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况南歧的对弈后,希贝又伸着头往隔壁两个星际棋棋盘望去,发现是以前看过的场景,顿时觉得没什么看头,双手一撑,从两米高的延伸台上跳下,稳稳落地。


    她还不忘回头招呼陈辞,“走啦,诅咒失败,看来今年他又是第一了。”


    陈辞也跟着跳下来落在她身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你也没用心诅咒呀。”


    他说完,又想到方才的战局,有些兴奋地拍拍希贝的肩膀,“你说况南歧是怎么知道那个位置下面有那么大一只沙曲蟮的呀?”


    “你没发现下面有一只星兽?”


    希贝话里的惊讶太过于明显,似乎这是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陈辞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嘴硬反驳道,“对面那个什么,陈生,不是也没发现吗?不然他怎么会自己踩上那个位置。”


    “可能这就是指挥的厉害之处吧,连对方不知道都算到了。”希贝回答得漫不经心,毕竟她本人也是曾经半只脚踏入指挥系的人。


    结果,她抬脚把自己给踹了出去。


    校服有点歪,希贝抬手抚平褶皱,又将衣服拉直,刚好路过台阶梯,听到脚步声希贝抬头看向身侧。


    况南歧单手轻扶着栏杆从台阶梯上走下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如初见一般,况南歧下意识地皱眉,眼神中还是希贝看不懂的意味深长,他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微微含颌,算作是打招呼。


    希贝在心里吐槽,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每次对视都是况南歧俯视她。


    她甚至不想和况南歧客套,假装看不见一般直接转头喊陈辞,“快点走了,我还有其他项目。”


    “哦。”陈辞还在回味刚刚的棋局,连忙跟上,长久战斗赋予了他敏锐的直觉,有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偏头发现况南歧在看他。


    况南歧眸光冰冷,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眼眸犹如深不见底地黑潭,透着冷冽的寒意。


    陈辞觉得心理有点发毛,但况南歧什么也没做,就真的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将身子偏向希贝问道,“是不是我们刚刚太大声吵到况南歧了?我觉得他在瞪我。”


    希贝闻言挑眉,“他看谁都是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星币的模样,而且他应该是在瞪我,我和他不对付。”


    陈辞倒是不这么觉得,刚刚况南歧那个眼神分明是不像觉得他欠钱不还,倒像是……


    他转头看向满脸无所谓的希贝,他其实也不是很懂。


    ***


    从那天以后,希贝的身后多了一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跟班。


    一根筋的陈辞似乎觉得他只要搞清楚希贝一天都在做什么,就能明白他为什么打不过希贝。


    然后在两个月的假期中,陈辞坚定不移地跟随着希贝的脚步。


    结果就是,他差点把自己养废了。


    陈辞从来不知道希贝的假期生活仿佛像是在提前体验退休生活,每天睡得比狗早,起得比鸡晚,除了看书就是去逛花店,她买不起也养不活,但不妨碍她每天都去看,要是能捡回去一两片凋落的叶或花瓣,都能开心上好久。


    她是真的志趣高雅,也是真的穷。


    当新学期再次开始的时候,陈辞终于明白为什么希贝每到开学,实力就下降得特别厉害,他觉得自己胳膊上的肌肉都缩水了,力气都变小了。


    陈辞苦不堪言,但他死脑筋呀,在他的眼中,变强都是有迹可循的,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呢?


    他就只能认为是希贝不愿意被他知道变强的方法,故意摆烂给他看。


    所以在新学年开始之后,陈辞更加形影不离地跟着希贝。


    这一学年是希贝和陈辞这个年级在机甲学院的最后一年,对于整个年级来说都很特殊,从今年开始,他们将多出一门课程——机甲实操课。


    而这一学年也将不再按照积分排名,只是让他们练习使用机甲,并且互相切磋。


    没有淘汰,也没有奖学金。


    由于学校的机甲过少,战斗系依旧是分班分时段训练,分班的依据是前一年的积分排名,二十个人一个班。


    希贝和陈辞自然而然地被分到一个班,由褚卓带教。


    机甲毫无疑问是所有战斗系学生的梦想,战斗系单兵活着就是为了驾驶机甲,所以第一天上机甲实操课的少男少女都十分兴奋和激动。


    除了某一个人。


    陈辞偷溜到队伍末尾的希贝身边,看她垮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用手肘怼了怼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回事儿?昨天听说要上机甲实操课还很开心,今天怎么这幅,嗯,不通畅的表情,你不是很喜欢机甲吗?”


    “学打架的人,果然用的词都很微妙,什么叫不通畅?”希贝斜了一眼陈辞,“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机甲。”


    陈辞:“不喜欢吗?可你天天抱着那本机甲大全。”


    “也不是不喜欢。”希贝脚尖轻轻点地,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三米高的银白色机甲,这是最普通的金属制造机甲,“我喜欢那种星兽材料的机甲。”


    她要是能在战斗中再不小心扣掉一点机甲的涂料,说不定杖芯就有了,可惜了。


    这样想着,希贝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陈辞却觉得是希贝好高骛远,要求过高,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足吧,在荒芜星的机甲学院,能一口气拿出20台机甲都已经算是大手笔了,你还想挑材料?”


    “万年老十和十一很有聊吗?”褚卓阴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二人条件反射似的打直腰杆,双手紧绷,中指置于裤缝,异口同声答道,“没有!”


    褚卓抬腿踢了一脚陈辞的小腿,没收着力道,吼道,“那还不快去试机甲。”


    陈辞被踢得倒吸一口凉气,褚卓还想踢希贝,刚抬起脚,希贝可不会站着让他踢,兔子一样窜出去,随便找了一台机甲就跳进驾驶舱。


    战斗系也是会学习书本知识的,比如通过图文学习机甲的操作,所以此刻希贝站在驾驶舱中并不觉得陌生,但也觉得十分新奇,在不大的驾驶舱里摸索。


    从上方垂下两根线,线的末端是两个圆形的电极贴片,希贝拿起其中一片摸了摸,然后尝试贴在太阳穴上,通过这根线将驾驶者的大脑和机甲的大脑相连,做到真正的人机一体,互相通感。


    电极贴片靠近皮肤就自动吸附上去,轻飘飘的,却不小心粘住了她的头发,希贝想将头发扯出来,却发现贴片粘得很牢固,她用力一拽只是头发被拽掉了,疼得她直皱眉,“疼疼疼。”


    “咳咳。”


    希贝听到声音抬头,透过机甲视窗看见褚卓板着脸站在她所在的机甲外,他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这是是一个暗示,是褚卓最爱骂希贝的话,别晒脸,褚卓气急了会飙方言,晒脸就是他最常说,意思就是,别得瑟,别给脸不要。


    希贝悻悻地点头,把自己固定在驾驶舱。


    机甲实操的第一节课,往往能看到很精彩的画面,有的学生会控制不住机甲出尽洋相,有的学生则是精神力不达标或者是不会控制精神力,机甲始终无法行动。


    还有些天生就是当机甲单兵的料,比如陈辞,只是短暂的适应后就可以驾驶机甲跑起来,虽然姿势有点别扭,但不可否认,他是这一批中最有天赋的。


    褚卓以为希贝也应该是这一类人。


    对于防御型机甲来说,驾驶者的精神力等级决定他能驾驶机甲的最高等级,而对于战斗型机甲来说,驾驶者的体质等级决定他能驾驶机甲的最高等级,精神力只会影响操作水平而已。


    学院提供的都是最普通最低级的b级机甲,对于a级体质和s级精神力的希贝来说应该很容易驾驶。


    但当褚卓身边又一台机甲因为操作失误而左脚绊右脚仰面摔倒后,希贝的机甲还是只艰难地迈出了左腿,并且只有短短地几厘米,如果不是他视力好,还真看不出来。


    褚卓心里暗骂这兔崽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走到希贝的机甲旁敲了敲机甲的外壳,“你在干什么?蚂蚁都踩不到。”


    “以前挪不动星际棋,现在挪不动机甲,你是s级精神力,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的,别给我扮猪吃老虎哈。”


    还真不是扮猪吃老虎。


    驾驶舱的希贝低着头,脸色煞白,额头和鼻尖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汇聚在一起又从下巴滴落,她握住控制器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


    在以前的战斗中,希贝只以为d级体质和b级体质的差距只在于力气,进入机甲后,真正的差距才显现出来。


    她操作不了机甲不是由于精神力,而是体质,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机甲的每一个关节,也能在脑海中规划出机甲运动所需要的每一个细节,但她就是动不了,仅仅只是想挪动腿,她就感觉腿上的肌肉、关节和骨骼都在被挤压、撕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咬牙坚持,一股作气抬起左脚,恶狠狠又气势汹汹地迈出一大步,然后稳稳站住。


    褚卓满意地点点头,一边环视周围摆出奇形怪状姿势的机甲,一边提高声音通知众人,“你们这节课好好练,下节课,是机甲实战,1v1,不会操作的就给我挨打,挨到会为止。”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变得会揍人,要么变得能抗揍,都是进步,战斗系总归是要在战斗中学会点什么。”


    希贝还维持着大跨步的姿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机甲里挨揍疼不疼。


    不知道挨揍能不能提高体质,要是能提高,她以前就不躲得那么敏捷了,现在好了,要套在铁皮里被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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