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偏执皇帝的小逃妻 > 14、抱抱
    晨辉下,陆江站在高高的校场上,看向人群中雀跃的苏溪。


    他穿着黑色的窄袖锦服、脚踩黑色流云靴,手里拿着一把蓝色的宝剑。


    他生得俊朗、气质矜贵,整个人就像浸透过天山的寒雪,浑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可偏偏这样一张孤傲冷峻的脸,望着苏溪笑的时候,眸底有细碎的星光。


    原本喧闹的众人立即安静了,不由自主地看向陆江。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的,到哪都自带光环,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是静静地站在那,也能吸引万千人的目光。


    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走近陆江,他是主持这次剑法比试的商户老板。


    “公子,您要参赛吗?我们参赛有个原则,您得成婚了或者有倾慕的对象。”


    商户老板介绍,他们主营女子用品,今日恰逢新店开张,为答谢顾主,特举行此次比试,前三名有礼品赠送。


    在校场的最边上,金色的托盘里依次摆放着奖品:金钗、胭脂水粉和荷包,虽算不上贵重,却是时下年轻女子钟爱的款式。


    苏溪恍然大悟,原来这场比试比的不是剑法,而是男人们对自家女人的情谊。


    难怪这么多看热闹的少妇和大婶,谁不盼着自家夫君能上去显摆显摆呀?能否拿到奖品是次要的,关键是能上场、敢上场!


    苏溪有些迟疑了。


    她和陆江并非夫妻或者情侣,若是陆江不愿意......


    所有人都在等陆江的答案。


    陆江抬手一指,指向人群中的苏溪:“我为了她而来。”


    人们顺着陆江的视线看向苏溪,没一会儿,安静的人群爆发出断断续续的嬉笑声。苏溪挺直了腰杆,尽量笑得甜美动人。


    看吧看吧,尽管看!


    她长得不磕碜,还算配得上他!


    苏溪隔着遥远的人群,双手举过头顶,向校场上的陆江比了个大大的“心”。


    假扮情侣嘛,她会!


    人群中捂着嘴偷笑的人更多了。


    商户老板了然一笑:“公子请!”


    这场比试本就是男人们为了哄自家女人开心,故而都是点到即止。


    输了的下场、下一个又上来,不伤和气、玩得开心,几番过后,校场上仅剩下陆江和另外两个一胖一瘦的男子。


    一位大婶凑近苏溪:“小娘子,你家夫君长得可真俊,看那样就是个知冷暖的。”


    “他不是我夫君,”苏溪的眼睛直盯着陆江,舍不得挪开半分,“他是我养的外室。”


    大婶被苏溪的话吓得一震,想说这么好的男子你也舍得让人家做外室?可看看苏溪的打扮和举止,觉得这姑娘也不是没有养外室的本事。


    “那,”大婶顿了顿,言语间尽是羡慕,“你这外室......得花不少钱吧?”


    “可不是?贵着呢!”苏溪侧头,冲着大婶笑,“不过,他值当!”


    说话间,前三名已经出来了。


    陆江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一名,胖子是第二名、瘦子是第三名。


    按照比试规则,奖品得由获奖的男子颁给自家的女人。


    胖子的婆娘迫不及待地跑上去。


    她生得高大、体形肥硕,脚踩在木质梯阶上,比试的台子被震得“踏踏”作响。


    她一把揽过她男人的肩膀,在他脸上“啵”了一大口。


    “好样的!今晚给你煮肉吃!”


    瘦子的娘子也娇滴滴地冲上前,一头扎进她夫君的怀里,环住他的腰身,扭得跟麻花似的。


    苏溪傻眼了,不是说江南的女子多羞涩么?怎地一个个比她还热情?


    这下好了,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就等着看她如何“奖励”陆江了。


    照说当着外人的面假扮亲热,该是苏溪的强项,然......她要是向陆江求抱抱,估计陆江会用剑柄将她推开;她要是敢亲他......算了,她怕人头没了。


    不过,苏溪自有她的法子。


    她提着裙摆,婀娜地走向校场,在踩木梯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


    “哎呀!”


    苏溪花容失色,身子歪向一边,眼看就要从高高的台子上摔下去,一抹黑色的身影飞过来,将她拥入怀中。


    是陆江。


    待到两人都站到了台子的正中间,陆江立即松开她,她赶紧缠上他的颈项,将小脸贴在他白净的脖子上,软糯道。


    “疼......脚疼......”


    她蹙紧了秀眉,斜倚着陆江,缩起了左脚,软绵绵的,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


    陆江的身子很明显一僵,握着宝剑的左手紧了紧,有些痒。


    隔了一会儿,


    那已经松开她的右手,再次揽住她的纤腰;左手从她的腿弯下穿过,轻轻松松将她打横抱起。


    “天啊!他俩也太会了吧!好撩我!”


    “切,那女人明显就是装的!”


    “管她的呢!有本事你也跌一个,看看你夫君会抱你不?”


    在场的多是过来人,看着甜腻的小两口恩爱,又是郎才女貌的,气氛活跃了许多。领完奖品,陆江抱着苏溪信步走下台。


    刚出街角,苏溪就说:“行啦,放我下来吧!”


    陆江不听,抱着她继续往前走。苏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见他完美的侧颜和凸i起的喉结。


    直到苏溪看见“医馆”两个字,才意识到陆江认真了。


    她翘起左脚,象征性地扭了扭脚脖子。


    “陆公子,我的脚好像好了哦!你先放我下来吧,我走走看。”


    陆江不仅不理,抱着苏溪的手力道更大了。


    苏溪徒劳地挣扎了一番,泄气了,沮丧道:“你知道我是装的,对不?”


    陆江适才停下,垂首,问她:“还演吗?”


    苏溪嘟着红唇,侧头晃了晃头上的金钗。那吊着白色珍珠的金钗,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你送了礼物给我,我就不能抱抱你么?”


    “别的夫妻那么亲热,我总不能当场伤了你的面子。”


    “你向来清高,肯定不喜欢我主动亲近你......”


    苏溪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委屈。她也不知怎么了,鼻头竟有些酸。


    陆江的视线停在她湿润的眼睫毛上。


    他叹一口气,轻柔地将她放下。


    俯身,他蹲下来,握住她的左脚,揉了揉脚踝。


    “真不疼了?”


    “......不疼。”


    确定她无恙后,陆江站起身,望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你想抱就抱,无需顾及我的情绪。”


    “真的呀?”


    苏溪抬起头,笑得比蜜还甜,先前的那点不快瞬间没了。


    她颤颤巍巍地环住他的腰身,见陆江没有闪躲,苏溪很高兴,抱得更紧了;后来,她又学着其他娘子的模样,在他怀里扭了扭,还使劲地蹭了蹭。


    熟悉的剑柄抵住了她的额头。


    再后来,陆江与她时刻保持着一把宝剑的距离。


    切,她就知道,他是哄她的。


    *


    苏溪和陆江到达尾巷的时候,十几个衣裳破旧的孩子正在巷口玩小石子。看见苏溪,孩子们欢快地围过来。


    “苏姐姐,我们好想你!”


    “我们很爱干净哦!你看,我们蹲着玩的,没把衣服弄脏!”


    “我们还互相监督写字了!苏姐姐快看,我的字好不好?”


    ......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述说对苏溪的思念。


    苏姐姐交代过,无论衣服上有多少个补丁,都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要学会认字、写字、算账,才能帮助家里腿跛的奶奶上街买东西。


    苏溪考完孩子们,又挨个询问了他们家里的情况,将提前准备好的生活物资发给孩子们。


    杨奶奶有眼疾,苏溪给她准备了近十日的药材;


    晚娘家揭不开锅了,苏溪介绍她去了西头的集市打杂,还给她家提了些救急的米面;


    胖大婶忙着给富贵人家做针线活,无暇顾及孩子,苏溪给孩子带来了几本绘本......


    每个孩子都领到了自己的东西,满足地抱回家。


    有些孩子刚四五岁,太小,没力气,拧不动,苏溪也不帮忙,告诉他们,要学会想办法。


    于是,大点的孩子帮小的,小的将物品分成好几堆,分批次拿。


    巷角有棵杏花树,白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现在已是四月初,杏花开始凋零,土褐色的枝干上剩下的杏花不多。


    苏溪站在杏花树下,望着孩子们忙碌的身影,许久没有说话。


    “你不跟进去看看?”陆江问。


    “不了,看了心疼。”


    苏溪极少去到这些人的家里。


    不是嫌脏,而是那些人会因为得到了一个馒头而跪下来磕头感恩。


    在她们眼里,苏溪是活菩萨。


    可苏溪知道,她不是,她没有菩萨的能耐,不能普度众生、更不能让孩子们顿顿不饿肚子。


    陆江很少看到苏溪有如此伤感的时候,与平日里欢快活泼的模样大不相同。


    他忽然笑道:“杏花都要谢了。”


    “嗯,还有三十六朵。”


    陆江的笑渐渐沉了。


    他数过杏花,知道一个人在数杏花时,是多么的落寞。


    陆江站到苏溪的身旁,安慰她:“你做得很好了。””


    “那又如何?”苏溪笑了,“如果朝廷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穷苦的百姓会更多。”


    陆江握紧了手中的宝剑:“会的,他会。”


    苏溪侧头看向陆江,有些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正好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上,苏溪赶紧将她抱起来,仔细地检查小女孩有没有受伤。


    巷尾的房子并不高,却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苏溪刚好落在阴影里。


    杏花飘摇,在风中打着转,落在苏溪的头上。阴影中的她,仿若罩着一层金光,衬得旁边泥巴色的土墙都明亮了。


    陆江笑了。


    原来,不是地狱里没有阳光,而是那束光被挡在了厚墙铁壁外,挡在了他的窗外。


    苏溪,就是那束光。


    *


    从尾巷出来,已近黄昏,苏溪和陆江往回走。


    不知是不是苏溪的错觉,苏溪总觉得陆江好似有话要对她讲。


    在河畔的一棵杨柳树下,陆江终于开口了。


    “苏姑娘,你从未问过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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