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依旧不理解娘的话,不过小穗为了不让她难过,之后就开始努力读书了。别人出去抓知了,她就在家里看书;别人去河里摸鱼摸虾,她抱着书本去请教玉生;别人去看村头放电影,她就一个人用树枝练字……
学习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周围的孩子都在玩时,她自己苦苦学习就显得更苦了。而且大家自己都不爱读书,所以他们不会笑话不读书的,反而会一起笑话爱学习的人。
他们会说:“哈哈哈哈,你们快看啊,她这么努力看书,难不成想当大学生?”
小穗一开始还会觉得羞耻,会故意抱着书本躲起来学习。不过后来看到玉生天天看书,干活累了就在地头大方的看书。知青点的其他知青还会请教他问题,就连那个看起来像姐姐的知青也一样,偶尔他就会拿出纸笔一阵写写画画的。
因为他们这里的大多数都不识字,看到玉生看书有时候还会酸上几句。但是后来因为玉生总是很大方,就算被笑话了依旧天天看书,导致那些笑话他的人都懒得笑话了。
加上不止玉生一个人这样,知青点的其他人也是一样。渐渐的这种爱学习的风气,就在小范围里慢慢传开了。尤其是不能去上学的女孩,一个个就开始往玉生他们身边凑。
小穗娘为了她有更多时间看书,就一个人把两人的活也全做了。一开始小穗心里还挺不平衡,觉得娘就是在杞人忧天而已,她们完全没有必要过得这样辛苦。
可是后来……看到生了两个儿子的堂嫂,一脸理直气壮的欺负她的娘。爷爷奶奶不仅不责怪堂嫂,反而骂她娘没本事只生一个儿子,话里话外全是对她个女娃的嫌弃。
堂嫂更是嫌弃小穗上学要花钱,几次三番的想要爷爷让她下学,甚至让小侄子趁她学习时来捣乱。小穗才明白自己上学有多不易,之后再也不敢说什么不努力读书了。
跟小穗关系好的一个小女孩,有点不太理解小穗现在的态度。“可是……现在又不能高考了,你这样努力也没有用啊,也不可能因为你学习成绩好,就有城里男人愿意娶你的。”
小穗:“那也总比什么都不懂强。”
小女孩闻言摇了摇头,“你有这个学习的时间,不如好好的打扮自己,好好的学做饭学缝衣服。以后找一个好点的男人,跟你堂嫂一样生两儿子,不就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小穗:“你怎么就能确定,你一定生的是儿子?万一跟村里的二娘一样,一辈子生了六个闺女……”
小女孩听到这话急了,一脸愤怒的打断小穗的话,“呸呸呸,你才生六个闺女呢,我娘说了我像她,屁股大身子圆,绝对能够生两个儿子。”
小穗:“可是……我听玉生哥他们说,生男生女不全靠女人,其实……”
不等她的话说完,小女孩就被她娘叫走了。小女孩的娘临走的时候,还阴阳怪气的对小女孩道:“你以后少跟她一起玩,谁家姑娘跟她这个样子,天天不上工还不干家务,以后嫁了人也被婆家嫌弃的。还有……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注意着不要天天晒到了,不然黑了就没有人要了。”
小女孩闻言点了点头,在跟着她娘转身离开的时候,她见小穗还趴在树下练字,还一脸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小穗的娘只生了一个儿子,所以才会被于家堂嫂各种欺负,她以后一定要争气多生儿子,只有生了儿子女人才能立得住。
然而小女孩不知道的是,在她同情的看着小穗的时候,不远处给小穗来送东西玉生,也正一脸无奈同情的看着她。小女孩只是广大农村女孩的缩影,哪怕这个时代天天嚷着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长达数千年的男尊女卑已经深入骨髓。不仅大多数的男人不把女人当回事,其实很多女人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不然也不会个个希望依靠生儿子来改变命运。
……
玉生他们下乡一个月之后,忙碌的农忙时间终于过去了。两个人不用起早贪黑的上工,终于有了空余的时间做点别的。
于是玉生带着楚灵珃,去了他与于礼军的秘密基地。两个人在里面翻资料画设计图,玉生还打算给楚灵珃设计一辆摩托车。
虽然楚灵珃的宝贝坐骑已经能用了,不过玉生见过楚灵珃摩托车的成品,对于那辆有点奇形怪状的东西,颜控的他觉得那车骑出去不怎么拉风。所以仗着自己现在有点本事了,加上有上一世改造车的经验,就拉着楚灵珃研究起了摩托车。
这一天大队的拖拉机抛锚了,一群人正在为找修车师傅发愁,楚灵珃听到消息就立刻主动请缨,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过去要帮忙修车。
这个年代除去那些老手艺,有真本事的技术工真的不多,因为没有多少相关的技术学校,加上很多有本事的喜欢藏本事。像是他们这样落后的小地方,一个修车的师傅都能成为吃香的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大队的人排队巴结。
他们大队的位置比较偏僻,公社的师傅每次都不愿意来,都要大队长三番五次的去请,带上好烟好酒才愿意走一趟。
如今大队长去了公社开会,还不知道现在队里的情况呢,加上他们急着要用车去拉肥料,所以队里有不少的人一直在干着急。
结果就是在这个时候,楚灵珃主动跑来说他会修车。大家看着面前十六七的小子,很明显是不相信对方的话的。这种修车的活计很多大人都不会,他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就更不行了。
更何况,这是拖拉机不是洋车子,万一不小心给弄坏了,到时候他们可赔不起的。所以就算楚灵珃想要帮忙,由于队里的人不相信他的本事,他们也没有人敢让楚灵珃碰一下。
楚灵珃见状心里很不满,之后就没有再管拖拉机了。然而让楚灵珃没有想到的事,这件事情过去没有几天,大队长亲自来知青点来找他们了。
原因是修车的师傅摆谱,不知为何就跟村里人闹翻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过来修车。于三万就跑到了其他公社,但是由于有真本事的师傅没几个,平日里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最后折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人。
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于三万知道玉生是个有本事的,他这才跑到知青点请玉生帮忙的。没想到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那个上手修车的人还是楚灵珃。
村里人看着白白净净的楚灵珃,那小胳膊小腿的一阵捣鼓之后,拖拉机又突突突的动了起来,顿时看楚灵珃的眼神就变了。尤其是之前嘲讽过楚灵珃的人,一时之间都不好意思待在这里了。
不过也是有能屈能伸的人,因为眼馋楚灵珃的这一手本事,想要厚着脸皮让楚灵珃教他的。只可惜楚灵珃是个直来直去的,他还记得之前对方是如何笑话他的,所以根本就不乐意给对方当老师。
因为知道了楚灵珃会修车,之后他在村子里还挺吃香的。其他大队的拖拉机要是坏了,还会大老远的跑来让他修理。在见证了楚灵珃的修车本事之后,市里的汽车厂就过来招揽人了。
楚灵珃没办法在这里长待,他和玉生都不属于这里,不可以能一直待在这里的,所以他不可能在这里当工人。不过他虽然不能在这里当长工,但是却可以当个临时工磨砺一下。
于是楚灵珃跟厂子的负责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以临时工的身份去厂子里工作,若是以后可以回城了他就立刻从这里辞职。
之后楚灵珃就搬去了县里宿舍,只有周日才能偶尔回来一趟。虽然玉生和楚灵珃不能天天见面了,但是相较于不能见面能接触楚灵珃喜欢的东西,对于楚灵珃来说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这些看起来吃苦的事情,等到以后都是实践经验,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的好处的。
可惜这个省没有什么船厂,不然玉生也会找机会进厂。不过好在没有多久时间了,等到八月和九月过去,十月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下来了,到时候就没什么时间积攒经验了。
八月中旬的时候,关于拐卖案的审判结果都出来了。那一天玉生特意去的公社,买了好几份相关的报纸,然后一个人抱着报纸去了山上。
这座山上埋葬过太多尸骨,其中很多枉死的人之中,大多数是女人和孩子们。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弱者,是那些奸诈恶毒的犯人的罪证,□□裸血淋淋覆盖了整座山头。
玉生默默把那些报纸烧了,最后只留下一份自己看着。首先映入眼帘的罪犯名字,正是林梦河那个死去的小叔叔,之后就是协助对方作案的他的父母。
因为涉及到的受害者太多,加上这次的案子影响恶劣,所以大多数的主犯都是死刑。光是需要执行死刑的就有两行名单,这背后隐藏的黑暗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之后玉生找到了于家夫妻,夫妻两个人涉及三次拐卖人口,并且在拘留期间多次辱骂公安,两个人都要进行七年的劳动改造。那些手上沾了人命的,犯了□□罪的罪犯,都会陆陆续续被枪决。
虽然不能去现场观看执行,不过因为他们这个地方的特殊,之后会相关照片登报宣传,省得一些人继续知法犯法,同时也是为了起到安抚铭心的作用。
知道有不少人被判了死刑,还有不少死刑犯家属闹过一场。有人知道了玉生就在后纡村,还想要摸黑把玉生拖走给打一顿。结果没想到后来没打到人,反而被玉生抓住打了一顿。
玉生把人送去公安局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玉生就一脸无辜的对公安说道:“他偷袭我,我当时怕极了,反击的时候没注意。”
这才没有过去多少年,有不少人都认识玉生。加上玉生确实是为了自保,这个人也确实做了坏事,所以在调查清楚了真相之后,玉生就被公安局的人给放了。
不过玉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被沈国诚接到了自己家。其实玉生在回来的第一周,就抽空过来见过他们两个了。不过由于那个时候沈国诚在忙,许丹阳也在忙学校那边的事情,所以三个人见面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沈国诚在县里公安局工作,许丹阳在县里的中学当语文老师,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碌,平日里家里都不怎么开火做饭的。今天难得家里来了个客人,小夫妻两个人就一起做饭,简单张罗了几个小菜出来。
许丹阳看着长高不少的玉生,不好意思像小时候一样拉住他,只能手痒的扣着桌角对他道:“怎么样?最近在那边还好吗?”
玉生向来报喜不报忧,闻言下意识的就说道:“还不错,每天除了上工,我还会看看书。”
一旁的沈国诚闻言,立刻开口拆他的台。“什么叫还不错,你可不要听他的。这不……案子的审判全下来了,有不少罪犯家属就开始各种闹,知道玉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后,就有人摸黑想要对玉生不利。好在这孩子现在打架比较厉害,所以倒是在这方面没怎么吃亏,不过……这也不代表就没有事情。”
许丹阳闻言气得不行,皱着眉头对玉生说道:“这些人真是不要脸,也不看看他们做了什么,现在还好意思来闹腾。一个个就是恶心人的东西,没皮没脸只会出来膈应人。”
玉生:“没事,让他们来就是。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打到他们不敢再闹腾了,刚好可以为别人出气。”
沈国诚听到这话,害怕他不小心走了弯路,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一句。“咱们可以不怕事,却不能主动去惹事,尤其是这些不讲道理的,你不要冲动上了他们的当。要是再遇见同样的事情,你首先保护自己再来找我,到时候有什么事在公安局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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