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 14、新婚夜
    “新郎官来了!”


    婆子一声喊,西宁伯再不好和长女磨磨唧唧,当了十八年的甩手掌柜,一朝送女儿出嫁,他心情复杂,这会倒是念着崔缇是他骨肉了。


    离别之意方起,被其夫人重重地拧了腰间肉。


    忍着没喊出声来,西宁伯送女出门。


    崔缇没嫡亲兄长,拒绝了母亲让崔家旁支的一位兄长背她上轿的好意。


    八抬大轿落地,裴宣翻身下马,胸前系着的大红花迎风招展。


    她乃相爷嫡子,能迎娶西宁伯养在南院的盲女于崔家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这,没人拦路。


    宋子真和郑无羁穿着傧相服守在她左右,门神似的。


    周遭吹吹打打声不绝,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夕阳西下,余晖倾洒大地,宋子真低声喊:“来了,来了!”


    新娘子来了。


    崔缇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在西宁伯夫人和白鸽的搀扶下走出府门。


    五月的风温煦,杨柳摇晃细腰,崔黛站在母亲身后总算见着她的‘姐夫’,怎一个意气风发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裴宣俯身行礼。


    西宁伯激动地虚扶她,场面话对上裴宣温温柔柔满是真诚的眸子,忽然说不出口。


    他轻叹:“缇儿我就交给你了,她生来目盲,吃了许多苦,你娶了她,要待她好。”


    “是。”


    西宁伯夫人看她温文尔雅,礼节周到,面上也有光彩,笑着将崔缇的手交过去:“行光,这就是你的妻子了。”


    裴宣为人谨慎,轻轻喊了声“阿崔”,盖头下很快传来一声软软的应答。


    是崔缇的声音。


    她笑颜愈盛。


    害羞躲到后面的崔黛却是白了脸。


    亏了阿娘没同意她代嫁的主意,这人竟是有备而来,这是多信不过他们西宁伯府?


    大昭嫁女讲究哭嫁,哭得越凶,越舍不得女儿离家,西宁伯硬挤出两滴泪,西宁伯夫人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还念着昨日崔缇刺激她的那番言语。


    场面有点难看。


    裴宣面色不改。


    哭不哭不重要,她并不喜欢娶妻这日有人哭哭啼啼,没人疼爱崔小姐,她来疼。


    她自信会比他们做得都好,她会拿她当天上的明月、掌心的明珠来爱惜。


    “慢点,小心头。”


    短短几步路她护着人顺利坐入轿,那份疼惜劲儿惹得好多人牙酸。


    “生病了?可有大碍?”


    两人在时光浅浅的缝隙里说话,崔缇脸红:“好多了,无碍。”


    裴宣这才安心。


    退出喜轿,与西宁伯夫妇告辞。


    “起轿!”


    天色慢慢黯淡,星子升上苍穹,月亮弯弯。


    一个瞎子,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地被迎进宰相府邸,是西京无数人没有想过的。


    但事情就这样成了。


    喜堂之上,听着耳畔一声声的赞礼,崔缇如坠云端,如遁梦境。


    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


    裴宣清润柔和的嗓音慢慢流淌:“阿崔,夫妻对拜了。”


    崔缇心尖滚了热,面上蒸出薄薄的粉晕。


    “夫妻对拜——”


    相对的新人彼此折腰,完成此生庄重的婚礼。


    裴宣悄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对方不愿与她成婚,是她误会了。


    她指缝渗出汗,先行送新娘子回喜房,没敢在里面逗留,脸红心跳地走出来,举行婚宴款待四方来宾。


    “这么快出来了?”宋子真碰她胳膊:“没多说几句话?”


    “没……”


    她心不在焉,郑无羁笑道:“洞房花烛有得是时间,好了,别烦行光了,咱们来喝酒?”


    “喝什么酒?咱们是来给行光挡酒的,我没娶媳妇,我的好兄弟一定要清醒着度春宵!”


    宋子真眉飞色舞:“行光,你说对不对?”


    度春宵啊。


    裴宣酒还没喝,人先醉了一半,晕晕乎乎地开始发愁:新婚夜,她该怎么过阿崔那关?


    不能伤她心,不能冷落她,不能太亲近,不能暴露女儿身。


    翰林院的同僚们哪能放过春风得意的新郎官?纷纷举杯来敬酒。


    宋子真、郑无羁这几个朋友说到做到,喝到最后,喝得烂醉如泥。


    “闹洞房……闹洞房……”


    “还闹什么洞房?”


    喝趴的人不少,裴宣吩咐人送他们入备好的客房。


    婚宴结束,她拍拍脸,往后院行去。


    “你们都下去罢。”


    “是,郎君。”


    门吱呀一声推开,等了一会,白鸽方见着人美如玉的姑爷。


    这次再见,裴宣不像笨呆鹅了,像踩在棉花上小心翼翼的梅花鹿,眼神清澈,烛光下轮廓没法形容的柔美。


    怪乎西京百姓都说裴郎君肖似女子,这身段、这气质,若非他是世人皆知的宰相嫡子、今科状元,没准白鸽真会起疑心。


    “奴见过姑爷。”


    她忽然说话,惊醒看新娘子看得愣神的某人。


    裴宣眨眨眼:“去备浴桶来,稍后我要沐浴。”


    白鸽看向坐在床沿纹丝不动的主子,崔缇没意见,她只好识趣离开。


    “你们也下去。”


    守在喜房的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门扇掩好,房间恢复静谧。


    裴宣东看西看,颇有两分近乡情怯。


    她如此,崔缇何尝不是?


    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可崔缇前后两世嫁的都是同一人。


    她攥着帕子,绣着戏水鸳鸯的锦帕揉得不成样。


    喜秤放在玉托盘,裴宣颤着手去拿,脸颊浮上一朵红云。


    盖头被挑开。


    姣好的面容照亮一室的昏光,裴宣看见她就喜欢,不自觉笑开:“是不是等烦了?”


    象征新婚之喜的艳红绸带蒙在崔缇不能视物的眼睛,她小幅度摇头,头顶戴着的凤冠跟着颤颤:“没有。”


    依着大昭固有的流程,接下来两人要喝合卺酒,合卺酒也称交杯酒,要求两人手臂交缠彼此喂酒,喂酒还有讲究,要你喝一半,我喝一半,以此代表不分你我。


    崔缇很怕喝酒的时候出岔子,紧张得嗓子眼发干,手脚不知道放哪儿。


    看出她的窘迫,裴宣一步步带着她,喝过姑娘递来的半杯酒,慢悠悠地喂崔缇喝自己剩下的小半杯。


    合卺酒入喉,两人小脸各有不同程度的羞红。


    “你喝了很多酒么?”


    她揪着裴宣衣袖。


    裴宣低头嗅嗅。


    她是个文雅的酒鬼,酒量深,喝多少都不晓得醉。


    新婚夜身上沾着酒味难以避免,她以为崔缇不喜:“我很快就会洗掉这些味道。”


    “你要在房间洗吗?”


    “嗯……”


    裴宣觑着她神色:“我把她们赶出去,没人陪你,我不放心。”


    上辈子她也是在两人的婚房洗浴,哪怕看不见,还是羞得崔缇喘不过气。


    不过想着都是经历过一回的人了,她希望能和裴宣有全新的进展,点点头:“你洗罢。”


    白鸽命人端着半人高的浴桶进屋,别看当着崔缇的面她能说出“正好将裴宣就地法办”的话,真切站在主子的婚房,她脸皮薄:“奴先退下了。”


    关好门,转身白鸽搓搓小脸——


    太刺激了!姑爷这是要和姑娘玩真的鸳鸯戏水?


    她满脑子妖精打架。


    内室,裴宣贴心地为自家娘子卸下顶在头上的凤冠。


    沉甸甸的装饰拆除,崔缇轻松许多,柔柔道:“你快去罢。”


    “我很快就好,你等我。”


    “好。”


    能和她多说几句话,裴宣很开心,三两步绕到屏风后宽衣解带,迈入水雾蒸腾的浴桶。


    水花声起,崔缇慢吞吞咬唇。


    前世她常听人说她的好夫君是如何如何的好风仪、好相貌,如果可以,她也想看看。


    她想和裴宣白头到老,想待他好,报答他的搭救之恩、垂怜之恩。


    新婚夜的氛围浓稠不散,蔓在水气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崔缇浅浅闻了闻,感叹裴宣不愧是出身高贵的郎君,日常保养怕是比挑剔的贵女做得都要精致。


    这一世,裴宣会不会还不愿碰她?


    她枯坐在那,神思远游。


    ……


    烛光打在刺绣屏风,映出玲珑绝妙的身影,裴宣解开发,水流淌过细腻的肌肤,她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屏风另一面。


    “夫、夫君……”


    她身子微僵,侧耳去听,确定有人在喊她,忙问:“娘子?”


    崔缇眼睛刺痛,红绸带解开落在地上,顺应本能想去找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才走几步,膝盖碰到桌椅,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娘子?”


    裴宣慌慌张张从浴桶出来,随手抓了一件外衫。


    微弱的金光自眼皮掠过,刺痛如潮水落回,崔缇睁开眼,眼前的天地发生惊人翻转。


    大雾茫茫,独有一人穿过一眼望不见头的浓雾匆匆走来。


    “娘子?娘子?”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


    来人面容是美的,布满担忧急切。


    娘子?


    崔缇直直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看她眼圈红红,裴宣心提到嗓子眼:“是眼睛又疼了吗?现在呢?现在好些没有?”


    她来得急,水气贴合在薄薄的衣料,水珠沿着锁骨坠进乳.白的沟壑。


    看着’好夫君’如瀑的长发以及雪白内衫无法遮掩的妙曼娇躯,崔缇身心一颤,面红耳赤,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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