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他本能地想要放下手机,远离这个让自己心跳不规律的源头。
但目光触及到宴朝一发的“想你了”三个字后,手指却像不停使唤了似的,微微一屈,开始打字:【当面演?】
【你想过来看云姐还是老江?】
【宴朝一:看你。】
【宴朝一:也可以顺便看一看他们。】
江辞无笑了下,接着便看到了新的消息。
【宴朝一: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过来上门拜访。】
江辞无挑了挑眉,他本来以为宴朝一只是在口嗨,可这条新消息看来明显是认真的。
只要他一点头,宴朝一肯定会立马过来。
【江辞无:那你以什么身份过来?】
【宴朝一: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
江辞无指尖顿了顿,心想,最合适的身份当然是儿媳妇。
但现在的宴朝一名不正言不顺。
正想着,只见微信聊天对话框上多了两个字。
【宴朝一:炮友?】
【江辞无:……】
炮友登门拜访?
江辞无想了想,忍不住打字:【如果你是个女生,老江肯定会以为我把你肚子搞大了。】
所以顶着个炮友的身份上门。
【宴朝一:我是男人。】
【江辞无:废话,我还不清楚你是男是女么。】
【宴朝一:所以应该是我搞大了你的肚子。】
【江辞无:?】
【宴朝一:用某些姿势的时候。】
【江辞无:……】
江辞无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消息,从某种意义上说,以宴朝一的尺寸,的确有那么一点……弄大了他的肚子。
想着,他脸颊微微发烫,体温开始莫名地上升,心底涌出一股燥意。
江辞无幽幽地叹了口气,话题一歪,他好像就更想宴朝一了。
他迟迟不发新消息,宴朝一憋不住了,继续主动发消息。
【宴朝一:你也搞大了我的。】
江辞无:“……”
他有理有据的怀疑,那两个星号代表着某个生殖器官。
【宴朝一:很公平。】
【江辞无:公平个屁。】
【江辞无:别大晚上的发骚。】
【宴朝一:空虚寂寞冷.jpg。】
【江辞无:发张腿照看看.jpg。】
【宴朝一:你想看哪条腿?】
【江辞无:……】
江辞无没有搭理宴朝一这个问题,没过一分钟,宴朝一就发了张上半身半裸的照片过来。
没有p图,没有特地找角度,似乎只是随手一拍。
江辞无点开看了看,有些口干舌燥了。
在五海市的那段时间,两人一直在一张床上睡觉,几乎每天都在做睡前运动,就算不做,也会基础的亲亲摸摸抱抱。
江辞无好歹能过个手瘾。
现在看得见摸不着,只会越看越心痒痒。
江辞无立马关掉图片,喝了口冷水压了压躁动的内心。
【江辞无:睡了。】
【宴朝一:真的不见么?】
【江辞无:不见。】
【江辞无:不做,憋着。】
【宴朝一:好吧。】
【宴朝一:那我攒一攒。】
【江辞无:……】
发完这条消息,江辞无是真的不再和宴朝一聊了,再聊下去,不是宴朝一来找他,就是他去找宴朝一。
他开了飞行模式,断绝一切消息提醒,正要睡觉,窗外晃过一道明亮的车灯。
江辞无眯了眯眼睛,看到了老江的商务车驶进。
他等了会儿,隐隐听见了楼下开门的动静,却迟迟没听见老江的咆哮声。
江辞无挑了挑眉,祝英已经走了吗?
还是说老江看到祝英没生气?
如果老江看到家里出现个道士,肯定会气急败坏……
江辞无眼皮跳了跳,躺不住了。
云姐都瞒了他二十多年,老江演个二十多年戏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放轻脚步,走到楼梯口。
客厅里只有江修明和张雅云两个人,祝英的确离开了。
江辞无穿着一身西装,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一副眼镜,乍一看人模人样的。
他大概是看到茶几上还没有被收走的茶杯,低头问张雅云:“有客人来过么?”
张雅云点了点头:“不然呢,你看我长了几张嘴?”
江修明:“……谁来了?”
张雅云敷衍地说:“你儿子。”
江修明愣了下,环顾一圈,没有在客厅看到第三个人,迟疑地问:“小江回来了?”
张雅云抬头看他,撇撇嘴:“除了小江你还有几个儿子?背着我在外面偷偷生的?”
江修明被噎了噎,缓和语气:“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张雅云扯起嘴角:“我是你儿子么?”
江修明不解地看着她,纳闷她今天怎么和吃了枪子儿似的,脾气怪大的。
很快,他就听见楼上传来江辞无懒洋洋的声音:“我就短暂地回来一下。”
江修明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不孝子:“你小子该不会是被道协赶回来了吧。”
“道协还是长眼的,”江辞无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回来探望一下空巢老人。”
江修明听见“老”字就浑身不舒服,脸色微变:“这里没老人让你探望,你来错地方了。”
江辞无笑眯眯地看着他:“老江,你也算得上是我们家的老人了。”
他面不改色地说瞎话:“这些天不见,你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明显了。”
“你放屁!”江修明忍不住骂了一句,吼道,“我看你老眼昏花了!”
江辞无:“你才老眼昏花,都戴上老花镜了。”
江修明狠狠地摘下眼镜,怒道:“那不是老花镜!是近视眼镜!”
他骂骂咧咧地说:“你小子回来就是专门来气我的是吧?”
江辞无坦然地点了下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修明更气了,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骂道:“滚滚滚,赶紧滚,看见你就来气。”
江辞无对着话毫不在意,懒懒散散地说:“老江,你别急。”
“我明早就走了。”
听到这话,江修明眉头皱得更紧了,听出他说的这个走可不是走去香火店。
“你还要去哪儿祸害人?”
江辞无实话实说:“去泾河市。”
江修明:“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辞无眨了眨眼:“家啊。”
江修明张了张嘴,被他一个家字说的骂又骂不下去,忍又不想忍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扭头看向张雅云:“老婆,你就不管管你儿子。”
张雅云划着手机,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一个后妈,有什么资格管你儿子呢。”
江修明:“……”
张雅云瞥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是你这个亲爹好好管管你儿子吧。”
江修明嘴角抽了抽:“你就看着他胡来吗?”
江辞无立马说:“我去泾河市可是为人民服务,怎么是胡来呢。”
江修明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继续对张雅云说:“老婆,你不说几句?”
张雅云掀了掀眼皮,慢吞吞地说:“老江啊,国家的事,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说了有什么用呢。”
江修明:“……”
他沉默了会儿,盯着张雅云的脸色看了会儿,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雅云没说话。
江修明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儿惹到她了,从进门开始,他什么都没做啊。
“你为什么生气?”
张雅云眉毛一挑:“非得发生什么事我才能生气?”
“我就不能无缘无故的生气吗?”
江修明:“……”
“你能。”
他干巴巴地说:“你想生气就生气。”
江辞无见他们俩斗嘴起来了,没有再掺和下去,多打量了两眼江修明。
见他身上没阴气,面相看起来也很正常,转身上楼,去看江老头。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江老头了。
江成道的卧室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桌上摆放着江老头的牌位,牌位前摆着几碟江老头最爱的水果小菜,还有黄酒。
不过几碟小菜明显被人吃了几块,有空缺,酒瓶边也放着两只小杯子。
江辞无眼睫颤了颤,心想,这个牌位和酒、下酒菜,应该是云姐吩咐弄的吧。
不过云姐什么时候喝酒了?
江辞无没有多想,擦了擦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黄酒。
浓厚的酒香扑面而来,入口是辛辣的酒味。
江成道还是没回来过。
“江老头,你真是好样的,帮云姐瞒着我这么久,如果我再笨点儿,岂不是要被瞒一辈子。”
“这么点小事儿有什么不能开口的?”
“你该不会还瞒着我其他事吧?”
…………
江辞无几杯黄酒落肚,又对着江成道的牌位絮絮叨叨念了会儿,有了些微醺的感觉。
他放下酒杯,起身回房睡觉。
隔天的机票订的是中午,江辞无早上醒来的时候,江修明和张雅云坐在客厅吃早饭。
江辞无看了看江修明,有些诧异:“老江,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么?”
江修明瞥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昨晚被张雅云教训了,今天他的神态语气格外平和,平静地解释道:“才九点,还早。”
张雅云递给江辞无一杯豆浆,问道:“什么时候去机场?几点的机票?”
“十二点的,”江辞无顿了顿,勉强喝了两口豆浆,对她说,“现在就去。”
张雅云点头:“那正好,老江也要出门了。”
“我们送你去机场。”
江辞无挑了挑眉。
江修明没有任何异议,催促道:“快喝。”
江辞无两三口喝完喝着豆浆,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出门。
江修明坐车的时候习惯听广播,张雅云则喜欢听歌,两人一起坐车的话,司机拿不准遵循谁的喜好,索性就什么都不放。
车内格外安静,江辞无掀了掀眼皮,偏头问张雅云:“云姐,你知道泾河市么。”
“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张雅云顿了顿,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继续说,“不过没去过,不太清楚那边的事。”
说着,她偏头看向窗外,半垂着眸子,遮掩眼底的情绪。
江辞无正要开口,便听见江修明问:“不是要去机场么?怎么往这边走了?”
江辞无解释:“先去接个人。”
江修明疑惑:“接谁?”
“接你店里那些狐朋狗友?”
江辞无敷衍地说:“等会儿自己看。”
几分钟后,司机停在附近的酒店门前。
宴朝一开了车后门,看到后排坐着江修明和张雅云后,微微一怔,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而去开副驾驶的门。
江修明一个劲儿地打量宴朝一,问江辞无:“他和你一起去做道协那些事?”
江辞无点头,坦然地说:“我们是一队的。”
张雅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宴朝一,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会儿,缓缓问道:“那灵安观的小道士呢?我听说过还有个小道士一队?”
“这车坐不下了,早知道就换辆车了。”
“不用,”江辞无偏头对她说,“小荣道长没和我回来。”
“只有宴朝一跟我回来。”
张雅云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她盯着宴朝一的侧脸看了会儿,笑眯眯地问:“你姓宴对吧?”
宴朝一嗯了声,自我介绍:“宴朝一。”
张雅云:“你和小江的关系是?”
江辞无眼皮跳了跳,觉得宴朝一下一秒就要说“炮友”了。
出乎意料的是,宴朝一没有说。
他说的是:“我是江辞无的未来对象。”
江辞无:“……”
江修明:“???”
江修明已经差不多接受江辞无是个gay的事实,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会儿看见宴朝一,还是没法接受江辞无就这么把对象带到他面前。
他黑着脸问:“你是做什么的?”
宴朝一沉默了会儿,缓缓说:“做一些管理工作。”
江修明追问:“什么管理工作?”
“管理什么的?”
宴朝一慢慢吐出三个字:“管理鬼。”
江修明:“……”
他嘴角抽了抽,脸色更臭了:“我们家不欢迎搞封建迷信的人。”
宴朝一神色不变,淡定地点了点头:“好。”
江修明上下打量他,不觉得这人会这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紧接着便听见宴朝一说:“我可以娶江辞无。”
江家不欢迎他,宴家欢迎江辞无。
江修明:“……”
江辞无:“……”
一车人只有张雅云脸上带着笑容,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啧啧道:“小宴你不仅长得帅,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江修明:“???”
他睁大眼睛看向张雅云,又被张雅云一个眼神瞪回去。
之后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几乎都是张雅云和宴朝一在聊天。
“小宴,为什么说是小江的未来对象?”
“因为现在还不算是正式的对象。”
“那你得好好追小江,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我,云姐帮你。”
“好。”
“我们先加个微信吧,你和小江一样喊我云姐就行了。”
“好。”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十分融洽。
江辞无不想掺和进他们俩的聊天,闭眼装睡了一路。
等到了机场,立马下车,拉着宴朝一远离张雅云。
车上的张雅云看着他们俩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头点开宴朝一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她把宴朝一的微信号和头像放到江修明眼下,问道:“老江,这个微信你眼熟么?”
“我总觉得在哪儿看见过。
“难道是在爸爸那儿见过?”张雅云嘀咕道。
江修明哼哼两声:“不清楚。”
“你刚才为什么一直帮他说话,不帮我说话?”
张雅云睨了他一眼,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话?”
江修明:“我们可是夫妻。”
张雅云冷笑了声:“我们也可以不是夫妻。”
江修明:“……”
另一边,机场内。
江辞无偏头问宴朝一:“你在车上怎么一直在和云姐说些有的没的。”
宴朝一掀了掀眼皮,面不改色地说:“讨好丈母娘。”
江辞无:“……”
他沉默了会儿,忍不住说:“你与其讨好她,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
宴朝一点头:“晚上我会做好的。”
听出这话的重点,江辞无:“……你能不能在某些正经方面讨好我?”
宴朝一迟疑地说:“可是你不是喜欢不正经的么。”
江辞无再次陷入沉默。
宴朝一还是很了解他的。
飞机抵达泾河市的时候是下午,江辞无特地挑了和荣道长等人落地时间相近的航班。
他和宴朝一前脚到泾河市,荣道长、俞浩瀚等道协的道长也下了飞机。
道协派了泾河市当地道协的道长接机,领着他们上了一辆大巴车。
“诸位道友,司机会直接送你们到此行的目的地。”
“期间我会一直在西阳镇上,大家有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
说着,道长在大巴上走了一圈,和所有人都交换了联系方式。
加江辞无微信的时候,他多看了几眼江辞无:“请问是江老板么?”
江辞无点了点头。
道士笑道:“在下何合,久仰江老板大名。”
江辞无朝他点了点头,没有闲聊,抬眼数了下车上的人,不算何合和司机,这次一共有十五个人。
不算多也不算少。
江辞无和宴朝一坐一排,荣道长和俞浩瀚坐在他们前面。
荣道长扭头问:“江道友,陵安市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江辞无点了下头。
俞浩瀚缓缓开口:“江道友,是香火店里有事需要你回去一趟么?”
江辞无撩起眼皮,对他说:“不是,家里出了事。”
俞浩瀚眼神闪了闪,没有追问下去,看下荣道长。
荣道长担心江辞无,连忙问:“江道友,是你家人出事了吗?”
江辞无点头,想了想,决定把锅都推给江修明:“是老江。”
荣道长眉头一皱,忙不迭地问:“江叔叔出什么事了?”
江辞无面不改色地说:“老江他啊,无所事事。”
荣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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