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岑言不会轻易更改自己做出的决定,最终果戈里还是带着西格玛率先抵达了神社附近,而岑言带着费奥多尔用传送传到了果戈里身边,只用短短十几分钟,他们就完成了从横滨市中心到横滨郊外神社附近的目的。
蛭子神的神社位置有些偏僻,占地面积也不算大,但是神社该有的东西它都一应俱全,鸟居背后是青石板铺垫成的开阔区域,主建筑此刻大门紧闭,森白的月光洒在空无一人的神社上,配上树影摇晃时所发出的沙沙声,散发着些许诡谲不详的意味。
岑言谨慎地蹲在灌木丛后面,目光打量着那所在黑夜中看起来有几分荒凉的神社。
不错,看起来没几个人来拜这种来历不明的神。
岑言安心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三人,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时间,熟悉的人数。
他一回生二回熟地开始安排战术规划,“一会儿我们偷偷摸进去,不要打草惊蛇,在找到蛭子神之后,我就出手把它杀了,你们记得站远点不要被误伤,如果有数量众多的影子围攻你们,那你们就自己保护自己吧。”
一直连续不断带人快速传送的果戈里揉着自己挥斗篷的酸痛手臂,听见这种草率的计划难得没有出声,他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配合对方,毕竟就目前为止这种情况来看好像每一次自己最后都被波及的不轻。
而本就因为被强行带上而绝望的西格玛,听见这个计划更加绝望了,果戈里一句“岑言很想你哦~”就把他强行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了,甚至现在在这个计划中,他除了听见会有可能被影子袭击的危险之外,找不到任何需要他的地方,难道特意把他带上的意义就是为了体验一下被影子袭击的感觉吗?
岑言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目光看向师父一号,叮嘱道:“师父,一会你要多注意自己,我可能会关注不到你,如果有危险的话,就喊我一声吧。”
“嗯。”费奥多尔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岑言准备起身,但谁知身体刚抬起来一半,一阵难以言喻的阴冷忽然从身后袭来,如同第六感发出了尖锐的危险警告一样。
——这是称号带来的提醒效果。
几乎是瞬间岑言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抽出「雨御前」反应迅速地把从身后神社方向偷袭过来的攻击挡下。
“铛——”
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打碎了原本的静谧。
那是把锋利的匕首,在被格挡之后失去了力道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神社深处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漆黑一片的东西,借助微弱的月光岑言看清了对方的全貌,那是一个身高近乎有三米、四只手、四只眼睛,怪模怪样的人形黑泥。
说是黑泥其实不太准确,因为那东西拥有一定的交流能力,发出的声音是浑厚的男声,“噢……被躲开了吗?这跟情报上显示的倒是一模一样,感知果然很敏锐呢,岑君……唔,还是言君比较好一点?”
仅一眼,岑言就认出了这个东西绝对是副本boss,搞不好就是那个什么蛭子神,毕竟这种东西看起来就不像是人。
跟副本boss没有浪费口舌的必要,岑言将自身数值提升到最高,握着「雨御前」毫不犹豫地杀了过去。
原本四手空空的黑泥在躲过岑言攻击的瞬间变换出了一把外形相同的武器,紧接着反客为主地砍了回去,下一秒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在这片区域接连不断地响起。
【不对劲,这个东西应该不是人,他的速度居然能跟上夜晚有加成的岑言,而且力量也不分上下】
【这从外形上看就不是人啊!什么人四只手四只眼睛,身高三米啊!】
【三米的身高让本就不足一米八的岑言更加雪上加霜】
【这应该是影子?我看他变出长刀来了】
【肯定是影子】
【我以为影子都只能复制别人呢,原来还有这种有独立形态的吗?】
【那他一定是蛭子神了吧!(喜)】
【这外形不能说像,只能说是毫不相干,这哪里像蛭子了啊!完全货不对板!(震怒)】
【他说的跟情报上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坏了,这是个有脑子、还擅长用计谋的反派!!(大惊失色)】
影子的弱点是它们下方的影子,现在虽然是在夜晚,但是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神社面前的空地,没有任何遮盖物,因此那个四手黑泥的影子在对方脚下一览无余。
不过那个四手黑泥有点难缠,大部分时间都能及时格挡下岑言的攻击,偶尔出现挡不住的情况也会通过惊人的弹跳能力拉开距离,因此两个人的战斗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僵局。
费奥多尔盯着岑言的背影眉头微皱,后者有点不太对劲,如果说岑言平时的攻击方式充斥着就算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疯狂意味,那现在对方的攻击方式就变得保守了很多,像是在顾及什么一样,以自身身体安危为主。
虽然对方终于能够在意起自己身体状况这件事让费奥多尔感到了些许欣慰,但对方此刻的这种转变太突兀了,显得怪异无比。
长时间的僵持让岑言逐渐没了耐心,在一次攻击再次被格挡、抽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借助斗篷扬起的弧度隐藏住了手中的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了「雨御前」的技能。
「雨御前」明明在四手黑泥的视野死角消失的半截刀身,然而对方却跟早有防备一样忽然从原地躲开,险之又险地刚好躲过了刺向他影子的那半截蓝盈盈的刀尖。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刺中影子了。”四手黑泥像是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这就是传闻中可以穿透时间与空间的神刀吗?果然很危险呢。”
“你好像很了解我啊……”岑言甩了一下手中的「雨御前」,偷袭失败的刀尖又重新回到了刀身。
“毕竟你是横滨的救世主,所以不了解清楚的话,我们肯定会输得一塌糊涂。”四手黑泥闷笑了两声,“而且谈判也需要足够的资本,不向你展现一下我们的能力,你肯定会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直接把我们都赶尽杀绝吧。”
岑言没觉得对方这像是在谈判,而且他跟这种势如水火的副本boss又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攻击频频被躲开的感觉让岑言有些没耐心了,如果是中规中矩的普通游戏,他肯定直接不顾自身血条去攻击对方脚下的影子,在熟知了对方攻击规律后,再用时光长绫的回溯效果回到没有受伤前,保证自己满血条的状态。
但是换做这个游戏就不一样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说不准对方的攻击方式也会伴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这样一来又会陷入僵局,因此根本没有意义。
这样的话……就使用那个能够观测未来五分钟的技能吧,观测一下如果他愿意以伤换伤成功破坏对方影子了之后还剩多少血条,顺便看看能不能规避一些不必要的伤害,由此减少血条的损失。
在使用观测技能的一瞬间,岑言对这个游戏的写实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他本来以为未来五分钟发生的事情会以快进的视频方式在眼前展开,但没想到的是,未来五分钟内的事情是直接拓印在脑海里的,就像是拥有了真正的预知能力一样。
在清楚了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岑言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他如果选择以伤换伤,最后会收获被利刃穿透损失百分之三十血条的伤势,以及把那个黑泥的影子一分为二的结局,按理来说这对于影子应该是致命伤,但四手黑泥却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想给他多来几刀。
副本设定是不存在例外的,如果对方是影子就该有影子的特性,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证明一件事——对方不是影子。
岑言心底浮现出一缕疑惑,影子病源头的蛭子神居然不是影子?
虽然隐隐约约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容易得到,只要把对方杀了就知道了,如果对方是影子病的源头蛭子神,那这个副本就会结束,如果杀了对方副本没有结束,就只能证明对方不是蛭子神。
他先假装攻击影子,实则把那个东西的头一刀削飞,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毕竟他之前一直都在攻击影子,对方也一直伪装影子装的很起劲,这样的话就在这里给对方一点小小的警告好了。
想好计划的岑言再一次冲了过去跟对方战斗在一起,在佯装要攻击对方影子,而对方回防的那一瞬间,他迅速调转攻击方向,「雨御前」锋利的刀刃带着破空声响,一刀削掉了对方的头颅。
被削掉的头颅在半空中变成一团软趴趴类似于泥巴一样的漆黑物体落地,而失去了头颅的四手黑泥站在原地没动,正当岑言以为对方要倒下的时候,只见对方失去了头的脖颈处的黑泥开始不断蠕动着,很快又重新构成了一个头。
这让岑言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这东西本质上是不是就是一团黑泥,怎么头也能重新捏一个?
“嗯……?被你发现了吗?”四手黑泥露出几分苦恼的表情,他其中一只手捂住了下半边脸,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真奇怪,我明明已经很小心让你没有攻击到我的影子了……这是怎么知道的?无所不能到这种地步吗?”
岑言正在思考这种情况要如何干掉对方,按照这种泥状物在游戏中的普遍设定,就算他把对方切成九九八十一块,对方也能合在一起,用火烧的话,就需要汽油和火,但可惜的是他现在没有。
不知道背包里能够造成精神攻击的大锤锤上这团黑泥能不能把对方变成其他东西,他还没用那把锤子锤过有意识会说话的东西。
听见这句话,他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神都是无所不能的,做不到就是你太逊了。”
“无所不能的……?”四手黑泥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说你就是逊啦!”
岑言握着「雨御前」再次冲了过去,在即将跟对方武器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他忽然下滑,一个滑铲滑到了对方身后,在四手黑泥反应过来向他挥刀的瞬间,岑言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抽出七彩发光的锤子,旋身一锤锤在了对方身上。
这个锤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但却能够瞬间破开层层叠叠的黑泥,连带着对方刺向他的武器也在顷刻间瓦解。
碎裂的黑泥在半空中变成水球炸开,在水球炸裂的同时毫无情感波动的播音体男声也随之响起。
“他很喜欢淋雨,因为每当下雨,他就会想起那个因病去世的恋人兼师父,这种被雨淋湿的感觉,就像是他已经去世的恋人在天上拥抱他一样。”
【啊啊啊!这种本该让人热血沸腾的关键时刻!这是什么东西啊!岑老师!!】
【原本看得我紧张的都忘记了呼吸,结果这一下整的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谢谢,人已经被呛死了】
【我就说言宝一直看这种东西要出事的,看吧,被雨淋了吧】
【《淋雨》】
【你就说湿没湿吧】
【好硬核的淋雨】
【原来如此,这一波,这一波是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直接代入胃痛狗血be剧本】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扎到我身上了?(顶着回旋镖顽强开口)】
【这是什么群体无差别攻击的报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猝不及防淋了一身水的岑言对这番话表示质疑。
他师父一号的怀抱怎么可能会跟冬天夜晚的冷水一样?
早有预料特意远离才幸免于难的费奥多尔闻言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听见确切的名字,但他总觉得这句话像是在诅咒他。
看见费奥多尔起身意识到不对劲跟着逃离的果戈里大为困惑。
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他离开的短短几个月里费奥多尔已经死了?
被果戈里遗忘在原地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而被一个水球偷袭、炸了一脸水的西格玛疲惫地蹲在原地。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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