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抱了好一会儿, 霍容时才不舍地松开手。
“咱们,是不是要打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穆清白嫩的脸蛋羞红,故作镇定, “要说你说, 反正我不会说。”
穆清有些不好意思, 打电话说什么呀?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霍容时拉着她的手, 温声道,“别怕,我来说。”
“哼, 我才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
穆清别扭地低下头,又抬眼看他,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也笑了起来,握住他的手。
都活两辈子了,处对象罢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穆清做好心理建设, 害羞的小姑娘又变成原来那个淡定的穆清。
“哎呀, 你别拉着我的手,叫人看到了不好。”
“这里没人,不怕人看到。”
走到大街上,霍容时才松开她的手, 两人去供销社买汽水。
顺带着,霍容时买了一包大白兔塞她怀里, “你喜欢吃这个。”
穆清嗯了一声, 把大白兔塞给他, “你给我拿着。”
两人回去, 一前一后地进门,刑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们俩干啥去了,出去那么久。”
霍容时笑了笑,把汽水放桌上,“饭做好了吗?”
“不着急吃饭,先说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穆清在她身边坐下,刑莉揽着她肩膀,“说说嘛,咱们姐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们俩准备要处对象了!”
陈玉树愣了,“这是什么意思,准备要处对象,这是处上了,还是没有处上?”
“穆清还没到年纪。”
庄博扶额,我这兄弟是不是有病,都到这份上了,还别扭什么呀。
屋里人都盯着穆清,穆清一脸无辜,“别看着我,他自己心里别扭,不关我的事。”
大家都乐了,霍容时这人,没想到在感情的事情上,还是个一根筋。
“得了吧,什么叫准备处对象,你们俩就承认了吧。”
“我的天,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兄弟,你可真能忍!”
“恭喜恭喜,佳偶天成。”
刑莉乐了,“真好,你们两个凑一对,彼此知根知底,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
穆清看向他,他一直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确实是知根知底,比起突如其来的那种悸动,她更喜欢他给他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来自她对他的了解,来自她对于他人品的信任。
彼此钟情的人不一定适合携手终生,相爱和相处是两件事,但是,如何两者能合二为一,那简直是天赐姻缘。
庄博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这两个人,以为屋里只有他们俩吗?
吃了午饭,刑莉借口要午休,赶他们走。
霍容时把穆清的自行车推出来,穆清坐在后座上,手指头扯着他的衣摆,霍容时轻笑一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走了!”
穆清靠着他的背,忍不住笑意。
表白之后,两个人的日常大体上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工作日都上学,周末的时候凑一块儿。
细节处,每周星期五霍容时都会亲自去接穆清放学,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家。周末出去走走,在家看书、下棋,没人的时候,两个人喜欢牵着手。
每次牵手的时候,穆清总觉得霍容时揉捏她的手的时候,好像把她当做招财和进宝似的。撸猫撸狗似的没完。
每次她恼了,他又来哄,给她做饭,说好听的话哄她。
天气越来越热了,穆清越来越不爱出门,霍容时就陪着她在家待着。
等到月底,云阿姨来了,莉姐姐挺着肚子不方便,陈玉树要照顾媳妇儿,穆清和霍容时主动答应去接人。
云苓在火车站看到两人站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明显跟朋友之间的感觉不一样。
穆清看到云阿姨,赶紧上前去接。
霍容时快了一步,接过行李。
“云阿姨累不累?”
“不累,就是火车上洗漱不方便,天气太热,有些不好过。”
“那咱们先回家?莉姐姐早就伸长脖子等着您。”
霍容时提着行李走前面,穆清挽着云阿姨的胳膊跟在后头。
霍容时借了车,两大包行李往后坐上放。
“别放后面,你放副驾上。”
“哦。”
云苓看出了门道,笑着拍拍她的手,“小霍想跟你坐一起,你偏要陪我坐。”
穆清低头笑了,只有她和霍容时在的时候,她脸皮厚得很,当着长辈在,她有些不好意思。
路上,云苓问他们俩,“跟家里人说了吗?”
“还没呢,等过段时间再说。”
“过段时间?”
穆清说,“暑假我要回家,等我回去跟我爸妈说。”
“小霍也会去?”
霍容时应了一声,要回去,跟爸妈和穆叔林阿姨当面说他和穆清的事,还要给穆清过生日。
“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孩子,看着你们在一起,我们当长辈的都乐见其成。小霍你要是被清清爸爸为难,你忍一忍,他舍不得闺女,就那个性子。”
霍容时早有心理准备,笑着点点头。
车子在陈家门口停好,听到动静的陈玉树赶忙迎出来,“妈,您来了。”
“嗯,刑莉怎么样?”
“不太好,这些天身上不舒服,睡觉都睡不安稳。”
“怀孕后期,睡不好正常,等孩子生了,她想怎么睡怎么睡。”
云苓快步进门,看到闺女靠着躺椅吃瓜子儿,旁边放着一个碗,里面还装着半碗剥好的瓜子仁儿。
“妈,你来了呀!”
“你少吃点瓜子,多吃点水果蔬菜。”
“哎呀,蔬菜水果都在吃,瓜子儿我也就是周末吃一次。”
“平时不吃?”
“平时陈玉树要去学校,也没空帮我剥。”
云苓忍俊不禁,“你就知道欺负我女婿。”
“哼,你心疼他还是心疼我?”
“都心疼,心疼你怀孕辛苦,也心疼玉树被你折腾得都瘦了。”
陈玉树笑道,“妈,我没瘦,这几个月吃好喝好,我感觉自己还胖了。”
看着这一家人亲热地说话,霍容时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要去还车,他们俩就先走了。
云苓还想留他们吃午饭,刑莉赶紧拉住她妈,“这两个刚确认关系才半个多月,正是好的时候,咱们就别耽误人家谈恋爱。”
“吃个饭有什么耽误的。”
“嗨,人家有情饮水饱,不需要吃饭。”
不需要吃饭才怪了,霍容时去还了车,骑自行车回来,两人去一家开在巷子里的粤菜馆儿吃饭。
“元策,看什么呢?”
元策回过神来,“哦,没看什么,他们都到了吗?”
“到了,在院子里说话。”
元策今天和朋友们一起来这里吃饭,他先到,坐在院子里等朋友,一抬头就看到穆清和她对象手牵手进来。
代巧巧今天也来了,她们一群人就在穆清身后五十米,前后脚进门。
看到元策的目光一直追着穆清,代巧巧轻哼一声,以前还以为是什么高岭之花,没想到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么卑微。
穆清有对象的事情谁不知道?元策还这么看着人家,有些不道德吧。
霍容时也看到了元策,要说以前他还有些担心,现在和清清确认关系后,他对元策完全没放在心上。
“你期末考完试就能走吗?”
“不能,学校还有安排,估计要等到八月初才能回去。”
“那我要等你吗?”
“你先回去吧,穆叔叔和林阿姨肯定想你了,你回去陪他们多住几天,咱们,有的是时间。”
他明年夏天就要毕业了,穆清明年才大二。他毕业要回南广这几乎是安排好了的,到时候他们俩有两年的时间分隔两地。
“你等我回学校问问,能不能提前毕业。”
霍容不在这里,爹娘也不在这里,穆清有些想回南广了。
“你别着急,你一学期都还没读完,想短时间内毕业恐怕不行。”
穆清皱眉,霍容时给她倒水,温声道,“别急,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在北京多留两三年陪你。”
“确定吗?有什么其他安排?”
“还不确定。”只是听到一点风声。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两人转而说起家里的事情,还没说两句,菜来了!吃完饭要走,穆清看到元策他们,她笑着点点头。
霍容时过来,看了元策一眼,众目睽睽之下,牵着穆清走了。
“啧,这一对站在一起可真配!”
“男的英俊女的美,配一脸!”
“年轻真好呀!想当年我没下乡干农活之前,这张脸也是很好看的。”
同桌的朋友都笑了起来,“去你的吧,你下乡的时间统共没有一年,你好意思拿出来说?”
“哈哈,咱说的是实话,你们别不信。我这个形象,要是去当外交官,以后铁定是祖国对外的一张名片哈!”
说起外交部,大家的话题转到英语学习上,他们几个都是不同学校的人,北大收到了通知,他们学校也收到了,都是冲着外交部去的。
这段时间学英语学的辛苦,为了一个光明的前程,大家都拼了。
“元策,你底子好,这段时间又努力学习了这么久,你小子肯定会被选上的吧。”
元策淡淡笑了笑,“希望吧。”
云阿姨过来没几天,莉姐姐发动了。
发动的时候陈玉树不在家,云苓一点不慌,指挥着两个阿姨帮忙,快速把人送到前面人民医院。
刑莉身体好,生孩子速度快,陈玉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孩子都生下来了,是个小子。
云苓抱着孩子笑着说,“看看这剑眉,跟你一模一样。”
陈玉树跑的气喘吁吁,看了红扑扑的儿子一眼,顺了一下气才说,“妈,我媳妇儿呢?”
“还没送出来,你等等。”
说话间,刑莉被护士推着从病房出来,刑莉脸色苍白,勉强笑着说,“生孩子比中一枪可疼多了。”
陈玉树一下红了眼眶,鼻子发酸,“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愿意的!”
云苓在心里点了点头,这个女婿不错,知道心疼人。
大名陈典,小名包子的小朋友出生后,穆清三天两头往陈家跑,穆清万分嫌弃这个小名。
刑莉在家坐月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有心情说笑,“我说叫点心,他爸不愿意,说那么多点心,谁知道是哪一个。我怀他的时候喜欢吃包子,他爸说,那就叫包子吧。”
云苓拿着刚晒干的尿片进来,“好歹孩子大名还能听,这个小名叫出去,你不怕你儿子以后被朋友笑话?”
“嘿,谁还没个拿不出手的小名。”
穆清耿直地说,“莉姐姐,你没有,我也没有。”
刑莉大手一挥,“没事儿,他要是觉得不乐意,以后给他儿子女儿也取小名,我绝对不干预。”
陈家这个点心叫包子,晚了几天才生的张家小闺女就叫烧卖。
听说汪露阿姨知道小孙女有这么个小名,气的把张钦骂了一顿,沈园看了好几天热闹。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这个时候她们肯定没办法坐满月子。好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问题不大。
除了期末考试,外交部的选拔考试也进行的如火如荼,叶琳、黄丽、李明达她们为了通过考试简直拼了老命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慢,外交部的选拔考试成绩出来的挺快。她们的付出有了回报,整个寝室除了没参加考试的穆清,还有没及格的张思,另外四个人都通过了初试。
据说所有参加考试的人,通过初试的总人数是一百人,她们三天后要参加最终的面试。
黄丽她们麻爪了!
“让我参加考试我觉得我有勇气参加,这面试咋整啊?我这口语说出来能听吗?”
叶琳也着急,“辛苦几个月过了初试,这要在复试被刷下来,那可太冤了。”
叶琳这姑娘傲气,嘴巴毒,爱吃喝玩耍,但是读书还是下了苦功夫的。
代巧巧也有些慌,她的口语也很一般,国人的哑巴英语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平日里又没有人教正宗的口语,大家水平都差不多。
穆清叹了口气,看着她们辛苦了几个月,想帮她们一把。
“有没有说复试考什么?”
“让我们自己准备个自我介绍,然后会问两到三个问题。”
穆清点点头,“那这不算难。”
“这还不难?”李明达眼睛都瞪大了。
“对呀,自我介绍你们可以提前准备,提问的问题估计也是从你们的自我介绍里选择性提问,这意味着你们也可以提前准备。”
“对哦,比如我的自我介绍里说我喜欢看书,老师说不定就会问我喜欢看什么书,我就可以介绍我喜欢的书是哪本,讲的是什么。”
叶琳兴奋地拉着穆清,“你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吧。”
“不是我脑子转得快,是你们太慌了,瞧瞧,这不一下就想明白了嘛。”
“对对对,我这就准备自我介绍,然后背下来。”
“你们加油,希望你们心想事成,咱们下学期见。”
穆清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可是她没猜到,黄丽她们写好自我介绍后,要找人练习,这都期末考试完了,老师和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她们自己对练之后,想到了穆清。
穆清看着她们四个,“你们觉得我口语好?”
“你高考满分,总比我们好吧。”
“对,反正我们也找不到其他人,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帮我们看看有没有语法错误也好。”
穆清偏头,看到站在后面的代巧巧,“你不是有个表姨在外交部工作么?你找我干什么?”
“我表姨没空。”
“得,那你们进来吧。”
黄丽几人赶紧跟上穆清,十分钟后,穆清带她们去书房。
“你们谁先开始。”
“我来!”代巧巧举手。
代巧巧把自我介绍递给穆清,穆清随手放在桌上,对代巧巧抬了下下巴,用纯正的英式英语对她说,“你可以开始了!”
穆清这随意的姿态,给代巧巧很大的压迫感。
一张嘴,她就结结巴巴,看到穆清皱眉,她紧张的额头出汗,好不容易把自我介绍背完,她慌的不行,这要面对真正的考官那该怎么办。
代巧巧的自我介绍里提到她的家人,特别是她的母亲,穆清提问,在你心里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性。
代巧巧憋出几个温柔善良的词语,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好。
“下一个!”
代巧巧默默地去一边坐下,黄丽、叶琳、李明达交换了个眼神,叶琳站了起来。
妈呀,面无表情的穆清太可怕了!
但是,她的口语真好,跟收音机里面说的一样好。
有代巧巧这个排头兵在,叶琳、李明达、黄丽做好了心理准备,面试的结果比代巧巧好点,也没好多少。
黄丽捂住脸,太可怕了!
“你们别灰心,其他的人估计也是半斤八两,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你们多练练,说不定有机会杀出重围。”
叶琳小跑过去,狗腿地给穆清端茶,笑呵呵道,“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明天吧。”
“别呀,你好人做到底,后天走吧,求你了,明天帮我们特训一下,后天上午我们就要参加面试了,帮帮我们吧。”
“求你啦!”
“好清清!”
黄丽、李明达、代巧巧捧着笑脸说好话,穆清勾了勾唇角。
“行吧,我晚一天回去!”
“清清真好!”叶琳抱着穆清撒娇。
代巧巧内心猛地点头,穆清简直太好了,她要报名参加考试,她们铁定少一个名额。
? 第 102 章
穆清口语特牛的消息被叶琳无意中透露出去, 第二天上午,穆清家来了十几个人。
没啥,都是来找虐的。
来的人不是穆清的同学就是校友, 要不就是同学的朋友。来都来了, 穆清不好把人赶出去。
于是乎, 这一上午, 黄丽她们排队等在穆清书房外面,一个一个地进去面试。
又一个被打击得无语凝噎的同学,垂头丧气地出去。
乐呵呵地充当助手的孙姐推开门大喊一声, “下一位!”
这一上午, 穆清把来的人面试了两遍,快到中午了,孙大姐要去后院做饭, 穆清起身送客。
“清清,不留我们吃饭呀。”
“不留。”
黄丽死死抱着门,可怜兮兮的,“那我们下午再来呗。”
穆清觉得有些累, 下午她不想见他们。
当了一学期同学, 黄丽她们多少知道穆清的性子,连忙说,“我们下午三点钟来,你帮我们过最后一遍。”
其他同学赶紧帮腔, “我们这就回去修改背熟,绝对不耽误穆同学的时间。”
“清清~”
穆清心软了, “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好好好, 肯定没问题。”
同学们回学校, 代巧巧家离锦城巷不远, 走路回家吃午饭,吃了午饭,赶紧把修改了好几遍的自我介绍拿出来看。
大杂院里闹腾,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隔壁家的孩子闯祸挨打,吵的代巧巧心里烦躁。
“巧巧,要不去找你表姨说说好话?明天面试,让她帮你一下。”
“要去您自己去,我不去。”
“嘿,你这孩子,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表姨性子傲气了些,咱们毕竟是她亲戚,这点忙总要帮的吧。”
代巧巧不想听她妈说这些话,起身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去学校。
谁能知道,她嘴里炫耀的在外交部工作的表姨,对她家根本看不上眼呢?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狐假虎威,那个老虎还不是个真老虎,甚至还不知道她借了她的威风,自己真的挺没意思的。
寝室里,黄丽她们都没睡午觉,都在默背自我介绍,代巧巧去打水洗了把脸,擦擦汗,也加入其中。
等她进入外交部工作,和她表姨在一个单位,她表姨是不是很惊讶?代巧巧一想到这个场景内心就无比地痛快,以至于能厚着脸皮跟黄丽她们去穆清家。
穆清家真大呀,一个人住的院子比她们大杂院好几家人住的都宽敞。
赶紧收心,继续努力。
下午三点钟,黄丽她们准时出现在穆家门口,进门口,黄丽对叶琳她们说,“咱们要把这一次面试当作正式面试,千万别紧张。”
“嗯。”
穆清花了一个小时面试完她们,最后她笑着说,“你们比上午进步多了,特别是叶琳,你们四个和昨天比进步特别多,正常发挥的话,我觉得你们机会很大。”
叶琳几人一脸欣喜,旁边的同学则羡慕得很,要是他们也认识穆清这样厉害的人,哪怕早一天开始练习,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可惜了!
穆清送他们出门,在门口碰到霍容时。
“你跑步回来的?怎么一脸汗。”
“没有,周岩开车捎带我到巷子口,听说你今天没走,陪你回来吃晚饭,晚上还要回学校。”
黄丽嘿嘿一笑,冲穆清挤眉弄眼的,穆清笑着道,“你们快走吧,咱们下学期见。”
“不耽误你们俩,我们这就走。”
等人都走了,霍容时握住她的手。
“你掌心都是汗,要不回家洗个澡过来吃饭?”穆清回握他。
“不用,晚上还有训练。”
霍容时的时间紧张,孙大姐做了一锅番茄鸡蛋面端上来,两人坐下吃饭。
霍容时一边吃饭一边说,“你回南广等我,等我这边放假了我就回去。”
“知道了,你说了好几次了。”
霍容时眼睛里都是笑,“你要明天不走,我明天傍晚回家找你吃饭,再说一次。”
穆清乐不可支,“等我回家,我看你找什么借口去我家蹭饭。”
“林阿姨喜欢我,不用找借口林阿姨也会叫我吃饭。”
“哼,有本事你去试试看。”
不知道云阿姨和莉姐姐他们有没有把他们俩的事情告诉她爹娘,要是爹娘知道了,她娘亲对霍容时,说不定就不是以前的态度。
“对了,穆红强没过来吗?”
“期末考试前来家里吃过一顿饭,他说放暑假后他跟同学去广州。”
“做生意?”
“没说,估计是。”
南边现在跟北边不一样了,南边的小商品多,即使明面上做生意还是很忌讳,私底下倒爷们挣钱挣得盆满钵满。
穆清回去的时候,也准备去南边看看,买些需要的东西存着。
“要不叫孙大姐陪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你忘了,前年我来北京找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坐火车过来的。”
霍容时皱眉,“今年和前年不一样。”
去年恢复高考后,下乡的知青大都想回城,回去了的找不到工作,就在城里混着,惹是生非的人不少。
以前跨省跑大车的司机,今年接活儿都尽量在省内,就害怕碰到劫道的。
“你放心好了,我半路不下车,直接到家,肯定没问题。”
穆清坚决不带孙大姐,带了孙大姐她还怎么藏东西?
再说,把孙大姐带回家也不方便。霍容时说不动她,只得叫她自己小心一些,晚上休息的时候别睡得太死,还说叫她回家后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知道他担心她,穆清都一一答应。
霍容时知道她回家要多长时间,那么她去南方就要快着些,买好东西赶紧上车。
吃了饭还没半小时,周岩过来接人,穆清送霍容时出门。
第二天一早,孙大姐汽车站送她去火车站,穆清上车后,拿了纸笔出来,列出要买的东西。
算来算去,好像也只需要买一些吃的穿的用的,那些摆件小家电之类的小玩意儿家里都用不着,穆清转悠了一圈,买了几块表,几匹布,爹娘能穿的皮鞋,然后就上车回去了。
穆清碰到一个大姐,也是回西南的,买的卧铺坐她对面,床铺上放着两个打包,里面塞的满满当当。
“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不买点东西回去?不要票咧,在老家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哦,买到就是赚到。”
穆清笑了笑,不说话。
大姐见穆清是个闷葫芦,扭头去隔壁车厢,碰到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大哥,这位大姐买了丝巾,大哥想找大姐换两条,带回家给媳妇儿用。
“你家里就你媳妇儿一个人?你老娘、丈母娘,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不眼馋?两条太小气了,够分?”
“那,您能换几条给我?”
“你先说拿什么跟我换。”大姐警惕得很。
“我买了闹钟,我拿闹钟跟你换吧。”
大姐露出笑脸,“放心,大兄弟,我不会让你吃亏,你的闹钟比我的丝巾贵,我多换一些给你,你过来我这里挑。”
两个人交换东西,挑的正热闹,还有人去围观。
检测车票的乘务员看了一眼,默默地走开。
穆清有些惊讶,乘务员都不管?不怕这些人是倒买倒卖的?难道是在这条火车线上见多了,见怪不怪了?
大姐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你们都看好了,我和这位大哥这是交换哈。”
“我们知道,大姐,我看那条红丝巾不错,你换给我一条呗,我拿两个包子跟你换。”
“走走,两个包子想换我的丝巾,想都别想。”
出了广州后,车厢里才没这么闹腾,穆清放下书,靠着枕头睡觉。
第二天傍晚到了南广,穆清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回到家和娘亲打了声招呼,连忙去汪露阿姨家。
“清清回来啦!”
“回来了!汪露阿姨,我借你家电话用用。”
“你用吧,我去楼上看看孩子。”
张钦和沈园两口子前两天带着孩子回来了。
穆清给霍容时那边打了个电话,请那边帮忙叫一下人,就给挂断了。
这个时间点儿,正是他休息的时间,几分钟后电话打回来,两人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说再见。
穆清松了一口气,本来她该早上到南广,去广州耽误了一点时间,晚上才到,霍容时以为她故意等着他下午休息才给他打电话。
“哟,和霍容时好了?”
穆清瞪眼,“你怎么知道?”
张钦切了一声,得意地从楼梯下来,“就你傻以为我们不知道,霍容时那样性子的人,三天两头主动找你,给你帮忙,二十来岁不处对象,要说他小子对你没那个意思,可能吗?”
张钦故意大声叹气,“唉,就是你年纪小了点,穆叔叔和林阿姨对你看的紧,他不好意思下手。”
“你这个马后炮,你要提前知道,怎么不跟我说。”
“我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帮谁?”
“你说呢?”穆清威胁地看了他一眼。
张钦哈哈直笑,试图转移话题,“你么俩在一起,家里大人知道吗?”
“还没呢,等他回来自己去说。”
穆清原本想等霍容时回来再说,现在觉得还是提前跟爹娘说一声,等霍容时回来这段时间,让她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张钦本来想叫穆清看看他闺女,穆清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家千金!”
回到家,穆清发现她爹回来了。
穆继东看到闺女高兴得不得了,“以前每天在家看着不觉得,闺女一走就是几个月,还真不习惯,心里想得慌。”
穆清开心地抱着娘亲,对她爹说,“想我你不去北京看我?”
“你这孩子,我想走,得有空才行嘛。”
去年恢复高考,部队里好些士兵和年轻的军官考大学去了,这半年部队一直在进行调整,忙得很。
林玉摸摸闺女的小脸,“刚才干什么去了,那么急。”
穆清犹豫了一下,“爸妈,我和霍容时处对象你们觉得怎么样?”
“什么?”
“你有对象了?”
爹娘一人一句,穆清不好意思地搂住娘亲的腰,小声说,“还没有了,不过快了。”
穆继东气不打一出来,“我叫他照顾你,他就是这么照顾的,我这叫啥,引狼入室,他那是监守自盗!”
林玉白了他一眼,“行了,显摆你会两个成语了是吧。”
穆继东委屈,“媳妇儿你什么意思,你站那个小子那一边?”
“我看小霍挺好的,人靠得住,家庭也简单,咱们两家知根知底,这不比去外面找个女婿回来好?”
穆继东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但是他心里不痛快。
“有什么不痛快的,你养闺女难道不知道总有这么一天?”
“媳妇儿,你是不是太相信霍家了?霍容时那个妈,听说是个拎不清的。”
“我看谢桂珍人还行,就算她拎不清,霍家其他人也拎不清?”
穆继东冷静下来,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叫那小子入赘吧,反正当初闺女也说找个入赘的男人。”
“穆继东,你别无理取闹!”
好家伙,闺女被那小子勾搭走了,连媳妇儿也向着霍容时,穆继东心里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穆清连忙哄,“爸,我给你带了两双皮鞋回来,还给你带了手表,好几块,您一天带一块儿,一周不重样!”
“哼,少拿糖衣炮弹腐蚀我,我才不上当!”
“爸~”
穆清拉着她爸的胳膊撒娇,穆继东忍不住嘴角翘起来,还嘴硬呢,“少来这一套,我不吃!”
穆清轻哼一声,“那我要我妈晚上跟我睡。”
“这怎么样?”穆继东瞪眼,“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找你的霍容时去,你妈是我的!”
林玉脸红,凶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说话不过脑子?”
穆继东嘿嘿一笑,赶紧去哄媳妇儿。
穆清看着这情况,赶紧溜了,给爹娘留空间。
不管了,反正话说出去了,要是她爸反对,叫霍容时自己来说。
爹娘都知道了,穆清考虑一下,第二天打电话跟霍容时说了一声,霍容时也不等自己回去,赶紧通知他爸。
霍锦年接到儿子电话,平静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电话挂断,霍容时看了电话筒一分钟,他说了那么多他爸三个字就把他打发了,电话是意外断开还是他爸挂断的?
霍锦年迈着大步回家,一进门就跟爸妈说,“你们大孙子总算有对象了!”
霍老太太激动道,“是清清吗?”
霍锦年笑道,“那小子认准了穆家的小姑娘,难道还会有别人?”
霍老爷子点点头,“那丫头不错,脑子聪明,娶个好媳妇儿三代人受益!”
谢桂珍没说话,心里也觉得穆清那丫头不错。从她知道儿子喜欢穆清也好一段时间了,这几个月她打听了好几个出身好的姑娘,怎么比都比穆清差一点。
现在穆清是北大的学生,比起她看上的那些姑娘,又更好了一层。
霍锦年对媳妇儿再了解不过了,看她表情就知道他不反对,他笑着拍拍她的手,“穆清性格好,我不用担心那小子找个不好处的媳妇儿回来为难你。”
谢桂珍笑的开心,她没嫁错,他心里一直有他。
霍家老两口笑着点点头,儿媳单纯了些,有他们看着吃不了亏,以后还有清清在,他们老两口没了,家里也闹不出乱子。
这就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好处,大体都很满意。霍容时还没回来,穆清又还没到年纪,两家大人见了亲热得很,默契地没说两个孩子的事情,只说些家常话。
穆清知道规矩,这会儿不好去霍家,她就在家待着,偶尔去张钦家看看他的闺女。
大部分时间,穆清跟着娘亲去赶集,囤肉、囤菜。
选了个休息日,穆清跟她爹去山里水潭捞了好几网鱼囤着。城外的竹林也没少去,去了北方想吃鲜竹笋可不容易。
“清清呀,我听他们说现在政策好,要搞改革开放,有国外的人要回来投资建厂,你容爷爷他们回来不?”
“会回来吧!”
林玉也觉得如果能回来,容叔肯定会来找他们。
“我跟你婆婆爷爷他们说过了,你容爷爷要是回穆家村找我们,一定马上给我们打电话,这都快八月份了,还没消息。”
“咱们打电话回去问问?”
“这都快傍晚了,你爸要回来了,我去做饭,你去打电话问问。”
“好。”
穆清沐浴着夕阳,慢慢悠悠地去张家,在门口碰到张钦。
“你不去哄孩子,在门口干什么?”
“正想去叫你,穆家村打电话过来了。”
“什么事?”穆清连忙问。
“不知道,你打电话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穆清心里一跳,以为是容爷爷有消息了,赶紧一个电话打过去。
“喂,清清呀,我是你婆婆。”
“婆婆,你有事儿找我们?”
“对,家里有事儿,你回去问问你爸,能不能请假,赶紧回来一趟。”
那头王彩霞说话很急,穆清听清楚后,惊讶不已,穆红强他爸还有这么传奇的身世?
简单地说,穆继兵不是她婆婆亲生的儿子,现在穆继兵亲生的爹娘找过来了,婆婆爷爷叫他们一家人回去,主要是见见穆继兵的亲爹娘。
穆继东摸了摸下巴,“你婆婆的意思,穆继兵的爸妈挺有钱?”
穆清点点头,“好像是这个意思。”
“你婆婆爷爷叫我们回去干什么?帮着他们多谈点抚养费?”
“呃~婆婆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婆婆什么意思?”
穆清猜测,穆红强亲婆婆爷爷身份挺高,她婆婆王彩霞可能觉得这个关系她爹用得上,所以叫他们一家回去认一下人?
? 第 103 章
当年分房子的时候, 穆继兵的态度和穆家老两口的态度很奇怪,现在想一想,甚至觉得穆解放他们的态度也很奇怪。
穆继东想知道真相, 专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去, 等到第二天那边才给回电话, 问什么都不说, 王彩霞只叫他们抓紧点儿,赶紧回老家。
穆继东想了想,还是找领导请了假, 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
一路上的辛苦不提, 一家三口回到穆家村,第一时间去老宅那边。这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全家人除了王彩霞都不在。
“回来了。”
王彩霞坐在院子里砍柴, 看到老三一家回来,淡淡地看了一眼。
情绪不太高呀?穆继东和林玉对视一眼。
“嗯,娘,我爹呢?”
“下工去后山上砍柴去了, 一会儿就回来。”
穆继东拿行李放桌上, 连忙凑过去,“娘,穆继兵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个亲爹妈来?”
林玉和穆清娘俩竖起了耳朵。
王彩霞叹息一声,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您慢慢说,我们听着呢。”林玉倒了杯凉白开送过去。
穆继兵的亲爹名叫温明德, 娘叫李莹, 都是研究武器的专家, 那时候他们工作的军工厂被敌军炸毁, 他们受了伤,被送到后方芒山县休养。
芒山县接了很多伤患,县里住不下,穆继兵爹娘被送到村里养病。那时候李莹怀孕,和王彩霞月份差不多,就把李莹两夫妻安排到穆家。
两个人也是有缘分,怀孕的月份差不多大,生产还在同一天。王彩霞生的是一个闺女,李莹生的是个儿子。
母子平安,两家人都高兴,还商量着买些鸡蛋回来染红鸡蛋,分送给乡邻沾沾喜气。正在这个时候,穆家来了两个人,跟温明德说了什么,温明德和李莹关着门商量后,决定马上就走。
刚生产完的产妇和婴儿正是脆弱的时候,哪里经得起颠沛流离,温家夫妻俩就把孩子托付给穆家,还把身上的钱都留下,说等那边安顿好了就过来接孩子。
“然后呢?”
“他们走了的当天晚上,村里来了一个人,说温明德是奸细,要把他们抓回去审问,我说他们上午就走了,那些人没有多问就追出去。”
“他们是真的奸细?”
“那时候我们真以为他们是奸细,怕惹上事儿,又舍不得把刚出生的孩子扔了,就说我生的是双胞胎,把事情隐藏下来。前些天,温明德夫妻找来,我们才知道,当时组织提前得到消息把他们转移走,后面来打探消息的那个人才是奸细。”
穆继东沉默了半晌才说,“穆继兵一直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他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些风言风语,估计猜到了,又不敢肯定。”要不然,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也不会说那些话。
穆家可以说是把穆继兵当亲生的养,养到几岁大的时候,又碰到一次奸细,他姐姐为了救他引开奸细死在山里,他要那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后头分家还说那些插刀子的话,那真是畜生不如。
王彩霞眼眶红了,“那时候咱们这里虽然是后方,渗透进来的奸细也不少,我们也分辨不了哪些是坏人。多乖的孩子呀,养到半大,就这么没了。”
穆继兵自己以前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没有证据,只能把这事儿藏在心里。现在亲爹妈找来了,回想起当初为了分家占房子,把姐姐死了的事情拿出来说戳老两口的心,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温明德两夫妻找来之后,穆继兵在穆家老宅外面跪了好久,穆家老两口都没搭理他。
老两口被伤透了心,一口唾沫一个钉,当初说好了以后断绝关系,不相干就是不相干,他们家对穆继兵仁至义尽。
温明德知道当年分家的事情,还有穆家姑娘去世的事情,忍不住怒火,把穆继兵打得下不了床,这都四五天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这几天,温明德和李莹夫妻每天都来穆家老宅和王彩霞说说话,穆家照顾他们儿子长大,还给娶了媳妇儿,后头即使断绝关系,儿孙也没少沾穆家人脉的光,温明德夫妻心里有愧。
这么多年过去了,穆贵和王彩霞心里早就看淡了,虽说有些怨气,但闺女去世是意外,也怨不到他们夫妻身上,只能说孩子命不好。
温明德和李莹夫妻俩现在退休了,听说现在不搞研究,被请到北京一所大学当教授,有身份有名望有人脉。
穆家老两口觉得,既然温明德想报恩,他们也要接着。老大一家用不上温家的关系,老三一家说不定用得上。
“他们一家子不是在北京教书吗?穆清成绩好,读的学校也好,到时候能不能让他们帮忙,让穆清去他们大学当老师?”
穆继东笑道,“娘,人家学校是搞武器的,清清读的文科,去他们学校干什么?”
“不当老师,不是有那什么搞后勤的嘛,能不能安排个工作?”
“娘,用不着。”穆继东看了闺女一眼,“清清和霍家的小子处对象,等毕业了,迟早要回南广。”
“再说了,我们夫妻就这一个闺女,我在南广走不了,也舍不得她一个人在北京。我穆继东奋斗到现在,还不是为了一家人待在一起过安稳日子?”
霍家那小子王彩霞见过,是个人中龙凤。
王彩霞看了孙女一眼,犹豫道,“那这个人情,就这么耽误了?”
“娘,咱们家现在都过得好,不差那点人情,您心里舒坦就行了!”
穆贵回来了,肩上担着一担柴火,穆继东赶紧跑过去接下。穆贵后头还跟着两个发鬓斑白,体型瘦削的老头老太太。
这是帮着去山上砍柴去了?
温明德放下柴担子,微微一笑,“老哥,这是你家老三一家?”
穆贵点点头,“老三,过来叫人,这是红强的爷爷奶奶,你叫温叔叔,李阿姨。”
李莹笑的温和,对穆继兵说,“咱们两家亲近,别叫什么阿姨,叫婶婶。这是你家闺女吧,听说在北大读书,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林玉带着穆清走过去,跟着叫了人。
两家寒暄了几句,温家夫妻这才回去。
等人走后,穆贵才跟儿子说,“你娘都跟你们说了吧,你们怎么想的?”
“爹,你们乐意和他们来往就来往,不乐意就不来往,不用替我们考虑,我们也用不上。”
穆清看爷爷不说话,“爷爷,您可别小看我我爸,现在是副师长,早晚上去当师长,人脉关系不比温家差。”
“我想着,人家是搞武器的,你是当兵的,总有用得上的时候。”真是上年纪了,穆贵驼着背,双手背在后头,慢慢往屋里去。
讲真心话,村里人都说穆贵和王彩霞好人有好报,帮着专家把孩子养大,人家知恩图报,什么好东西都往穆家送,可让人羡慕了。
穆贵和王彩霞老两口并没有多高兴,温家的到来,让他们心里那块伤疤又开始犯疼。
温明德和李莹大概也猜到了穆家老两口心里的想法,也知道他们儿孙出息,不缺吃穿,但是受了人家的好,不管人家需不需要,总要想办法还回去。
张兰花刚做好饭,捧着笑脸叫公婆洗手吃饭。
“兰花,红杰和红强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
李莹笑着说,“刚才回来碰到穆家老三一家,这一家子大的小的看着都是体面人儿。”
“妈你可说对了,外村的都羡慕穆家村风水好,都说穆家村的风水呀,八分都在穆继东一家人身上,剩下两分才分给了咱们。”
张兰花殷勤地给婆婆递帕子擦手,“我们家姓温,没沾到穆家村的光也正常。爸妈,你们看,继兵什么时候去把名字改了?”
“胡说!”
温明德怒道,“穆家把你男人继兵养大,还让你两个儿子沾光有工作,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你们还想改名?”
张兰花张口结舌,“爸,你别生气,我没不认穆家的好,只是咱们家到底姓温不是。”
“不用改,我温家绝后也不能改!”
温明德气的饭都不想吃,扭头进屋。
李莹叹气,拍拍儿媳的胳膊,“以后别说这些话,你爸心里对穆家有愧,说这些只会让他心里更难受。”
屋里趴在床上的穆继兵,把爹妈说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回想起姐姐,当年她一把把他推到草堆里藏着,往山上跑引开坏人。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
等到天色快黑了,穆继军和王春玲夫妻俩下班回来,一家人吃了顿饭,王春玲留他们在家住,林玉谢过,还是想住自己家。
住在他们家的秦家老两口,趁着暑假去看望闺女和外孙去了,隔壁刑老太太说,要等到入秋后才回来。
“清清呀,你莉姐姐身体好不好,孩子怎么样?”
“刑奶奶您别担心,莉姐姐一切都好,每天开开心心的,孩子也照顾的好。”
“好好好,那就好,你两个刑叔叔瞎操心,不让我们几个老头老太太出远门,只能等他们回家看我们了哦。”
“刑叔叔也是担心您老。天气热,您不好出门,坐火车大人都觉得辛苦,莉姐姐也不好带着孩子回来,您要看到曾孙恐怕要等到过年去了。”
“过年呀,过年孩子就半岁多了!”
“是呀,那时候孩子身子骨也硬朗些。”
云爷爷和云奶奶也还没休息,穆清陪他们说说话,等她娘亲喊她回去洗漱她才走。
见了温家老两口,也没什么其他要紧事,穆继东打算明天在家待一天,后天回南广。
“你们娘俩要是想在家住几天,也可以晚一些再走。”
穆继东瞥了闺女一眼,“霍容时八月回南广,你要想在老家住几天,就让他好好等着。”
“等就等呗!”
穆继东轻哼一声,“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就该给他点苦头吃!”
林玉瞪眼,穆继东认怂,“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吧!”
林玉把扭干的洗脸帕晾在绳子上,“不用等,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也回去。”穆清举手!
穆继东不高兴地看了闺女一眼,刚才还说让霍家小子等,这就不算话了。
“行吧,刚好明天是休息日,媳妇儿你做一顿好的,请爹娘,还有温家人一起吃顿饭。”
“那明天一早我和闺女去县里买菜。”
“嗯。”
穆继东不去,他去老宅陪爹娘说说话。
请家里人吃饭,肯定不能把刑家和云家忘了,林玉第二天早上起来列单子,要买的东西还有点多。
“妈,做个样子就行了,我这里什么东西没有。”
“县里能买到就在县里买,买不到再用你那里的东西。”
“好吧。”
林玉去老宅借了自行车,跟他们说好晚上去家里吃饭,才骑车去县里。
买菜之前,母女俩先去县医院一趟。
“你好,请问刑院长在哪里?”
“我们院长忙着呢,没空。”
“那蒋医生有空吗?”
小护士看了林玉一眼,穿着打扮不像是来攀关系的。
“你找我们蒋医生有什么事儿?”
“我们是穆家村过来的。”
“哦,穆家村的,我带你过去。”
说到穆家村小护士态度一下变了,笑着问道,“是不是刑院长爹娘托你们带话了?”
林玉还没来及说话,就在走廊上碰到蒋涵。
“林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蒋涵惊喜道。
“昨天晚上刚回来,这不睡醒就来找你了嘛。”
蒋涵哈哈大笑,“前些天接到穆继东打的电话,我和刑定南一猜就知道你们要回来。”
“穆继东工作忙,我们也待不了两天,明天就要走。”
“这么急?”
“嗯,晚上我家请客吃饭,你们夫妻俩下班回一趟村里?”
“你们请客我们肯定回去。本来昨晚我们也要回去的,昨天刑定南去了一天卫生局耽误了工作,今天要补上,要不是陪他,我早就回去了。”
放暑假,两个孩子去市里他们大伯家玩儿了,不用管孩子做暑假作业,蒋涵这几天舒坦着呢。
有病人找来,蒋涵和林玉打了声招呼就先忙去了。
林玉带着闺女出去,林玉对闺女说,“你定南叔叔和蒋涵阿姨是同行,互相理解对方的工作,也不容易闹矛盾,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
“你和我爸还不是没怎么闹矛盾。”
“哼,你爸有些时候也气人,没有大吵大闹是我气性好。”
“做什么气着您了?说给我听听?”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儿家问什么问。走快点,新鲜菜叫别人挑没了。”
穆清无语,要我懂事的时候说我是大姑娘,这会儿又说我是小孩儿,当家长的都这样吗?
芒山县离村里近,买菜还是好买,什么豆角、茄子、辣椒都是早上刚摘下来的,新鲜的很,买肉的话,大肥肉被抢的差不多了,半肥半瘦的还是多。
林玉买了一个大肘子两只猪脚,看到排骨不错,买了一扇排骨。排骨吃不完没关系,吃不完就存起来。
“清清,那边有卖老母鸡的,你去选一只,还有老鸭子也买一只,下午咱们炖酸萝卜老鸭汤,夏天吃这个舒服。”
“好。”
买完菜时间不早了,太阳晒人,但是路两边都是树,在绿荫下骑车还有风吹过来,脖子上的汗都吹走了。
“林玉?”
刚出城就听到人叫她,林玉连忙按住刹车,“谁叫我?”
一辆车停在母女俩身后不远处,林玉回头,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自行车都顾不得倒在地上,她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容叔,我好想你!容叔,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过的怎么样……”
林玉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容文博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拍拍她的肩膀,“这些年过得好吧。”
林玉又笑又哭,忙点头道,“好,都过得好,继东现在是副师长了,我家清清现在在北大读大学,清清,快过来,这是容爷爷,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我都记得,容爷爷要和我下棋吗?”
容文博轻哼一声,“你个小丫头,想赢我的棋是不是。”
一老一小,相视一笑。
容念家从车上跳下来,给妹妹容芯使了个眼色,悄声说,“看见没,这就是小叔嘴里优秀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穆清呀!”
容芯是姑娘家,又和穆清年龄相仿,第一眼看她的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蓝色的小碎花连衣裙,裙子做工好,她的气质好,人和裙子相衬,简单雅致,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土气。
“念家,芯芯,过来见过你们林姨。”
“哎!”
穆清刚才就注意到这两个年轻人,男的衬衣西装裤,端的是英俊潇洒。女的一身洋装,耳朵上、脖子上、手上全套珍珠首饰,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
“我叫容念家,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一声哥,清清妹妹,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念家哥好,这会儿我可没礼物回送哦。”
“哈哈哈,不要其他的礼物,你画的画给我一幅可好?”
容芯俏皮地眨眼,“清清妹妹,我哥惦记你的画好长时间啦!”
容文博高兴道,“清清回去给他看看你的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穆清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容爷爷给拉的仇恨。
“别站在路上说,咱们回家坐下好好聊。”
“走走走,先回家。”
? 第 104 章
容文博自从知道能回去的消息后, 一直催促着大哥容文渊联系对岸,容家上半年一直在准备资料调配人手,忙活投资建厂的事。
等安排得差不多了, 一家人才到上海安顿好。
容文渊要在香港坐镇, 上海的厂子交给老大容知远管理。容念家和容芯这两个没有正经工作的, 就陪着容文博来穆家村探亲。
回到村里, 林玉迫不及待地去老宅叫人。
“穆继东,你快出来,容叔来了!”
“什么?”穆继东从屋里跑出来, “你刚才说容叔?”
林玉激动地跺脚, “就是容叔,你忘了?”
“这我哪里能忘,这不是不敢相信嘛。”
容文博哈哈大笑, “我人都到你家门前了,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穆贵和王彩霞跟出来,两个人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穆贵才说, “老哥啊, 你一走这么多年,老三一家可惦记你了,年年过年都要念叨一句,你可总算回来了。这回咱们就不走了, 啊!”
容文博动情地握住穆贵粗糙的手,“不走了, 不走了, 前些年总怕自己死在外面, 现在回来了, 哪里都不去。”
“胡说,现在日子好过多了,咱们至少还要再活一二十年。”
“哈哈哈,咱们一起努努力。”
王彩霞笑着说,“清清现在也有对象了,你好好保养身体,以后还能抱曾孙呢。”
容文博瞪眼,“清清才多大,这就有对象了?”
“也不少了,过几天就满十八了。”
“那也还小,哪家小子哄了你去?”
顶着容爷爷的目光,穆清默默低下了头,心里念叨霍容时,怎么还不回来。
容文博冷哼一声,“穆清你跟我来!”
“哦。”
容文博带路上山,穆清默默跟在后面,容念家和容芯兄妹俩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爸妈,我先回家去,晚上你们来家里吃饭。”
王彩霞挥挥手,“快回去吧,等半下午我们再上去。”
“哎!”
穆继东帮把手,帮着媳妇儿把买的肉和菜一起提回家,紧赶两步,追上去。
上坡的时候,容文博发现右手边有一家人。
“清清呀,你家来客人了?”
“云奶奶好,这不是客人,是我容爷爷来了。”
云家老太太寻思半天,穆家有这门亲戚?她在穆家村住了也两三年了,怎么不知道?
“谁来了,我看看。”
刑老太太虚眼看过去,等到人走近了,她一拍大腿,“哎呀,老头子你快来,容文博来了!”
容文博笑出了声,“您老两口身子骨还硬朗!”
刑老太太抚掌大笑,“整天吃好穿好睡得好,儿孙又有出息,还孝顺听话,日子过的不好都不成!”
刑老爷子和云老爷子在屋里下象棋,听到动静出来,刑老爷子笑着迎上去,两个人拥抱一番。
“瞧瞧,你也长白头发了,咱们都老了哦。”
容文博有些得意,“你们有儿孙我不羡慕,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侄子侄女,对我好着呢,老了也有人管。”
穆清往前迈一步,“还有我呢?”
容文博笑的痛快,拍拍她的脑袋,“忘了还有你这个小丫头,你叫我一声爷爷,以后我走了,财产你和知远他们兄妹三个平分。”
“我脸皮厚着呢,您敢给我就敢要,我多从您那里弄些好东西,存着给我的儿孙。”
容文博笑意一凝,“你小小年纪处对象很光荣吗?不好好搞学习去谈恋爱,像话不像话?”
云家和刑家老两口听到这儿,齐刷刷看向穆继东和林玉,“孩子处对象了?”
林玉笑着点点头,“您老都认识,霍家的儿子,霍容时。”
“哦,那是个好小伙儿,配咱们清清不错!”
“哪里就不错了?我教养的姑娘,什么样出身的子弟都配得起,这不好好挑选一番,终身大事也太随意了一些,你们当爹妈的太不负责。”
刑老爷子拉着容文博去院子里坐,“你别着急上火,霍家那个儿子是个好的,你听我们跟你说。”
“对嘛,你先坐下喝口水,咱们慢慢聊。”
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有话说,穆继东和林玉夫妻俩先回家做午饭,还叫刑家今天别做饭了,午饭和晚饭都去他们家里吃。
刑老太太随口应下,两家人关系亲近,你家吃饭还是我家吃饭都没什么关系。
容念家和容芯把带来的礼物送到穆家,拍拍手跑去刑家听八卦。
“行吧,刚好给腾出空来。”
穆清跟去厨房,“妈,菜够不够?”
“今天的菜够了,明天没有再去买。”林玉扭头对穆继东说,“明天你先走,容叔来了,我和清清陪他住几天。”
“应该的,容叔和刑叔他们这么多年不见,有的聊。”
穆清默默拿了一些大米、小米、面粉分别放米缸里,又拿了一条火腿挂在墙上。
“清清,今天忘了买鱼,你拿两条鱼出来,一条大的草鱼晚上吃,一条小点的鲫鱼,中午做鲫鱼炖豆腐。”
“好。”
养生汤和酸萝卜老鸭汤今天中午吃不上了。
饭菜做的差不多了,容念家和容芯兄妹俩心满意足地回来找穆清。
“哎,听说你的对象又高又帅,年纪轻轻已经是团长了,还会好几门外语?”
“也没有好几门外语。”霍容时会的她都会。
容芯啧啧一声,“真想看看你对象长什么样,有没有刑奶奶他们说的那么好。”
容文博背着手进来,“那小子现在在哪里,把人带来我看看。”
“他现在在北京,跟我说好了八月回南广,我家里有事儿回来了,等我回去他肯定在南广等我。”
“你也快过生日了。”容文博对林玉说,“你陪我在穆家村住两天,到时候念家开车送我们去南广,到时候去那边给清清过生日。”
“好。”林玉笑着说,“说来也是缘分,小霍的生日比我们清清早一天。”
容芯想了想,虽说她和穆清年纪相仿,姐妹相称,但是从小叔那里论,清清叫小叔容爷爷,那她不就比亲亲长一辈?
等见到清清的对象,那位霍团长叫她姐姐还是叫她姨?
容念家撇嘴,“你也就是萝卜不大,都长在辈上了。又是亲的,人家叫你一声姨,你好意思应?”
“是哦,我一个美少女被人叫姨,我多吃亏。”
“啧,都怪我们爸妈结婚晚。”
“瞎想什么呢,洗洗手吃饭了!”
饭菜做好了,林玉去隔壁请刑家和云家老两口过来吃午饭。
中午做的鲫鱼炖豆腐、红烧茄子、粉蒸排骨、炝炒时蔬、回锅肉、鱼香茄子,都是家常菜,味道出奇的好。
容文博感叹一声,“这就是家常味啊,还是这里的饭菜香。”
容念家和容芯从小到大吃了无数的美食,此时吃的头都不抬。
不是这些家常菜有多特别,容芯觉得,主要是这菜味道特别正,原汁原味儿,每一样食材都那么新鲜又美味。
容文博嫌弃地看了侄子一眼,“晚上还有更好吃的,悠着点儿。”
容念家眼睛亮了,“林姨,咱们晚上吃什么?”
“晚上呀,晚上有大菜,养生汤、酸萝卜老鸭汤,还有清蒸火腿。”
“都是些汤?”容念家对汤不感兴趣。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容文博笑道,“好些年没尝到林玉的手艺了,倒是想的慌。”
“容叔喜欢我的手艺,那就跟着我住,天天做您爱吃的!”
“哈哈哈,好好好,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容念家吃饱了,笑着揉了揉肚子,“我年轻,消化好,晚上什么好吃的我都能吃得下。”
穆家老二的事情容文博刚才在那边也听刑家的人说了,吃完饭不着急休息,坐下说说话。
容文博的意思,现在穆继东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老二那边不用管,维持着面子情就是了。
“我当年也没想到,教会你射箭,你还有这样的造化。”
穆继东笑着看向媳妇儿和闺女,“全靠我媳妇儿和闺女支持我,给我想法子,靠我自己肯定走不了今天这一步。”
听到这话,容文博高看他一眼,“你倒是个明白人。”
容文博教过穆清,最知道这丫头有多聪明的,他甚至怀疑过小丫头有宿慧。
一家三口,一个出主意,一个负责往前冲,还有个管后勤的,这样的一家人,不好都不行。
容文博对穆清说,“当年我跟你说,以后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把你外公外婆留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卖一卖都够你过一辈子富贵日子,现在好了,不用卖家当,有你爸在,这一辈子肯定吃穿不愁。”
穆继东骄傲得很,“不用靠我,她自己每年的分红都用不完。”
“分红?什么分红?”
“穆清记性好您知道,您走后她跟着蒋涵夫妻学医,去了南广之后又跟着军区医院的大夫学,她自己也下了功夫,弄出了个解毒药的方子,给卖了,制药厂每年给她分红。”
“这两年药卖的广,她的分红也变多了。”
“嘿,你这丫头,我真没看错你。”
容念家眉毛一挑,“清清妹妹学这么多东西,现在画技怎么样?”
“这有什么好问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
容文博兴头上来,午觉也不睡了,穆清也跟着不能睡,只能把她的家伙事儿搬出来。
“画什么?”
“我看过你画的小院葡萄架,这都十多年了,瞧瞧你家的葡萄架,现在已经郁郁葱葱了,再给画一个?”
“好啊!”
容念家狗腿地要给穆清磨墨,穆清不用他,自己慢慢地磨着,既是磨墨,也是静心。
这座小院和她的年纪一样大,十八年了,房子的外观看着老旧了一些,当年院子里栽种的各种果树全都长成大树,葱茏的果树和院墙边的藤萝花草,把老旧的房子衬托的古朴可爱。
手下的笔随着思绪展开,笔下的葡萄架已经不是葡萄架了,葡萄藤攀沿着架子铺满了半面墙,肥硕的葡萄叶下,还未长成的青涩的葡萄半掩着,夏日的小院跃然纸上。
穆清画完,细品,觉得满意。这两年画画的时间少了,功夫还未放下!
放下笔,穆清抬头,发现她身后站了一群人,睡醒午觉的刑奶奶他们也过来了。
容念家挤开穆清,欣赏着这幅画,“好画呀好画,既有国画的典雅和古意,又有现代的精巧和自然,这要炒一炒身价,送到画展去,这就是下一个大家呀!”
容念家一副伯乐发现千里马的惊喜表情,“清清妹妹,我们俩签个合同吧,我保准你成名成家,赚大钱!”
容文博轻哼一声,“清清的画拿给你那是糟蹋了。”
“小叔别这么说嘛,画家也是要吃饭的嘛。”
容念家从小学画,自己天赋有限,没画出来什么名堂,就搞了个艺术品经纪公司,专门搞艺术品拍卖和画展。
靠着容家的人脉和砸钱,这两年已经在业内初露锋芒,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可惜,那些有名有姓的大画家根本不跟他这样的新公司合作,容念家他们只能努力发掘新人。
穆清就是他到目前为止见过最有风格最有潜力的新人,有大火的潜力。
“清清妹妹,考虑考虑我吧,咱们是一家人,哥哥我肯定不会坑你。”容念家拍着胸口保证。
穆清笑了笑,不接他的话,慢条斯理地把她的私印拿出来,盖章!
“清清,我好喜欢你这幅画。”容芯拉着穆清撒娇。
穆清笑了笑,“喜欢就送给你。”
“真哒?”容芯惊喜不已。
“真的,等墨晾干,你就收起来吧。你送给我的礼物,这幅画是我给你的回礼。”
“嘿嘿,谢谢清清。”
容念家不许,“不行,这幅画还有我的一份,送你的礼物是我们全家一起选的,既然是回礼,我也要。”
容芯不让,“哼,我是妹妹,你要让我。”
“你拿着这画也没用不是。”
“怎么没有用,我拿回家挂墙上。”
“这么好的画你……”
“行了!”容文博凶了一声,“念家你少在家里说你的生意经,俗的很,想赚钱跟你大哥学做生意去。”
“小叔。”容念家夸张地卖惨,“您可不能重女轻男!”
刑家老两口忍俊不禁,“不愧是容家的孩子,像你小叔年轻的时候,精神头儿,能折腾。”
云老爷子笑呵呵道,“年轻人嘛,有创劲是好事,卖画能卖出名声也是本事。”
容芯提防她哥,等到墨干,赶紧把画收起来往卧室跑,“清清,今晚上我跟你睡。”
“右边那间是我的卧室。”
“好嘞!”
刑老太太笑眯了眼,“文博现在高兴了吧,瞧瞧你教的多好。”
容文博志得意满,还要谦虚一句,“也是清清自己有天赋,又肯努力,换成其他孩子,这么多年没有老师督促,只怕早就把我教的忘了。”
林玉去厨房看了一眼灶上的汤,顺便端了盘切好的水果出来。
“爹娘来了。”
“哎!”
穆贵和王彩霞走在前面,温家老两口走在后头,最后面是穆继军夫妻和走路一瘸一拐的穆继兵两口子。
王春玲笑着跟容文博问了声好,“我和继军上午回了趟娘家,没想到您来了,早知道我们就不回去了。您老这些年过的可好。”
“好着呢,我瞧着你们也过的不错。”
“托您老的福,我家老大当年拜了师傅,当了工人,去年考上了大学读书去了,我顶了老大的工作,现在过的可好了!”
王春玲语气恭敬,说话特别好听,容文博听的直点头,穆家老大一家是记好的人。
王彩霞拉着李莹给介绍,刑家和云家人已经见过了,这会儿给介绍容文博一家。
温明德态度温和,和容文博搭上话,借着问起香港那边的生活,打开了话匣子。容文博知无不言,大家都听的入神。
家里有小汽车,好多人家家都有冰箱、电视这样的大件儿,地都是水泥地,对岸的日子确实比这边的过的好。
刑定南和蒋涵夫妻俩下班回来,笑着说,“咱们现在也开始发展了,早晚过上一样的好日子。”
“对,咱们要有志气,咱们老一辈把外敌从咱们的土地赶出去,你们年轻一辈,就要肩负起发展的重任!”
“您放心,我们老了,清清这一辈又长起来了,她们读书多,有文化,脑子又好,咱们总会有赶超的一天。”
“说得好!”
穆清默默往后退一步,别,她不敢说这话,她是个不中用的。
容念家凑到穆清身边,“下地干活你不行,去工厂上班你肯定不乐意,毕业去单位坐办公室吧,人情世故你肯定也不喜欢,你要想为国家做贡献,我给你指一条赚外汇的路。”
“你对我倒是挺了解。”
“嘿嘿,都是听我小叔说的,我总结了一下,我看你就是想当个富贵闲人。”
吃饭前,穆清才说,“回头你给我介绍介绍你的艺术品经纪公司。”
“好!”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中午是家常菜,晚上就是大餐,林玉开始还以为晚上吃饭的老年人多,一大锅养生汤,一大锅酸萝卜老鸭汤吃不完,没想到最后一点汤都没剩下,准备的其他菜也一扫而光。
容念家打了个饱嗝,舒坦!
夏天天黑的晚,吃饭完也没着急回去,温明德夫妻略坐了坐才慢慢下山。
王彩霞走在后头,“老三你明天一早走?”
“嗯,南广还有工作,耽误不得。”
“那你早些回去吧,等过年再回来。”
“哎。”
林玉和穆清要在家里多住两天,第二天一早,穆继东搭刑定南的车去县里。
容芯在家爱睡懒觉,在穆家不好太放飞,早上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跟着起床吃早饭,这会儿又困了。
林玉是个宠孩子的人,叫容芯回去补个觉。
“林姨我去睡啦!”
“去吧,中午叫你吃饭。”
容念家没心思睡觉,忙着和穆清套关系,一心想穆清和他签合同,一起赚大钱。
穆清从容念家那里知道画家从一文不名到受人追捧的是怎么捧起来的,她对名气没什么感觉,但是能赚钱,她就愿意试试。
她有钱是有钱,但是谁还嫌钱多啊?
? 第 105 章
在家里住了两天, 林玉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去南广。
王彩霞给准备了很多山货,切片晒干的野山药、蘑菇等等。这次去南广坐容家的车去, 方便带东西。
“爹娘, 我们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好。”
容念家开车, 穆清坐在副驾驶, 目光一直落在方向盘上。
“你想学开车?”
“想,我还想买车,可惜现在个人没有车, 我有钱都买不到。”
“想要车还不简单, 回头我从香港给你弄一辆过来,放在公司名下,你随便拿去开。”容念家大方得很。
“那就谢谢了。”
容文博笑呵呵的, “一辆车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跟他道谢做什么。”
啊,对对对, 您说的都对!容念家乖乖地听着, 一句都不想反驳。
“林玉呀,等清清过完生日,你跟我回一趟上海。知远去问过,咱们家在新野的老宅还回来了, 你家的房子也一样,你是林家的户主, 要去办个手续。”
“听容叔的。”
自从几年前跟闺女一起回了一趟老宅, 把有纪念意义的物件都带回来后, 林玉对上海那边就没怎么关注了。
“妈, 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去。”
“好。”
容念家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这些年画的画都在南广那边存着吧。”
“嗯?”
“到时候咱们去上海的时候把你的画选一些带走,到时候开画展用的上。”
容念家心里已经有一连串让穆清成名成腕儿的计划,办一个画展可需要不少画作。
“都在家里,到时候你自己去选。”
容文博连忙道,“先让我选,我要选一些收藏。”
容念家不乐意了,“小叔,好的都叫你收藏了,我到时候怎么办?”
“我先选,选了你再拿去展览,但是你要标好了,都是非卖品,展览完你给我送回来。”
“小叔你放心,开画展罢了,肯定一幅画都不卖,等价格高了再说。”
香港那边的公司已经很成熟了,容念家准备回上海就叫那边准备好,抓紧时间带穆清去一趟香港,先露个脸,把画展办了,后面的事情他再慢慢操作。
算一算时间还很紧张,等穆清过完生日,十号左右就得出发去上海。
霍容时已经回家好几天了,整天盼着穆清回来,他爸都看不过眼,把人赶到部队去帮忙训练新兵。
“团长,您有时间过来?”
“金山,你们敢出了任务回来?”
“刚回来。”
大高个进山,矮个的江海,还有断过腿的陈康,以前都是他手下的人,他去读军校后,这三个人由其他团长带着,今年金山升职当了营长,住进了军区大院。
“团长,我媳妇儿听大院的老娘们说,你和穆副师长家的姑娘在处对象?”
“谁说的?”霍容时挑眉。
这事儿两家人心知肚明,一句话没往外漏,外人怎么知道的?
“嘿,听张钦说的,张司令家和你们两家关系好,你们还是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他说的话能有假?”
霍容时暗自咬牙,这小子!
“团长,你说说嘛,真的假的?”大男人也喜欢听八卦。
“真的!”
江海乐开了花,“我们三个都觉得是真的,一猜一个准儿。”
“团长,什么时候办喜事儿?记得请我们喝喜酒。”
“对对对,咱们过命的交情,您结婚我们肯定到!”
霍容时笑道,“要办喜事儿,到时候肯定请你们。你们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在丛林里待了大半个月人都臭了!”
他就没想过和她以外的人结婚!
不是她,还能是谁!
一路从穆家村开车到南广,穆清边学边练习,很快学会了开车,和容念家、容芯兄妹俩换着开车,霍容时生日那天赶到家。
砰的一声,响起关车门的声音。
“哟,你家在南广的房子跟穆家村的一模一样哈!”
穆清拿钥匙开门,容念家第一个进门,转悠了一圈。
“还是有些不一样,气候不一样,瞧瞧前院的花草果木,后院的菜地,和穆家村的相比,长得格外茂盛些。”
林玉笑道,“睡觉还是跟在家的时候一样,芯芯跟清清睡,念家陪容叔住西厢。”
“没问题。”
容芯跑去后院菜地,“林姨,咱们中午吃韭菜鸡蛋饼行不行?”
“怎么不行,想吃多少自己去地里割,镰刀在厨房的窗户上挂着。”
“哎!”
容芯爱漂亮爱打扮,更爱吃,这几天跟着林姨吃了太多好吃的东西,好吃嘴儿越发馋了,小脸肉眼可见地胖了,还不许人说。
“容小胖,你差不多的了,刚到家就盯上吃的,说出去叫人笑话。”
容芯双手叉腰,瞪过去,“家里都是自己人,你不说出去,有谁知道?”
“啧,家里还真不是只有自己人。”
霍容时刚从部队回来,看到穆家的大门虚掩着,想到刚才在办公室还看到穆叔了,有谁在家?
他连忙走过来,就看到一对容貌出色的兄妹俩在互怼!
“你是说,来找谁?”容芯上下打量了霍容时一番,脸上都是汗,身上军绿色的训练服也脏兮兮的,但是吧,看着特别有男人味儿!
容芯在心里吹了个口哨,瞧瞧那腰,那肩膀,胳膊上的肌肉,真男人!
穆清在书房,从窗户那儿伸出了个头,“找我的。”
霍容时含笑点点头,“失陪!”
容芯遗憾地摇摇头,小姐妹的对象,不好下手!
容念家推了她一下,“你不喜欢你那瘦高得跟个竹竿儿似的校草了?”
容芯叹气,“以前不懂事,现在觉得,还是有肌肉的男人好。”
“切,你就是个三心二意的,我看穿你了!”
兄妹俩肩并着肩,默契地双手抱胸,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可惜,门窗都是虚掩着,他们站在院子里啥也看不到。
“你们俩不去厨房帮忙,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看清清的对象,两个人进屋了,好久了都不出来。”容念家暗搓搓地使坏。
“有什么话不能在院子里说,非要去屋里?”容文博生气,“把人叫出来。”
“您别生气,我现在就把人叫出来!”容念家就等这句话呢。
院子就这么大,门窗还没关严实,屋里两人对视一眼,霍容时主动打开门。
“呀,自己出来了呀!”容念家嘿嘿一笑,“清清妹妹,不给哥哥介绍介绍?”
霍容时对哥哥这两个字十分敏感,这小丫头,又从哪里认了个哥哥?
穆清拉着霍容时过去,给他介绍容爷爷,然后才是容念家兄妹俩。
“容爷爷好,我叫霍容时,容爷爷叫我小霍就好。”
容文博到这个岁数,又经了那么多起起伏伏,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霍容时这小子,不赖!
这人长得好,目光清正,身上有一股正气。乍一看,容文博挑不出毛病,心里有些不高兴。
“你是清清对象?”
“现在还不是,我们俩说好了,等清清成年后再处对象。”
也就是明天的事儿。
穆清撇嘴,没拆穿他,当初他说的可是优先排队来着,这人现在胆子大了,知道偷换概念了。
“你家里爸妈知道吗?他们怎么说?”
“当然都知道,他们都很喜欢清清。”
话说到这儿,人家的态度摆出来了,容文博也不好太过刻薄。
林玉腰上捆着围裙出来,笑着说,“小霍来了,今天你过生日,怎么还去部队训练?”
“没事儿,小生日,我家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下午休息不?”
“休息。”他一会儿回去就跟他爸请假去。
“那你下午过来玩儿,这两个算是我家子侄,以后常来常往,见面的时候多着呢。”
“听林阿姨的。”
容念家笑眯眯地垫起脚攀上霍容时的肩膀,“兄弟,下午咱们去哪儿玩?”
“进山打猎?”
南广县就这么大,容念家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人,总不能带他去简陋的电影院看电影吧。
容念家眼睛亮了,“我看行。”
在穆家村的时候他就想上山打猎,没人陪他去,就没去成。
霍容时要回家吃饭,林玉留他,“就在家里吃饭吧,一会儿去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说我留你吃饭。”
“谢谢林阿姨。”
霍容时回家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谢桂珍叫他赶紧坐下厨房,霍容时笑着解释了一句,就走了。
霍老爷子挺高兴,“这未来丈母娘,看女婿挺顺眼的嘛。”
霍老太太跟着笑,“他们家来了个长辈,下午没事儿你去看看,请人来家里坐坐。以前听清清说,教她画画、读书、下棋、弹琴,都是这一位。”
“那咱们可得见一见。”
吃了午饭,容念家兄妹俩带上弓箭催促霍容时出发,穆清也跟着去了。容文博睡了午觉起来,霍家老两口过来找他说话。
霍老爷子有见识,容文博也不是一般人,两个人还真能聊到一处去。聊的开心了,霍老爷子请他去家里喝茶,容文博欣然前往。
见了霍家长辈,容文博也不着急走,等到傍晚,他还要见见霍家的当家人。
穆继东不知道媳妇儿回来的确切日期,中午饭就在食堂解决,傍晚下班回家才知道闺女和媳妇儿回来了。
“霍容时那小子,知道你们回来了,都没想着给我报信。”
林玉笑着道,“下午带着念家和芯芯上山玩儿去了,哪里有空给你报信。”
“人呢?”
“还没回来,估计是念家玩的太开心,不肯定回家。”
林玉还真说对了,下午霍容时带着人上山,开始打猎还玩的好好的,容念家知道听说山里有鱼,想去看看。
得,这一下午就没了。
等到天色快黑了,霍容时他们四个才回到家。
晚上不在家里吃饭,霍家请客,顺便给霍容时庆祝生日,请穆家人去家里吃晚饭。
他们带回来的鱼和野鸡,大热天的不好放,林玉和谢桂珍两个家庭主妇赶紧着收拾出来,给做熟了。
等饭的工夫,霍容时和穆清两个人在院子里散步,穆清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黑暗中,霍容时的目光灼热,“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穆清害羞地没说话,一张绯红的脸藏在夜色里。
“你给不给?”
半晌,穆清才小声说了句,“行吧!”
霍容时忍不住抱紧她,穆清急的拍他的胳膊,“叫我爸他们看到了。”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怕,院子里又没有灯,他们看不到。”
“嘿嘿,我看到啦!”
穆清被惊到了,赶紧推开霍容时,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扯了扯衣摆。
容念家把捣乱的妹妹领走,走了两步回头说,“你们想抱就抱,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就怪了!
成熟归成熟,两辈子第一次谈恋爱,被人当场撞破,穆清还是很不好意思。
“清清,吃饭了!”
“人呢。”
“看到清清没有?”
听到娘亲在叫她,穆清做好心理建设抬脚往屋里去,霍容时跟在她身边。
穆清心里急,推了他一把,“你别跟着我,等我进去了你再进去。”
“好吧。”霍容时无奈。
容芯拍拍旁边的椅子,“清清快来,坐我这里。”
容芯一脸坏笑,穆清想了想,坐到爹娘身边。
“啊?”容芯失望,“你怎么不跟我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容念家小声警告,“别逗清清,小心有人记仇。”
“谁?”
容芯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霍容时。
一箭串两只野鸡的男人惹不起!乖乖闭嘴!
霍容时的生日,更像是两家人正式见面的聚会,霍家人态度特别积极,霍老太太一个劲儿地给穆清夹菜。
真是甜蜜的负担!碗里好多肉,穆清实在吃不完。
霍容时脸不红心不跳,趁着大家不注意,把他的空碗换给穆清,穆清立马松了口气,刚才嚷嚷着吃不下,这会儿还去盛了一碗蔬菜汤喝。
穆清的生日就在明天,霍老太太问要不要大办,毕竟孩子成年了。
林玉的意思,还是别办了,军区大院其他人家里的孩子成年,也没说请客吃饭,他们太独特了不好。
再说,孩子到岁数了,估计这几年就要结婚,到时候还要请客,这会儿不着急。
“明天傍晚我家请客,你们晚上来家里吃饭。”
“咱们一定到。”
穆家请客,不仅是请霍家,还请张家和陈家。
穆清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林玉开口请客,那肯定是全家人都要到。
半下午,张钦抱着闺女去穆家。
“来来来,有一个算一个,一人抱半小时,见者有份。”
穆清笑道,“你这是来吃饭的,还是叫我们给你带孩子的?”
“哈哈哈,当然是都要,这小丫头别看小小的一个,哭起来的时候,真是哄都哄不住,你和霍容时早晚有这么一天,早点习惯习惯。”
穆清默默地握住手,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做一个素银圈,霍容时早上送来的,死活缠着她要她戴,说这是他们处对象的证明。
他们俩心意相通,绝不会耍流氓,都有结婚的想法,他给定情信物,她也就默认了。
穆清不喜欢戴首饰,中午饭吃的时候,亮出手上的戒指,全家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下午霍容时来家里帮忙摘菜,林玉叫小霍的时候叫得特别亲热,亲儿子也就这样了。
汪露等到张玉才下班回家换了衣服才一起过来,一进门就笑,“清清和小霍呢?”
“在后院帮忙干活呢。”
正和谢桂珍说话的江珊笑了夸奖道,“小霍真勤快,比我家陈玉树好多了。”
“哟,挺有当女婿的自觉嘛!”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 第 106 章
今天来的人多, 一桌坐不下,穆清和容家兄妹、张钦和沈园夫妻俩坐一桌,霍容时也过来挨着她坐。
“先喝汤?”
“嗯, 半碗。”穆清把碗递给他。
今天她过生日, 好像他比她本人还开心。
容念家笑道, “小霍呀, 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哥?”
“您是清清的哥,也是我的哥,以后还请容二哥多多关照。”
“哈, 你小子上道。”
容芯连忙说, “还有我。”
穆清笑着给她夹菜,“吃吧你。”
容芯轻哼一声,“这就帮着他了?”
霍容时笑着喊了声芯姐, “你们有空的话,过几天跟我们去北京玩儿?”
容念家摇了摇头,“这次去不了,过几天我们要去上海, 还要抓紧时间回一趟香港, 时间紧张。”
穆清喝了口汤,才想起,忘记跟霍容时说她要去上海的事情。
“什么时候去?”
“十号左右吧。”
“那你不跟我一起去北京?”
“恐怕不能了。”
穆清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摆, 哄他,“我给你带礼物。”
霍容时目光深沉, 淡淡看了她一眼, 他是缺礼物的人吗?
穆清挑眉, 哟, 今天刚确认关系,这男人会跟她生气了?
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吃了晚饭,大家在院子里说话闲聊,穆清拉着霍容时去阁楼看星星。
阁楼上没有灯光,一楼屋檐下那点昏黄的灯光根本照不到楼上。
黑暗中,穆清还在想怎么哄他,他一个动作把她堵在墙角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夏天的晚风清凉,吹不散他灼热的气息,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引领了另外一个人,穆清被亲的脑袋发昏,不自觉地往他身上贴,没察觉到这个她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此刻越来越危险。
等她察觉到不对劲,霍容时松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
黑夜中,穆清的脸发红,忍不住双手捧着脸颊,蹲在地上。
啊,简直太羞耻了,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这样,放在以前她怕是要被抓去浸猪笼。
霍容时笑了,低沉的笑声里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沙哑迷人。
他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别怕,家里人都在楼下,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穆清外强中干凶回去,“他们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嗯,我是这样想的,你要是觉得不好,咱们先领证吧,领证干什么都合法合规。”
穆清娇哼一声,这人又想诱哄她,她才不上当呢。
虽然,刚才她也挺愿意的。
“刚才你是故意生气的是不是?就等我哄你,自投罗网。”
“我的清清还是这么聪明。”
脸上刚下去的温度,蹭的一下又涨起来了,什么叫我的清清?
是清清还是卿卿?
羞恼只一会儿工夫,两个人太熟悉了,又有那么长的时间做心理准备,现在确认关系后,因为这次亲吻,两个人马上找到了朋友和情人之间的不同感觉。
亲都亲了,搂搂抱抱可以吧。
两个热恋的年轻人,就跟连体婴似的抱着不放,穆清发现自己原来也挺会撒娇的。
霍容时非常受用,关系的改变让他看到了心上人不同的另外一面,恨不得今晚上就不走了。
“容时你在哪儿,时间不早了,咱们要回去了。”
快到霍家老两口休息的时间了。
谢桂珍刚才尽顾着说话,这会儿准备要走,这会儿没看到儿子,赶忙喊了一声。
黑暗中的两个人,恋恋不舍地分开,霍容时牵着她下楼,走到楼下才松开手。
穆继东狠狠瞪了霍容时一眼,霍容时笑着喊了声穆叔。
林玉拉着穆继东,笑着送客人出门。
一旁的容念家啧道,“脸皮真厚哈!”
容芯拿手拐捅他,叫他闭嘴。
“你捅我干什么,脸皮厚,吃得够!咱们爸教的,叫我和大哥脸皮厚点,也不至于二十多岁了还找不到对象。”
穆清轻笑,霍容时的脸皮,确实是比她想象中厚。
第二天早上,刚吃了早饭,霍容时来家里接她,说昨天没空,今天她们去照相馆照相。
容芯连忙道,“我带了照相机,我给你们照。”
“不麻烦了,我们去照相馆照,方便洗照片。”
穆清穿了一身仙女似的白裙子出来,“走吧。”
容念家看着两人的背影,对林姨说,“幸好霍容时晚来一步,他要再早一点,碰上穆叔,肯定要遭白眼。”
林玉笑道,“你们穆叔就是心里不舒坦,对小霍其实没什么意见,等以后他想开了就好了。”
而且,小霍确实是个好的女婿人选,以后闺女结婚了,住的也近。
昨晚上他们夫妻俩都商量好了,等闺女结婚,他们夫妻就搬到军区大院住,这样和霍家当邻居,闺女走两步就能回娘家。
穆清和霍容时站在一起拍照的时候,想起他们第一次拍照,那次有张钦、沈园和陈静,他们拍了合照,还拍了单人照。
穆清扭头看他,他也扭头看她。当年,他们拍了这样一张合照。
“你们两个站好,刚才那张都拍坏了!”照相师傅连忙喊了一声。
两人相视一笑,霍容时说了和当年一样的话,“师傅,没拍坏,这一张我们要。”
两人一起去照相、看电影、散步,县城里到处都有人,不太方便。
后来,霍容时每天踩点儿去穆家找穆清,约她去山上打猎。
打猎是假,小情侣牵手散步亲吻是真的!
从朋友到情侣,不过几天的时间,两人渐入佳境。
可惜,穆清要跟着娘亲去上海了。
霍容时恋恋不舍地送穆清走,穆清上车前小声说了一句,“你去北京等我,我很快回去。”
“那你早点。”
“嗯嗯。”
车子走后,霍容时还站在原地,被张钦嘲笑为望妻石。
“不对,你未来老丈人肯定不会给户口本,你们这一对还有等,你想当望妻石都还当不了,哪像我呀……”张钦说着说着就得意起来。
“去你的!”霍容时笑骂一句。
到上海之后,霍念家把车开进一个绿树成荫的小区,停在一栋小洋楼外面。
“到了,下车吧。”
容芯拉着穆清,“跟我住还是自己住?”
容家这一栋小洋楼有三层,房间不少,穆清就想自己一个人住。
坐车辛苦,容文博身体不舒服,林玉扶他进门,忧心道,“要不找个大夫看看?”
容文博摆摆手,“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就是累了。”
“我给您把把脉?”
“行呀!”
容文博觉得新奇,之前听说清清学医,还没见过她给人看病。
穆清把脉的功夫还过得去,把完脉之后,穆清对娘亲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精神气不太好,妈,给容爷爷炖一锅养生汤吧。”
“那可以,一会儿咱们去买菜。”
家里的帮佣连忙道,“家里的菜很齐全,您看看您需要些什么。”
“我去厨房看看。”
厨房里确实是各种新鲜菜都挺全,老母鸡也有一只,但是没有炖养生汤需要的药包。
“妈您忘了?我包里有几个药包,您准备的。”
林玉一拍额头,“我都给忘了,清清你去拿去。”
“哎!”
这个时候下午两点多钟,容念家扶着小叔去卧室休息,等睡一觉起来就有养生汤喝。
这个时候,容家的大儿子容知远还在公司工作,还不知道小叔他们回来了。
本来他打算晚上约一个朋友去吃西餐,顺便聊聊工作。容念家开车去公司找他。
“今天晚上家里有好东西吃,别去吃那什么大肉块儿,没劲。”
容知远解开领带,往办公室外面走,“和人约好了,人家正在来的路上,不好推掉。”
“你请了谁?”
“你认识,立强工业的贺炜。”
“贺哥呀,没关系,带他回家吃也一样,吃了饭你们去书房聊。”
容知远停下脚步,看了弟弟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馋吃的?”
“哎呀,跟你说不清,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对了,林姨带着清清跟我们一起回来的,明天我们要去新野的老宅看看,估计后天要去香港。”
“哦,穆家和林姨怎么样?”
“挺好,可以说是非常好。去之前咱们不是讨论过么,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乡下种地的,谁知道穆叔现在已经当上副师长了,厉害着呢。”
容知远很惊讶,“据我所知,一般农民想当兵可是非常不容易,穆叔怎么当上兵的?还当上了副师长?”
“那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只能说穆清不愧是咱们小叔念叨了十几年的人,那脑子,聪明得不像一般人。”
“那姑娘现在在干什么?嫁人了吗?”
“没人,今年才读大学,要嫁人还早着呢。”
说到这儿,容念家笑起来,“清清前几天满十八,她那个对象等了好久才等到她成年,两人总算能光明正大处对象了,穆叔老不高兴了,想结婚,继续等着吧!”
兄弟俩一边说一边下楼,贺炜已经到了。
“哟,念家也在。”
“贺哥好。”容念家打了一声招呼,笑眯眯地攀上他肩膀,“贺哥,今天你和我哥别去吃什么西餐了,我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行呀,听你的,咱们哥俩吃什么都行。”
“哈哈哈,我就知道贺哥会同意。”
贺炜和容家兄弟关系不是一等一的亲近,但是两家在生意场上有合作,也算得上是熟人。
容家来内地之后,贺家也前后脚跟来,贺炜和容知远这个二代当家人来往得就更加频繁了。
见车子开进熟悉的绿荫道,贺炜笑道,“你们兄弟俩这是想请我吃家宴。”
“哈哈,还真是,贺哥你一下就猜准了。”
贺炜笑了笑,扭头对容知远说,“上周赵家联系我,想来上海开酒店,问我这边政策怎么样。”
“赵家酒店生意在香港来看还算可以,内地一旦放开,这么广阔的市场,他们要不赶紧着,后面其他家进来,他们家也就赶不上趟了。”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养生汤林玉做熟了的,一大砂锅养生汤炖的恰到好时候。
厨房的门窗是敞开的,容念家一下车,就猛吸一口气,连客人都不管了,甩开腿就往屋里跑。
“容芯!你居然敢偷吃!”容念家怒吼。
容芯得意洋洋地端着一碗汤,“林姨心疼我,愿意给我吃。”
容念家脑袋一转,哭唧唧,“林姨,我也想喝汤。”
“好了好了,你哥回来了吗?饭菜做好了,咱们上桌喝。”
容知远一手插着裤兜走进来,笑着喊了声林姨,“我叫容知远,林姨可以叫我知远。”
林玉笑着道,“你们兄弟俩真是继承了你们家的好基因,一个个,都长得玉树临风。”
容念家凑到灶台前,“林姨,玉树临风的人是不是可以多喝一碗汤。”
林玉笑骂了一句,“我又不是只待一天就回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穆清跟着容爷爷从楼上下来,看到一个穿着衬衣和西装裤的男人站在厨房门口。
“清清,快过来叫人!”
容知远和穆清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聪明人,更能识别出同类。
不过是一照面,两人对彼此的评价都不低。
穆清乖巧地叫人,容知远很有当哥哥的架势,“清清在家里好好住着,拿这里当自己家一般,需要什么叫念家给你买。”
“谢谢知远哥。”
容知远把贺炜介绍给她,寒暄了两句,容文博大手一挥,“开饭吧!”
林玉的手艺那没的说,加上方子又配好,一大砂锅鸡汤喝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几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贺炜冲容念家笑着道,“你小子厚道,没把你贺哥当外人。”
“哈哈哈,咱们这关系,指定不是外人!”
做生意的人,就没有薄脸皮的。
容念家随口一说,贺炜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第二天早上自己开车来容家蹭饭。
容知远简直无语,以这位的身家,家里养着好几个厨师,还对一顿家常饭菜念念不忘?
“咱们兄弟不说场面话,都睡了一觉了,那个养生汤的好处你别说你不知道。”
容知远当然知道,但是不愿意明说,只当做不知道。
既然贺炜挑明了,容知远只能说,“林姨一早出门了,中午回不回来不知道。”
“去哪儿了?”
“去新野,林姨家在新野的老宅还回来了,今天去看看。”
新野?贺炜当然知道新野是什么地方。能在新野有祖传老宅的人,不管现在如何,祖上肯定阔过,手里有什么养生秘方,不足为奇。
贺炜思索再三,看容家的态度,那个方子他估计拿不到了。
也罢,以后多和容家打好关系,以后经常来蹭饭就成了。
今天人不在,贺炜没能蹭上,第二天贺炜又来,容知远揉了揉眉间。
“念家带着人去香港了。”
贺炜:“……”
想喝一碗汤怎么这么难。
这会儿,林玉母女俩已经在容家香港的家里住下了。
见过容家当家主母,母女俩被送了一堆礼物,穿的用的都有。唐锦本来就是个大方的人,看在林玉母女俩和小叔子的情分,绝对不会小气。
第一天刚到还不熟悉,林玉和唐锦聊过天后,两个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几天的工夫,就处得跟亲近的朋友一般。
说朋友也不准确,从容叔那里论,唐锦要比她大一倍,但是要说年纪,两人也没到差辈儿那么大。
唐锦笑着说,“就跟清清和容芯兄妹俩一样,咱们各论各的。”
要唐锦说,小叔子就是生的太晚,以至于一步没追上,步步都没赶上!
小叔子但凡和林玉妈妈年纪相当,当年林玉妈妈年轻的时候,小叔子未必没有竞争力。
在唐锦看来,这么深情的男人很难得了!
没追上林玉的妈妈,林玉爸妈死后,他到现在都没娶妻生子,还一直记挂着林玉过的好不好。
容念家回来这两天,天天带着穆清去公司开会,主要是让做策划的员工了解穆清,研究穆清的画风,给她做好定位,为画展做准备。
容念家忙,他手下的员工就更忙。
老板定下了日期,十天后就要开画展,从开始的策划会,到后面邀请名流、联系场地、准备布置等杂七杂八的事情,忙得飞起。
穆清跟着霍容时去了三天,让她讲解自己创作的理念,还要配合拍照宣传等等。
后头她就不去了,容芯天天带着她去逛街。
穆清手里没有钱,又不乐意用容家的,就麻烦容念家公司的财务帮她开了个户,顺便帮她把手里的黄金卖了一些,钱存进账户。
财务拿到这么多金条,手都在颤抖。不愧是老板找来的画家,有钱人呐!
财务第一时间报告了老板,容念家只是笑了笑,“你给她办好就行,这事儿不用跟我说。”
等清清的画开始卖了,确实也需要一个账户。
八月下旬,快到开学的时间了,穆清估计霍容时应该已经在去北京的路上。
这一天,穆清穿着一条纯黑的真丝连衣裙,上车去画展。
容芯想说服穆清画口红,“瞧瞧你,黑发白肤,画上红色的口红,完全就是画龙点睛呀!”
穆清笑着摇摇头,“我不喜欢。”
唐锦拦住女儿,“清清这样就很好看,清雅出尘,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也是哦。”
穆清对她笑了一下。
今天是开画展的日子,昨天香港的小报上就宣传开了。
宣传主要有两点,一点是吹嘘穆清的出身有多神秘,祖上就是富家子弟,家里出过什么什么能人,穆清本人有才又有貌等等。
第二点就是宣传容念家邀请的那些名流,谁谁谁会出席等等。
不管怎么宣传,反正热度有了!
这不,一下就把八卦之魂勾起来了,今天一早,展馆外面就蹲了好多偷拍名流八卦的狗仔,容念家早饭都没吃,就去现场主持工作。
这个时间点,邀请的名流们到了,容念家在大厅迎客。
来的路上堵了会儿车,容家人从车上下来时,员工赶紧过来引路。员工忙着工作的时候,还忍不住偷看了穆清几眼。
等把人送进去后,连忙跑去跟同事分享,仙女来了!
长发飘飘一身黑的仙女走进名利场,大厅内几乎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住目光,立马就有人想上前认识。
容念家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但是也不会让谁都来和穆清说话。
他选了好几位人品不错的人,把穆清介绍给他们。有容念家牵线搭桥,两方人很快聊了起来。
唐锦在大厅看到熟人,拉着穆清的手给她介绍,穆清笑着问好。
看到这里,那些纯粹想占便宜的二代们就默默退了。
怪不得容老二那么卖力吆喝,要来这姑娘是他们自己家的人呐!这样出身的姑娘,再好看他们也不敢轻易勾搭。
台子搭好了,现在要看真东西了。
穆清的画和她独特的风格,连容念家这样的专业人士都赞叹,现在又以这样万众瞩目的方式推出来,容念家公司的员工,都觉得雅号青芒的穆清,肯定能一炮而红。
市场上充斥着各种匠气的西洋画,要么就是孤芳自赏的其他画作,穆清这样雅俗共赏的画风,瞬间进入了很多人的眼睛。
现场有个名叫杰里德的美国人看到穆清的画作,立马就提出想收藏,还死活要那副名叫《远山》的画作。
那可是小叔点名要收藏的,只是借给容念家展出,等展完了,可是要送回去的。
“容,你开个价吧,只要你开的出,我就给得起。”
杰里德口气大,但是人家有那个实力。杰里德家族是做海运起家,产业遍布全球,想买一幅画还能花不起钱。
但是,这真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是这画根本不卖。
容念家一顿忽悠,杰里德不吃这一套,他直接找上穆清,看到穆清,他有一瞬间忘了那幅画。
“小姐,您结婚了吗?”
杰里德那副痴汉的表情简直伤眼睛,穆清点了点头,淡淡地用英语回复了一句,是的。
“嗷,真是让人悲伤,我可以见见你的丈夫吗?”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
美丽的小姐已经结婚了,杰里德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画上。
穆清比容念家还直接,拒绝了他。即使杰里德说这幅画他想买来送给他的祖父穆清也没松口。
杰里德开出天价缠着要买穆清的画作,被混进来的狗仔拍到了,第二天瞬间上了头条,再加上其他爆料,这场画展极具声势。
青芒这个画家,瞬间成为业内最有名气的后起之秀!
根据对穆清画作风格的定位,容念家觉得,买穆清画的主要人群,应该是更年轻的群体。但是,第二天,就有几个经理人来容念家公司问价,有意买画的,好几个人都是有些年纪的人。
容念家私下打听这些人买画的初衷,没想到,除了小部分觉得买穆清的画看涨之外,大部分的买家,是真的喜欢穆清的画。
容念家给穆清的定位是新锐画家,这些买画的人不看这些噱头,他们只看画怎么样。结果显而易见,穆清的深厚的功力征服了他们。
有一个财富排名前十的大佬找上容文渊,非常礼貌地想请穆清帮忙画一幅画,开出非常高的价格。
价格有多高?够得上香港本土一线画家拍卖画作的价格。
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穆清当然点头答应。
容念家亲自开车送穆清去那家的别墅,没想到,在别墅里看到一个熟人,杰里德。
杰里德连忙挥手,笑得跟大傻子一样,“穆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你好!”穆清点了点头。
这家主人想给年过八旬的老父亲和老母亲画一幅画,也可以说是提前准备的遗像。
“哼,那些西洋画没有魂儿,我老头子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咱们的国粹,有意境。”
国画有意境是真的有意境,但是又没有西洋画或者照相机照出来那么实在,之前一直犹豫着呢,看过穆清的画展之后,老两口觉得,这姑娘的画不错。
老两口穿着整齐,乐呵呵地抱着肥猫,坐在花园里等穆清。
“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早晚有这么一天。我老头子不忌讳这些,寿材都准备好十几年了,再准备一幅遗像也没啥。”
穆清笑着道,“您老想得开!”
容念家帮忙把画画的工具准备好,穆清整理好裙子坐下,大佬和杰里德站在穆清身后看她画画,开始还交谈几句,后来都安静下来。
中式技法的西式应用让杰里德大开眼界,也让大佬觉得自己给的钱很值,这姑娘底子厚,以后前程远大得很。
画完后,穆清欣赏一番,对老两口说,“这是您老的肖像画,我就不落印了。”
老两口看过画之后,老太爷连忙说,“要的,你还是要给签字盖章,你的画画得好,等我以后的追悼会上用过之后,儿孙还能把画收起来。要是以后家里败落吃不上饭了,还能把画拿出去卖。”
老太太笑骂一句,“你一个糟老头子的画,谁买?”
大佬都笑了,对穆清说,“麻烦你盖个印章。”
“行。”
穆清拿出自己的私印盖上,这幅耄耋图就算完了。
“好的很好的很,回头我就找人给装裱上。”
杰里德诚恳地对穆清说,“你那副画不卖给我也行,我能不能请你去我家,给我祖父也画一幅画。”
“你们国家那么发达,多得是画家,不用我也可以。”
“不一样,他们都不是你。”
杰里德态度好的很,容念家都不好意思拒绝,穆清只能说,“我没空出国,而且这两天就要回家,确实帮不了你的忙。”
杰里德十分沮丧,真是让人遗憾。
回去的路上,容念家嘿嘿地笑,对穆清说,“知道吗,今天收到的钱,是我做这行以来,赚到的单笔最多的钱。”
头部的画家,可不会搭理容念家,他当然也没卖过这么多钱。
“先说好,只此一次,以后再有人找我画肖像画,我可是不接的。”
“我心里有数,要是人人都能花钱请你画肖像画,那对你名声不好,影响神格。”
“神格,什么神格?”
“哈哈,画神!清清呀,你这下彻底火了,头一回的价格直接和一线持平,后面就是康庄大道啦!”
穆清笑了笑,反正她画画,他负责买卖,其他的她不管。
时间不早了,她要准备回去了。
容念家给穆清准备了一辆空间挺大的越野车,唐锦给准备的礼物都放在车里,一起坐船送回上海。
容念家把人送回上海,陪着小叔吃了顿饭就回去了。
第二天,林玉送穆清去火车站,早就托关系说好了,穆清的车用火车运去北京。要让穆清开车去北京,林玉不放心。
“妈,什么时候回南广。”
“我陪你容爷爷住几天就回去。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等到北京后,记得给你容爷爷家打个电话,我知道你消息我再走。”
“哎,我走了妈!”
穆清这边刚坐上火车,霍容时已经到北京的家里了。
他也没闲着,这几天到处逛,买了好些新鲜的水果送到穆家,就等穆清回来了。
孙家姐妹俩私下里偷偷说,这两个肯定谈上了。
叶承平笑道,“这还用猜?以前没有说破,那是主家的姑娘没到年纪,就算霍团长想谈,你看穆副师长愿不愿意?”
霍容时一直在等他心尖尖上的姑娘长大,大家都知道呀!
? 第 107 章
“妈, 我到了。”
“到了就好,好好休息两天准备开学。”
“好,到了就好。”
穆清今天中午到的北京, 霍容时接到她, 两人开车去吃了午饭, 又找地方给上海容家打了电话。
母女俩说了几句, 穆清正要挂电话,林玉想起一件事,“你等等。”
“妈, 还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 林玉犹豫了一下,“你和小霍,要注意分寸。你现在年纪还小, 万一闹出什么事,不太好。”
林玉话说得含蓄,穆清都听明白了,等在一旁的霍容时也听见了。
穆清胡乱地点头应了, 挂掉电话的时候, 只觉得耳朵烧得慌。
霍容时脸皮厚,主动牵她的手,“咱们回家。”
穆清轻哼一声,“你回你家, 我回我家。”
霍容时脸带笑意,拉着她去副驾驶。
“让我也试试这进口的越野车好不好开。”
穆清系好安全带, 霍容时坐上驾驶座, 发动车子, 开的很平稳。
穆清靠着真皮座椅, 扭头看他,“汽油怎么办,车的油箱是满的,用完了我上哪儿去买?叫容念家给我寄?”
“这事儿你不用管,回头我弄几箱汽油回来放家里。”
还有这车子,现在车子贵重,放在巷子里肯定不行,最好还是放家里。
“你家后院靠近花园那个小院子有个侧门,回头叫叶承平把侧门的门槛弄一弄,修个小斜坡,车子开到后院放着。”
穆清懒懒地笑,有人操心这些杂事真好。
霍容时忍不住摸摸她的侧脸,穆清握住他的手,“注意安全,好好开车。”
霍容时握住方向盘,笑道,“叶承平会开车,以后你上学放学叫他开车接送,不用担心天气热天气冷,打雷下雨,有个车子对你确实方便。”
没有车的时候,碰上极端天气,穆清就不回家,住宿舍里,到底不如家里舒服。
车子开进锦城巷,巷子里玩耍的孩子们跑来,纷纷问这是什么车,怎么没在大街上见过呢。
这是俄式的新车吗?
“不是哦,这是德国的车!”
小孩儿们夸张地嗷了声,“穆姐姐我们想坐车车。”
穆清从车上下来,笑着道,“坐吧。”
“穆姐姐真好。”
几个七八岁的孩子麻溜地爬上车,霍容时伸手把钥匙拔了。
叶承平听到动静出来,“清清回来了。”
“嗯,麻烦您把后院侧门的门槛弄一弄,一会儿把车从侧门开到家里放着。”
叶承平眼睛铮亮,“这是家里的车?”
穆清笑着点点头,“听说叶叔挥开车,以后要麻烦你开车接送我。”
“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
男人嘛,就没有不爱开车的,一听有这好事儿,叶承平顶着太阳也要赶紧把后院的门槛弄好。
家里没有砖块沙土,他骑自行车去买回来,傍晚前就把后院侧门的小斜坡砌好,等水泥干了就能用。
今儿天气热,估计两三个小时水泥地就能干。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时间,巷子里的孩子回家告诉爸妈,吃了晚饭后,大家伙儿都出来看热闹。
虽然都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邻居,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的不差,但是比起穆家还是差了一截儿了。
瞧瞧人家家里来往的朋友年轻人都是些什么人?家里还请了三个干活儿的,现在连私家车都用上了,一看就是全新的,听说还是德国货。
现在的人家,家里有一辆自行车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穆家不仅有自行车,现在汽车都开上了。
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穆家不是一般人呐!
邻居们对穆清有车感到震惊,开学后,穆清的同学们也惊的张大了嘴。
特别是代巧巧,她好不容易通过复试,暑假去外交部上班,虽然只是帮忙,也让她在亲戚朋友里扬眉吐气一回,这个暑假过的别提多痛快了。
好嘛,一回到学校,还没好好享受同学们羡慕的眼神,穆清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叶琳兴奋不已,“这车真好看,是公车?”
“不是,是我家里的车。”
李明达惊讶道,“你家怎么会有车?别逗我了,现在全国所有的车都是公家的,你当我不知道呢?”
叶琳摇摇头,“你没说对,南边有些外资进来建厂的,他们的车是从国外运来的,有私家车用。”
穆清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叶琳轻哼一声,目光跟浆糊一般,就差沾到车上了,这车真洋气,家里有一辆这样的车,开出去多有面子。
叶承平笑呵呵地跟穆清打了招呼,骄傲地开着车回家。
穆清拉着叶琳,“别看车屁股了,我走的时候你们才开始复试,最后结果怎么样?”
“废话,当然是非常好了,我们要过不了复试,这不是对不起你对我们的辅导嘛。”
黄丽和李明达都笑了起来,她们都过了。
几人有说有笑地回寝室,代巧巧默默地跟在后面。
到寝室后,穆清看到寝室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李明达连忙道,“小芸,快过来叫人,这是穆清阿姨。”
“这是你女儿?”
李明达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辫子,“嗯,我和我爱人都在北京,女儿留在老家我们不放心,干脆就带来了。”
“你们母女俩住一起?”
“将就着住着吧,租房费钱,能省就省一点吧。”
宿舍的单人床,一个人睡还行,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晚上都没法儿翻身。
“下午我把我的东西搬走,床铺留给你们睡。”
李明达连忙道,“不用这么麻烦,本来就是你的床位,我们怎么好意思占。”
“没事儿,本来我在寝室也住不了几次,现在家里有车接送我,刮风下雨我也能回去,寝室的床位我就更用不着。”
叶琳帮腔,“哎呀,你跟穆清这个大财主客气什么呀,她让给你,你就受着。”
李明达感激道,“那我就厚着脸皮应了,穆清,谢谢你!”
“不用客气!”
穆清留在寝室的东西不多,中午叶承平过来送午饭,穆清跟他提了一句,下午穆清都没回寝室,叶承平开车带着孙大姐来寝室,就把穆清的行李全部搬走了。
李明达花了大价钱买了新的床褥,把床铺弄好,以后他们家在这个地方,就有睡觉的地方了。
李明达的爱人于宏杰听到有这个好事儿,笑着跟老婆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呐!”
于宏杰这话不是凭空说的,夫妻俩一个是正经的大学生,一个是大专生,眼瞧着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暑假回老家,也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谁知道一回去就碰到大伯家的儿子女儿欺负他们女儿,家里爸妈就在旁边看着,一点都不管。
于宏杰生气,爸妈还觉得他们两口子发达了,看不起家里的兄弟亲戚,故意找事儿。
夫妻俩舍不得女儿在老家被欺负,咬着牙把闺女带来北京。
夫妻俩都想过了,虽然现在日子不好过,但是学校有补贴,两夫妻节省一点,多养一个孩子不成问题。等这两三年熬过去了,于宏杰开始上班,家里就缓过气来了。
“你别说的那么绝对,为富不仁的人还少?”
“你这同学肯定是有良心的那一类人,等我们以后有机会了,肯定要报答人家。”
李明达点头,穆清帮了她很多,她这样的成绩能进外交部镀金,多亏了穆清指点她。
开学后,大家有条不紊地开始学习生活,外交部那边的工作他们周末才去一趟。
这天,李明达正在整理资料,听到副部长在和主任聊天,说现在太缺外交人才了,暑假新选□□的学生,都顶不了大用,老员工们工作压力太大了。
李明达脑子里一下闪过穆清的脸,没来外交部之前,李明达认识的人里面,穆清是最厉害的。
来了外交部之后,李明达觉得,穆清至少能排进前三。就冲她的口语,说得跟母语一样,外交部都选不出来几位。
可能是真正厉害的人都出国去了,剩下的人才没李明达想象中那么优秀。
李明达把听到的这个消息告诉叶琳和黄丽,黄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叶琳却说,“咱们觉得是好机会,穆清不一定这么觉得,她要想进外交部,当初就参加选拔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黄丽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我看穆清事业心不强,说不定她就想过悠闲日子呢。”
李明达觉得也是,算了,那就先不跟穆清说。
北京的秋天很短,入冬后下了第一场雪,霍容时开车去陈家吃火锅,两人绕了点路,去那家卖牛排的店拿了二十多斤牛肉和牛腩。
牛排店的老板也是服气,这两人,真把他这儿当作菜市场了吗?
“你们俩来的挺早。”
“开车过来,方便嘛。”穆清把一半的牛肉递给陈玉树,“切片儿,一会儿涮牛肉吃。”
“得咧!”
穆清搓搓手,等手暖和了,才去抱包子。
“哎哟,长得真快。”
刑莉摇了摇头,“不算快,一个月才长一斤。我问过沈园,她家的烧卖小姑娘比我家包子长得多。”
穆清没忍住笑,“等孩子长大了,这样的小名不会让他们被同学取笑。”
“这有啥,就当和同学拉近关系了嘛。”
刑莉对儿子的以后还是非常有信心。
两人聊了会儿孩子,刑莉问起温家的事情,“我妈回去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穆红强的亲爷爷奶奶找来了,还是非常厉害的武器专家。”
“嗯,有这个事。”
开学后,穆红强来家里找过她,他的意思是,他们家不会改姓名,只要他们认,他以后一直都是穆家人。
穆清能怎么说,还是跟以前一样呗,当亲戚处着。
原来王彩霞希望老三一家能从温家借光,现在看来,温家的出现,最受益的还是穆红强。
听穆红强说,他有空就去爷爷奶奶那儿,跟着学东西。他计划尽快读毕业,然后考研去他爷爷手下学武器制造。
有个这么优秀的孙子,还愿意跟着他学,温明德当然喜不自胜。
陈玉树说道,“穆叔三兄弟,现在家家都过得好,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嗯。”
都过得好,以后也不会给他们家找事儿。
吃饭的时候,陈玉树问霍容时,“你那儿怎么样,能留下来吗?”
“能留下。”霍容时已经收到通知了,开春后他就要去北京军区,那个职位工作不算忙,以后他说不定能接穆清上下班,或者穆清接他上下班。
穆清给他夹肉,“多吃点。”
“哟哟,这么亲热吗,还给夹肉,你给我夹一块儿。”刑莉把碗送过去。
穆清轻笑一声,给夹了一块豆腐,“多吃点,豆腐有营养。”
“你这个小丫头。”
穆清抿嘴笑,扭头看霍容时。她知道,他找机会在北京留几年,完全是为了陪她。
霍容时也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当谁没谈过恋爱似的。媳妇,你说是不是?”
刑莉啧了一声,“赶紧吃,吃完了你们俩赶紧滚!”
穆清和霍容时都笑了起来。
下午回到家,穆清叫孙阿姨烧水她要洗漱,吃了火锅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霍容时在她的隔壁有一个卧室,偶尔会在这里住一晚。
穆清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包在一起。
霍容时接过毛巾,解开她裹住的头发,细心地帮她擦,穆清舒服地躺在他的腿上。
可能是屋里太暖和,也可能是她太心动,过了会儿,她伸手勾着他的颈,他顺着他,粉嫩的花瓣唇吻上了他的薄唇。
穆清使坏,不像以前亲了就走,她这回亲了又亲,亲了唇,亲他的下巴,也没放过他的喉结。
吻他喉结那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体绷紧。
她好似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几次三番使坏逗弄他。
突然,她觉得不好,她感觉到他好像一头要冲出笼的猛兽要把她吞了一般。
以前,她一收手,他自觉退到笼子里,还自觉把门锁上。今天,他放弃克制自己!
穆清只觉得身体一轻,她被他抱起来,放在他腿上。
外面的阳光映照着白雪,天地亮堂,透过虚掩的窗户,屋里的明暗的光影交织中,一个娇软的小姑娘坐在一个青年的身上,他的头埋在她脖颈处,呼吸沉重。
小姑娘吸着气小声说,“我疼,你松开点。”
半晌,他才慢慢地松开手,虚拥着她的细腰,沙哑的声音有些委屈,“你不要这样折腾我。”
穆清无声地笑,抱着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
真的下次不会了?
她保证,下次还会!
霍容时向来知道她的小恶劣,这小丫头就会在这上面折腾他。
情人间的温声细语,也抵挡不住时间流淌,耳鬓厮磨间,一下午的时光就这么挥霍了。
一晃眼,从初冬进入到寒冬。
元旦节的时候,穆清家里来了两个人,据他们自己介绍,他们是外交部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主任,姓刘。
他们正在找合适的人选,北大的一个老师推荐了她,因为知道穆清给黄丽她们辅导过英语口语,知道她很厉害。
“穆同学的英语跟谁学的?”
“跟老师学的,我爸爸是当兵的,小时候军区大院有个老师以前在外交部工作过,我跟着他学英语和俄语。后来去东北,军区大院有个当过翻译的奶奶,又跟着她老人家学。”
听到她是军区大院出来的,两人的态度和蔼了许多,她的出身说明她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水平过关,她就是最好的人选。
“冒昧问一句,你们找我是……”
刘主任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用英语和她谈话,想试探她的水平,最后的结论嘛,穆清的水平比他高。
聊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找她干什么的一句话没说,然后就告辞了。
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叶承平脸色不好,“我看不是好事情,一般情况只有选秘密任务的执行者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
穆清一下精神了,如果和叶承平猜测的一般,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那肯定要出国,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恐怕危险性很高。
穆清一下又躺到椅子上,“算了,看情况再说,我不去还能强逼着我去?”
好好的元旦节,外面还下着雪,在暖烘烘的屋里待着才是最舒服的。
霍容时今天和庄博去周岩家了,半下午才回来,刚进门叶承平就把上午外交部来的事情告诉霍容时。
霍容时眉头微皱,“我知道了。”
屋里,穆清趴在床上看闲书。
“你回来了。”
“嗯,冷吗?”
“还行吧。”穆清翻身坐起来,“叶承平跟你说了。”
“你怎么知道?”
“看你那张臭脸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只有在碰到和她有关的事情时,才会挂在脸上。
霍容时嘴角微翘,“他们如果再来找你,你直接退了,别答应。”
“放心,我这条小命我是很看重的。”
“我也很看重。”霍容时俯下身,亲了她的嘴角,穆清一下笑了起来。
霍容时立马站起身,生怕自己被这小丫头勾得脑子发昏。
“别在床上,起来咱们下会儿棋。”
穆家这样的人家,每次从内部清查的时候都少不了他们这样的人家,背地里被查了多少次,恐怕只有相关单位的人才知道。
所以穆家的档案很快就拿到了,还很齐全。
一下午的工夫,穆清家的出身被摸了个透。
他们没想到,穆清有个当爸爸的副师长,还有一门在香港的亲戚,亲朋好友里还有市长、武器专家等等人物。
现在谈的对象,也是青年才俊,家里原来也是北京城里数得着的人家。
“这家要放以前,至少也是个高官家的小姐,还是独苗,这人我们能说动吗?”
“瞧瞧人家这多才多艺的,还是个才女,了不得!”
“万一在外面出点什么事儿,这后果我们能担当得起?”
厚厚的档案里一个个名字,叫人不得不重视。
另一个领导不这样看,“她身份信得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处,这姑娘暑假在香港那边闹出不小的动静,以画家的身份出去,不打眼吧。”
“身份确实合适,你们先去试探一下态度,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听您的。”
第二天,外交部的人又来了,霍容时也在家。
刘主任心里回忆穆清的档案,一下就和穆清的对象对上号了。
看这位青年才俊的表情,今天这一行,只怕很艰难!果然,他们一张口,霍容时直接帮穆清否了。
“穆清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们该找专业的人去做。比如部队里面,外语说得好的高素质人才也不是没有。”
刘主任摇摇头,“我们不是没想过,他们身上的气质不符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寻常,这样的人送去没用。”
“我倒是看着是个普通人,你们觉得我有战斗力吗?”
刘主任笑道,“放心,就算去,肯定不是你一个人,我们还有其他人协助你。”
这口气,说的好像她是唯一的人选。
刘主任突然转换话题,“我听说你想尽快拿到毕业证?”
刘主任自问自答,“也对,听你老师说,你的学识没得说,你从小到大也没在学校待过几天,不是在跳级就是在准备跳级的路上。大学嘛,想跳级有点难度,但是也不是不行。”
听懂了刘主任的暗示,穆清简直忍不住笑,“您不会觉得,我为了提前两年毕业,就去冒这么大的险吧。”
刘主任叹气,说起这次任务的核心,是要去接一位武器专家回来,同时带回来一批资料,两个任务目标,每一个都非常重要。
“为什么是两个目标?把人带回来,他还能不知道怎么搞研究?”
“不是,那些资料是他的老师,一位华人科学家的研究成果,他自己并没有搞明白。”
人和资料,资料的优先级最高,现在资料被藏在美国回不来,为大局考虑,这些资料必须带回来。
穆清想到了她的空间,想到了李宝应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或许是天意,才会让他们找到她?
看出穆清有动摇的倾向,刘主任连忙说,“你放心,我们的人很靠谱,一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霍容时见她意动,他提出想跟着一起去,刘主任没有答应。
“你的身份经不起查,我们不想冒一点险,请你理解。”
两人对视一眼,穆清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说要考虑考虑。
等刘主任走后,穆清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电话接通,她爸一言不发,穆清敏锐地察觉刘主任应该已经联系过她爸妈了。
“这事儿,我是不同意的,但是你要想去,我也不拦着。”
父女俩说了会儿话,挂掉电话回去。
回去的路上,穆清盯着地下看,靴子踩在雪里,咯吱咯吱地响。
穆清抬起头,叹了口气,“咱们问问刘主任,能不能找到李宝应。”
“李宝应?”
霍容时从记忆深处找出这个人,当初来过他们家,爷爷说是个局长,后来再没有见过。这人是什么关键的人物?
刘主任很想争取穆清,立马去找李宝应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只有一个名字,身份是特殊事务局的局长,其他消息一点都没有。
找不到这个人!但是这个人现在还是特殊事务局的局长!就离谱!
穆清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她来北京后就根据李道长的地址去找过人,但是没找到。
穆清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答应了刘主任,她心里想去做这个事情。
穆清开口答应了,刘主任高兴不已,立马就要帮她办出国的各项证件,准备国外的流行服装。她的任务,是去接触那位代号烟花的专家,从他那里知道资料藏在哪里。
穆清立马叫停,“我不跟你们一起去,我从香港走。”
刘主任想了想,穆清确实不能跟他们一起去。
穆清立马坐飞机去上海,通过容家去香港,然后,托认识杰里德的人联系到已经回国的杰里德,不经意地透露出穆清要去美国玩的消息。
杰里德打听到穆清落地的时间,喜滋滋地等着穆清去美国,他立马带人把穆清接回家里。
这肖像画不就有了嘛。
从开画展到现在这四五个月,通过容念家的操作,穆清的画已经卖出三幅了,全都是高价卖出,青芒的名字在业界已经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相信经过一段时间沉淀后,穆清从新锐画家,变成知名画家,已经没有什么障碍。
同行也明白,青芒这个画家,需要的只是沉淀的时间。
一月份在美国有一个全球艺术展,穆清就是去参加这个展会,容念家这个经纪人要跟她同路。
另外,穆清身边还跟着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普通的中年女性,是照顾她的人。
这位名叫桂姨的阿姨真的很会照顾人,飞机上还不忘给穆清准备精致的点心和热茶。
南方的点心太过精致好看,茶香太吸引人,吸引了头等舱的几位乘客,穆清大方地邀请他们品尝。
下飞机前,穆清已经和这些新认识的朋友结下善缘,还约好有空一起吃饭。
穆清的长直发被烫成温柔淑女的大卷发,身穿一身长款的白色羊绒大衣,三指宽的厚实的腰带勒出细腰,脚踩一双裸色的高跟鞋,走的摇曳生姿。
亚洲女性的婉约气质,在穆清身上彰显无遗。
不知道拒绝了第几个上前搭讪的男人后,容念家无语,“你就不能低调点?”
穆清也很无语,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青芒,穆清,我在这儿!”
穆清扭头,杰里德夸张地跳起来,“我在这儿。”
容念家看到了,悄悄跟穆清说,“这傻子能继承家业吗?他要继承家业,他家不被败光了?”
杰里德跑过来,容念家闭嘴,笑着夸了杰里德一通!
杰里德哈哈大笑,“你们定好住的地方了吗?还没定的话,去我家住怎么样?”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容念家迫切地想和穆清谈谈,穆清根本不搭理他,容念家把杰里德拉到一边说了会儿话,杰里德才走。
“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跟他说你坐飞机太累心情不好,叫他改天去酒店找你。”
“酒店订好了吗?”
“订好了,咱们走吧。”
容念家和穆清都不是吃苦耐劳的人,有钱当然住好酒店才行。
他们订了一间套房,三个人住一起。
到房间里,桂姨放下行李箱,第一时间把屋里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对穆清点了点头。
穆清解开外套挂上,“念家哥,咱们什么时候去艺术展?”
“明天去,今晚上哥哥我带你去玩点开心的。”容念家冲穆清怪笑。
吃了晚饭两人下楼,在大厅碰到等着的杰里德,两人当然要把杰里德带上,哪里好玩儿,他肯定非常有发言权。
穆清跟容念家和杰里德去到的所谓开心的地方,一屋子喝醉了和快要喝醉的人的扯着嗓子嚎叫,屋里夹杂着烟味香水味汗味等等各种味道,简直乌烟瘴气。
站在门口,穆清一步都不肯踏进去。
“来都来了,进去玩玩嘛。”
“走嘛走嘛!”
容念家攀着穆清的肩膀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一个脸色发红的醉鬼挤过来,穆清赶紧往里面坐。
“嘿,兄弟你干什么呢?”杰里德拉住醉鬼,“这里不欢迎你,换个地方玩儿去。”
接下来,F开头的问候语满天乱飞,台上唱歌的敲鼓的嘶吼的声浪,把这些问候语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穆清只觉得脑袋疼。
“回去回去,咱们这就回去!”
穆清翻了个白眼,容念家在香港还有人管着,来了美国之后就放飞自我了是吧。
回去酒店,桂姨也在。
穆清洗漱后,桂姨一边帮穆清整理行李箱一边小声说明天的安排。
明天接头的地点,就在艺术展上。
第二天早上穆清起得很早,她吃完早饭容念家还没醒,穆清就穿好衣裳带着桂姨出门逛逛。
艺术展办的很大,穆清去转了两个多小时,有不少收获。半路去上了个厕所后,逛到中午肚子饿了,才回酒店。
容念家这会儿才醒,一头呆毛都炸了。
穆清啧啧一声,“形象不要了?”
“屋里就你,要什么形象呀。”容念家眯眼打了个哈欠。
穆清看他穿着短裤在窗边走来走去,真是不怕冷,希望他明天就感冒。
容念家身子骨好,吹一会儿冷风哪会感冒,必须连吹两天才行。
容念家鼻塞严重,吃了药还不见好,没办法,只能把人送到医院去。
跟前台打听,离酒店三公里的位置就有一家医院。
穆清带容念家去看病,一进医院的大门,容念家发昏的脑袋好像清醒一点了。
“这医院挺高端的哈!”
“要不然呢?你瞧瞧你这不争气的身体,看一次小感冒的钱,估计够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高兴好几次了。”
“哎呀,我是那样的人吗?”
高端私人医院,收费贵,服务肯定到位,一进去就有专业的人全程服务,打针吊水的时候还有点心饮料,瞧瞧这服务。
饮料喝得太多,穆清去上洗手间。她刚上完洗手间正在洗手,突然冲进来是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和穆清大眼瞪小眼。
“女士,我们收到举报,这里有人安置了炸弹,我们需要进行检查。”
“行,你们检查吧。”穆清侧身让出位置。
“您的包我们也需要检查。”
穆清黑脸,“你们这是在侵犯人权,我要告你们!”
穆清大概就知道这么一句,后面也说不出什么更有力反对的话来。
总之,她的包被检查了,里面放着一本书、一包纸巾,然后是口红、钥匙、巧克力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至于穆清身上,外套挂在胳膊上,内搭是一身修身的针织长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打眼一看,绝对没人怀疑她裙子底下藏雷。
穆清气愤地提着包走了,还把那位友好的服务人员骂了一顿才觉得解气。
穆清太生气了,觉得自己被冒犯,等容念家输完液,就叫他订飞机票,明天她要回去。
“姑奶奶,你先等等,至少等我病好了才能走吧。”
“最迟后天!”
“好好好,后天行吧。”
杰里德知道穆清要走,第二天就来请穆清,三番四次地,穆清不好再拒绝他,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花了一上午给他的祖父画一张画,杰里德老祖父很喜欢。
杰里德对穆清十分感谢,提出让她乘坐他家的飞机回香港。
穆清这才知道,杰里德一家不仅搞船运,还搞空运。
穆清感谢他的贴心,这幅画就不收钱了。
穆清不收钱,杰里德死活要给,穆清被迫收了一大笔钱,还是现金。
回到酒店,容念家昨晚上睡了一觉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不在屋里,估计是出去采购去了。
桂姨也不在!
穆清敏锐地察觉到,屋里摆放的东西不对劲,好像有人动过。
穆清脱了外套躺下休息,等她小睡起来,桂姨还没回来,穆清往包里塞了不少钱,穿好外套去吃饭购物。
穆清离开没多久,她的房间里进了两个人,如果穆清在,就会知道,这两个就是昨天检查她包的人。
“东西不在这儿,难道是那个女人说谎?”
“不可能,我们的情报系统不可能有错。”
“东西不在医院,不是这个女人带走的,那可能是之前有人去过洗手间。”
“这个女人别轻易放过,继续监视。”
“是!”
穆清花钱花的凶,人家送货上来,三行李箱礼物,容念家见了都要竖起大拇指。
“杰里德给的钱。”
“啧,是个大方人儿哈!”
“机票买了吗?”
“没呢,刚想打电话给前台。”
“不用买了,明天咱们坐杰里德家的飞机回去。”
容念家羡慕,“你得到了他的友谊。”
穆清轻哼一声,“我也不白要,明天给他送点东西。”
第二天一早,穆清和容念家坐车去机场,桂姨单独叫车,提着一个箱子去杰里德家。
穆清走后,又有人去搜了一遍屋子,一无所获。
过了半个小时后,他们收到新的情报,要他们去追一口黑箱子。
几人跑下楼,抓着门童问清楚后,连忙开车去追箱子。
这时候,另外一队人马也同时出发去追箱子,桂姨到杰里德家别墅外面,箱子被人抢走。
杰里德十分气愤,穆清送给他的礼物怎么能被如此粗鲁地对待,叫来保镖把这些人都捆了。
桂姨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操着蹩脚的英语和杰里德告别,赶紧去机场。
另外一边,有一架出发更快的飞机已经上天,穆清为了等桂姨,晚了一步,被人拦在登机口。
她的行李又被翻出来,穆清气得胸口发抖,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还打了人。
杰里德赶来,穆清撂下狠话,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
杰里德遗憾道,“你送我的那幅我和我祖父的画我很喜欢,下次等我去香港我们一起吃个饭。”
穆清平复完情绪,才道,“这次虽然很不愉快,但是你是我真正的朋友,希望我们友谊长存。”
“一定!”
终于坐上飞机,容念家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穆清,你老实说,这次你来美国是干什么来了?”
“当然是看艺术展来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穆清无辜地眨眼。
容念家咬牙,这话看他信不信?
穆清笑了起来,拍拍他的手背,“别紧张,睡一觉咱们就到家了。”
到了香港,穆清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在容家住了几天,期末考试都快到了,穆清才不情不愿地回北京。
带回来的三箱子礼物也带回了北京,到时候再从北京带回南广,真够折腾的。
到了北京的家里,穆清打开那三个箱子,轻笑一声,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趁她不注意开过她的箱子。
穆清提了个箱子出去,交给叶承平,“送给刘主任,就说我给他带的礼物。”
“好。”
知道穆清回来了,霍容时连上课都不管了,第一时间跑回家里。
穆清笑着扑到他怀里,“看来我要比你先毕业。”
见她好好的,霍容时也笑了,“那我们明年夏天就结婚?”
穆清豪气地拍着胸口保证,“我答应了,你回头问我爸妈答不答应。”
霍容时忍不住搂紧她,两人抱得紧紧的。
“咱们回家,还是家里安全。”
他怕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怕那些人惦记着他的宝贝。
穆清默默地翘起了嘴角。
一年读完大学可还行?期末考试期间,穆清一个人坐一个考场,好多考卷等着她答。
对穆清来说,文科嘛,没什么新鲜事,四书五经古典文集,考试内容囊括的知识,就没有她没学过的。
负责监考的几个老师们都惊了,原本以为这是个走后门的,没想到人家真有本事。
穆清笑容可掬,“老师们,我什么时候来拿毕业证?”
“你这个同学,太不知道谦虚了。等过几天吧,如果成绩通过,你跟复课的大四学生们一起毕业。”
“谢谢老师!”
穆清这边毕业了,霍容时火速推掉那边留北京的工作,让周岩捡了便宜。
周岩笑的牙不见眼,“等你们俩结婚,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那我们俩可等着了。”
成绩出来后,穆清跟大四的师兄师姐们拿了毕业证合照,黄丽她们几个都愣住了。
随即,黄丽她们也去找学校申请提前毕业,不用说,一伙人被骂出来了。
有不死心的,要老师一视同仁。
老师冷笑一声,把毕业考试的试卷拿出来,黄丽她们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地闭嘴了。
老师又把穆清的答卷拿出来,黄丽她们看了之后转身就走。
算了算了,她们一个普通人,跟穆清这样过目不忘的妖孽比什么比。
大一参加毕业考试,还力压整个年级的师兄师姐们当上第一名,也就是她了。
穆清乐呵呵地收拾行李,等霍容时和莉姐姐他们过来,他们开车去飞机场。
都不用下车,直接开车上飞机。
“今天咱们算是开眼界了,还能坐车坐飞机回南广,这待遇也是头一份了。”
陈玉树在后座上,抱着孩子瞥了穆清和霍容时一眼,“你们俩立什么大功劳了?”
刑莉给他一巴掌,“脑子堵住了,什么话都敢说。”
陈玉树嘿嘿一笑,“媳妇儿别生气嘛,我就是开玩笑,随便说说。”
穆清出门在外,穆继东和林玉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现在闺女回来了,两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早早就准备好大餐,就等闺女回来。
穆清开车从机场回家,车停到家门口,霍容时喊了一声穆叔,穆继东就跟听不到一般,笑呵呵地牵着闺女下车,问了一车话,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爸妈了……
霍容时还想说什么,大门嘭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在对面军区大院门口下车的陈玉树和刑莉夫妻俩,噗嗤一声笑了。
穆继东正是心疼闺女的时候,霍容时还想跟未来岳父谈婚期,穆继东不仅没给好脸色,过年前都没让霍容时进门。
穆清整天享受着爹娘的贴心呵护,看到霍容时进不了门,她也爱莫能助呀。
最后,还是霍锦年看儿子实在可怜,这才提着一瓶酒出马。
穆清见她爹和霍容时他爸在喝酒,她看准机会,偷偷溜出门,拉上霍容时就跑。
这大白天的能往哪里跑?那肯定只能出城呗。
霍容时这人现在越发不要脸了,好好的一个身形健硕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现在也会撒娇了,穆清扛不住,哄了他好一会儿。
这不,嘴皮子都叫人嘬红了。
作案证据摆在明面上呢,穆清不敢回家,霍容时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哄着他的小姑娘拿开手,叫他看看怎么样了。
穆清捂住嘴,瞪他,使劲儿瞪他,这个登徒子!
穆清这么快就毕业是两家人都没想到的,穆继东老大不愿意,但也知道闺女的心跑霍家小子那儿去了。
算了,胳膊肘往外拐,拉不回来了。
一顿酒后,两人的婚期定下来了,来年的八月六号,霍容时生日那一天,是好日子!
听到选的这个日子,霍容时笑得开心,穆继东就板着一张臭脸。
自己选的日子,还能怎么地?
算日子的还说了,要么六月前结婚,六月后就要等到八月才有好日子,八月过后,那就等后年。
穆继东其实觉得后年挺好,可惜,不说霍家人不同意,媳妇儿也不同意。
唉,霍容时六月底才能毕业,六月前办婚事确实不方便,只能选八月了,刚好是暑假,家里的亲朋好友也能来参加婚礼。
穆清呀,穆家这一辈最小的姑娘,又有一对这样的爹妈,她结婚,不是小事。
婚事在南广办,两家人提前几个月就准备起来了。
首先就是菜单,改革开放也一两年了,社会风气也放开些了,桌上上几盘好菜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两家都是独生子,就这一次,那不得往好的弄?
木家寨的火腿被两家人包圆了,就着火腿这一样食材的不同部分,就要做三道菜来。
容家给送了一车上好的海鲜干货,什么鲍鱼、海参样样都有。谢桂珍见了,也觉得自己家不能寒酸了。
喜宴的正日子,办的还不如娘家三朝回门体面,这怎么能成?
穆清现在不用上学,吃了睡,睡了吃,随便娘亲怎么折腾吧。可惜,她娘亲不放过她。
“清清,出来开车,送我去山沟村一趟,我听说山沟村有一户人家里种的葡萄特别甜,我先去把他家葡萄定了。”
好家伙,拼完食材这就开始拼果品了。
七月初,霍容时从北京回来,容芯从上海过来,带着十几个人,都是从香港请来的化妆师,带了几箱化妆品和饰品,另外有各种风格的婚纱喜服十几件。
“结婚穿白的,不怕不吉利?”
“嗨,人家的风俗就这样。”
穆清摇摇头,“婚纱虽然好看,但是我还是想穿咱们传统的喜服。”
“这里有几件,你选选?”
“看不上。”
容芯双手叉腰,凶巴巴的,“你还看不上?我小叔托人情请大师傅赶工绣出来的,不说材料费,手工费都得上万。”
“你别急嘛,我给你看一件更好的。”
“你拿来我看看。”
“你等着。”
穆清指挥人把书房的两口箱子抬出来。
精工雕花的箱子,正面雕着红双喜,一看就是给婚事准备的。箱子还挺新,估计做成的时间不长。
“箱子挺好看,穆叔找谁打的?”
“别看箱子,你看看箱子里的东西。”
箱子打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拿出来展开,阳光之下,容芯觉得自己的眼睛看不过来,妈耶,这绣工,这布料,简直太好看了吧!
“我想……”
穆清连忙打断她,“不,你不想,这是我的。”
容芯哼哼唧唧,这东西比博物馆展出的嫁衣还精美,她也想要嘛。
“你把绣娘介绍给我。”
“别想了,绣娘人早就没了。你看看另外一个箱子。”
另外一个箱子打开,成套的红宝石珠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满目华彩。
容芯忍不住尖叫,“啊啊啊,我想要这个,这颗红宝石好大,我想要我想要。”
穆清得意,“我的,不给!”
“哼,嫉妒死你了!”
穆清拿出来这一套宝贝,把从香港来的化妆师造型师都震住了。
祖宗传下来的宝贝那才是真的奢侈品,千金难买的好物件呐!
跟穆清手里的嫁衣和珠宝一比,他们送来的太粗糙了,上不得台面,都拿开。
容芯都能想象,成婚当天,穆清一身嫁衣和珠宝,那肯定是全场的焦点。
“哥,你赶紧过来,找几个拍电影的摄影师和导演,把清清结婚当天给拍下来。”
接到容芯的电话,容念家一口水喷出去。
结婚拍成电影?
“哎呀,你听我的就完了,你不知道穆清手里有多少好东西,这些东西拍成片子放出去,吓死一群人。”
“好东西?有好东西也是应该的,祖上阔过的人,肯定给祖孙留了压箱底的好东西。”容念家不以为意。
“你不懂!”
那哪里是一般的好东西!
霍容时回来就进部队了,等他把工作理顺,已经是八月初了,穆家的亲朋好友都来了,穆家的房子里,还有军区大院分的小洋楼里都住满了人。
家里住不下,穆继东还包了一个招待所专门招待亲朋好友。
这次来的人不仅有邢家、云家、秦家的人,还有穆家村的人。穆清寝室的室友也来了。
黄丽、叶琳和李明达真正看到穆家是什么样的,私下里都说穆清太低调了。
张思没来,代巧巧也跟来了。在代巧巧以前看来,穆清这样的,简直是人生赢家。好的出身,好的家庭,现在还有好的夫婿。
现在再看,人生赢家都不足以形容。
六号的婚礼,家里三号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张钦和陈玉树也帮着忙活跑腿,沈园和刑莉两个在家当太上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连儿女都交给爹妈管了。
为什么,因为这两人怀二胎了。
穆红卫的媳妇儿姚茜茜和穆红旗的媳妇儿孟晓,这两个动作更快一点,二胎都已经生了,月子都坐完了。
云苓说他们几个怀的正是时候,悄悄告诉他们有人在提计划生育的事情了,要生的抓紧时间。
这个消息把谢桂珍吓着了,容时和穆清这还没结婚呢,要赶上计划生育,他们家又是独生子?这都几代单传了?
这要第一胎生的是个闺女,怎么办?
霍锦年劝她别想那么多,“出台新政策没那么容易,成不成还两说呢。”
谢桂珍不听,现在就盼望着儿子媳妇儿结婚后,赶紧怀孕,她吃素一年都行。
穆清不在意生不生孩子的事情,结婚前两天晚上,她一直在做梦,梦到上辈子她结婚的那一天。
娘亲的眼泪,她爹即将飞黄腾达的笑,庶姐嫉恨的眼神,婢女婆子们喧闹的笑声……
结婚前一天晚上,林玉来闺女房里,在床沿坐下。
“怎么了?你和霍容时都期待着结婚,怎么现在又心情不好了?”
没睡好,穆清的眼下都长出黑眼圈了。
穆清搂着娘亲的腰,软软地撒娇,“娘亲今晚上跟我睡好不好?”
林玉温柔地抚摸着闺女,“好,娘陪你,以后一辈子都陪着你。”
穆清忍不住泪流成河,痛哭失声。
上辈子,上辈子娘亲也说了一样的话,但是她们娘俩都没活过第二天。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娘俩哭什么呀。”
穆继东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媳妇儿和闺女哭他就麻爪。
“爸……”
穆继东叹气,把媳妇儿和苦兮兮的闺女一起抱进怀里。
“你哭什么嘛,凡是有我和你妈在,霍容时那小子敢对不起你,我拼着命不要了也要弄死他。”
穆清啼笑皆非,擦了把眼泪,“那倒也不至于。”
“你乖,我和你妈都在,爸妈是你永远的后盾。”
刚止住眼泪,穆清又泪奔了,嗷嗷地哭。
穆继东和林玉又是难过又是好笑,闺女养这么大,什么时候见她这么哭过?
把闺女哄睡,林玉回房,跟穆继东商量,“我看咱们早点搬进去,我怕我们不在,闺女心里不安稳。”
“搬,把闺女送进霍家咱们就搬。”
“好!要让霍家知道知道,闺女在哪儿,我们在哪儿。”
哭完之后,这一晚上穆清睡的很安稳,一夜无梦到天亮。
天亮后,穆家的院子里门窗上贴满了喜字,院子里喜绸招摇,连老的啃不动骨头的招财和进宝,脖子上都系了一个小小的红绣球。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一群半大的孩子从军区大院门口跑到穆家门口,又从穆家门口跑到军区大院门口,嘻嘻哈哈地跑来跑去,到处凑热闹。
“吉时到!”
霍容时一身崭新的军装,穆清没戴盖头,笑盈盈一身红嫁衣从屋里走出来!
“哇!哇!哇!”
“仙女!”
“新媳妇儿真好看!”
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别父母后,穆清拉着娘亲的手不松,直到迈出大门那一刻。
穆清心里一松,从未体会到的轻松,好似她掀掉了心里的那块石头,好似有一个坎,她终于迈过去了。
“娘!”
“哎,娘在呐!”林玉握紧闺女的手。
穆清扭头看霍容时,两人心意相通,相视一笑!
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在,真好!
殊不知,站在他们身后的老丈人穆继东同志,又生气了。
闺女知道带着她妈妈走,怎么不知道带上他?
“爸,咱们走!”
被闺女叫到,穆继东忙大声应到,“咱们走!”
围观的亲朋好友哈哈大笑,嫁女儿夫妻俩也跟着去,不怕惹人笑话。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追更到现在,这本书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后面会写一个末世的番外,会尽快更新哈!
下本书写《我家祖传道观开业了》,大概下个月开,喜欢的朋友们收藏一个呀!
文案如下:
别人考编难如上青天,林初考编就一个步骤,就问她,那座破烂道观是不是她的?
林初一点头,那边火速给她办好入职,又马不停蹄地先打一个月工资展示诚意,就差跪下求她:祖宗,您千万别跑了。
大学还没毕业就端上祖传铁饭碗可还行?
一身白裙的林初站在老旧的祖传道观门口,身后一干人等眼巴巴地等着她开门。
她轻声一笑,带着端上铁饭碗的喜悦,推开道观的大门。开门那刻,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似一把利剑劈开了天地。
三界若有所感,地府恶鬼低啸,妖界万妖腾空,人间修道人士作揖,隔空朝拜通天观主人!
? 第 108 章
时间一晃而逝, 千禧年都过了,第三代孩子也都长大成人了。
霍家、刑家、陈家、张家、穆家,这一二十年里, 在南广驻扎着, 家里的孩子在南广读完初中, 就送到北京去读高中, 上大学。
一群六七个青春正茂的孩子,小的还在读高中,大的已经快大学毕业了, 都住在北京锦城巷里。
他们这群孩子, 是南广的代表人物,锦城巷也是西南军区出身孩子们的假期聚集地。
“霍少恒,你丫在不在?”
“在, 干什么?”
霍少恒,霍家的大儿子,今年刚大一,正在屋里看书, 听到刑策叫他, 推开了书房的窗户,让阳光进来。
“休息日你不休息,看啥书呀。”
刑策,刑昭和陈静的独子, 比霍少恒大一岁,但是性格跳脱, 看着霍少恒倒更像大哥。
刑策坏笑一声, “霍少恒你今天没去学校你不知道, 今天上午彭书铭跟你妹表白了, 穿的西装,抱着玫瑰花,啧啧,那人模狗样的。”
彭书铭,彭丰年的儿子,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彭家全家来了北京,彭家当家人彭为先早已经退休,彭丰年在后勤部工作,靠着他老子的人脉,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吧。
到了彭书铭这一代,吃不了当兵的苦,又是独生子,大学学的是商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彭家人是想在彭为先走之前,让后辈从商。
彭家离开的时候第三代都还没出生,时过境迁,当家人之间还有点情谊,但是小辈早就没什么来往,彭书铭那小子跟霍家千金示爱,也就是外人看着热闹。
刑策他们自己人都觉得,彭书铭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就是看着他们彭家不行了,想攀上霍家联姻占便宜。
“放心,晴天不会上当。”
霍晴,小名晴天,长辈有时候也叫晴晴。
两兄妹是双胞胎,性格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霍晴是个嫌麻烦的人,除了和表兄妹们关系好,外面凑上来的人,她压根儿就不想搭理。
在霍晴的认知里,彭书铭肯定是外人,连熟人都算不上。
别说表白,就是倒在她面前,她都不带多看一眼的。能帮他打个电话叫救护车最多了。
刑策乐不可支,“你当时没看到,彭书铭还在深情表白呢,咱们的晴天妹妹,转身就走,彭书铭那小子台都搭好了,能让晴天走?晴天不耐烦,直接报警,哈哈哈,笑死我了!”
霍少恒嘴角微翘,“最后呢?”
“彭书铭那小子不肯放弃,走之前还来了一段酸唧唧的情诗,啧啧,肉麻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刑策和霍晴都在北大读书,霍少恒在军校,倒是对妹妹每天的学习生活了解的不多。
“彭书铭那小子,咱们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教训嘛,是要给,但是别太过分,要是他家长辈不要脸,告状告到我爸跟前,咱们都得不了好。”
刑策心有余悸,“你爸下手狠,别说你,咱们都得连坐。”
一群孩子一起长大,刑策他爸看着凶,其实心里对他可心疼了。陈典和陈诚他们爸,也是疼孩子的,因为他们没有爷爷奶奶,陈玉树叔叔就多关爱他们几分。
张家嘛,张钦叔叔是个妻管严,张嘉佳和张思齐姐弟两有时候还仗着爷爷奶奶欺负张钦叔叔,啧啧,有点惨。
穆家,因为悠悠姐姐比他们大几岁,他们还在读小学悠悠姐姐就去北京读高中去了,等他们来北京读书,悠悠姐姐都快大学毕业工作了。穆叔叔对悠悠姐姐挺好,对他们这些子侄也挺好,但是对二胎穆继宗凶得很,那个训练量,他看了都腿软。
算来算起,这些叔叔里面,他们这群小家伙最害怕的还是霍叔叔,霍叔叔脸上笑,一点不耽误他下手狠。
他现在都记得,他们初中毕业那一年,霍叔叔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匕首,把他们赶进丛林里,跟野人似的活了半个月,那简直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惨过。
霍少恒从小到大的训练是霍叔叔亲自抓的,比一般当兵的训的还狠,穆清阿姨不管,霍少恒的爷爷心疼孙子,让别训的那么狠,霍叔叔只说了一句:我小的时候您可没这样心疼过我。
霍少恒去院子里走走,伸了个懒腰,扭头跟刑策说,“我爸也是为我们好,多少年没打过正经仗了?咱们要是软了,以后就完了。”
刑策沉默了一下,又笑着了,“我不管,反正我爸妈说了,大学这几年随便我玩儿,其他事等大学毕业后再说。”
“再说了,我要不行,不是还有你嘛。”刑策拍拍好兄弟的肩膀。
刑策原来其实没那么想当兵,但是家里就他一个,曾祖和祖奶奶他们还在的时候,都盼望着他当兵,他没得选,后来训练了几年,霍叔叔亲自带队他们去巡视边境线,慢慢的,他的态度就改变了。
总体来说,刑策对未来还是很乐观。
张嘉佳和张思齐的爷爷早些年已经退休了,后来霍爷爷当了司令员,这两年霍爷爷也要退休了,估计下一个司令员是霍少恒的外公穆爷爷,等穆爷爷退休后嘛,下一个最有希望的就是霍少恒他爸。
南广这个地方,他们几家人驻守着,偶尔有其他地方的军官调来,最多不过四五年就走了。
“嗯,还有几年。”
下午,霍晴回家,霍少恒冲她招手,霍晴看了她哥一眼,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杯水,“刑策又跟你说什么了?”
“彭书铭。”
“呵,他呀,跳梁小丑。”
彭书铭的意图都写到脸上了,霍晴要是不知道,那真是眼瞎。
千禧年后,人民越发富裕了,这些二代们也越发膨胀了,真以为人家高看他一眼是因为他牛批?
简直脑子有病。
“我听周琦说,彭书铭他爸被彭师长前头那个老婆的儿子打压,日子不好过,想拉拢我们帮他。”
周琦是周岩的儿子,经常来锦城巷玩,和南广一派的孩子们关系都很不错。
“你等等,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打第一遍没人接,打第二遍,外公把电话接起来。
“外公,我爸在吗?”
“你爸呀,和你妈出去散步去了,不在家。”穆继东笑呵呵的,“你们兄妹在北京过得怎么样?快暑假了,什么时候回来?”
“考完试就回来,外公,我问你一个事儿。”
“你说。”
霍少恒打听彭家的事,还说彭书铭那小子追求晴天,穆继东一下怒了。
“彭为先那孙子不是个正经人,凭他敢追求我穆继东的外孙女?滚他妈的,老的老牛吃嫩草,当年抛弃乡下老婆儿子,小的也是整天乱搞,当谁不知道呢。霍少恒我告诉你,那小子碰上一次打一次,打坏了外公给你撑腰!”
霍少恒默默把手机拉远一点,外公怒吼的声音,刺的他耳朵疼。
本来想问问家里对彭家是什么态度,现在不用问了。
挂了电话后穆继东还是很生气,闺女和女婿都不在,他跑去隔壁找亲家霍锦年。
“彭为先的孙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追求我穆继东的孙女?”
“你别气,咱们年纪也不小了,气大伤身。彭为先人品差了点,做事还是行的,就是后辈没有出息的人,江河日下那是必然,还不允许人家挣扎一下?”
“管他攀哪家高枝儿,恶心我们家晴天就是不行。”
“你看晴天找你告状了吗?没有嘛。晴天的性子像她妈妈,她心里要是不高兴,只会让别人更不高兴,她既然没找咱们告状,说明她没往心里去。”
霍锦年鬓发微白,脸上多了皱纹,只是让他更有味道,还是一个英俊有魅力的男人。
穆继东轻哼一声,他何尝不明白,就是受不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胆子攀扯他的宝贝外孙女。
霍容时和穆清手牵手回家,见两个爸在院子里说话,霍容时单手插兜,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
“彭家太急了,咱们家驻扎在西南,也不在北京,他们就算要找人,找周岩家也比找咱们家好。”
“呵,你以为他们还没找过?不只周家,庄家也找过了,庄博没搭理他们。”
霍容时这样的人都被气笑了,“他的意思,我的女儿还是他们家的备胎?”
穆清拍拍他的手,“管他第几选择,彭家人我看不上,他们不会和咱们家有牵扯。”
想当年,彭丰年和田甜拉拉扯扯那些事情,彭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田甜大学毕业出国后回来过一次,彭丰年这有妻有子的人,还想和人家再续前缘,可把人恶心坏了。
“等放暑假了,叫少恒他们马上回来,别在北京多留。”
“嗯。”
家里面临的困境彭书铭比谁都明白,他更加明白,以前和他爷爷站在同一高度的那些人家,现在都看不上他们家。
彭书铭爱玩儿,从高中起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有自己扑上来的,也有他看上眼儿主动去追的,他彭少爷浪荡子的名号传出去后,有人问到他跟前,他只是淡淡一笑。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玩儿么。
这两年,他的叔叔,也就是他爸同父异母的哥哥升到副部级,那些会揣测上意的人对他们家不友好起来,他奶奶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有人当面讥讽她当小三。
这么大的年纪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敢怒不敢言。
等他终于看明白家里的困境,没有权利和人脉,他就算以后从商,也混不出头来。于是他洗心革面想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
和他爷爷差不多出身,到现在还屹立不倒的人家就那么些,可惜,没人看的上他。
但是,他彭书铭没有选择,必须博一把。
又是一个周末,周琦和她哥他们出去聚会,等到半夜还不见人回来,霍晴开车出去找人。
他们常去的地方,就那么些,跑到第二个地方,就找到了人。
“霍小姐,您快去劝劝,要死人了。”酒店的老板看到霍家的公主过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慌忙把人往包房里引。
老板使劲儿敲门,屋里的人根本不应声,隔着门板,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哭声和闷哼声。
“各位小爷,求您诸位了,开个门。”
“我来。”霍晴推开老板,对着门狠踢了一脚,门立马开了。
认识的人都知道,霍晴不喜欢动手开门,喜欢用脚踢门。
刑策伸出一个脑袋,把霍晴拉进去,门砰地一声又关上。
开门时间太短,酒店老板只看到一群年轻人背对着门站在那儿,从他们的缝隙间,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关门的时候,门带起的风,好像有血腥味。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他一个生意人,屋里的少爷小姐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这要是在他这儿闹出人命,他还能活?
老板连忙跑出去,“通知了吗?”
“通知了,彭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彭书铭混账了点,但是做事一直很有分寸,什么人不该惹什么人要敬着他一直心里很有数。彭丰年接到消息说他儿子喝醉酒强迫一个姑娘,他不信,他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彭丰年留了一个心眼儿,托人去打听,这才知道,那个姑娘是周岩的侄女,周进的女儿。
周岩在圈子里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周进就很一般了。圈子里的人提起他,只说他是周岩的堂弟。
“好好的,儿子招惹周进的闺女做什么?”
彭丰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彭为先一下就想明白了,他叹息一声,周进是个不错的选择,和他们家结亲,周进恐怕也不会反对。
对他彭家来说,霍家这样人家的闺女不会嫁到他们家,和周进家结亲也好,至少周进和周岩是堂兄弟,有这一层关系就行了。
“你去把这事儿平了。”
彭丰年皱眉,“怎么平?那边领头是霍容时的儿子霍少恒,我好歹算是长辈,我去说什么?脸面不要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周家不可能不知道,你去就跟周家人道歉,说孩子喝醉了胡闹,都是咱们家的错。认错要积极,也要跟周家人说,我们家愿意负责。”彭家早就没有脸面了,要不要有什么要紧。
“和周进家结亲?那……”
彭为先的拐杖敲着椅脚砰砰作响,愤怒到手都在颤抖,儿子怎么看不清形势,“那是彭家能够上的人家吗?”
彭丰年沉默,出去开车,亲自去酒店接人。
去的时间刚好,跟匆忙赶来的周进在门口撞上。
彭丰年故作不知,“老哥,年轻人闹着玩儿,这是怎么了,什么都不说,只说叫我来接人。”
周进冷哼一声,“那就进去看看。”
老板见两家的大人来了,连忙带路,这次门开了。
大门正对着的地板上趴着一个人,前面的矮桌上摆着几样洋酒,矮桌前面和左右两边摆放着皮沙发,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霍少恒几个人,霍晴一个人坐左边的沙发,周进的女儿缩在右边沙发的角落哭。
“雯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爸。”周雯委屈地喊了一声,把周进心疼的不行。
“周琦,你说说,你妹妹怎么了?”
周琦抬了下下巴,“地上的那个人渣喝醉了酒,欺负了妹妹,具体的嘛,我问了周雯她也不说。”
不过看她身上的衣裳有些乱,都还齐整,估计没怎么着。
可惜,叫霍少恒他们碰上了,正好对彭书铭有气,现成的借口,就教训了一顿。
彭丰年气的咬牙切齿,还要顾着儿子,一脸的血。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
“爸。”彭书铭倒吸一口凉气,挨了一顿揍,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疼的吸口气,“我的肋骨好像断了。”
“别怕,啊,爸送你去医院。”
“慢着。”周进怒道,“欺负了我闺女这就想走?”
彭书铭脸色苍白,忍着疼,诚心道歉,“伯父,这事儿确实是我混账,要打要骂您尽管来,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呵,你真以为我下不了手?老子当兵的时候,你丫还没出生呢。”
“伯父那里的话。”彭书铭看向周雯,“我是混蛋,我有错,我认罚,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对周雯负责。”
“滚你妈的,想什么美事儿呢,我女儿不和你这样的人渣扯一起。”
周雯泪水涟涟,眼睛却一直看着彭书铭那张俊脸。
坐在一旁没说话的霍晴啧了一声,上演浪子回头的戏码吗?
周雯别真以为彭书铭就爱上她了吧?
有小辈在,周进和彭丰年似乎不好发挥,霍少恒站起来,带着人走了。
“周琦,你不等等你叔叔?”
“等他干嘛呀,我们两家又不住一块儿。”
周琦吸了口烟,把烟屁股丢了,“走吧,今晚上我不想回去,去你们家睡。”
“行。”
霍晴开车,把一车人拉回去。
不知道彭家和周家怎么解决的,后面的事儿霍少恒也没管,准备期末考试,考完回家。
爸妈他们都催了。
霍晴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期末考试完,她开车回家的时候,路过小河公园,看到彭书铭和周雯有说有笑的,彭书铭还搂周雯的腰。
好家伙,这是有什么大病?和欺负你的男人在一起了?
这事儿周琦知道一点,他叔叔本来找他爸帮忙教训彭家,结果周雯不愿意,还和彭书铭来往起来。
彭书铭好像真的回头当正经人了,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断了,还带周雯回家见家长,然后就开始谈恋爱。
“我要这么干,我爸妈非得打断我的腿。”
霍少恒挑眉,“说什么呢?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你也别找这样的,我怕被你气死。”
霍晴撒娇,“人家随口说说嘛。”
“彭家真是完了,虽说师出有名,咱们把彭书铭打成那样,彭家屁都不放一个。”
“彭家的事儿少管,机票买好了,明天回南广,你们做好准备,我估计我爸又要训我们。”
“啊!”
刑策、陈典、张嘉佳、张思齐、穆继宗都痛苦地嚎叫,不想训练!
第二天,霍少恒带着兄弟妹妹提着行李准备出发,刚打开大门,一个光头和尚站在他们家大门口。
“您找谁?”
“贫僧找你,霍少恒。”
“有事儿?”
“烦请您带句话,李宝应在白云观等你妈妈穆清,你告诉你妈妈,他只等三天,过时不候。”
说完和尚就走了。
霍晴和哥哥对视一眼,“李宝应是谁?白云观又在哪里?”
“不知道。”
霍少恒有一种感觉,这个消息很重要,必须马上告诉他妈妈。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回屋打个电话。”霍少恒疾步进屋。
南广县那边,穆清接到电话,毫不犹豫地出门去隔壁找她娘亲。
“怎么,什么事儿这么急?快来喝口水,今天的天气真够热的。”
“出事了。”
小时候只见过一面的李宝应,三十多年没见过,她以为他早死了。
据霍容时爷爷奶奶说,他们年轻的时候就认识李宝应,算起来,李宝应的年纪应该比他们大,最少也年纪相当。
两位老人前些年去世的时候快九十岁了,那李宝应有一百岁?
林玉对李宝应这个人的脸都记忆模糊了,她惊讶,“这人还在?”
“肯定在,要不然也不会叫我去白云观见他。我准备一会儿就走,你跟我爸,我公婆还有霍容时说一声。”
“哎,你等等。这事儿怎么说?”
“实话实说,就说我回老家住两天。”
南广县是个边境县城,没有机场,穆清要开车一百多公里去隔壁市坐飞机。
穆清刚到机场,霍容时打电话过来,叫她多买一张机票,他陪她回去。
“你到哪儿了?”
“路上,估计半个小时后到机场。”
“那我买一个小时以后的机票。”
飞机只能到云台市,到了云台市,刑家的司机开车接上他们,送他们回老家。
穆家村的人重视教育,发展的好,改革开放后这二十多年里,几乎全部人都在市里或者县城买了房子,户口迁走了不少。
现在的穆家村,整个村不到五十户人家,而且全部姓穆,外姓人都搬走了。
这些年老一辈的人纷纷去世,村里的常住人口,估计都不到一百人。
他们家,只有退休后的穆继军和王春玲夫妻俩在村里养老。平日里种些蔬菜瓜果粮食,自己吃不完,就给住在市里的儿孙们送一些去。
穆红卫和姚茜茜夫妻俩当年大学毕业后在市里当老师,一儿一女也都结婚生子了,都住在云台市,回来的少。
一条平整的水泥路从县城通到村里,正是傍晚,村里的老头儿老太太带着儿女在村口闲聊,看着车开过来,都伸长脖子看。
这是谁家?村里出去的人,有车的就那么一两家。
“这是刑家的车。”
“刑家回来过暑假来了?”
“呀,这是穆清呀。”
穆清笑着点点头,叔伯婶婶喊了一通。
“穆清你们夫妻俩回来了?你爸妈不回来?你家少恒和晴天呢?”
“你大爹和大娘他们刚回去,你们走快点,叫你大娘做你们的饭。”
“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回去。”穆清摆摆手,车子慢慢往山脚下开。
刑家的司机在刑家工作很多年了,每次穆家人回来都是直接送到山脚下,这都是惯例。
上山的路不再是四十多年前的土坡,前些年穆清她爸请人把上山的石阶铺好,石阶两边还种下不少花草果树,上山的路好走多了。
明天早上穆清还要用车,司机开车去县城住下,明天一早过来接。
霍容时提着在县城买的蔬菜瓜果和肉下车,“麻烦你明早过来。”
“霍师长客气,我这就先走了。”
夫妻俩踩着夕阳上山,穆清望着坡上一左一右两套老房子。
原来他们家的房子给秦家老两口住,刑家的房子住着秦家和云家老两口,老人们多年前都去世了,两家的房子都空着。
“我们家的房子可真老,好像一脚都能踹倒似的。”
霍容时打开门,笑着对她说,“你踹一脚给我瞧瞧。”
穆清也笑了。
进门后,院子里的杂草疯长,明天再来清理。
六零年修的房子,四十来年了,该翻修一下。
夫妻俩配合着做饭,顺便烧了一锅热水,一会儿洗澡。
吃完饭去山下大爹家走走,消消食。
王春玲也老了,头发都白了一半,脸色红润,还发福了,一看就过的不错。
“你们夫妻俩回来过暑假?还在没带来?”
“没呢,想家里了,回家住两天。”
“哦,家里有没有米面,没有的话从我这儿拎些回去,先吃着。”
“谢谢大娘,我们带了。”
寒暄了两句,夫妻俩慢慢走路回家。又走到山脚下,山上屋里的灯光在昏暗的夜色中特别亮眼。
回去洗漱好准备睡觉,穆清先洗漱,等霍容时洗了澡回房间,床单被套都换了,枕头上还散发着太阳暴晒过后的味道。
霍容时没多问,躺下搂着媳妇就睡。
穆清睡不着,支起上身侧头看他,“哎,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霍容时累了,闭眼把她抱进怀里,“睡觉,明天还要走山路,咱们明天路上慢慢再聊。”
也对!
睡吧!
穆清心里惦记着白云观和李宝应,以为自己睡不着,趴在熟悉的人怀里,一会儿就睡了。
白云观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从历史和文化层面来说,白云观算是文化古迹,但是去的人却不多。
一是因为老一辈的信众都死的差不多了,二是因为白云观实在太远,没有大路开车上去,只能靠走路几个小时上去,一般人就算知道白云观,也没那个心思想去。
霍容时和穆清夫妻俩手牵着手上山,穆清喘着气说,“这上山的路这么多年没见过,台阶上的落叶好像一直都这么厚。”
“可能是一年来扫一次台阶吧,要不然这么多年,早就没有路了。”
霍容时扭头看媳妇儿,“还能走不?不能走我背你。”
“不用,快到了。”
站在这边的山坡上,一条直路通向白云观。
李宝应真的在等她,他躺在道观门口的躺椅上,正对着过来的小路。
“你来了!”
穆清惊讶,这人怎么还跟年轻人一般,还是那么英俊。
李宝应畅快地笑,“你应该以为我死了吧。”
“您今年多少岁了?”
“多少岁?”李宝应苦恼地想了想,“有一百岁了吧。”
还真是!
“你托人给我带话,有什么事儿吗?”
李宝应想喝水,手颤巍巍地抬起来又放下。
“我来。”
李宝应就着霍容时的手喝了口水,舒坦地叹息一声。
“好多年前,李道士是不是跟你说过人祸?”
穆清点点头,“说过,说我过了那一关,以后就平安顺遂了。”
李宝应笑了笑,光滑的眼角突然出现了细纹,似乎一下老了好几岁。
“人祸有两重,你度过了一个,四十年后还有一个。”
穆清笑道,“我现在四十多了,再过四十年还有祸事,是我坟头塌了还是棺材进水了?”
“放心,那时候你肯定还活着,你可是长命百岁的命。”
霍容时眼睛一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前后没有十分钟,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瞬间变老了好几岁。
穆清心惊,“你带话说等我三天,按照你这衰老的速度,恐怕等不到今晚上就没命了。”
“放心,说三天就三天,我绝对能撑到明天晚上死。”
李宝应似乎还有些高兴,“我等这一天,等好多年了。”
穆清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比如,所谓的特殊事务局究竟在哪里,里面有哪些人,是不是真的有人会通灵等等。
“这些我都不会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你四十年后有一劫。”
“那时候你也垂垂老矣了,能渡过劫难或者渡不过去,对你来说,其实无所谓吧。”
怎么会无所谓?
那时候爹娘应该已经去世了,但她还有儿女在,说不定还有孙子孙女。
穆清知道李宝应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劫难是以什么形式到来。
“我要知道以什么形式到来,那我不是神仙了?”
也罢,至少有个时间,她可以提前准备。
夫妻俩在道观住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傍晚,李宝应头发全白,眼睛浑浊,牙齿也掉光了,身上爬满了黑色的斑纹,诡异的让人害怕。
天际最后一丝光落下,李宝应眼睛里的光也散了。
蹲在他床前的穆清,只听到一个病字。
“我听错了吗?”穆清疑惑。
“没有,你没听错。”
病?传播的疾病?既然是大劫,多大的疾病才能称之为劫难?
瘟疫?
当初的小李道长现今也老了,他身边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棺材准备好了,送人上山吧。”
送上山的意思是,把人送进坟墓。
埋了李宝应,夫妻俩今晚上还要在道观里住一晚上。
霍容时有很多话想问,这会儿是问的时候。
穆清捂住他的嘴,“别问,我们回去慢慢说。”
穆清晚上没睡好,脑子里一直转悠着疫病两个字,如果真的有大瘟疫,一家人到底要怎么躲过去?
第二天早上告别李道长,刑家的司机还等在山下,接上他们就开车送他们回家。
回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家,穆清有很多话想说,霍容时让她等等。
昨晚上他着急想知道,这会儿却不急了。
夫妻俩洗漱一番,吃了晚饭后,舒服地躺在床上。
沉默了一会儿,穆清伸手拿出一本书放在他手里。
霍容时眨了眨眼睛。
“不用怀疑,这是真的,李宝应说的话,我相信也是真的,我们现在有儿有女,必须要提前准备着。”
霍容时不傻,夫妻俩一张床睡觉,生活中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他都默默记在心里。
终于等到她肯说的这一天了。
“你有个空间,能存东西?”
“嗯,能存很多东西,东西存进去后就不会改变,热饭热菜放进去,无论过多久端出来,依然是热的。”
霍容时不说话,穆清握住他的手,“怎么了?生气了,生气我没告诉你?”
“没生气,我觉得很庆幸。庆幸你手里有这个宝物,你在三年灾害的时候出生,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穆清笑着抱他,她就知道她没看错人。
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了,穆清一下觉得心里万分舒坦,生活质量肉眼可见地提高。香港买的海鲜,北京买的烤鸭,天津买的包子,想吃什么都有。
“我生气了。”
“生气什么?”
霍容时卷了一片烤鸭塞媳妇儿嘴里,“生气为什么你没有早告诉我,你偷偷吃独食香吗?”
穆清哈哈大笑,那可太香了。
吃完饭,夫妻俩默认李宝应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家人就要早做准备。比如,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建。
如果发生疫病,那肯定要住在人少的地方才安全,穆家村远离人烟,是个好选择。
“再过四十年,这套房子只怕都是危房了,咱们要重新修建。”
“房子至少要建五层,地下两层,地上三层。门窗都要用最结实的材料,院子要圈大一点,留一块大的菜地,保证家里一直有新鲜蔬菜吃。”
家里还要准备用的穿的还有药品,要准备的东西真不少。
夫妻俩决定,空间的事情不跟儿女们说,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
四十年后的事情,现在好像也没那么着急,毕竟要建造一栋安全结实的房屋不是容易的事情。
另外一个,夫妻俩都觉得,这些年发展得特别快,现在把房子建起来了,再过几十年,那时候说不定有更先进的技术,拆掉重新建也麻烦。
所以,再等等吧。
夫妻俩住了两天后,这才准备回去。
走之前他们去刑家吃了顿午饭,下午才上飞机。
“咱们建房子的时候把定北叔叔他们都叫上。”
“刑家两位叔叔年纪不小了,估计要准备退休了吧。”
“应该是。”
夫妻俩回到南广,家里孩子们都回来了,孩子们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霍容时没让他们失望,第二天早上就把人都赶进丛林,男女一视同仁,霍容时的最喜欢的小棉袄霍晴也没能逃了。
霍晴跟爸爸撒娇,霍容时只想到四十年后闺女也六十岁了,健康的身体要从年轻时候抓起。
去锻炼吧!
危机远在四十年后,穆清还是有计划地多准备一些吃的。
夫妻俩的秘密说开后,小的不在家,夫妻俩经常去岳父岳母家吃饭,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随便吃。
喝了一碗特别的养生汤,鲜得不得了。
“这个母鸡可不是一般的母鸡,这是东北的飞龙,现在山里的飞龙少了,你去东北都不一定吃得到。”
让他想想,算一算时间,距离岳父岳母和老婆离开东北的时间,这飞龙死了二十多年了吧。
林玉笑着道,“确实是没算错,还要喝吗?”
“麻烦妈,再来一碗。”
夫妻俩偷吃了好东西,家里还有爸妈在,两人心虚,回去的时候穆清从空间端了一锅普通养生汤回去。
“爸妈,喝汤。”
“哎。”
霍锦年从楼上下来,“又去你岳父岳母家蹭吃蹭喝了?”
“别问,快来喝。”
谢桂珍笑着说,“你究竟是娶媳妇还是做上门女婿的?一天到晚的你也好意思。”
“咱们两家都是独生子女,上门还是娶媳妇都没差别。”
“这句话你说对了,等你我和你岳父都退休了,咱们全家住一块儿,你小子要好好伺候你岳父岳母,给养老。”
“爸我知道。”
穆清囤东西的同时,也有意识地多挣一些钱。
穆清挣钱的方式,就是在家画画,然后送到容念家手里,容念家转手就在拍卖会上卖出了天价。
青芒这个名字,现如今那可是在全球范围内都非常有影响的画家,一寸墨宝一寸金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画的价值。
但是穆清懒,从还未成年的时候扬名到现在儿女都读大学了,市面上流通的画作都不够办一场展览。
想看青芒的画,只能去容家碰碰运气。
容家有不少她的画,容爷爷前几年去世后,这些画容念家本来想还给穆清,穆清没要,让他们收藏。
容家人其实很感激穆清,除了情感之外,还因为利益。穆清的声名鹊起,让容家也得了非常多的好处。
首先来说,名声上就很好听,那些体面身居高位的人,看在这些虚名上,都愿意给容家一个好脸儿。
容家兄弟两,一个做生意一个做文化生意,倒是让容家在他们手里上了一个新台阶。
容家念穆清的好,容念家帮穆清卖画,自己出力不说,还一点都不抽成,甚至要自己贴补一点钱。
到手的钱,穆清捐出去一些,剩下的钱自己收着。
夫妻俩不着急修老家的房子,没想到第二年一场传染性疫情让夫妻俩警惕起来。大坎儿在四十年后,这不代表着没有小坎儿。
嘱咐儿女在北京的家里好好待着,不要出门,等到事情解决了再说。
挂掉电话后,穆清道,“是我们大意了,纵观历史,疫病从没有真正地消失过。”
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这个时代没有疫病。
霍容时果断道,“别等了,先按照现在的最高技术水平把房子修起来,以后有新技术以后再说。”
家里爸妈年纪都不小了,以后要真碰上事儿,最好把他们送回老家。
这一次疫情过后,穆清去了一趟香港,接触了很多搞建筑的大师,请他们讨论出一套生活便利又坚固的房子,最好如同堡垒一般安全。
穆清舍得出钱,这些建筑师服务得非常到位,不仅给了图纸,还把需要的最好的材料都写下来,就算他们本人不去,基本上穆清找个靠谱的人牵头,就能把房子建起来。
穆清的动作引起了容念家的注意,穆清笑着说,“前段时间的那个疫情把我吓着了,想把老家的房子拆了重新建起来,万一以后碰到这事儿,还能有个安全的去处。”
容念家觉得她说的在理,他们容家也不缺建房子这点钱,问穆清要了一份资料,他回头买了块地,也准备建一套坚固的院子起来。
有些建筑材料好买,有些材料只有国外才有,容念家把这事儿接过来,他托人去国外买。
“多买点,万一有个替换……”
“放心,我知道。”
“给我照三倍买!”
“一套房子你要三倍的材料?”
“给刑家准备着,他们如果不要,材料我自己留着。”
“行。”
老家的房子拆了重建,爸妈都同意,穆清去问莉姐姐,莉姐姐犹豫,刑昭倒是觉得可以建。
“爸妈和小叔他们都说了,退休后回穆家村养老,房子重新建挺好。”
刑昭看着设计图纸道,“原来的房子太老了,而且不方便。你瞧瞧人家这个,屋里又是电梯又是暖气的,适合老人家住。”
这样高规格的一套房子不便宜,刑昭和刑莉姐弟俩没那么多钱,云苓却说,“这钱我们自己出。”
“你们兄妹俩也过得好,不用我和你爸帮衬,我们退休后也有退休金,手里不需要存那么多钱。”
“妈,你和我爸的工资才多少?你们加一起也建不起这套房子。”
“呵,你以为老娘手里没有点好东西?”
上一辈传下来的金银财宝就不少,选一些金银卖了,还能换不来钱?
最后也没动用家里传下来的东西,刑定南和蒋涵夫妻俩出另外一半钱。他们也要住,总不能让哥嫂出钱吧。
霍少恒简直惊呆了,好家伙,家里的钱多得没处花了吗?花这么多钱在村里修一套房子,一年到头去住不了几天,怎么想的?
家里小辈不理解,长辈们却很支持。特别是穆继东,本来是农村出身,有着非常浓的土地情结。
去城里的楼房里住着?他老头子才不愿意。
修村里的房子,穆清从上海请的人。家里原来的地只有三四百平,按照设计图纸,至少需要五百平,地皮还要扩一扩。
一左一右两套房子,从春天建到了夏天,等到屋里彻底装修好,已经是秋天了。
国庆节的时候,全家人都回穆家村过节,霍少恒几个人,看着宽敞明亮又简约好看的房子,都惊呆了。
“这哪里是村里的房子,我看比那什么别墅还建的好。”
“主要是里面装修好,太洋气了吧,电视放墙里,家里还有电梯。”
“哟呵,还有暖气,家里电路是特意弄过的,国外买的发电机,以后咱们可以自己发电用。”
“一共多少层啊?”
原来穆清计划修两层的地下室,建筑师知道建房子的地方坡不算高,就建议她把地基打得更深一些,地面上有三层,地下有三层。
坡上面是房子,坡下面是一条隧道连通家里的地下室,地下一层修成娱乐室,地下二层是储存间,地下三层建成一个停车场。
主体建筑,整体呈现一个’L’形状。他们这次回来,车子直接开进隧道里,停在地下三层,坐电梯上楼。
不用爬坡上山回家,对腿脚不便的老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这个家,简直绝了!”
家里长辈喜欢这套房子,霍少恒他们也喜欢,兄妹俩占好房间,平日里有空就回来住几天,那简直太舒服了。
穆继东甚至期待着退休后的生活。
对穆继东和林玉来说,这套房子是非常好的养老房,退休后在这里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一辈子。
对霍容时和穆清来说,这套房子则是他们应对劫难的堡垒。
零几年的一场疫情过后,二十年后又发生了一次更严重的疫情,波及全世界,靠着生物医药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后来也成功渡过去了。
又是二十年后,家里老人都已经离开人世,霍容时和穆清早已经退休,儿女也六十岁了,他们俩身体保养得好,八十多岁的人比儿女身体还硬朗。
夫妻俩准备了几十年,几十年查漏补缺,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某天早上醒来,穆清觉得有点心慌,把身边人叫醒。
“有没有消息?”
“没听到什么消息。”
穆清戴上老花镜起身,“你也起来,给庄博家打个电话,他大孙女在大医院上班,真有苗头,他肯定知道。”
“放心,真有事儿他肯定会先给我打电话。”
霍容时说话声刚落下,手机响了。
霍容时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庄博说话声又快又急,“老小子你是不是找到什么消息?怎么就让你猜准了?”
“我跟你说过,就是做梦梦到,心里害怕。我问你,你通知上面了吗?”
“你说的那么严肃,我哪敢不听你的,早通知了,那帮老小子不信,今天消息出来,都疯狂给我打电话,嘿。”
“好歹有个准备。”
“咱们老兄弟年纪都不小了,这一辈子风风雨雨经了不少事,如果这次咱们能活到拨云见日那一天,我来找你喝酒。”
“我等着你。”
冷静地挂掉电话,霍容时给儿孙打电话,穆清小声说,“你就说要重病。”
霍容时点点头,语气严肃,把儿孙都叫回来。
国家进入老龄化人手不够用,霍少恒六十岁的人了,还在兢兢业业上班,只是从一线换成二线。
老干部们经验丰富,虽然体力跟不上,带一带年轻人还是可以的。
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妈妈重病,想到妈妈的年纪,霍少恒一点不敢耽误,带着媳妇儿夏雨回老家,刚上班的儿子霍让也被叫回来。
同样在南广的陈典和陈诚两家,问过之后也跟着霍少恒一起走。
霍晴那边也一样,带着丈夫徐林和女儿徐浅回老家。
通知完家里人,夫妻俩赶紧给亲戚打电话,确定都通知到了,这才放下心来。
穆家村的人几乎都搬走了,最多每年过年时,有几户人家会回村里祭祖,在穆家村常住的,只有穆清老两口。
穆清拿着钥匙转身出门,“我去刑家看看,给刑策他们准备些吃的用的。”
“我陪你一起过去。”
定南叔叔的大女儿刑悦和小儿子刑芒,退休后和儿女住在北京,他们不回来。
莉姐姐和刑昭哥哥比他们年纪大,早就去世了。所以,刑家要回来的人有刑策一家。
算一算,如果刑家和陈家人都回来,估计有十七八个人,穆清在刑家地下室里放了米面粮油,只是米面就有将近两千斤,够他们一家人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放完粮食,夫妻俩慢慢走回家,“悠悠他们都不回来?”
“嗯,他们说在南广住惯了,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人越少就越安全。”
“老头子,你说,究竟是天灾还是那些心黑的投毒?”
“不知道。”
他们都活到这把年纪,就跟当年李宝应说的那般,多活一两年还是被传染疫病去世,都没什么关系。
家里孙子和外孙女,他们还有大好的青春。
疫病传播的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快,早上庄博给他传的消息,中午一线城市就已经是人心惶惶。
霍少恒和霍晴带着全家人到青芒刚下飞机,前面摆渡车里闹起来,有乘客狂犬病发作咬人。
兄妹俩在机场碰到,“快,快走,不等行李了。”
“阿让,你跑去外面看看车到了没有。”
霍让大步跑出去,他们订的车正在二号出口外面停着。
和租车行的人交接完车,霍让立马发动车子,霍少恒带着媳妇儿跑上车。霍晴一家三口也没落下。
“开车!先出城!”
出城的路上,透过车窗,看到不止一起人咬人的场面,霍晴被吓到了,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霍容时温柔又坚定地安慰女儿,“别怕,我和你妈在家等你们,家里什么都不缺,咱们一家人肯定会渡过这次灾难。”
“爸!”霍晴忍不住红了眼眶。
“乖,爸爸等你回来。”
挂掉电话后,霍少恒安慰妹妹,“爸妈准备的这么齐全,肯定早有准备。”
坐在后座的徐浅激动道,“外公外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坐好,想知道,回家问你外公外婆去。”
车里气氛很压抑,徐浅故意叹气说,“大哥,你说你都快三十了,还没女朋友,等你以后像舅舅舅妈这么大年纪,你儿子还没你大。”
霍晴笑道,“别拿你大哥说事,你外公外婆,还有我和你爸爸,你舅舅舅妈,什么时候催过你们谈恋爱结婚了?”
霍让笑道,“都什么年代了,浅浅你的想法有点传统哦。”
“哼,还不是想哄你们开心。”
霍家专门出成熟稳重型的人,霍少恒和霍晴兄妹俩是这样,找的伴侣性格差距也不大,小一辈的霍让是典型的霍家人性格,唯独徐浅是个话多可爱的开心果。
有徐浅插科打诨,大家放松了一点,上高速后,霍少恒有心思想其他的。
他们家车的后头跟着陈家两兄弟的车,霍少恒先看了群里的消息,刑策一家从沿海回来,已经下飞机,在回穆家村的车上。
打开定位后,发现刑策家的车在后面,霍让把车速稍微降下来一些,等着他们追上来。
一共四辆车在进县城前碰到一起,要从云台市回穆家村,肯定要通过县城。
车子刚开进县城,砰的一声,一个缺了半边脸,眼睛浑浊的男人扑上来的,血溅满了挡风玻璃。
霍让心头一颤,霍少恒厉声,“别停车,冲过去!”
霍让努力集中注意力开车,外面炼狱般的情景撕扯着他的视线,人咬人,被咬过的人又加入到咬人大军里,求救声,尖叫声,外面已经乱了。
四辆车冲过县城,轮胎上,车窗上都沾上了血,被大人死死抱在怀里的孩子吓得都不敢哭了。
车子开进村道,大家才松了口气。
离穆家村还有三公里的地方,一道道关卡和铁门密集地摆放。
电子控制的大门打开,车子通过之后重新关上。
徐浅扭头看后车窗,“外公外婆准备的真周全。”
真正周全的还在后面呢。
车子开进村里,霍容时和穆清等在那儿,高压水枪和各种消毒液准备好几箱,必须消毒之后才能回家。
车子消完毒之后也不能开回家,只能放在村口。
刑策连忙道,“霍叔,穆姨,你们家存了多少粮食?我们回家匆忙,什么都没准备。”
“不要担心粮食,我在你们家屯放了好几千斤的粮食,够你们家吃。”
刑策感激道,“谢谢霍叔。”
“你们今天也被吓坏了,消完毒回家吧,好好睡一觉,等睡醒再想想日子怎么过。”
这个时候,除了不知事的孩子,谁能睡得着哦。
霍让接过爷爷奶奶手里的工作,休整了一下,就去隔壁找刑家和陈家人,商量怎么安排监视的事情。
家里的房子安全性高,吃住都不用担心,就怕外面有人冲进来,或者感染病毒的人冲进来。
他们最大的威胁来自外面。
“村里监控都装好了的,明面上和暗地里的都有,咱们要排好时间盯监控。”
“对,除了监控外,咱们还要种菜,我看这次没那么容易完。”
大家对此都有共识。
有年轻人加入,霍容时和穆清轻松起来,穆清每天去后院观察家里养的鸡鸭,都健健康康的。
“浅浅,拿三只老母鸡三只鸭子给那边送去,他们家有孩子,要吃鸡蛋。”
“哎!”
穆清当然也存了不少肉,不说她的空间,家里的储存室里放着好几个大冰柜,里面冻着不少牛羊肉和其他速冻食品。
刑家那边也放了两个大冰柜,短时间内肯定不缺肉吃。
收到鸡鸭,刑策的媳妇儿感谢不已,对刑策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真是没说错。”
刑策笑道,“霍叔和穆姨和我们家多少年的交情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和亲爹亲妈比也不差什么。”
陈典和陈诚忙点头,“有霍叔和穆姨在,我们心里就不慌。”
家里不缺物资,房子安全系数高,全家人都在,别提多好了。
可惜,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几天后,霍少恒盯监控的时候,发现有几辆车停在村外面,霍少恒连忙去找爸妈。
霍容时精神矍铄,笑了笑,“咱们这里虽然偏僻,但是路是通的,那些从城里逃出来往乡下跑的人,肯定会来咱们这里。”
“不妨事,我和你妈早有准备。”
国内不允许持/枪,家里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就是弓箭。别看夫妻俩上年纪了,戴着老花镜,准头也一样的好。
“你去,把地下室放着的□□拿出来,分给陈典他们。”
“我这就去。”
霍少恒他们这一代人,几乎是霍容时鞭策长大的,经常被扔到丛林里荒野求生,就算最弱的霍晴,射箭也有模有样的。
第三代霍让和徐浅两个,受长辈影响,也喜欢玩儿弓箭。
刑家和陈家的孩子,技术差一点,多少也会,抓紧时间练一练吧。
外面的人都觉得村里肯定有不少物资,想方设法地想进去,车子进不去,人还进不去吗?
这是山村,路拦住了,那就从山上绕过去。
霍让带着人拦截,不伤人性命,只阻拦他们的行动。
霍让出手太狠,有几次估计射人的脖子和头,都差那么一点,箭擦着头皮飞过去,那威慑力一点不比热武器差。
霍让叫他们走,那些人撒泼打滚卖惨,就是不挪窝。
徐浅启动无人机去外面绕了一圈,喜庆热闹的歌曲带来一群佚?感染者,这下不用他们逼退,这些自己就开着车撞出去。
“丧尸挺好用,我再去召唤些过来帮咱们守大门。”
“我看行。”
无论是市里逃出来的人,还是县城过来的人,这附近都是乡村,特别是县城附近的村子人口多,物资多,也犯不着来啃穆家村这根硬骨头。
而且,听说里面只住了一家人,一户人家能有多少物资?
大部分人放弃了穆家,有极个别的从芒山上绕过去,都被霍让他们收拾了。
国家的基建做得好,但是再好也有承受的极限,半个月后,断水断电,对穆家也没什么妨碍,毕竟家里很多年前就不需要外面的水电了。
比起水电,更严峻的是断网,断网后,家里的亲戚都联系不上了,他们穆家村,彻底成了一座孤岛。
好在家里人不少,年轻人活泼,整天想着玩儿。霍容时和穆清笑呵呵地看看,随即去楼上喝茶看书,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外面的人活在水深火热里,物资奇缺,丧失能力越来越强,打丧尸找物资的时候还要提防被暗算。
两年后,网络短暂地恢复过几次,主要是告知大家生存基地的位置,同时也有很多人上传很多血腥悲惨的生活,让一直安稳待在家里的霍让他们惊吓住了。
大家的生活,比他们想象中更难。
“看来一切都慢慢走上正轨了。”
夫妻俩单独在一处时,霍容时笑着问,“咱们准备的物资,消耗了多少?”
“五分之一吧。”
本来物资是按照亲戚全都回来准备的,结果大家伙儿大都选择待在他们生活的地方。
既然物资还多,那他们就不去安全基地,就在家待着吧。
这两年,家里米粮都有,新鲜蔬菜全靠自己种,至于肉类,全部都是之前存下的。
家里的储存室的物资是霍让在管,他好几次发现已经半空冰柜里的肉又满了,他把这事儿藏在心里,从来没说过。
家里冻的牛羊肉自己家留着吃,不在给刑家那边送。腊肉和火腿还有许多,倒是可以多分点给刑家。
有一次徐浅想去储存室拿牛肉丸,想吃火锅,霍让居然从储存室拿出来一截莲藕。
“家里怎么会有莲藕?”
“以前存的呗,问那么多干什么,吃你的。”
霍容时以为这次灾难可能还要持续很多年,但是疫苗出现的比他预计的时间快,又是两年后,水电网基本恢复,疫苗接种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没有接种的,大多是像他们家这样住在偏远地方躲灾,一时间联系不上的人。
又是一年夏天来了,霍容时和穆清老两口在院子里散步,看孩子们在树上摘果子,刑策跑过来。
“家里来客人了。”
“谁?”
庄博哈哈大笑,“还能是谁,除了我还有谁来看你这个老小子,其他兄弟都投胎去了。”
霍容时激动,“快,快把大门打开。”
庄博全副武装开着车进来,他的儿孙们都在跟在他后面护着。
庄博炫耀道,“看到没,崭新的盔甲,丧尸冲过来都拿我没办法。”
“多大年纪了,一身盔甲几十斤,你也不嫌重。”霍容时简直哭笑不得,老小孩儿,真是年纪越大越幼稚。
通过庄博的口,霍容时才知道,感染初期沿海一带人口聚集的地方到底有多惨烈,被称之为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都过去了,你家的儿孙也别在家蹲着了,去外面参加建设吧。”
“正有此打算。”
家里的孩子们都走了,庄博在穆家村住了几个月,生了一场病,被儿孙们接回去看医生。
家里又只有老两口住着。
穆清背都挺不太直,慢慢悠悠去厨房,“老头子,今天吃烤鸭吗?”
“吃!”
夫妻俩走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他们身上,白色的发丝似乎闪着光。
这奇怪又温暖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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