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自愿的。
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刘今苡一脸无奈道,“老师……”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毕竟一个弄不好,是会影响他到后半辈子的幸福的。
她虽然骄矜,但也不会轻易的影响别人的人生。
宁嗔微微板正了脸色，“今苡。”
“嗯？”
宁嗔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你以前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以前说过的话吗……
虽然刘今苡说过很多很多的话,但老师这么一说，她就知道老师指的是哪一句了。
她曾经说，“学医拯救不了所有人，但只要能拯救极小一部分人,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的能力有限，也不奢求做什么伟大的人,我只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就好了。”
宁嗔继续说，“老利家一直都没孩子，问题出在他身上。你在我的指导下,帮他施针，治好了他的顽疾,成功让他当上了爸爸。今苡,难道你不想帮助更多的人吗？”
刘今苡面色坚定地说,“我想。”
宁嗔的神色再次放松下来，他喝了一口酒，呼出一口酒气，“这不就得了？”
刘今苡看向一旁的樊三，“如果……”
樊三知道刘今苡心中有所顾虑，为了消除她的顾忌，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为医术进步做出自己的贡献。”
宁嗔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这小子可以啊。
这么会说。
这话可以是说到刘今苡心坎上了。
刘今苡本身就是干脆果决的性子，既然樊三这么有觉悟，那么她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她微微颔首道，“行。”
樊三垂眼问，“大小姐，是今天就开始吗？”
这一次，回答的不是刘今苡，而是一旁的宁嗔。
他笑着调侃说，“这么心急做什么？今苡，你练手的时候，别忘了给他调理一下身体。”
刘今苡下意识打量了一番樊三的身躯。
少年还处在长身体的时候。
和同龄人相比，他看上去，确实太过于单薄了。
刘今苡多问了一句，“你成年了没？”
“成年了。”
说完，樊三继续说，“大小姐，我比你大。”
比她大？
那还真心看不出来。
刘今苡还以为樊三比她小呢。
怕樊三不懂，她特意多解释了几句，“我已经跟着老师学了七年时间。但是我真正开始给人看病，是在去年。”
“我不能保证什么，我也可能会失手，你确定你能接受一切结果吗？”
宁嗔可能是喝多了，听刘今苡这么说，他一脸随意地说，“怕什么？就算试手试坏了，这不是还有我在吗，就算我也解决不了，那你负责不就行了？”
宁嗔的本意是，要真到了那地步，让刘今苡给樊三一笔丰厚的赔偿款，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就算快乐没有了，还有大洋在，那今后也不会太悲惨。
反正刘今苡最不缺的，就是大洋了。
不过这话落在樊三耳中，却是又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对他负责吗？
不知为何，樊三的掌心微微有些潮湿，心跳也微微有些快。
他垂眼说，“大小姐，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刘今苡嗯了一声。
“那你晚上过来。”
樊三莫名觉得有点渴。
“好。”
试手的事告一段落，刘宜宜给狗子扎的针也可以除下来了。
她把针全部收回来之后，狗子呜呜呜了几声，直接跑到角落里躲起来了。
刘今苡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直接说，“我明天再过来。”
狗子呜咽的声音听着越发凄惨了。
宁嗔砸吧了下嘴巴，朝一旁的狗子指指点点，“有我学生给你治面瘫，可是你的幸运。”
在这个动乱的时代，谁还会管一只狗面瘫不面瘫？
也就是他们师徒好心，不仅把它捡回来，还给它治病。要换成别人，它早就变成桌上的一盆狗肉了。
-
从老师的诊所离开后，刘宜宜再次上了车，并吩咐司机送她去xx大饭店。
这家饭店，门槛不低，不是谁都能去的。
刘今苡今天和闺中好友约好在那里吃饭。
到大饭店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
车一停，饭店门口有泊车小弟主动上前帮她开了门，并一脸谄媚地招呼说，“刘小姐，您来啦。”
慢了一步的樊三看着泊车小弟的一举一动，一脸若有所思。
虽然刘今苡离开了整整三年时间，但能做泊车小弟的，也不是普通人。
认清上海上流人物的脸，是他们的必修课。
更别说刘今苡是“必须认出”的那群人之一。
刘今苡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往里面走去。
注意到樊三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来，她脚步微顿，“还不快过来？”
樊三回过神来，“来了，大小姐。”
刘今苡和闺蜜一见面，就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袁蛮说，“三年不见，你越来越好看了。”
刘今苡对身边亲近的人一向不差，她也不会吝啬于自己的夸赞。
“你也是，阿蛮。”
两人坐下后，袁蛮很快就注意到了樊三，她不由得问，“这是谁呀？”
刘今苡回答说，“帮我跑腿的。”
还有，给她试手的。
她今后若是能成为男科圣手，肯定也有樊三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袁蛮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那小九呢？”
小九是刘今苡出国留洋之前，身边最得用的人，没有之一。
机灵又会来事，刘今苡曾对他很满意。
闻言，刘今苡一脸随意地说，“回来之后还没见到过，大概是跟着我父亲做事去了吧。”
身后的樊三听到这句话，微微垂下眼眸。
不得用，就会被其他人取代。
大小姐身边，永远不会缺得力的人。
若是有朝一日他不见了，大小姐会不会也像今日这般轻描淡写呢？
可是，他不想看到她那般不在意他的模样。
-
刘今苡和闺蜜开始用餐了。
好友之间，总有一些私密话要说。
刘今苡是不在意被人听去的，但是架不住袁蛮在意。
有些话，她只想说给刘今苡一个人听。
刘今苡于是就朝樊尧之说，“你到处去逛逛吧。”
樊三低眉顺眼道，“好的，大小姐。”
樊三离开之后，袁蛮显然放开了许多，她用汤勺搅动着碗里的汤，说，“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对象，但是我……”
两人说着私密话的功夫，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很久。
直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
那一阵喧哗声，成功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袁蛮一脸八卦道，“发生什么事呀？”
谁会在这里闹事呀？
刘今苡一脸不感兴趣地说，“不知道。”
她说完没多久，袁蛮就一脸吃惊地说，“今苡，你家佣人好像也在那边啊。”
樊三？
是他出事了？
这么想着，刘今苡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接着很快站起来道，“我过去看看。”
袁蛮，“我也去！”
他们到事发地点的时候，那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樊三的头发和身上全都湿了，像是被谁泼了水一般，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刘今苡微微皱眉，朝樊三的对面看去。
一眼，她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八姨太。
不对，现在她已经不是大帅的姨太太了。
八姨太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跟着别人一起来的。
另一个人，刘今苡刚好也熟。
顾家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顾梵。
八姨太亲密地挽着顾梵的胳膊，一副备受宠爱的样子。
见到她，八姨太捂嘴笑道，“大小姐，不好意思呀，你的仆人冲撞到了我，所以，我没忍住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还好他今日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别人，可不止这么点教训了。”
刘今苡一时没有说话。
顾梵见到刘今苡过来，显得很是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不入流的仆人，竟然会和刘今苡扯上关系。
他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顾梵很有自知之明，刘今苡是他绝对不想，也不能招惹的人。
他主动笑着寒暄道，“大小姐，好久不见啊。”
刘今苡敷衍地嗯了一声。
她扭头问一旁的樊三，“身上怎么搞的？”
樊三沉默不言，不想给刘今苡惹麻烦。
刘今苡微微加重语气，“说！”
樊三这才慢慢开口，“我偶遇了前八姨太，和她发生了一点冲突。”
仅仅只是一点小冲突吗？
看着不像。
八姨太应该是借题发挥了，又在樊三身上出气了。她们之间是有什么矛盾么？
刘今苡沉声道，“泼回去。”
众人：？？？
见樊三没什么反应，她再次重复道，“泼回去，听不懂这句话吗？”
八姨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她娇笑着说，“大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我可是顾少的女伴，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么失礼的事情呀？”
八姨太说完，顾梵很快撇清关系道，“你现在不是了。”
说完，他一把扯掉八姨太挽住他胳膊的手，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免得等会儿发生的事情误伤到他自己。
八姨太一脸不敢置信。
他不是上海市鼎鼎有名的顾少吗？
为什么他会怕一个小姑娘？！
这时候，袁蛮很有眼力见地递给了樊尧之一杯白开水。
八姨太看到那杯水之后，一脸恶狠狠地说，“你敢？！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贱的……”
话还没说完，八姨太的脸上就被泼了满满一杯水。
水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滴落，弄湿了她的头发和衣物。
她高声尖叫起来。
顾梵掏了掏耳朵，又往边上撤了几步。
刘今苡一脸无趣地转过脸，说，“走了。”
樊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这只手，刚才拿水泼了人。
虽然泼女士这个行为很不绅士，但他知道，这是大小姐在给他撑腰。
想到这里，沉默寡言的少年，心跳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好。”
刘今苡付过款之后，就和袁蛮分开了。
袁蛮最近烦心事不少，今天也是抽空来见她的。
只剩下两人之后，刘今苡慢条斯理的问，“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她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他沉默以对。
后来，她又逼问了一次，他才说出“前八姨太”这几个字。
这件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自从离开大饭店之后，樊三的内心一直都很忐忑。
他以为大小姐会问他为什么是卑贱的。
接着，她会嫌弃他，最后，抛弃他。
但她没有。
她看上去对他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
樊三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话。
“我担心给您惹来麻烦。”
听到这么个解释，刘今苡漫不经心地说，“那你以后不必再担心这个了。”
“？”
“因为，在这里，没有我得罪不起的人。”
说完，刘今苡迈出脚步，往自家的老爷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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