵,本宫竟那么不值一提吗!
“呜呜呜……你为什么打我,你老是打我,我很喜欢你的,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呜呜……”
是的,她是很喜欢她的,见到她心里就莫名的高兴,见不到会挂念,看到她对别人好会生气,想到她会嫁人,会给别人生子,会心痛,认识她之后,她时常想如果自己真的是“柳公子”该有多好。
南宫凝的眸中惊慌到容得下千军万马奔腾不息,用着颤颤巍巍的声音小心询问着,:“你…你说什么?”
而那人竟就捂着脸,带着委屈清冷的表情沉沉睡过去了。
南宫凝起身坐到他的一旁,小心翼翼的将他脸上的手拨弄下来,望着方才被自己打的那边脸,红润中透着肿胀的光泽,轻轻的用指腹抚摸了一下。
“本宫何时那么暴戾过,却是你总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句话说的轻轻徐徐,被自己听进了心里。
南宫凝起身离了席,路过柜上,交代了一番,便出了楼。
一直在门外侯着的白护卫和方护卫,慌忙上前迎接。
“如意回来了吗?”
“回公主,如意现下已去了提督府。”
南宫凝回身望了望楼内,:“白护卫你留下照看刘巡抚,方护卫你随我去提督府上。”
“是。”
“白护卫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白楷水义正言辞,:“公主放心,属下明白。”
——
待柳常钦醒来,发现自己已在房中,头上传来的隐隐痛意,还不曾有脸上的火辣窜的快。
她伸手去摸自己火辣的脸庞,却疼的让她忍不住嘶呵。
怎么脸那么疼?难道是喝多了摔到脸了?她带着疑惑下了床,走到铜镜前,将半张脸凑到跟前瞅了瞅。
“……这……这五个指头印是哪个丧天良的给盖上去的?”
该不会是刘相秦那厮打了我一巴掌吧?!
她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捧住自己低下的额头,努力的回想着发生的事情。
刘相秦喝醉了,被小二架走了,然后杨支放跟着小二走了,好像卫扬微在杨支放走之前就不见了,桌上就剩下我还有……
“什么?!她又打了她一巴掌!”
为什么要打她?难道是因为她把她心上人给灌倒了?真是护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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