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药
傅氏集团。
临近年底, 公司事务繁多。直至夜晚,整个傅氏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顶层会议室里,高层围坐一起, 大屏上,还有海外负责人参与连线。
而此时,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纷纷看向主位上正坐着的年轻男人。
就在刚刚, 男人接了一通电话。
一般来说,开重大会议时,傅景深从不会接电话。
但这也只是一般时候,非一般时候…就比如现在。
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只一秒, 向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色变换,径直便从主位上站起。
身后椅子摩擦地面, 声音刺耳地擦过耳膜。
稳重如傅景深, 何曾这般冒失过。
众人心中咯噔一跳, 具以为公司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
下一秒,便听男人沉声道:“我太太身体有恙,会议先由楚秘代为主持。”
楚秘书收到傅景深的示意, 忙镇定上前, 示意会议可以继续进行。
而众人还未回神,男人便已经步履匆匆地消失在会议室外, 再不间颀长挺拔的身形-
不知过了多久。
昏沉间, 季樱似乎听见了卧室房门开动的声响。
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感觉不止是头, 甚至全身都蔓延起细密如织般的疼痛,鼻子也堵着,喉咙干涸疼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季樱熟悉这种感觉。
熟悉却又无可奈何。
床边传来脚步声,有人靠近。季樱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男人还穿着正装的颀长身形,像是刚从会议上离开。
季樱有些愧疚,从喉间溢出一声轻轻的:“三哥…”
她看不清傅景深的表情,只感觉,男人似伸出了手,停顿一秒,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又移开。
傅景深脱下身上仍带着寒气的外套。
从被子里抱出几乎已经蜷成一团的女孩,手掌放在她细瘦的脊背,安抚般轻拍着。
他敛眸,目光凝视女孩瓷白脆弱得几乎一触即碎的眉眼,薄唇紧抿,放在她脊背的手指,几乎难以自控地,颤动起来。
他低首,轻吻她额头,哑声道:“陈医生很快就到了。”
季樱将脸埋入他胸膛,极轻地,嗯了声。
被男人温热的体温包围,似乎连疼痛都缓解了一些。
季樱鼻头泛着酸,细白小手无力地勾住男人的指尖。
在家里时,她甚少言苦。
因为怕看见母亲的眼泪,父亲蹙紧的眉头。但面对傅景深时,却想告诉他万千的委屈。
希望有另个人替她分担。
季樱手指微蜷地勾住他的手指。
低低道:“三哥,我好难受…”
傅景深沉默地将人抱紧,脸色却渐渐如霜般苍白,怜惜地抱紧怀中纤细的一团。
他下巴置于她头顶,喉结动了动,却艰涩地说不出话来。
“医生快到了。”
季樱贝齿轻咬着下唇,将溢出的泪珠蹭在傅景深胸膛。
说话带上了鼻音,“我不想吃药。”
“也不想生病。”
傅景深指腹轻蹭她眼角,拂去眼泪,到此刻,才发觉语言的贫瘠,只能一遍遍道:“马上就好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傅景深将她黏在脸侧的碎发别至耳后,手掌轻拍她汗湿的脊背,将人打横抱起,低头吻她额头:“我先抱你去洗个澡。”
陈珏家离这处有些远,又遇上晚高峰,赶过来着实废了一番时间。
按照时间,她猜测便是受了风寒。别人感冒发烧几天就好,季樱不一样,她底子弱,一生病便要遭很大的罪。
待赶到时,时间已快至深夜。
陈珏按响门铃,大门从内打开,极为抱歉地说:“路上堵车,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高挑身形立在门边,大概心绪不宁,连寒暄也不曾,便示意她进去。
陈珏换了鞋,快步进了卧室。
症状不出陈珏所料,季樱受了风寒,寒气入了体,才会发热头疼。
陈珏给季樱打了吊水,又配了药,仔细地和傅景深说着注意事项。
作为季樱的私人医生,这还是陈珏第一次见她这位传说中的丈夫。
冷淡疏离,矜贵挺括,想必是所有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我太太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厅内,傅景深将茶盏放于陈珏面前,双手交叉,眉眼是淡淡的疲惫。
男人嗓音低沉沙哑,陈珏甚至从其间听出了无力。
这样一个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男人,也会有这般无力的时候。
“按照以往,一周到半月。”陈珏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嘤嘤抵抗力要比常人差些,生起病受的罪也多些。”
傅景深垂眸,茶水袅袅的热气氤氲于他眉眼,看不清神情。
半晌,他开口:“客房已经安排妥当,辛苦陈医生了。”
“傅先生客气了。”
季樱的情况还不稳定,半夜还要换药水,陈珏自要在这儿留宿观察。
傅景深拿着泡好的药,回到房间,看着床上陷入被中娇小瘦削的身形。女孩唇色淡白,细眉也蹙在一起,小脸苍白如雪。
他上前,抬眸看了眼悬挂着的点滴瓶。
俯身坐下,轻唤了一声:“樱花。”
季樱并未睡着,只是整个人似灌了铅般沉重,细细地回应:“嗯。”
傅景深俯身,揽住她后腰,将女孩从被中抱起,轻声哄:“吃了药再睡,嗯?”
一听到要吃药,季樱脸都皱在了一起,吸了吸鼻子,轻声:“我不要。”
傅景深捧住她脸颊,有些无奈。
他不会哄人,仅有的温柔和耐心都拿了出来。
“不喝病好不了。”
男人低沉温柔的声线,激起了季樱所有的逆反欲。
“我不喝,就是不喝。”她颤着声说:“我讨厌喝药。”
苦涩,难以下咽,伴随着病痛和虚弱。
她自暴自弃般扭过头,抿紧干裂的唇线:“我就是不喝,还能病死不成?”
话甫一出口,头顶传来男人含着愠色的冷呵。
“季樱!”
季樱眼睫一颤,几乎瞬间,眼圈就红了。生病的人,总想吸取他人无限制的包容。
晶莹的泪珠掉下,滚落至傅景深手心,
“为什么我总是生病…”
傅景深轻吸口气,放下药杯,将人抱在怀里,轻拍她脊背。
从未有这么一刻这般心疼。
季樱垂下长长的眼睫,及时他并未说什么,她还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担心和无力。
“三哥,我喝药。”
傅景深将药杯递给她,还有好几颗药粒,“一粒粒分着咽下去。”
季樱却一把塞进嘴里,格外干脆地拿过药杯,三下五除二就喝了进去。
只是药汁苦涩怪异的味道,还是让她蹙紧眉头。季樱接过傅景深递过来的纸巾。
似乎做完了不喜欢的事情,心情也好了些,她冲男人轻轻扬眉,试图让他开心一些:“想不到吧?我吃药这么厉害。”
傅景深放下空下来的杯子,却并没有一点被逗乐的情绪,沉默地从抽屉里拿出奶糖,递到她唇边。
季樱张唇,咬上奶糖,甜腻的滋味化解了苦涩。
傅景深始终看着她,安静到近乎沉寂。等她咽下糖果,他才递了水杯。
药有安神作用,不久,季樱便觉困倦,身上绵密的疼也好转了些。
傅景深抬头看了眼点滴,弯腰给她盖上被子,低声:“先睡一会。”
季樱轻轻点头。混沌间,只能看见男人守在床边的身影。
这一夜,季樱睡的极其不安稳。冷汗层层叠叠湿透了脊背,浑身发热地想钻出被子,又被一双大手强硬地拉回被子里。
“热…”
傅景深连手都不让她伸出被子,“发了汗就好了。”
季樱连呼吸都堵着,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难受。
她泄愤般,咬上了什么。被咬住的东西微顿一下,便没再动。
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上午。季樱睁眼,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全身散架般无力。
下意识便唤:“三哥…”
很快,室内传来脚步声。傅景深早上便让楚秘书将材料和合同送到了家里,这几日居家办公,听见声响,他抬步走到床边。
季樱的气色相比昨晚,略微好了些。只是唇色干裂浅淡,毫无血色。
傅景深弯腰,将水杯递给她。
季樱昨夜都没刷牙,药的苦涩混着糖果,口中味道五味杂陈。
“我要刷牙。”
季樱简直都不敢开口,掀睫望向傅景深,微微一愣。
自她认识傅景深以来,这个男人从来便是精神矍铄,清醒冷静,哪怕连续加班也未曾这般,眼眸中布满深重的疲惫。
傅景深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紧洗漱间。
季樱感受到他的沉默寡言,看见他无微不至地挤好牙膏,看起来还要帮她刷牙。
她略有些窘迫。自己倒也没这般,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
“我自己来吧。”季樱伸手就要拿过牙刷。
傅景深看见她染粉的耳根。这是苍白肌肤上,唯一一抹亮色,为她染上一丝生气。
悬了一夜的心,微微放下。他从后握住她手,强势地说:“我来。”
季樱微微愣神,任由他打开电动牙刷,凑近自己的唇瓣。
有些羞窘地张唇,男人修长手指抵在她下巴,拿着牙刷伸入口腔,每一寸都细致入微。
因为下颌被制住,有牙膏沫流到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季樱连脸颊都烫了,盼望着时间过得快些。
直至被“强迫着”洗漱完,季才被男人重抱回床上。
“阿姨做了粥,我给你端过来。”
季樱心口突突直跳,牵住傅景深的衣袖,有些哭笑不得:“三哥,我还没病卧在床。”
傅景深脚步微顿,侧首看她。下一秒,弯腰凑近她,忽地道:“不喝药,还能病死不成?”
还用着她昨夜那般,病恹恹的语气。
“既然樱花这么说了,我就时刻做好这样照顾你的准备。”傅景深伸手轻抚她后脑乌黑的长发。
季樱:“……”
这一句话,他竟记到了现在,然后不动声色地,反击过来。
像是故意气她般,傅景深又道:“以后老了,也就熟能生巧了。”
季樱一噎,听出他的意思。照他说,自己老了就得瘫卧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谁说的,”季樱连病都快气好了,一想起往后若真是这样,便觉脊背一阵寒颤,“我不会。”
“是吗。”傅景深垂眼,“那便养好身体给我看。”
“不然刷牙,换衣,洗澡,甚至更私密的,我都可以替你一手承包。”
季樱咬唇,脸颊透出殷红,连病色都褪了几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季樱这场病,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月,才真正好转。
于婉清心疼坏了。本来季樱都不打算告诉母亲,但不过一通电话,于婉清就听出了异样,当天便赶到了新房照顾她。
傅景深原本近日都居家办公,于婉清来后,直接将人赶去了公司,自己一手承包。
季樱无奈。她病已经好转,倒也不需这般眼珠子般看着。
大病初愈的那天,京城下了初雪。透过飘窗往外看,沸沸扬扬的雪花循风飘摇。
季樱许久未曾出过门了,自小到大,几乎也从未自在地玩过雪。
手机嗡动一声,她低眸看去。
是季淮发来的消息。
季淮又进了组,间或还要拍综艺。而在年底,也就是现在,他有一场出道五周年演唱会。
早在之前,季淮就打来数个电话,替她预定了前排的vip席位。
当时季樱尚在病中。
她当然想去演唱会,但病未痊愈,没有立即答应。
“季嘤嘤,好点儿没?”那头人声嘈杂,还有航班提示声,应是季淮下了飞机。
季樱伸出细白手指,在窗户上,利用水雾画了个圈,弯唇道:“好了。”
“行。”季淮轻啧一声,松了口气,“我给你留了票,记得来看演唱会。”
季樱嗯了声。
“爸爸他们来吗?”
季淮静默半晌,才道:“我留了四张票。”
也就是说…季樱会意,轻轻笑了:“是给我们留的,对吗?”
季淮咳了一声。
“哥还有事,先挂了。”
挂之前,又生怕她忘了般强调:“记得啊,别忘了!”
季樱噗嗤一笑:“知道了。”
季淮演唱会当天,时间已逼近十二月,京城一片银装素裹。
时隔多天,她第一次出门。
穿衣镜前,傅景深给她戴上棉帽,看了看,似乎又嫌不够,给她戴上围巾,手套,甚至是耳捂。
季樱轻眨眼睛,看着几乎已经被裹成粽子的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傅景深特地空出时间,陪她去看演唱会。
季樱牵着他手,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踩着雪地,感受雪花在脚底发出的咔咔响声,季樱幼稚地笑出声。
“好好玩呀。”
傅景深望着她,时不时替她拉起围巾,挡住凛冽的寒风,乌黑深邃的眼中闪烁着零星的笑意。
季樱转了转眼珠,忽地,从旁边花丛的枝叶上握起一柸雪,握成雪团。
趁着男人不注意,踮脚,快速放在他后颈,又轻盈地移开脚步。
傅景深被冰得轻吸口气,从后颈拿起几乎就要落下去的雪团,望向直勾勾望着他笑的季樱。
按照旁人,此时早已经遭到百千倍的报复。
但看着雪地上,笑容清浅的女孩。美眸有恃无恐地盯着他,似乎在挑衅地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傅景深动作微顿,雪团揉碎在手心。
他现在的确不能把她怎么样。
伸出手,一把将季樱从半步之外拉进怀里,望见她掩在围巾后,只露出的一双眼睛。
“喜欢雪,”他抬起她下巴,黑眸微眯,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二人的声音问:“那喜欢冰块吗?”
季樱:“……?”
作者有话说:
抽二十个红包~算了算,大概后天正文完结,番外大家想看什么,可以告诉我了。
至于车,去哪看我留评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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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修复师vs记者
1.初时。
林清许是天之骄子,矜贵高冷,从未有人将其拉下过神坛。
苏意胆小怯懦,像是黯淡沉默的黑夜,无声注视着林清许这颗明亮的星。
她将暗恋写满了一筐信篮,从未寄出。
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林清许凑过来,在苏意耳边低语。
“不想答应他的表白的话,要不要和我试试?”
苏意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好。”
可玩乐终归是玩乐,神也终归要回归神坛,苏意默然无声地离开,只留下满筐信封和一个平安符。
2.重逢。
苏意冷漠得看着搬到她隔壁的林清许。
“你不去修复文物来找我干嘛?”
可素来清冷没有感情的人,此时扶着门框,
额角碎发滴着水,眼中清冷无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她,眼角泛着无奈的笑意。
“大概我是恋爱脑,没你不能活。”
3.凭借一张甜妹脸采访出圈,苏意走红网络,却树大招风引来黑粉。””这人啊,当初和这文物修复师谈过呢,后来被甩了,没想到又勾搭上去了。”
“啊,靠前男友上位啊,还真会资源利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网友将她诋毁入地狱,苏意没有在意,但某人坐不住了。
林清许用带着微博认证文物修复师的号发了条微博。
林清许V:没分手,已结婚,她是我的修复师。
附上一张结婚证。
荒芜世界里,你是我唯一的爱意,唯一的修复师。
至于车,去哪看我留评论区。感谢在2022-10-03 00:51:42~2022-10-03 23:0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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