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仪然的‘支点’是锁骨链,通体漆黑色,平时十分巧妙地贴合在衣领上方,更像衣领上的一圈绣纹,刚才他为了查看肩膀的伤口,解了束到脖颈的纽扣,才将它完全暴露出来,此时他在后颈一别,轻松将其解下。
孟满姜的‘支点’是手镯,纯黑的不知名材质,挂在雪白的手腕上,强烈的色彩对比,相当抓人。
肖扬的‘支点’是颈间的银质粗链,他虽说是和秦步月最不熟的,但也没有任何犹豫,低头将其解了下来。
最后是铃兰,她的‘支点’让在场所有人都颇觉意外,居然是剑穗,这剑穗造型十分别致,红线极长,能绕到铃兰身后,连接双手剑。
‘支点’对于先行者意义非凡,大多是贴身饰品,铃兰的‘支点’是剑穗,说明她剑不离手,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
秦步月接过了所有人的‘支点’,她小心握在手中,连接小灰后将其覆盖。
刘笙彬诧异:“你这标签可真够特别的。”
明明看得到她手中的‘支点’,在场所有人都感受不到镶嵌在‘支点’上的标签了,没了标签的气息,‘支点’就像普普通通的饰品一般了。
秦步月切断了连接,大家再度感受到了标签的气息。
秦步月松口气,她有些担心小灰覆盖不了两枚神话标签,目前看……小灰的规格可能高于神话标签,又或者因为孟博远和宋仪然的等阶较低,与他们伴生的神话标签还是低阶状态,才能被小灰轻松覆盖。
秦步月看向大家:“出去后,远先生和我在最前面,宋先生和孟姐姐在中间,铃兰小姐和肖先生在后面。”
他们没了‘支点’,靠的只有自身素质,相较来说宋仪然和孟满姜弱一些,孟博远和秦步月有过配合,适合一起开路,铃兰和肖扬有着不俗的剑术和体术,适合殿后。
孟博远蹙眉,生硬开口:“喊名字。”
秦步月一愣。
宋仪然也道:“嗯,别那么生疏,叫我阿然就行,我们这可是有两位宋先生。”
蔫不拉几的宋仪羌插话:“不许叫我小羌。”
秦步月打小一个人,习惯了和人……尤其是男性保持距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都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这样反倒不礼貌,她笑道:“好的,小羌。”
宋仪羌:“”
事不宜迟,他们各自检查了自己的情况,下楼出发。
秦步月之所以选在两个小时后,也是经过权衡思考的。
正常情况下,她们五点左右该回基地了,如果会长先生能发现异常,六点钟足以赶到,他们可以里应外合,打白干离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没赶到
那什么也别想,闷头上吧!
短暂的阳光散去,校园再度笼罩在猩红的血月下。
走出齐阵营楼,扑鼻而来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腐烂腥臭味。
白天的战斗痕迹并不会因为打斗结束而消失,粘稠的黑色液体、一根根鲜红的长舌、无数尖利的牙齿将这原本干净敞亮的广场,堆成了深渊地狱。
踩在粘稠的地面,仿佛走在泥沼中,随时有深陷其中的可能。
秦步月开满了精神视野,警惕着周围,同时死死盯着白线密布的中央教室。
陈羡于长达三小时的【顺藤摸瓜】颇有成果,他没能探查到手机的位置,但找到了中央教室的一些“异常”位置。
这些位置很模糊,陈羡于没法清晰辨别出到底有什么异常,但他能感受到这些地方不同。
秦步月出发前,陈羡于把这些点都一一讲给她听,秦步月记在心中,倒是省了不少精神力。
她可以用小灰去全力找中央教室的突破口,只是这占地面积太广了,她势必消耗极大,不利于后续战斗。
此时有陈羡于给确定的模糊范围,她省了不少力气,可以先从这些“异常”处下手,陈羡于不能确定的异常,她可以确定。
饶是如此,秦步月也费了不少功夫,才终于锁定了一个“入口”。
秦步月暂时关了精神视野,略微闭眼适应了一下:“秦阵营楼方向,有处窗户的防护相对薄弱。”
孟博远迅速辨别方向,带着大家往那边赶去。
这一路倒是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异变,他们轻轻松松就靠近了中央教室一楼的玻璃展厅。
秦步月心中微定,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白千离要么是需要休整,要么是在分心做别的事,否则不至于没在广场布置警戒。
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中央教室内部肯定有重重守卫。
六人来到了窗户前,秦步月再度开了精神视野,细细观察后对大家说:“麻烦靠后一些。”她握紧了紫藤剑。
五人一起向后,退了一米多的距离。
秦步月盯着那丝线薄弱处狠狠刺了进去,一阵巨大的反弹力袭来,小灰当仁不让地顶了上来,跃跃欲试地吸纳着白色的丝线。
小灰师傅是真不挑食啊!
秦步月不敢让它吃太多,怕惊动了白千离。
撕破一道口子后,秦步月切断了小灰,她手肘用力,撞破玻璃窗户,‘支点’瞬间暴露,秦步月手一扬,对大家说:“接着!”
突入成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这里面肯定不太平。
秦步月率先走进玻璃展厅,小银龙飞到她身边,孟博远、宋仪然等人也前后进来,他们都小心避开了其他地方,尽可能不触碰到多余的玻璃,以免触碰到他们看不见的精神线。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到中央教室,集训的训练内容都聚焦在虚拟场,没人来请教老师,也就没人踏足这里。
他们大体知道中央教室的布局,但不清楚玻璃展厅到底陈设了什么,此时进来,才看清楚。
展厅内没有灯光,就着外面猩红的月光,隐隐能看清墙上挂了很多照片,似乎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穿着芭蕾舞服的女孩。
秦步月原地僵住,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向上,直冲头皮。
一整面墙从左到右,有十四五张照片,每一张都是白天鹅的定妆照,最初是五六岁的幼童,奶呼呼的小天鹅,雪白的袜子下是莲藕般的小腿;
而后是七八岁的模样,依旧稚嫩,但个子高了一些;
之后是十岁左右,女孩长得更高了,小胖腿抽条,逐渐有了少女的轮廓;
再往后是十二三岁,少女青涩,体态初成;
接着是十四五岁,最美丽的年纪,拉长的身体线条像极了点在冰冷湖水上,欲腾空而起的白天鹅。
十六七岁……
十七八岁……
二十岁……
最后一张让秦步月瞳孔猛缩。
这是唯一的合照,少女穿着美丽的白天鹅服装,优雅地伸展着身体,在她细瘦的腰上,有一只冷白修长的手,轻轻环着她的腰。
这是一张完整的照片,手的主人并没有穿王子的服装,而是一袭素淡白衫,长身而立于少女身前,他的随手一扶似乎只是怕她摔倒。
秦步月视线上移,五官暴露,扶着女孩的男人分明是白千离!
只是照片中的他,眼睫微垂,眸中有着让冰雪融化的温度。
孟满姜轻声道:“这女孩……是白千离的女儿?”
秦步月压住了砰砰直跳的心脏。
照片上的女生被隐去了五官,照片上她的脸部都被人小心地剪掉,只剩下一个空洞。
没人能认出她是谁,两个人的气质相差很大。
只有秦步月知道,照片中的女生是秦步月,这个世界的秦步月。
那只手的主人是白千离。
一直帮秦步月隐藏‘火种’体质的竟然是七恶情之一的‘傲慢’。
一阵凉意袭上后背,秦步月只觉一切都变得虚幻不真实,脑中徘徊的无数念头让她心生恐怖。
六岁……
父亲失踪的那一天,‘傲慢’出现了。
她以为秦步月被抹去的只有高中时候的记忆,原来……更久……
只是之前的记忆并不那么清晰,枯燥的练舞和波澜不惊的生活,尤其是十岁以前,即便没被抹去,也很难保持绝对的连贯……
秦步月接收的本来就是“秦步月”的记忆碎片,如果不是她高中的记忆过于深刻,她未必能感觉到那种缺失感。
从六岁到二十一岁,是‘傲慢’暗中养大了“秦步月”。
他为什么又丢弃了她?
不……他真的丢弃她了吗?
还是说一切都为了今天。
“秦步月”是他棋盘上重要的棋子,是助他继承兵圣手书的重要条件?
宋仪然的声音响起:“没听说他有孩子,白院……白千离一直单身。”
孟满姜:“那这女孩……”
从这照片能看出来,他对女孩非常重视,培养得也十分用心,从小小的奶娃娃一直陪伴到长大成人。
十五张照片,一年一张,被无比珍重地挂在了这里。
“秦步月?”孟博远留意到了秦步月的异常。
秦步月猛地惊醒。
孟博远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沉声道:“无论如何,他该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步月平复了混乱的情绪,眼中的茫然褪去,恢复了冷静和镇定。
‘傲慢’养大了“秦步月”又如何?
他一步步谋划着兵圣手书又如何?
他费尽心思布局谋划,引她来到这里又怎样?
她的目的很明确,杀了他!
为自己,为“秦步月”,为惨死的无辜先行者!
秦步月敛了心思:“大家小心,中央教室肯定有布置标签。”
连齐阵营楼下都埋了那么多标签,作为‘巢穴’的中央教室,不会像表面这样安静。
虽说都在看照片,但没人放松警惕,时刻准备着战斗。
玻璃展厅还有些其它陈设,都与照片中的女孩有关,有从小到大的白天鹅发饰,有一身身漂亮的芭蕾舞服,还有数不清的奖状和一个个漂亮的奖杯,有银色的也有金色的,有三等奖二等奖,最多的还是一等奖。
看着看着,几人只觉得心底发毛。
无论这女孩是不是他的孩子,‘傲慢’都对她倾尽了心血。
只是大家不懂,他为什么要把这些放在这里,放在集训地的中央教室。
诡异感蔓延,大家看向了通往二层的楼梯,秦步月:“走,上去看看。”
她握紧了紫藤剑,走在了最前面。
刚要踏上二层阶梯,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拦住了她的脚步,身后传来了玻璃碎裂声。
众人回头,发现所有照片都从墙上摔落,玻璃面皲裂,割裂了一幅幅美丽的照片。玻璃展柜也在砰砰声中裂开,白天鹅发饰飞向了芭蕾舞裙,十五套裙子空荡荡地“站”了起来。所有奖状、奖杯都像被一把火烧掉一般,化作了一地灰烬。
忽然,芭蕾舞裙开始向外渗血,雪白的纱裙被染上了层层叠叠的鲜红,由浅至深,由外及内,最后被染红的是心脏处。
倏地一声,舞裙移速惊人,瞬间逼近秦步月,只见舞裙细瘦的腰身处裂开,一个长满利齿的大口向她扑来。
秦步月反应迅速,她后退拉开距离,一剑刺到舞裙的心脏处。
这里是舞裙的弱点,秦步月在它异变时就用精神视野查看了。
紫藤剑精准命中,按理说秦步月能轻松躲开攻击,可她面色苍白,手上紫藤剑脱落,捂着胸口踉跄几步。
孟满姜一把扶住她,着急道:“布布!”
秦步月只觉心脏被破开,痛得说不出半句话,她只能捂着胸口处,用力喘着气。
宋仪然:“怎么回事?”
又有舞裙动了,它们扑向了其他人,肖扬和铃兰给予反击,两人一个用拳头打向舞裙,一个双剑飞舞,将血色舞裙削成两半……
秦步月捂住小腹,痛得无法呼吸。
宋仪然敏锐察觉到了:“别攻击舞裙!”
秦步月的剧痛来自于舞裙受创的地方,第一刀是秦步月自己刺的,正中心脏,那舞裙已经消散。
肖扬一拳打在舞裙的将要张开血口的腹部,铃兰更是直接将其一切两段。
后面两条舞裙的伤口都是在腰腹,秦步月承受的也是被拦腰斩断的剧痛。
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恐怖的痛觉让她生不如死。
孟博远让小飞龙膨胀到三米多高,挡在了众人面前,扛着血色舞裙的攻击;肖扬也没有再用【拳打脚踢而是开了【铜墙铁壁硬扛着舞裙的撕咬。
铃兰身形灵活,引着另外几条舞裙,在展厅里兜圈子。
秦步月依旧痛得直不起身,她身上衣服都被冷汗打湿,额间碎发更是紧紧贴在了苍白的面庞上,嫩色的唇毫无血色,捂着腹部的手掌攥拳,指关节凸起到泛白。
宋仪然心焦得很,从【包罗万象】中拿出‘琼月’。
秦步月哪能让他浪费药剂:“没……没用的。”她没有受伤,这痛感更像是映射到精神上的。
在场人都没见到过这样的标签效果,宋仪然这个打小蹲在宋家藏书阁、博览群书的也没听过有这样的标签。
怎么办!
重创标签,痛的反而是伙伴,这让他们如何下手。
血色舞裙杀伤力一般,虽然速度很快,但攻击方式单一,只能用腰部张开的血口咬人,很容易击杀,秦步月、肖扬和铃兰都轻松杀死了那条舞裙。
如果不是会将疼痛映射到秦步月身上,他们可以轻松将十五条舞裙斩杀,可现在……他们根本不敢发动攻击。
小银龙被动挨咬。
肖扬也仗着【铜墙铁壁】硬抗。
铃兰体力再好,这样溜圈下去也撑不了太久。
宋仪然和孟满姜更是只有杀招,连个控制都给不到血色舞裙。
秦步月忍着剧痛,勉强思考着,她不确定这是标签效果,还是白千离投注在这副身体上的“诅咒”。
当然无论是什么,都得斩杀舞裙。
他们拖不起。
秦步月唤醒了小灰,让它帮自己稳住精神,她哑着嗓子开口:“不要管我,斩杀舞裙。”
宋仪然:“不行!你承受不住!”
在场的都是先行者,都知道精神状态的稳定有多重要。
别看这伤口没在身体上,精神上的剧痛更加恐怖,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秦步月能撑住这三次已经异于常人,再来十二次,她……一定会崩溃。
持有着标签的先行者,精神崩溃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秦步月恢复了一些理性,知道这其中的风险。
她万一撑不住,崩溃后会发生什么还真是无法想象,无论是小灰,还是【哀毁骨立】【痴心妄想】……哪个异变都是噩梦。
秦步月忽地想起这枚被死死蹲着的标签,【痴心妄想】的使用效果是将目标拉入由持有者构建的幻象。
眼下也不怕暴露了,她压低声音,对宋仪然说:“我……我有枚标签,可以试试……”
宋仪然:“你说,要怎么配合你!”
秦步月并不能对自己使用【痴心妄想就像医者不自医,她没办法用自己构建的幻象来蒙蔽自己,而心存怀疑的话,【痴心妄想】等于发动失败。
她只能对芭蕾舞琴使用。
用幻象把它们困住?
不行,不斩杀舞裙,肯定上不了二楼,这相当于白千离布在这一层的机关。
秦步月猜测着当下的情况,即便是白千离给她的诅咒,那也是基于某一枚标签,而这枚标签肯定是在芭蕾舞裙上。
也许是一枚能够转移痛觉的标签,这样的话,是不是只要让芭蕾舞裙没了痛觉,就没什么可转移的了。
什么样的幻象能没有痛觉?
秦步月立刻想到了全麻手术,她不是医生,当然没有这样的经验,好在她写过,为了写这一段去查了不少资料,所以她可以想象!
秦步月为以防万一,对宋仪然说:“如果我昏过去了,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唤醒我。”她怕自己和舞裙不只是痛觉转移,连麻醉也会转移。
宋仪然:“放心,我这里有提神醒脑的药剂。”
秦步月点头,忍着剧痛说道:“先引来一个芭蕾舞裙,我会布置一个幻象中,等它一动不动后,你快速斩杀。”
宋仪然眼中闪过诧异,以他的学识,当然知道布置幻象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一位二阶‘哲学家’能持有的标签。
眼下这局面,他不会多说半个字,只应道:“好!”
他招呼铃兰,引来一个血色舞裙,秦步月挪开了小哀,释放了【痴心妄想这标签第一次触碰到精神力,一时间有些呆愣,而后开始雀跃,当然在感受到小灰的压迫感后立马老实,十分听话地依着秦步月的想象,布置了幻象。
秦步月想象的是吸入式麻醉,她直接在整个空间里遍布了这种麻醉剂,凭借着还不错的记忆,她想象出这这种麻醉剂的成分——氟烷。
至于记得对不对,试一试就知道了!
幻象的要素是足够真实,秦步月拼尽全力构建,周密到了墙壁缝隙。
幻象生成,血色舞裙被拉了进去。
秦步月和宋仪然也站在幻象中,她给自己和宋仪然想象了一套防护装备,隔绝了麻醉气体。血色舞裙先是想飞速扑过来,接着速度降低,摇摇晃晃地瘫在地上。
宋仪然抓住时机,一剑刺穿舞裙。
舞裙散去,秦步月没有感受到心脏被刺穿的剧痛。
她睁开眼,额间有冷汗滚落:“可以,让大家把舞裙都引过来,我全部拉进幻象后,你……可以击杀吧?”
宋仪然:“可以。”
击杀舞裙并不难,难的是痛觉转移。
如今秦步月凭借着幻象让痛觉消失,宋仪然用【万剑归一】可以刺穿所有舞裙。
一次性张开这么大的幻象,秦步月消耗了一大波精神力,再加上胸口、腹部的剧痛,等全部血色舞裙都消散后,她差点昏了过去。
宋仪然给她服用了提神的药剂,秦步月强撑着站起来:“我……看看标签。”
她想知道白千离究竟放了一枚什么样的标签,竟然会有这样古怪的使用效果,当然她更想知道,这是专程针对自己的,还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攻击舞裙的人。
孟满姜搀扶着秦步月,众人一起走向悬浮在半空中的三枚标签,秦步月定睛一看,心怦的一跳。
第一枚标签:【牙尖嘴利】。
不需要看它的详细信息,秦步月对它太熟悉了。
第二枚标签:【血盆大口】。
依旧是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宋仪然立刻记起来了:“是深夜剧场中的宣传册和黑钢琴。”
秦步月看向了第三枚标签,这枚标签极其特别,它是残缺的,像是被人撕下了一角,上面只有一个字——【你】。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
这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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