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户口调查局其实就是管理妖怪的,办办暂住证,查一下违法乱纪的妖怪。
调查局的人出外勤的时候都算是人模人样,青年才俊。然而一旦进了调查局的大门,就开始原形毕露。用俊方的话说,虽然维持人型很简单,但是毕竟还是用自己的本来面目更舒服。
就像人回到了家里要换上舒服的衣服一样。
这直接导致了陆仁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
有些呢,还保持着人的样子,不过基本都会多一些器官,像是耳朵啊,尾巴吧,角啊……不过这些陆仁也见怪不怪了,毕竟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即使是人类自身也常常是这个样子,就当天天逛漫展啦,而且大部分都是帅哥美女,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很养眼。
还有一些同事,直接现了原型,所以经常有多长了几条腿或者几个头的动物路过。当然,其实单位里有明文规定,不许在公共场合现原形,破坏市容市貌。所以一般大家都会选在司渊不在的日子里干这些事。
对此陆仁也很淡定,他在走廊里看见一个脑袋上长了两张脸的人走过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今天局长没来上班啊。”
调查局的一楼一分为二,一半是办事大厅,是给“外来人员”登记并办理暂住证的地方;一半是食堂。二楼是后勤组,it组和公关组的地盘。三楼是空着的编外人员办公场所,目前只有魍魉住在里面,四楼是战斗组的地盘,里面的盘根错节其实陆仁也不清楚。五楼则是大佬们的办公室。
办事大厅和食堂的卫生是不需要陆仁来负责的,但陆仁每次路过都发现十分干净。
直到这天,陆仁下楼拿快递的时候,看见办事大厅里有位被战斗组拉回来的“外来人员”,从大门口到办事窗口拖了一路的血迹。
负责的是战斗组的涂山绮罗,陆仁从前在四楼远远地见过一面,所以认得。
涂山绮罗绝对是大部分男性的梦中情人。她眉眼都似是一笔一划画出来的,一双凤目修长含情,皮肤雪白,体态颀长,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调查局御姐排行榜第一名。据说常年踩着十三厘米的高跟鞋追非法入境的妖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见涂山绮罗一下子把抓回来的小妖怪摁在了二号办事窗口的桌上,嫣红的嘴唇轻启,冷淡地说:“黑户,拒捕。”
二号桌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望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麻溜地办完了事,递了张单子给涂山绮罗,谨小慎微地补了一句:“地……地面的血迹记得……清理干净。”
涂山绮罗瞥了一眼身后一路的血迹,然后递了一个眼刀给正被她抓在手里的小妖怪。
然后陆仁就看着她逼着那个小妖怪,把被自己的血弄脏的地板舔了个干干净净。
小妖怪一边舔一边哭,委屈地很,还不敢把眼泪落到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揣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其他的工作人员基本都习以为常,目不斜视的继续着每天的日常工作。倒是来办户口的其他妖怪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地瑟瑟发抖。
陆仁站在人群外面看了一眼,觉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正要转身上楼,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动听的御姐音:“站住。”
陆仁与涂山绮罗从来没有任何交集,本能地觉得与自己无关,自顾自地朝前走。没走两步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涂着丹蔻的手。那手掌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力气极大,像钢铁一般牢牢地抓住了陆仁的肩膀。
陆仁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转过了身,看向了这尊煞神。
涂山绮罗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就是陆仁?”
陆仁疑惑地点了点头。
涂山绮罗撂下了一句:“我是不会认输的。”然后踩着她十三厘米的高跟鞋款款袅袅地越过陆仁上楼去了,顺便还故意撞了一下陆仁的肩膀。
留下陆仁在原地一头雾水:认输?认什么输?什么认输?
于是午饭的时候,陆仁孝敬了俊方一个冰激凌,并打听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得罪了涂山绮罗。
俊方挖了一大坨香草味的冰激凌,含着小勺子说道:“她呀,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陆仁仔细回想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好对着俊方疑惑地摇了摇头。
俊方认真跟冰激凌做着战斗:“她是青丘的狐狸啊。”
“青丘?”陆仁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听上去有点耳熟,然后猛然间灵光乍现,想起俊方曾经给他说的那些八卦:“她就是为了局长离家出走八百年的狐女?”
俊方给了他一个“你可算想起来了”的眼神。
陆仁咬着筷子又看向了俊方:“但是我也没得罪过她呀。”
俊方往上头指了指:“一般没人会得罪她,她基本除了那位的事情,其他都不关心。”
陆仁心想也是,他跟涂山绮罗见面的次数拢共一个手就数得过来,不至于得罪人家。
俊方又接着说:“但是,要是得罪了她,估计日子会不太好过,毕竟她可是涂山氏百年难遇的天才。”
陆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话题很快又被俊方岔到了别的地方。
但是从那天之后,陆仁总能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看见涂山绮罗。
一开始是在外来人口管理局的各个角落。她总是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也不主动跟陆仁说话,陆仁向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她总是用一副挑剔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陆仁,时不时发出一声嗤笑。
后来发展到陆仁在小区旁边的便利店里也能看见涂山绮罗,她穿着一袭如火的鱼尾长袖,一字肩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展示着她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看上去像是刚从红毯上下来的明星,而旁边站着便利店老板娘家三岁的孩子。那孩子拖着长长的鼻涕,仰望着涂山绮罗,眼睛里满是惊艳。
那孩子甚至试图把手上的鼻涕往涂山绮罗的裙子上涂。但尽管如此涂山绮罗依然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离开过陆仁。
陆仁想着还是制止下熊孩子,便冲着那孩子说道:“姐姐的裙子这么漂亮,不可以往上面涂鼻涕哦。”
小孩没什么表示,只是扭过头,留着鼻涕用“睿智”的眼光看着陆仁。涂山绮罗也没什么表示,依旧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看着陆仁。
第二天陆仁依然在便利店里看见了涂山绮罗,这次她上身穿了一件bm风的黑色v字领毛衣,下身是一条紧身牛仔裤。
她和老板娘的小孩一人搬了一个红色塑料小矮凳,坐在上面吃冰棒。两人的一边舔着冰棒,一边死死地盯着陆仁。
陆仁简直一头雾水。
而这种迷惑在当天晚上打开浴室的门看见涂山绮罗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当时的陆仁光洗完澡准备返回客厅,向来独居所以他并没有穿衣服,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光溜溜的海豚。
涂山绮罗依然带着那种嘲讽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甚至在目光路过某个敏感部位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嗤笑。
连日来涂山绮罗所带来的的惊吓,似乎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陆仁只记得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然后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啊!!!!!!”
然后他听见了玻璃被打破的声音,他扭头去看只看见了一只光洁白皙的手,从那玻璃的破洞里伸了进来。
那只手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只见它轻松地拨开了阳台门上的锁,施施然开打了阳台的门。
是司渊。
司渊深夜来访,却并没有看陆仁一眼,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了这个方向。
涂山绮罗僵硬地回头看向了司渊,在他冷淡的目光中“嘭”地一声变做了一只狐狸。
那狐狸长得倒是乖巧可爱,通体赤色,且留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她发出“嘤嘤”的叫声,像是讨好般的摇着尾巴,往司渊的脚底下走去,还求饶似的蹭了蹭司渊的裤腿。
司渊却不看那狐狸,他只望向陆仁,礼貌地点头致意,他的目光过于正派,似乎陆仁一/丝/不/挂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而后,他便提溜着狐狸的后颈,从阳台离开了。走前还用小法术,把那破损的阳台门给修好了。
全程,司渊和涂山绮罗都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只留下光溜溜的陆仁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不过神奇的是,从那天以后,陆仁似乎从涂山绮罗的监视中解放,他不再每天都能在各个地方看见她了。
但每逢周三,他依然能在楼下便利店,看见跟老板娘的孩子一起坐在红色小矮凳上吃着冰棍的涂山绮罗,他们总是用凶恶的眼神盯着陆仁。
据说,周三是涂山绮罗的休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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