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穆清刚睁开眼,就听到窗口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蒋阿姨。
悦悦挣扎着要逃开妈妈的控制,“我要进去。”
“你等一会儿,清清还没起,让她多睡会儿。”
“我想嘛。”
小丫头起床起得早,发现家里有不认识的人,小脑袋想了想,才记起昨晚上家里来了一个小姐姐。
“别闹,妈妈抱你去洗脸。”
“不要不要”
穆清打了哈欠,起身穿衣裳。
“蒋阿姨,我起来了”
“起来了,是不是悦悦吵到你了”
“没有,我平时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门起床。”
穆清拉开门,笑着摸了摸悦悦脑袋上的小鬏鬏,“真可爱”
悦悦眯眼笑,脖子伸得长长的,想小姐姐再摸摸。
穆清抱起她,还是有点吃力,不过比以前好,以前悦悦一两岁的时候,她真是没办法抱起她。
刑老夫人见了,笑着道,“小姐俩一年没见,昨晚上还不熟悉,今天起来就这么好了。”
蒋涵也笑,“早上起来就过来清清门口守着。”
林玉袖子往上卷,露出手臂,拿了张干净的帕子丢热水盆里,“快过来洗脸。”
“来了”
穆清去洗脸,小悦悦也跟着一起,林玉笑着给两个小姑娘一起洗了脸。
早上吃红薯稀饭,炝炒半盆酸辣白菜下饭,另外还放着菜籽油煸炒的干盐菜,这是下饭的神器。
吃完早饭,碗筷还没洗,家里就来客人了。
最先来的是徐桂花一家,还给送了一把红薯粉来,“我家上个月自己做的红薯粉,你拿去尝尝。”
“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林玉收下红薯粉,叫穆清去屋里拿糖。
都是自己人,林玉一点不小气,一个孩子塞了满满一兜大白兔,连十一岁的石头也装了一兜。
小石头有些不好意思,“林婶婶,我都这么大了。”
林玉笑道,“你再大,在我们长辈面前也是个小孩子。”
丫丫捂住衣兜冲穆清笑,“我就知道林婶婶要给我糖吃。”
穆清笑了起来,“够不够,不够我叫我妈给你再抓一把。”
“够了够了”
过了会儿,周凯夫妻俩也来了。穆继军两口子也来了。
男人们勾肩搭背地去后山上,穆继东走之前找闺女要了一瓶粮食酒,一盘油炸花生。
林玉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一年就回来这一趟,不想管他。
见媳妇儿没意见,穆继东暗示似的推了闺女肩膀一下,穆清又掏出半盆切成片的卤肉,至少有两斤吧。
穆继东嘿嘿一笑,“媳妇儿,我跟大哥他们出去聊聊。”
“早点回来。”
“知道,我心里有数。”
邢定南也跟去凑热闹,把闺女往媳妇儿怀里一放,也跟着走了。
邢老爷子拿着他的鱼竿出门了,半大不小的男娃们跑去看热闹,这下家里只留下一群大大小小的女人。
王春玲笑道,“昨晚上没来得及问你们,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初六前就要回去,估计初初四就要提前走。”
“那你跑一趟真够辛苦的。”
“也还好,一年到头总该回来一次,带穆清回来看看婆婆爷爷。”
小悦悦跑去抱着穆清,仰起小脑袋,“清清姐姐,我跟你走。”
穆清抱起她,捏了捏小嫩脸,“可不行呢,小姑娘要跟着爸妈才好。”
蒋涵笑着把闺女抱回来,“真是个不省心的,还没长大就想往外跑,跟你堂哥堂姐一样。”
说起邢莉和刑昭姐弟俩,林玉连忙问,“他们姐弟俩过年回来不”
蒋涵摇摇头,“说是请不到假。再说,咱们这里离东北挺远的,东北的冬天天寒地冻,出行也不方便。大哥大嫂就叫他们在东北陪他们外公外婆过年。”
“自从去年夏天他们去东北,也有一年半了吧。”
蒋涵点点头,笑着道,“他们两个不像你家穆继东,开年回去就是营长了,他们现在还只是个小战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立功升职。”
林玉谦虚道,“我家穆继东也是运气好。”
徐桂花十分惊讶,“不是说连长嘛,怎么又营长了”
林玉笑道,“继东得了先进个人的奖励,加上有人退休,留了个空缺,就把我家继东提上去了。”
“哎哟喂,这可不得了了营长的官儿比连长大多了吧”
蒋涵跟她们说,“营长再往上努力一番,成了团长,就能配备警卫员,以后退休工资比一般上班的人还高。”
“不得了,不得了”
“林玉这不是成了官夫人了”
林玉连忙道,“没有的事儿,现在可不兴这样说。”
“哈哈哈,对嘛,大家现在怎么称呼的,这都是同志”
一屋子女人哈哈大笑。
后山上,几个男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围坐一圈,地上摆着花生米、卤肉和酒。
“兄弟们,来碰一个。”
没带酒杯上山,去旁边扯了两把手掌大的树叶过来,一张叶子窝成漏斗状,也能当酒杯用。
一口白酒下肚,几个男人皱眉、咂舌,脸纠成一团。
“啧,这个酒不错,真纯”
“哈哈哈,我媳妇儿专门去乡下买的,上了年份的好酒,一般都不轻易卖。”
“那可不,这些年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多余的粮食酿酒。”
“别这么说,这些年风调雨顺,比年困难时期好多了。”
“泥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有什么好过不好过的,家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还是要往城里送才行。”
周凯和穆继东碰了个杯,“你小子现在算是出头了。”
穆继东得意地笑,“要换成咱们刚成年那会儿,都是在地里讨生活的人,我怎么也没料到会和我媳妇儿结婚,生了闺女,又能去当兵,过上现在的日子。”
“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穆继军拍拍他肩膀,“你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人,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别乱来”
穆继东啧了声,“哥,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发达了就抛弃糟糠之妻,我穆继东可是正经人哈”“哟,你还会拽两句文词了。”
“那可不,忘了跟你们说,你们兄弟我现在已经拿到初中文凭了,明年我还要去考高中文凭。”
“厉害呀”周凯打趣,“你在家地位是不是从第排到第一了要给你媳妇儿立规矩了”
邢定南笑了一声,“你们别怂恿他,我赌他没那个胆子。”
邢定南挑眉,跟穆继东说,“媳妇儿单纯了些,你闺女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不信你去问问,你媳妇儿和你,她选谁”
穆继东悻悻道,“我一个大男人,跟我媳妇儿争什么。”
几个人哈哈大笑。
穆继东是穆家村的兄弟们里面最有出息的人,这会儿都围着他说话,问他当兵的事情,打仗凶不凶险。
穆继东这人多少有些好面子,肯定把自己的吹的神勇无比,大家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可信,不过看在他升职这么快的份上,还是选择相信。
一上午,林子里面过了一会儿就响起穆继东的笑声,衣锦还乡,和从小长大的兄弟们吹牛闲聊,这就是非常高兴的事情了。
一瓶白酒,几个人分着喝了,卤肉和花生米一点都没剩下,喝到脸色发红下山,家里的女人都埋怨。
“喝点助助兴就成了,还偏要喝得醉醺醺的。”
徐桂花揪住男人的耳朵,“上午就喝醉,你这一天什么都不做了”
周凯的媳妇儿穆金桃家里有事,上午没来,这会儿来叫男人回家吃饭,看周凯那样儿,午饭不用吃了,回去睡一觉是正经。
“林玉,改天咱们再聊,我先带周凯回去了。”
“好嘞,回头聊。”
穆继东跟大哥和穆国柱挥挥手,转身进屋。
蒋涵看了两人一眼,“真喝醉了”
穆继东双手摊开搓了搓红脸,“我就是上脸,没醉,不过刑定南好像有些醉了。”
刑定南红着脸大手一挥,“胡说,没醉”
蒋涵都笑了,只有醉汉才会说自己没醉。
“我看你也不饿,午饭别吃了,去屋里躺一会儿吧。”蒋涵扶着他道,“真是的,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逞能。”
刑老夫人笑道,“别管定南,咱们做饭去,清清想吃什么”
“刑奶奶做的我都爱吃。”
“哈哈哈,真是乖孩子,咱们中午蒸白米干饭吧,做白菜炖粉条。”
“行呀”林玉跟着往厨房走,“我给您打下手。”
吃完午饭休息,悦悦一定要跟着穆清,蒋涵只能给她洗脸洗脚后,把闺女抱到穆清床上。
两个小丫头窝在被窝里,脑袋靠着脑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刑家老两口也进去休息了,一时间门,家里安安静静。
等到穆清午觉睡醒起床,家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因为她最闹腾的爹,去山下老宅了。
悦悦趴在穆清怀里,小脸红嘟嘟的,“清清姐姐,要尿尿。”
穆清赶忙坐起来,“你别急,我给你穿衣裳。”
悦悦揉揉眼睛,咧嘴笑,“清清姐姐,我不尿床。”
穆清“”真的吗我不信。
回家头一天,她爹就跟花孔雀似的,从早到晚都在和人寒暄吹牛,晚饭的时候好多人请他去家里吃饭,可以评为穆家村最受欢迎的人了。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十,刑定北和云苓夫妻俩来了。
车子停在山坡下,抱了两箱奶粉上来。
“这两箱是给悦悦的,车上还有两箱,过两天林玉你们走的时候带走。”
林玉拍拍闺女的肩膀,“还不快谢谢云阿姨。”
云苓笑道,“咱们这样的关系,不用道谢,拿着吃就行了,不够找我再要。”
“哎云苓阿姨真好。”
云苓心里美滋滋的,“一年不见,清清越来越会说话了,小嘴儿真甜”
刑老夫人见到大儿子大儿媳高兴,“快把行李拿阁楼上去,晚上你们两口子住阁楼。”
“哎”
穆继东他们一家走了,刑定南夫妻俩从阁楼上搬到穆清的书房住,阁楼上搭的木房子也没撤下,刑定北夫妻俩有时候过来就住在阁楼上。
今年刑家人就在穆家村过年,两家人商量好了,中午穆继东一家去老宅过年,刑家人自己过年,等晚上的时候两家人一起过。
林玉去屋里提了一条火腿出来,“快拿把锯子过来,把火腿锯开,下午炖汤,咱们晚上吃火腿。”
穆继东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把火腿忘了。分一半出来,给爹娘送去。”
“好。”
穆继东锯火腿的时候刑定南在一边看热闹,“这是云南那边的火腿”
“对,农家火腿,你看看锯开的位置,里面的肉多好。”
“一会儿下锅炖之前记得用火烧皮,烧了之后洗干净才能下锅。”
“这事儿交给我。”
已经十一点钟了,刑家婆媳个在厨房忙活,穆继东带着媳妇儿和闺女去老宅。
穆红卫回来了,见到爹和娘赶紧叫人。
穆清叫了声大哥。
穆红卫从包里掏了个大红包给穆清。
林玉连忙道,“不用给红包,咱们家没这个习惯。”
穆红卫坚持要给,“我今年干得好,涨工资了,给清清装红包的钱还是有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不好再阻止,穆清接过红包,“谢谢大哥。”
穆红卫笑着说,“不用谢,要吃糖吗,我买了糖回来。”
“好,什么糖”
堂兄妹往屋里走,林玉拿着火腿去厨房,大嫂和娘都在忙。
“这是什么”
“我们带回来的火腿,都差点忘了,今天才想起来。继东切了点留在家里,其他的都给送来了。”
“哟,我还是第一次见火腿,这个怎么吃呀”
“没什么肉的腿骨,用火把皮烧干净洗一洗下锅炖,纯肉的地方,一般肥肉切片炒菜,瘦肉切片上锅蒸熟。”
王彩霞对大儿媳说,“瘦肉切片,中午蒸一盘来吃。”
林玉帮忙烧火,“娘,中午的菜都做好了,火腿你们留着晚上吃。家里留下的,也是晚上吃。”
王彩霞不听,“灶台里烧着火,都是现成的,春玲,赶紧切。”
“哎,我这就切”
厨房里热气蒸腾,食物的香味飘散。
王春玲动作利索,火腿片切的特别薄,上锅很快就蒸熟了,一点没耽误中午开饭。
在桌上看到火腿穆清还有点诧异,不过也能想得通,确实是她婆婆的行事风格。
过年嘛,饭桌上多少喝一点,穆清一边吃一边听她爹和爷爷说话。
她爷爷言谈之间门抑制不住的兴奋和骄傲,她爹被刺激的情绪上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打仗,马上就能升职当上团长、师长甚至司令员,叫他爹娘为他骄傲。
穆清给娘亲使眼色,林玉接收到,拉了一下他,“少喝点,来,喝口汤。”
汤碗都送到嘴边了,穆继东放下酒杯,接过来喝了口,很快就不上头了,脑子清醒了。
“爹呀,我能这么快升到营长除了我自己努力之外,也有运气的成分,还沾了清清的光,要不然换谁也不能一下就升职了不是”
“从营长往上升很难呀,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能当领导都是有本事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走”
穆贵有些失望,“明年不能当团长”
“应该是不能”
穆红旗很有眼力见儿,爹碗里的汤喝完了,他赶紧给添上,“爹一定帮我留心着,有招兵的机会一定打电报告诉我。”
穆继军连忙说,“对,发电报,别舍不得钱,这个钱我们出”
“有消息肯定告诉你们,不过红卫呀,该练还得练,要不然,就算机会来了,你也抓不住。”
“爹放心,我肯定听您的。”
桌上要喝酒,这顿饭从十二点吃到两点钟才算散,等他们回去,悦悦跑来接她,“清清姐姐,我妈炖的汤好香呀”
林玉转身去厨房,“这就炖香了”
“嗯,第一次炖这个,我看骨头硬得很,怕时间门短了炖不耙,上午烧洗好就下锅了。”
林玉揭开盖子看了一眼,“白芸豆、黄豆都泡好了了”
“还没怎么泡开。”
林玉从水盆里抓起一把豆子,掐了一下,“没事儿,泡的差不多了,可以下锅了。”
泡好的豆子下锅,再炖一两个小时,豆子开花,火腿汤浓白,入口的豆汤口感绵密,好喝
火腿汤炖好了,那可真香
蒋涵开始闻着还行,后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个味道越来越恶心,忍不住跑去外面呕吐。
云苓和林玉连忙跟上去,一看她那样儿,林玉连忙问,“你是不是怀上了”
“啊”蒋涵有些茫然,她赶紧算了算日子,好像还真是。
穆清拉住蒋涵阿姨的隔壁把脉,“好像是喜脉。”
个女人都看着她,穆清双手背在后头,低下头,小声说,“我学艺不精,我也不确定。”
云苓笑道,“弟妹,要不你自己把脉看看”
蒋涵自己把脉,她也觉得像是喜脉。
刑老夫人提着热水壶来厨房装开水,见她们站在那儿说话,“外面不冷要说话来屋里说嘛。”
云苓笑容满面,“娘,喜事儿啊,弟妹怀上了。”
“真的哎哟,老天保佑,总算怀上了。天可怜见的,整天被悦悦追着要弟弟妹妹,我这个老太婆都有些受不了了。”蒋涵笑了起来,“山下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孩子,咱们家偏偏只有她一个,可不是想弟弟妹妹嘛。”
前两年悦悦还小,夫妻俩避孕,没想过短时间门内再怀老二。今年下半年,闺女闹腾的厉害,夫妻俩才决定不避孕,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好几个月没消息,两人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没想到居然就来了。
刑老夫人小碎步走的老快,“定南,刑定南,死哪儿去了”
刑定南从阁楼上跑下来,“您老说的,大过年别说死呀破呀的不吉利,您倒是自己说了。”
刑老夫人一拍大腿,“你媳妇儿怀上了”
“啥”刑定南反应过来,连忙往厨房跑,“媳妇儿,真怀上了”
蒋涵有些不好意思,“应该吧,我和清清都把不准。”
“怎么会把不准,你不至于连个喜脉都把不准吧”
蒋涵瞪他,“月份小,我又紧张,把不准不是正常的事”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
小悦悦抱着妈妈的大腿,“明年我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嗯,还要等好久呢。”
小悦悦拍着小胸口保证,“我等他们出来”
穆清笑了笑,小悦悦就这么喜欢弟弟妹妹吗她长这么大,一直没想过爹娘会有其他孩子,不只是因为爹娘只会有她一个孩子缘故,而是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这个事。
可能是她太自私吧,不想把爹娘对她的爱分给别人,弟弟妹妹也不行。
大年十有了喜事,刑定南直接把孩子的小名定下来,“你们做个见证,不管是男是女,这个孩子的小名就叫年年了”
“年年这个小名可以,不管男女都挺合适。”
“是吧,哈哈哈”
年夜饭大家吃得热热闹闹,除了蒋涵,她闻不了肉味儿,只能可怜巴巴地吃素菜,还不能留在堂屋。
刑老夫人把二儿子赶出去,“你媳妇儿都不能吃肉你好意思自己吃陪你媳妇儿吃菜去。”
蒋涵假模假样地劝了一句,“娘,我自己一个人吃素就算了,不用定南陪我。”
“他当爹的该陪,你可别心疼他。”
刑定南想进去,“娘,我那碗火腿汤刚喝了一口,你把汤给我呀。”
“自己进来端。”
刑定南连忙小跑进去,嘿嘿,他喝了的也不能给别人喝不是
蒋涵轻哼一声,看来他很不想陪自己吃素嘛。
吃完晚饭,大家伙坐在屋里聊天,没说一定要守岁,累了就回屋睡觉去。
刑定南去厨房一趟回来,从包里掏出两个水煮鸡蛋剥给媳妇儿吃,“这个没有油腻味儿,你试试能不能吃。”
蒋涵心里舒坦了,“能吃”
刑定南凑到她耳边,“以后我天天给你剥鸡蛋。”
蒋涵温柔地笑了起来。
刑定北夫妻俩初二要回市里,穆继东夫妻俩原本计划初走,商量后觉得,他们初二走也好,坐刑定北的车去市里更方便。
初二要走,他们就觉得初一去白云观看看。
听说他们要去白云观,大家都劝他们别去。
“白云观古怪的很,有的人去年有一伙人纠集一起去白云观,想把白云观砸了,在山里转了好几天回来,说里面有古怪。”
“后头还有人不信邪,想办法去白云观看看,结果一个人都没有走到白云观。”
“对,下半年还听说那条路上有老虎,没人敢去。”
穆继东看向闺女,穆清想了想,“爸爸,我们去看看吧,要是不能进去,咱们就去县里看电影,下午就回来。”
“也行。”
一家口什么都没带,光着手出门,好像真的是去县里玩儿似的,刑家人也没再劝。
到了县城外,一家口毫不犹豫地从小路上山。
看得出,这一年多应该没什么人往这里走,路边的野草比前年他们来的时候更加茂盛了。
山里的路也是,石阶上不是青苔就是厚厚的落叶,一看就是没人来过的样子。
进山后,穆继东浑身紧张起来,侦察四周是否真的有老虎。
他们爬上一个坡,以前站在这个位置,能到前方不远处的白云观,这次来,白云观隐藏在茂密的林间门,几乎看不到了。
“闺女,东西拿出来。”
穆清拿了个背篼出来,背篼里装着五斤大米,五斤黄豆。
林玉看了后说,“再给一盐和菜籽油,小李道长不能下山,肯定缺这些。”
“拿多少”
“你那里有多少盐”
“很多。”去年娘亲疯狂囤东西,粮食囤的多,柴米油盐也囤的多,她估计盐巴可能快一百斤了。
“来都来了,大方点,盐给十斤。菜籽油给斤。”
“好。”
商量好要送的东西,一家口往前走了半个小时才到白云观。
他们都以为白云观应该是冷冷清清的,毕竟整个白云观只有小李道长一个人,没想到,白云观大门口的广场上,至少有十几个人,说话的、下棋的,打乒乓球的。
“哟,有人过来了,这是谁怎么进来的”
“快去叫李道长来,应该是来找他的。”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笑着问,“你们一家从哪里来呀”
“从山下来,来看小李道长。”
“小李道长是谁”
“哎呀,你们不知道,李道长的师傅也姓李,他师傅叫李道长,他不就是小李道长了嘛,这都不懂,你这笨脑袋哦,怎么能画出好的设计图。”
“嘿,黑炭头,我还没说你蠢,你倒是说起我来了。嫌弃我的图纸画的不好,你倒是自己上手试试。”
“嘿嘿,我一个学文的,跟你一个学理的比什么。”
“我真是想不通,李宝应把你送来干啥,你写的书能出版还是能印刷”
“哼,李局长既然把我送来,自然说明我有价值。”
两个打乒乓球的老头,吵架吵得热闹,乒乓球也不打了,旁边的人连忙上前劝架。
小李道长来了,看都不曾看那边的吵闹,请穆继东一家进去。
“看来你这里还挺热闹。”
小李道长皱眉,“都是李宝应送来的,他和我师傅关系亲厚,我也不好把人赶走。”
穆清冷笑一声,“可不是关系亲厚嘛,要不然也不会一察觉到我的秘密,就把我出卖给李宝应。”
穆继东和林玉都惊了,对视一眼,又看向闺女,“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玉知道李宝应,“他不是说他是李道长的朋友吗专程过来看看你”
小李道长点点头,“他没说错。”
穆清跟爹娘解释,“我猜测李宝应是专门管理特殊事务的人,他从李道长这里知道了我的消息。”
小李道长坦率道,“这是师傅和他之间门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林玉急了,“他有没有害你”
“没有,爸妈你们别急,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有些话不好说透,穆清拦住爹娘,“咱们回去再说。”
穆继东和林玉心里有事儿,也不想多留。不过既然来了,看在上辈子和白云观的关系,虽然老道士不讲道义,她还是去后头给李道长上一炷香,就准备走了。
刚才那个黑脸老头儿叫住他们,“不留下吃午饭这就要走了”
“我们家里还有事,下次再来。”
目送一家口走后,黑脸老头说,“这么长时间门,这一家口是唯一能进来的一批人吧。”
“对,只有他们,其他人都进不来。”
“这是什么道理”
“你忘了李宝应说的话科学尽头说不定就是玄学,看小李道长那个态度,这一家口,可能是身上带着玄学的人吧。”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差不多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难道你以为你学的物理是来创造世界的不,你们学物理,不过是在探索世界的规律,那是谁创造了这些规律万物之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神灵”
“行行行,别说了,我告诉你们,别再动摇我。”
大家相视一笑,动摇不动摇,不是他们说不说的问题,要看自己信不信。
离开白云观,穆清才说起李宝应,“据李宝应说,他是从李道长那里知道我的,他还说这世上还有其他和我一样的人。他没有说透,不过我猜测,他的意思应该说的是有宿慧的人。”
要是这个世上很多人都和她一样有能藏东西的空间门,或者说有其他非常厉害的能力,这个世界在那些野心勃勃之人的推动下,说不定早就乱了。
既然没乱,那些人还隐藏在人群之中,说明这些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厉害。李宝应管理的这些人,绝大部分应该没什么厉害的能力,可能只是带了宿慧出生。
要是她没有家传的玉佩,没有风水宝穴,她也不会来这里。就算来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林玉连忙道,“幸好我刚才在小李道长面前没把空间门的事情说出来。”
穆继东也觉得,“小李道长应该不知道。”
“我觉得,这事儿只有我们一家口知道。李宝应应该猜测到了什么,但是他可能也不确定。”
心头一放松,时隔多年,林玉又想揍孩子。
“李宝应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感受到娘亲的语气有些危险,穆清连忙跑到爸爸身边,“妈,我就是觉得他不会害我,才没跟你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害你,知人知面不知心。”
“感觉吧。”现在回想起来,穆清觉得,“就是一种感觉,他那个人有些奇怪,但是我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
穆清自己觉得,除了有这个只有她能支配的玉佩空间门,她也没有多少其他价值。她会的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不是被大众所推崇的,只能算是自娱自乐。
“以前我一直担心,要是事情暴露了怎么办。现在好了,既然有专门的人管,以后真暴露了,碰上什么我们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至少还有个能求助的地方。”
穆继东这一代人,对国家机关的信任程度非常高。
至于穆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应该不会找李宝应求助。
去白云观一趟也有些收获,她能确定,小李道长对她的空间门应该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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