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吕薇拿出家长的稳重,说:“这样吧。你先确定一下病情,之后去医院。”听这话,她是暂且放弃相亲宴了。
“知道了。”池翮舀了汤。
“这个情况有多久了?”
“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吕薇不细问了。她明白,这是侄子的难言之隐。她说:“尽快去修正药物副作用。如果遇到……有兴趣的女孩子,一定要及时把握机会。”
池翮点头:“是,谢谢伯娘。”
*
如今,向蓓到姜临晴这里,都会拎一份荤肉。
姜临晴今天在外面吃了才回来,她心情不佳,没有功夫做饭。
向蓓带的是熟食,川味经典夫妻肺片。
牛肉、牛百叶、猪耳、猪舌头,肉上可见粒粒芝麻,被红油浸着,一开盖子,满室窜香。
向蓓不喜欢抽烟的时候,就喜欢吃辣味。
姜临晴夹了一片牛肉送进嘴里,辣得差点呛出声来。
向蓓没有叽叽喳喳,而是吃了半盘肉才开口:“你觉得徐重光怎么样?”
“我觉得他的性格蛮好的。”嘴里还辣,姜临晴有些大舌头,“以前我们班上的男生特别闹,他就很安静。”
“书呆子吧,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话跟蚊子叫似的。”向蓓说,“他长得好欺负,班上几个男生都霸凌他呢。”
“霸凌?这么严重?”姜临晴是那种上学到学校,放学就回家,两点一线的学生。她没有丰富的业余生活,也不了解班上的真实情况。
“是啊,初中叛逆期嘛,那群人以多欺少,还自吹威风。”向蓓说,“没事,我帮徐重光摆平了。”
那一个逞凶斗狠,人人都想当老大的年代,向蓓是撩架最狠的,连男生都怕她。
姜临晴不知如何开口,她觉得徐重光对向蓓有什么心思,
向蓓是一个坦率的人,自己直接讲了:“上次我跟你说,初中时我喜欢过一个男生,他就是徐重光。”
果然,上一次那不寻常的氛围,就叫暧昧。姜临晴真心替向蓓高兴:“你们重逢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发展机会。”
向蓓却不像姜临晴这样乐观:“谁知道呢,我都忘了当时是怎样喜欢上他的。现在的他和初中时候很不一样。我记得他那时候没我长得高,没想到他是发育慢,现在我都得抬起头望他。”
姜临晴:“人当然会长高长大。我之前见到你,差点认不出来。你变了外貌,但个性和初中差不多。”
“其实,我早把初中那段日子给忘了。但见到徐重光,我想起很多事。”向蓓突然嘻嘻哈哈的,“学生时代常常能沉淀漫长的暗恋。你喜欢的那一个,也是老长时间了。”
姜临晴点头。如果杨飞捷没有回国,她觉得也许能继续沉淀,直到她消亡。
然而,当年的感觉在重逢之后,反而淡了,散了。
那时的杨飞捷是坦率的。
有女朋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姜临晴不明白,杨飞捷为何遮遮掩掩似的。他大可直接告诉她。
她又不会去当小三,她一定祝福他,她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幸福。
向蓓托起腮:“很奇怪,留在我心里的印象是一个矮小的男生,不是现在瘦瘦高高的徐重光。”
姜临晴:“其实主要是看你们二人的相处,自不自然,快不快乐。”
向蓓:“不自然。我见到他,总是束手束脚的。没法当以前那样的野小子。而且,他是真的有所成就。他圈子里的人瞧不上摇滚乐,觉得难登大雅之堂。”
姜临晴:“他圈子里的人,又不能代表他。如果他瞧不上摇滚乐,就不会那么努力去帮你寻找主唱。”
向蓓:“你的意思是,徐重光没有嫌弃我?”
“当然没有。”姜临晴说,“向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徐重光的眼睛,他对着你的时候格外专注。”
向蓓“扑哧”一下笑了:“我就知道,来你这儿来一定能解决我的心结。”
*
池妙旌去了海岛,天天在阳光下玩耍,几天下来,她的肤色变深了。回到这里,又见阴沉的雨季,潮湿黏人。
她在夜色里,遇到池翮。
那一个懒惰成性,能躺他不坐着,能坐他不站着的人,步子比平时要快:“姐,玩得开心吗?”
“当然。”池妙旌靠在柱边,“你要去哪里?这么着急?”
“不着急。”池翮把手插进裤袋,略一调整,就是轻松惬意的样子,“如果你想,我还能陪你叙叙旧。”
“谁要你来叙旧了。”池妙旌说,“你忙你的去吧。我知道,你现在不是无所事事的人了,管理大公司要费心思的。”
池翮:“姐,我先走了。”
池妙旌望着弟弟离开。
池翮不像刚才那样着急了。这一份不着急,却有些刻意。
这个弟弟少有紧张的时候。学校里的体育考试,他每每都是卡在及格线的边缘。他不是跑不快,他是懒得跑快。
不知道哪天遇上地震,他是不是还能这么慢条斯理。
池翮常常在笑,但池妙旌知道,那不属于喜悦,他是游离在情绪之外的。
金医生已经尽力了。
池妙旌想,她的弟弟也许就这样了。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不知世间的喜怒与哀乐。
*
向蓓已经离开,剩下半盒夫妻肺片。
红油调料的味道很是馋人,姜临晴一边吃,一边用水泡开红油辣椒。
这样吃完了半盒,她的舌头辣得有些肿,连带的,她的脑子也发胀。
这几天太乱了。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安神助眠的东西。
自那一场麻将之后,她脑袋里常常有左右两个小人。
左边那个说:“池翮是个大骗子,不要相信他。”
右边的说:“就算他是个大骗子,但他人长得帅。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他是最好的人选。”
两个小人打起架来,天昏地暗。耗费的全是姜临晴的精气神。她无精打采,靠在沙发上。疲惫的身体想睡觉,亢奋的精神睡不着。
那天她和池翮一起躺在沙发床上,她觉得底下这张沙发床真是舒服。
然而这时,真的咯得慌。
罪魁祸首就是池翮。
她冲沙发床捶了一拳,心里想的是冲他挥拳头。
正这样想,姜临晴听到开门的声音。
是了,池翮的那一把钥匙,至今没有还回来。
她一扫之前的困倦,站了起来。
池翮用手指转起圈,随意地转着钥匙串儿。他关上门进来:“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你?”
问得简直废话。但姜临晴还是回答他:“因为我把你拉黑了。”
他点点头:“你的手机呢?”
“你要干嘛?”
“当然是给我洗白。”
“洗不白了。”姜临晴向他摊开手,“你把钥匙还给我,然后收拾你的东西出去。”
“金主又要赶人了?”池翮不出去,慢悠悠要往沙发走。
她挡住他的去路:“既然你还叫我一声金主,我就有资格对你发号施令。你出去。”
他把钥匙装起来:“为什么?”
“你骗人,大骗子。”
“原来是这事啊。”池翮笑着,低下头来。
姜临晴这次学乖了,她没有高昂起头,反而把头往后缩。
池翮:“就因为我不是穷光蛋?”
姜临晴:“你不但不是穷光蛋,你还管理大企业。”
池翮:“人要多角度考虑问题。撇开这一个大企业来讲,你有资格管我,难道不是说明你的地位比我的高?”
“那是从前。”
“我又不是今天才接管大企业,我先前管理大企业的时候,还在你这里打杂呢。”
论嘴皮子功夫,姜临晴是比不过池翮的。这个男人歪理一大堆。她只能“哼”一声。
“我和过去一样,你也一样。我们将来一样或不一样,其实就在你的一念之差。”池翮说,“你觉得我身份高了,你不高兴,但对我来说,你还是我的金主。”
姜临晴的脑袋里多了第三个小人,本就不清不楚的思绪,更加烦乱。她赶着他:“走走走,你走走走,我工作忙,没时间想我们的事。等我想通了再说。”她哪里赶得走他。
他说:“你想你的,我不拦你。我睡我的,你也别拦我。”
姜临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在这里很碍眼。”
池翮:“我给你蒙上眼睛?”
她无话可说的时候,举起拳头,捶了他的肩膀。
池翮不痛不痒。
她又捶了他一下。
他任由她打,面上全是闲情逸致,仿佛她在给他挠痒痒。
姜临晴气不过,就要把拳头挥到他的脸。
池翮一把握住,用手掌包住她的拳头:“好了,别闹。金主,爱情买卖与双方背景有关系吗?”
姜临晴:“谁知道你是不是还设了一个大骗局。将来把我卖了,还让我给你贴钱。”
池翮:“卖你还不容易吗?我要想卖,早就卖了。再说了,现在还是你追求我的时候,怎么你闹的脾气来比我还大。”
姜临晴:“谁追你呀。”
池翮:“你为了博得我的欣赏,送了一束狗尾巴草。这束狗尾巴草就摆在我的床边。这是你热烈追求我的证据。”
她略略惊讶:“那束狗尾巴草还没有枯萎吗?”
“一直在。”池翮的手机响了,他见到上面的通讯录名字,没有着急接起来,反而跟她说,“你帮我接一个电话。”
“啊?”话题跳脱太快,姜临晴没跟上。
池翮:“如果对方问我在哪里,你就说我喝醉了,寻欢作乐进行时。”
姜临晴:“你不怕我诋毁你的形象,极尽歹毒地抹黑你?”
“随便。”他不给她再反应的机会,接通电话,并且把手机放到她的耳边。
姜临晴一僵。
对方是一个女人,听声音是中年了:“池翮,你在哪里?”
姜临晴望着池翮。
他挑了挑眉,示意她说话。
女人:“喂,池翮,听得到吗?”
姜临晴清了一下嗓子。
女人问:“是谁?”
姜临晴故意捏起声调:“池总啊,他喝醉酒了。”
女人:“喝醉酒?他在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姜临晴:“他在跟女人厮混呢。”
女人:“你让他接电话。”
姜临晴:“他现在不方便。他身边有美美,有丽丽……”
池翮轻轻地提醒:“还有晴晴。”
“对,还有晴——”她明白了“晴晴”是谁,立即住口。
女人相当惊讶:“三个?”
姜临晴:“是啊。我是第四个,那边太拥挤了,我排不上号,只能负责接电话了。”
对方挂断。
姜临晴:“结束了。”
池翮收起手机:“谢谢你把我一夜御四女的流言传出去。”
姜临晴:“……”她当时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胡扯。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扯出了四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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