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灵陷在柔软的大床里,慢慢的睁开眼睛。


    大床上只有冬灵一个虫,皎洁的月牙印在他漂亮的瞳孔里,看起来像是个精致却空洞的木偶娃娃。


    冬灵的脑袋里空空如也,他木着脸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眨一下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漂亮的眼珠才逐渐恢复光彩,像是灵魂归位。


    月半中天,夜深虫静,正是思考虫生的最佳时刻。


    当身体上的疲惫褪去,大脑恢复清醒,涌上心头的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悲伤。


    冬灵想,他一直以来都做错了吗?


    过去的二十年,他就像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民,把那份感情当做种子,种在心里。


    他为种子发出第一片嫩芽而欢欣鼓舞,为嫩芽长成幼苗而喜悦满足。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呵护,把一腔的热血去浇灌,尽他所能遮风挡雨,侵其所有悉心爱护。


    冬灵自知,他不是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圣虫,他只是一个种地的农民。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期待中的结果,他渴望收获,就像农民渴望收获一样。


    农民渴望收获错了吗?


    付出汗水,要求收获,有错吗?


    倘若有虫在农民种下那颗种子之前就告诉他,你这个种子是坏的,发不了芽。


    或者是告诉他,别种啦,这个地方一年后会干旱,会洪水,会来龙卷风,即使你种大了,也收获不了的。


    农民还会种吗?


    还会为种子除草施肥,遮风挡雨吗?


    不,不会!


    流汗与不流汗都是颗粒无收,傻子才累死累活干一年!


    不要说什么重要的是经历,屁!


    那只是无可奈何下,自欺欺虫的说辞罢了。


    为过去的付出感到后悔,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吗,为什么非要给过去的失败,加上一个“最重要的是体验”这样冠冕堂皇,故作潇洒的理由?


    冬灵坦然接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他是一个俗虫,他很小气。


    他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也阴毒的诅咒那对贱虫不得好死。


    他既气恼,又怨恨,恼恨的几乎想死!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重来!


    但……这不可能……


    也没有虫提前告诉他结果。


    所以他像一个苦了吧唧的农民,种了一棵不结果的种子整整二十年,他错了吗?


    胸膛里的心脏像是一坨冰块,每一下跳动都沉闷刺痛。


    冬灵抬手捂住心口,慢慢攥紧胸前的衣服,蜷缩起来,直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他后悔,无比后悔。


    但……这不代表他过去做错了!


    若是开始就不用心守护,又凭什么要求种子发芽开花结果呢?


    错的是种子,是环境,是其他捷足先登提前拔了种子的虫,而不是他这个辛勤种地的虫。


    种了二十年的种子跑了,冬灵心疼,气愤,怨恨。


    但这些极致的情感过后,留下的是无尽茫然,以及农民面对龙卷风过后一地残骸的心酸无措。


    他着急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想要告诉自己,他不是一无所有,他没有一败涂地。


    啊,看呐,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虫,他贪恋寒夜覆在他手背上的温暖,卑鄙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静-坐一夜,他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


    丢掉原本的坏种子,抓住送上门的寒夜,把这棵已经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挖到自己家,装做是他一直以来呵护的种子。


    他感觉自己好卑劣啊,像是一个偷窃别虫成果的老鼠。


    但……他不想放手。


    冬灵眨了眨眼,攥紧手心,在心中发誓,如果寒夜不背叛他,他会一辈子对寒夜好,即使现在还没有爱,但他会给寒夜独一无二的忠诚。


    如果以后的日子里他还是冷血无情爱不上寒夜,他会假装爱他,并把这种假装坚持一辈子。


    冬灵缓缓呼吸,抬眼,直视窗外的月亮,一脸决然,这一次,他不允许自己再失败。


    但,还是不公平啊,对从云他是爱和放纵,对寒夜他却只剩下自私和占有,还有那不可告虫的利用……


    冬灵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低声呢喃:“寒夜,对不起……”


    “嗯,没关系。”一墙之隔的寒夜挑着眉,心情愉悦地和光脑对面的虫对话。


    “你放心吧,我的身份没有暴露,雄主只是问了我哪里来的钱,反正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揍了不少虫,我骗他说都是我在擂台上赢得,他信了。”


    “啊……我的雄主真好呐,又乖又好骗,我说什么他都信。”寒夜眯着眼,笑得像是偷到珍宝的狐狸,一脸荡漾。


    然后用无比遗憾的语气说:“雄主哪里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了,来开宾馆还非要开两间房,说什么要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让我把第一次留到那个时候。哎,婚礼什么的我明明无所谓,但谁让雄主这么在乎我呢……就听他的吧。”


    对面的红发雌虫,一脸艳羡,他也想要个这么好的雄主啊……拥有一个雄主,生几个可爱的小虫崽,是他们雌虫毕生的追求。


    他为自己的头儿感到无比高兴,同时也在幻想自己找到雄主之后的生活。


    两个雌虫一起荡漾了好久,寒夜才回过神来,恢复冷静问:“你半夜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红发雌虫闻言赶紧回神,开始汇报正事:“头儿,有两件重要的事要给您说。第一件,北星域的海盗自从您离开之后就有点不安分,他们暗地里联合其他星域的海盗,准备找出海盗王的真正身份。


    他们应该还是觊觎传说中海盗王的财宝。”


    寒夜收敛笑意,指节弯曲,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冷笑道:“就凭那群废物?”


    沉吟了一下,寒夜说:“再给他们送十艘星际战舰过去,里面记得多装点‘货物’。”


    红发雌虫了然,点头,接着说:“第二件事是宇宙联盟准备搞一场,能展示各自种族风采的明星大会,各族选代表参加。


    我听说我们虫族的星际联盟,准备让四大星域一起搞一场,大型联合军旅综艺,宣传军队正能量的同时选出一对形象大使,作为虫族的代表,出席明星大会。”


    又是一场军事演习,寒夜闻言,兴致缺缺,懒懒的往后一靠,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


    红发雌虫说:“这次的军旅综艺和以往不一样,据说是新型的夫妻综艺,由军部支持,全民投票,票数最多的当选。


    这次选的不仅是最受欢迎军雌,获得最终代表资格的雄虫也会被赋予‘虫族之星’的称号,同时获得参与竞选虫皇的资格。


    头儿,您知道的,自从二十年前,虫皇和皇子陨落,虫族就再没有新虫皇了。


    这次的军旅综艺名义上是综艺,实际上是军部元帅想趁机把谢子辰推上去。”


    听到这话,寒夜坐直身体,眼睛冷冷地直视红发雌虫,冷笑一声,嘴里吐出三个字:“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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