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里。
不管怎么看, 许知朗都对时丞的速度感到迷幻。
“我还是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超越我这一条笔直笔直的大长腿的？”他上下比划着自己和时丞之间的身高差距，“天赋吗？你以前田径队的？还是短跑冠军？国家运动员？”
时丞就连田径队是什么都没听说过, 许知朗猜测一个，他就摇头否认一个。
许知朗「嘶」地倒吸着冷气, “那你到底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时丞说：“求生欲。”
柳苗苗：“？”
“每一次奔跑, 都是为了逃跑，慢一步就会落入生不如死的地狱。”时丞的笑容浅浅的, “可能就是这样爆发出来的潜力吧。”
许知朗想起他的过去，真想给刚才胡乱猜测的自己一巴掌，“瞧我这记性……小时丞，你别跟我一般计较啊。”
时丞知道他没有恶意，“没关系。”
周廷深轻捏时丞的手，道：“都休息够了么？”
几人立刻站直。
周廷深注意到路寅的眼镜上浑浊一片, 皱眉道：“这是怎么弄的？”
路寅摘下来擦了擦, “拜苗苗的仙男散花所赐, 被丧尸肉糊了一脸。”
柳苗苗尴尬望天,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周廷深问：“还能不能看清？”
路寅说：“没事，只模糊了左眼, 右眼还能用。”
“行。”周廷深也就不再耽搁，“准备前进。”
——
这所学校的入口一共有三条, 左边这条正对着红色铁皮大门，游荡着七八只丧尸；中间这条正对着保安室旁边的小卖部, 游荡着数十只丧尸；右边那条是林荫小道，游荡着一只丧尸。
每条道路的分界处都种有一排樟树, 年代已久, 枝繁叶茂, 很难看清隔壁的道路，是遮掩身形的天然道具。
周廷深抬手示意几人原地不动，自己带着时丞往林荫小道靠近。
林荫小道的这只丧尸是背对着他们的，正一晃一晃地贴着角落的花坛走，现在角度发生变化，他们才看清是两只丧尸，因为贴得很紧，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只。
周廷深低头看向时丞。
时丞朝他比了个「二」，然后指了指自己。
周廷深点头。
时丞踮着脚，无声地靠近着，出手果断，一刀解决后面的丧尸，想要接住它慢慢放在地上，却因为力气不足差点跟着摔下去，连忙松手，任丧尸摔出一声闷响，引起前面的丧尸回头。
前面的丧尸比他高出一个头，他担心刺偏会引起动静，利落地旋身一脚将其踢倒在草丛里，弯腰踩着丧尸肚子又是一刀。
没有匕首附带的阻力，独属于三棱•刺刀的穿刺感都把时丞惊艳了，只要他想，几乎刀刀都能见底。
他特别欣喜地朝周廷深指了指地上完全死亡的丧尸，都快要蹦起来了。
周廷深也跟着笑，单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乖一点不要出声，然后回头朝路寅比了个手势，让他们都跟进来。
他们五个人，以周廷深打头阵、许知朗断后排成一排，一个接一个地顺着墙根挪进林荫小道，几乎是贴着樟树的树干来移动的，以确保另外两条道路上的丧尸不会发现他们。
这次的救援难度很大，他们要尽可能的保留体力，才能确保救出更多的幸存者。
樟树小道在延续了五十多米之后结束，他们藏在最后一棵樟树旁边，琢磨着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他们的位置靠最右边，正对着的是一个小操场，往前七十多米有一个小花园和一栋五层的办公楼，右侧是一栋三层带铁栅栏的未知建筑，继续往前一百多米的左侧还有一栋七层楼的未知建筑。
然而这并不是尽头，未知建筑旁边的梧桐树树荫下，道路还有持续往下延伸的趋势。
他们看向左边，左边是一个大操场，带有四个篮球架和两个乒乓球台，篮球架的两边分别是一栋七层的教学楼和两层楼的未知建筑。
教学楼和办公楼的中间有一条蜿蜒向上的道路，可以看见途经一栋三层楼的食堂，但这依旧不是终点，道路延伸，后面还有未知的楼层在等着他们。
光是入目所及之处，就已经有六栋建筑了。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样蜿蜒曲折而且距离又近的建筑，是最难开展救援的，保不齐转个弯就会遇到一群丧尸，将他们团团围堵，退无可退。
“先定下一个临时落脚点。”周廷深用气音说，“大操场左边的那栋两层建筑，看样式应该是个大礼堂，不搞活动就不会开放，要么一个人都没有，要么就全是幸存者，或者……丧尸。”
路寅问：“如果全是丧尸呢？”
“那就弃了大礼堂，转战教学楼，或者办公楼旁边那栋三层楼的建筑，带铁栅栏的地方轻易不会允许学生进去。”周廷深说，“人数太多不便一次性移动，还是小丞跟我先走，确认大礼堂没问题，你们再过来。记住路线，以樟树为掩体，先穿过这两条小道，再跳上篮球场后方的阶梯，全速进入大礼堂。”
搜救队员都点了点头，只有时丞在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进入学校以后，就有一股炽热的视线在紧盯着自己。
是丧尸？还是幸存者？
不，都不对。
他能感受到那股视线里暗藏着的情绪并不友好，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
周廷深牵住时丞，也把时丞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准备好了吗？”
时丞回握住他的手，刚要应答，忽听「轰」的一声爆炸巨响传来。
周廷深反应极快，弯腰护住时丞的同时喊道：“果冻防御！”
椭圆形的银盾顿时笼罩在五人身上，将飞速旋转的水泥块抵挡在外，浓烟滚滚，夹杂着沙尘，很快就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路寅消散了周身的攻击型异能罩，愣愣地打量着坚固的银盾，“果冻升上级了？突然不坑队友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异能者的异能可以通过后天努力进行自我升级，但通常会受到外在和个人等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升级的时间和概率都不固定，全靠随缘。
而中阶中级的防御型异能者和攻击型异能者的异能都具有不稳定性，比如柳苗苗击毙的丧尸会飞溅自己人，许知朗开启的银盾会顾此失彼，概率是二八分，靠谱和不靠谱也是随缘。
“哼，我也是会成长的好吗？”升为中阶上级的许知朗傲娇完，又很奇怪，“不过怎么会发生爆炸？难道还有开发商在稳定运作？”
柳苗苗都听不下去了，“丧尸开发商吗？”
“大礼堂里有幸存者。”周廷深沉声道，“邪神的成员也在学校里。”
众人愣怔。
爆炸声吸引来的丧尸足有七八百只，尘雾浓浓的四周吼声冲天，从各个角落里铺天盖地地涌出来，冲进大礼堂的残垣断壁中啃噬着还没有断气的幸存者，撕裂声、呻•吟声、惨叫声……黏黏糊糊，全都混在了一起，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许知朗的眼眶都红了，死死咬牙，“这群狗日的……”
柳苗苗恨声道：“深哥，能不能判断出他们在哪？我今天非得把他们干死在这！”
“如果老刘的情报准确，他们的目的只是幸存者，而不是跟搜救队起冲突，就不会轻易被我们发现。”周廷深握紧了拳头，没有纠结这件事，“都调整好情绪，我们的目的是救援，不是报仇，必须要加快速度，在他们还没有爆破下一个地方之前。”
柳苗苗道：“可是这么多栋楼，我们怎么知道他们要爆破哪一栋？”
周廷深说：“无法预知，不代表无法预防。”
邪神组织的人不会碰搜救队，只要他们进入其中一栋楼，那栋楼里的幸存者就是安全的，但与此同时，只要他们进入其中一栋楼，剩下的，保不齐就会被全部炸毁。
他们还带着一个不会异能的时丞，到底选择进入哪一栋楼，就需要谨慎了。
路寅道：“我认为教学楼里的幸存者会更多，可以趁着丧尸的注意力在大礼堂，从它们的后面绕进去，把一楼的铁门锁死。就算结束救援后这批丧尸还在操场，也可以打通窗户从后面走，直接去往食堂。”
“代价太大了，我们赌不起，更不能只保一栋教学楼。”周廷深说，“兵分三路，小丞跟我去教学楼，果冻和苗苗负责食堂，你负责办公楼。”
这样一来，他们至少可以保住三栋楼。
时丞却说：“哥哥，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周廷深问他：“什么建议？”
“如果一人一栋楼，就需要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但有我在场只会让哥哥分心。”时丞抬手指向带栅栏的那栋三层建筑，“我可以和果冻哥哥去那里。”
“不行。”周廷深不同意，“果冻的攻击不稳，你的体力有限，不能组队行动。”
“哥哥不用担心我。”时丞说，“哥哥之前也说过，带栅栏的地方轻易不会让学生进入，就算里面有丧尸，肯定也在我可以应对的数量之内。即使我应对不了，果冻哥哥也会用防御保护我，至少进入其中一间屋子里躲起来是没有问题的。”
时丞说得十分有道理，而且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保住至少四栋楼不会受到邪神的炸毁了。
许知朗也道：“深哥，你就把小时丞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爆炸引起的尘雾渐渐散去，留给他们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周廷深喉结滚动，不得不作出选择，“好。路寅、苗苗以最快的速度搜救幸存者，带着人去跟果冻汇合，如果清扫完栅栏楼里丧尸，我还没有回来，指挥权就交给路寅。”
教学楼的层数多，教室也多，他的救援速度必然赶不上路寅和柳苗苗，只有分工合作才能救下更多的幸存者。
几人应道：“明白！”
临分开时，周廷深弯腰抵着时丞的额头，与他四目相对，“小丞，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紧果冻，等着哥哥来找你。”
时丞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
周廷深把人揽进怀里用力揉了几下，才不舍地放开了他，“去吧。”
五个人分成了四批，周廷深冲向教学楼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已经顺利靠近栅栏楼的时丞和许知朗。
栅栏楼门口悬挂着的牌匾颜色早已掉漆，只能从轮廓勉强看清上面印刻着的三个大字——活动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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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要想进入教学楼, 就得先爬完楼梯。
周廷深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完二十多步台阶，先把距离最近的一楼铁门锁死, 再顺着走廊向前，搜索完仓库、体育器具房和播音室, 确认里面没有幸存者, 才从走廊尽头的铁门进入教学楼，然后落锁, 抬着异能机关枪往上走。
不幸中的万幸，大礼堂的爆炸将附近的丧尸都吸引过去了，楼梯间里除了区分Alpha和Omega的两个厕所之外，并没有看见丧尸的踪影——Beta是两边厕所都可以上。
周廷深先进了Alpha厕所，里面都是蹲坑式的装修，每个坑位左右各砌有一道半人高的瓷砖墙, 没有独立的门, 像他这样一米九几的身高, 只要走两步就能把最里面的隐蔽处都看个清楚。
连个躲人的地方都没有, 能在厕所里出现的十有八九是丧尸。
即使是这么微弱的可能性，周廷深也不能放过, 先出声示意以免冒犯，然后进入Omega厕所看了一眼, 确认没有幸存者，就继续往二楼上去。
二楼第一间的班牌上写着“会计电算化（3）班”, 染血的窗户碎了一地。
根据周廷深的认知，选择会计的男女比例悬殊很大, 十个人里能有一个是男孩就算了不起了, 战斗力很弱。不过他的这种认知只限定于尸潮爆发之前, 丧尸爆发之后，学生们可不会按照班级属性来躲藏。
周廷深轻声推开教室门，还不忘从门缝里看了眼门背后，确认没有丧尸，才放心进去。
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丧尸尸体，都是被人用暴力砸烂头部后导致的死亡，腐肉溅了满地，一看就是不熟练的普通人做的。
这栋楼里肯定还有幸存者。
周廷深加快了速度，检查完一圈，没有发现活人，又进入第二间教室，还是一样，只有死尸没有活人，他就来到了第三间教室。
这间教室位于楼梯口，是二楼的最后一间教室，没有窗户，班牌上写着「会计电算化（1）班」。
周廷深转动门把手，没转动，又用肩膀推了推，很沉，晃动中还有「吱呀」声从里面传来，应该是有人用桌椅抵死了教室门。
是幸存者。
周廷深就不再推门，改为开口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华国K018搜救队的队长周廷深，如果有幸存者——”
“有！！”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一片崩溃的哭声，以及疯狂搬动桌椅的动静。
“有幸存者！！”
“救救我们！”
“求求你救救我们！”
……
“嘭——”
一楼传来了丧尸撞门的声响。
“安静！”周廷深急忙吼停他们。
里面顿时噤声，但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到学生们终于迎来希望的激动哭声。
直到一楼的丧尸不再有动作，周廷深才靠近教室门，问他们：“里面有几个人？有没有人受伤？体力还充足吗？”
“有！”
“有很多人！”
“我们没有被咬，我们很安全——”
“别吵！”眼见情况又要失控，周廷深只能再次叫停，“都冷静一点，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不管你们。现在派一个人作代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十秒钟后，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周队长，我叫李彬，我们总共十一个人，身上只有擦伤，没有感染，体力都很充足。”
“行。”周廷深说，“不要急着搬动桌椅，我先搜完上面的幸存者，再下来接你们。”
李彬道：“你似乎只有一个人，上面还有五层楼，需要帮忙吗？”
周廷深还没拒绝，就听李彬继续道：“我们有异能者。”
周廷深一愣，问他：“什么异能？”
李彬说：“三个攻击型，两个防御型。”
周廷深很意外，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拥有异能的幸存者，而是没有遇到过这么多拥有异能的幸存者。
但他的情绪很快又重归于平静，“你们的异能应该才觉醒没多久，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容易造成敌我不分的情况，不便于搜救行动。教室里很安全，你们就在这里待着。”
李彬沉默了，在周廷深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又开口道：“周队长，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周廷深脚步一顿，第一反应就是邪神，“什么话？”
里面似乎争执了起来，但在半分钟后，李彬还是坚持要坦白：“他说，教学楼和计算机楼的幸存者里有异能者，可以延后救援，而大礼堂有两百余人、Alpha宿舍有一百余人，都是普通人，必须作为救援首选。”
就在周廷深的身后，崩塌的大礼堂附近还残留有一层淡淡的灰尘，证明着这场悲剧才发生没有多久。
李彬说：“虽然我很想要被救援，但我刚才听见爆炸声了，在大礼堂的位置，那里是救援首选，那么Alpha宿舍应该也有危险，这一刻，他们可能比我们更加需要帮助。”
话音刚落，里面杂七杂八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可是我们也很需要帮助啊！”
“Alpha宿舍里有一百多个人，救了他们还能救我们吗？”
“按照就近原则，即使知道Alpha宿舍的幸存者更多，也应该先把我们救了！”
“没错！我们才是距离最近的，何况谁知道那个人到底有没有撒谎？”
“是啊——”
“都给我安静！”周廷深再次叫停，“你们说得对，就近原则确实是救援顺序，更没有人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调虎离山。我会很快下来带你们离开，你们也少说几句，别把丧尸引上来了。”
李彬就不再多提，“周队长，你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帮助？”周廷深给教室门上了道异能锁，笑了，“你回去可以打听打听，K018搜救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说完，他抬着异能机关枪，径直走上了三楼。
另一边，时丞和许知朗趁着小操场没人，快速冲向了活动楼。
许知朗率先翻过栅栏门，走了两步发现时丞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他还在门外面，人都吓懵了，“小时丞，你发什么呆，快进来啊！”
时丞没有发呆，他努力了几次也上不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不……不行，果冻哥哥，我翻不过去。”
“这有什么难的？来，我给你演示一下。”许知朗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踩上栅栏的铁花纹，双手够到顶部，然后用力一撑跳了出去，“你看，多简单啊？”
“……”时丞默了默，“或许，你还记得我没分化吗？”
Alpha的体力是最优等的，其次是Beta、未分化者，然后是Omega。
临近分化的时丞显然介于最后两者之间。
“啊……是我想得不周到。”许知朗尴尬了一瞬，“那你在这等着，我上去拉你。”
这一招管用，许知朗先把时丞拉上去，然后自己跳进去，又把时丞接下来。
深感费时费力的许知朗叹了口气，“小时丞，你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之前哥哥是把我抱上去的。”时丞给予他暴击，“就门口那个保安室的栅栏，比这个还高呢。”
许知朗：“……”
好吧，我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临时组队的二人来不及磨合，许知朗带头往楼梯上走，发现时丞在往楼梯侧边的杂物堆里走，一把将他拉住，“你要去哪？”
时丞指着楼梯底下，“我想进去看看。”
活动楼的地势偏高，去往一楼还要先上几步楼梯，他担心楼梯底下会有丧尸藏身。
“看什么看！”许知朗二话不说就把他提溜上来，“那里又没有通道，如果真的有丧尸，早就扑出来了，还用得着你过去找它？你别乱跑，跟紧我，可别再丢了。”
时丞想说自己刚才没有跟丢，又觉得说了也没意义，只能作罢。他回想平时的作战队伍，感到奇怪，“果冻哥哥，我负责攻击，不是应该走在前面吗？”
“攻什么击啊，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安全送到房间里。”许知朗头也没回，“你可别乱逞强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明年的今日就会是我被深哥揍死的忌日。”
时丞就没再开口。
倒不是担心真的会出什么事，而是他想先看看这栋楼里的情况，再决定是要乖乖待在房间里，还是怂恿许知朗搜索幸存者。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默契地踮起了脚尖，把声音降到了最低。
许知朗靠着扶手，想看下走廊里的情况，又担心会暴露，于是猛地往外伸个脑袋又猛地缩回来，差点收不住力道撞上时丞。
时丞微微后仰避开，小声问他：“丧尸多吗？”
许知朗摇了摇头。
时丞刚要上，就听他说：“晃太快了没看清。”
时丞：“……”
许知朗说：“你等我再看一次。”
于是他又猛地往外伸脑袋后猛地缩回来，这次收住力道了，没有后仰。
“有一只，在走廊尽头那。”许知朗的头都被晃晕了，“不过不影响，我们只需要进入这个门就行了。”
他指向左边距离他们仅有两步之遥的房间门。
“……”时丞忽然有点不明白刚才观察走廊的意义何在。
许知朗还像模像样地朝他「嘘」了一声，然后猫着腰走到门口，伸手握上门把手，拧了拧。
没拧开。
又拧了拧。
又没拧开。
他越拧越暴躁，嘴里还念叨个不停，“这门怎么回事？怎么拧不动呢？你动啊，你倒是快动啊！”
门动没动不知道，反正走廊尽头的那只丧尸是动了。
那丧尸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样子像是个领导，估计习惯了慢吞吞的节奏，听到许知朗的动静，也不激动，慢慢地挪着步子走过来，在许知朗的身后站住，对着许知朗的脖子张开了血肉模糊的嘴巴。
时丞终于明白，临走时周廷深的那句「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紧果冻」，并不是在担心他，而是在担心许知朗会出什么幺蛾子拖累他。
多么好的一个开篇啊，居然都能被他给玩成死局！
还有这只丧尸，眼里仿佛只看得到许知朗，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是觉得他已经弱到完全没有必要放在眼里了吗？
时丞都忍不住想笑了。
然后这只瞧不起人的丧尸就被他一刀插入脑仁，「咚」地摔在地上，死了个干净。
许知朗听到响动，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到时丞近在咫尺的脸，又被吓了一大跳，小声吼道：“小时丞你干什么？想吓死我啊！”
时丞没说话，朝地上扬了扬下巴。
许知朗看了看地上死亡的丧尸，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走廊，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怎么还把丧尸引过来了？”
时丞：“……”
他现在后悔没有听从周廷深的安排还来得及吗？
“算了，别管它了。”许知朗往后退了半步，“你快来看看，这个门怎么拧不开呢？费我老大劲儿了，再用力就得折了。”
时丞没有过去，淡淡地瞥了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
许知朗恍然大悟，“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
“……”时丞已经放弃吐槽了。
第一间房门打不开，他们只能另寻它房。
这层楼的房间牌很多，写着「招生办」、「文化室」、「图书室」、「咨询科」等文字，看样子像是鲜少使用的招生楼，还有多余的空闲房间，就用来给一些社团使用了。
时丞边走边说：“果冻哥哥，之前爆炸的大礼堂里有幸存者，出事当天应该正在进行什么大型活动，平时不开放的地方都会开放，那这里会不会也有不少幸存者呢？”
许知朗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可能，但他坚决不忘自己的任务，“反正这层楼的丧尸都没有了，幸存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先找到房间再说。”
“等到找到安全的房间，我们可以去搜幸存者吗？”时丞不放弃，“其他人都那么努力了，我们也要加油啊，果冻哥哥。”
许知朗本来就想参与救援，被时丞这么一诱导，更不坚定了，“你说得没错。但是找房间不能延后，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容纳幸存者。不然全都跟在我后面，遇到丧尸会更危险。”
时丞满意了，“好。”
于是许知朗就开始了敲门、拧门，拧不开就自报家门的无限循环，“你好，我是华国K018搜救队的队员许知朗，外号果冻，请问里面有幸存者吗？有的话吱一声啊。”
房门里：“……”
“很好，没有人。”许知朗继续换下一间房，“你好，我是华国K018搜救队的队员许知朗……”
时丞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敲了一间又一间的房门。
直到最后一间，许知朗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伸手去拧门把，结果「喀」的一声，居然拧动了！
时丞蹙眉。
许知朗一脸惊喜，“终于有一间能用的了！”
时丞不动声色地跟着笑，“真好。”
然后许知朗拧了拧，发现房门确实「喀喀」响，但就是推不开。
许知朗不明白，“难道是从里面上锁了？”
“是不是有幸存者？”暗中使用异能锁门的时丞煞有介事地道，“要问一问吗？”
许知朗还是第一次单独救援，仪式感十足，轻咳一声，理了理衣领，“那个，你们好，我是华国K018搜救队的队员许知朗，外号果冻，请问里面有幸存者吗？有的话请吱一声啊。”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估计是门坏了吧。”时丞一本正经地说，“要不我们去二楼看看？”
“不对啊，我的感觉明明是拧开了的。”许知朗不死心，又对着门口念了一遍刚才的官方说辞，里面还是没有回应，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时丞撤回入口，从楼梯往上走。
幸运的是，二楼并没有丧尸。
为了节省时间，许知朗和时丞先从左边敲门敲到尽头，又从右边敲门敲到尽头，转了个「U」形的圈，来到楼梯口的第一间也是最后一间房。
这个位置很好，无论是往下逃跑还是往上救援，都特别方便。
时丞选定了位置，悄无声息地使用异能在门缝之间流转，发现是锁上的，那他就只好破坏锁的内部了。
许知朗开门都开疲了，但在听到「喀」一声响起时，仍是面露惊喜，“能拧动！”
时丞正准备恭喜他，忽然感到一股寒意，那种遭到毒蛇窥伺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楼梯缝隙里的一张狰狞笑脸！
作者有话说：
作者明天的生日，凌晨不要等喔，会晚一点更，爱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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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对方是个手握望远镜的少年, 活人。
时丞的第一反应是幸存者，但他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望远镜少年看向他的目光，炽热而又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 望远镜少年并没有求救，而是嘴唇蠕动, 朝他说了句什么。
时丞没有听清, “什么？”
许知朗还在检查房间里安不安全，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 “什么什么？”
望远镜少年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
时丞记下他的口型，轻声念道：“小……心？”
许知朗倏然叫道：“小心！”
时丞感到后脑有风扑过来，距离太近，就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他当机立断，顷刻间便弯腰躲开, 踉跄着往上爬了几层楼梯, 回头一看,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竟然有一只丧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许知朗忙喊道：“小时丞，快过来！”
时丞一刀解决了丧尸, 刚要往下，只听「嗷嗷」几声, 楼梯间接连扑上来七八只丧尸，横跨在他们之间, 逼得他又往上退了几步。
“卧槽！”许知朗半个身子都被逼进了房间，当即打开银盾, 惊骂道, “这他妈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样的数量, 时丞应付不了，而许知朗的防御型异能，需要在使用者不动的情况下才能使用，队友和队友之间也不能间隔别的东西，否则就无法进行连带保护。
他们陷入了不得不分开的局面。
时丞又费力地解决了两只丧尸，人已经退到了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转弯处，剩下的五六只丧尸还堵在许知朗的门前龇牙咧嘴。
而时丞的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见楼上望远镜少年的全身，望远镜少年也笑嘻嘻地在看着他，一身纯白打扮，令时丞的眉心一跳。
邪神组织。
时丞明白了，望远镜少年的目标，是伪装成普通人的他。
行啊，他笑了，他还正愁找不到对方。
时丞不再犹豫，朝着丧尸群「喂」了一声，成功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许知朗愣了，“小时丞？”
时丞转身就往向上跑，带着丧尸冲上了三楼。
许知朗震惊，“你想干什么？小时丞，你回来！小时丞！”
时丞没有回应，许知朗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左右环顾一圈，迅速抓起一根棒球棒，“你撑住了，我这就上来救你！”
时丞进入三楼，脚步一顿，才发现阴影处还有一个邪神组织的成员，立刻道：“我没事！你别上来！”
那五六只丧尸在踏上三楼的瞬间，就被他蹲身用三棱•刺刀挑断脚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摔在门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许知朗刚松了一口气，又被吊起来，“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是我找到空房间了！”时丞喘息着站起身，“你也快进屋子里去！”
他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是三楼没有开灯，他看不清楚，只能先稳住许知朗。
幸好许知朗容易骗，楼下毫不含糊地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但许知朗还是不放心，对着窗户喊：“小时丞，你真的没事吧？！”
时丞回应他：“别说话了，不然丧尸得撞门了！”
许知朗终于安静了。
三楼却热闹起来了。
“啪——啪——啪——”
望远镜少年拍了拍手，“瞧见没，阿七，这才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就算没有观众，也绝对不能放弃表演。”
时丞道：“你什么意思？”
“我也想问你，装小白花有意思吗？”望远镜少年想起先前周廷深轻吻时丞额头的场景，更是面露憎恶，“也对，你要是不装，怎么能勾引上周廷深呢？”
这个发展是时丞未曾料想到的，他原以为望远镜少年设计他，是想干掉落单的普通人，现在听这语气，好像还得再加个情敌的标签。
时丞就更不会甘拜下风了，“勾引？我跟哥哥那叫两厢情愿，你算个什么东西？”
“哥哥？”望远镜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称呼，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陆时啊陆时，我们都是烂在泥土里的人，你在这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呢？！”
这个称呼一出现，时丞就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我不用装。”时丞敛了神色，“我本来就是。”
望远镜少年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也来了兴趣，“哦？开始认真了？”
时丞慢条斯理地收起三棱•刺刀，“是他让你来的？”
“他？”望远镜少年疑惑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奇哥？不，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暂时也没打算上报。”
“我不认识你。”时丞说，“你没有理由包庇我。”
“包庇？！”望远镜少年面露惊讶，“我是疯了吗？还是活腻了？”
时丞说：“指不定都有一点？”
“你倒是幽默。”望远镜少年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笑意。
气氛陡然变得焦灼起来。
要不是知道望远镜少年的实力强悍，阿七都想跑路了。
时丞没有时间跟他绕弯子，“你瞒着他跟我见面，总不可能是为了提醒我暴露了。”
“这个嘛……”望远镜少年上下打量着他，像是有些失望，“在此之前，我对你的期待其实很高，但是现实跟传闻中的，似乎不太一样呢？”
时丞道：“传闻？”
“传闻你从未在外露面却常驻诸神榜一，是位于所有异能者之上的巅峰存在。”望远镜少年的目光落在不断挣扎的丧尸身上，“不过，真正的榜一，还用得着拿三棱•刺刀对付这几只丧尸，甚至都无法致命吗？真正的榜一，应该像我这样。”
望远镜少年说着，手里幻化出一把猩红色的柳叶刀。
时丞微怔。
这个人的异能颜色，跟他一样。
紧接着，望远镜少年甩出柳叶刀，于飞旋中「噗嗤」几声取下丧尸的首级，黑臭的血液溅了时丞满身。
时丞冷脸道：“你找死？”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你这么有趣的表情！”终于扳回一局的望远镜少年兴奋了起来，“别紧张，就当是临死之前的最后一次放松，我们先聊聊嘛。”
时丞语气不善，“那你放松够了吗？”
“……”望远镜少年眯了眯眼，“你这张嘴巴，倒是伶俐得很啊。”
“见识过的人不多，你应该感到荣幸。”时丞也不装了，手里闪现出一把猩红色的异能手术刀，“顺便提醒一句，我的耐心有限，你引我上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手术刀？”望远镜少年挑眉，“确实挺符合你的身份。可惜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对你很有兴趣而已——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识破你的伪装的？”
时丞无动于衷，“我只好奇知行学校的三十二名学生，以及之前的大爆炸，是不是你干的？”
“不不不……”望远镜少年像是接受不了，“能让奇哥不惜涉险ICPO也要抓回去的人，不应该一心想着幸存者，你应该变态扭曲、偏执阴暗……可你手握手术刀却平静得像是一个医生，我更喜欢疯狂一点的表子。”
“是吗？”时丞转动着手里的异能手术刀，“那你岂不是爱惨了自己？”
望远镜少年的脸色一沉，好在他自控力极好，硬逼着自己重拾笑容，“好吧，是我不对，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应该满足你的好奇心，才叫礼尚往来。”
时丞后知后觉望远镜少年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
“我不记得那个学校叫什么名字了，更不会去数到底杀了几个人，我只记得那些学生死得很快，连惊恐的表情都来不及露出来，就倒在了地上，一点意思都没有。”望远镜少年像是在回忆昨天吃的食物并不美味一样寻常，“至于大礼堂的爆炸，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两层楼的建筑物，算什么大爆炸呢？”
他说着，从阿七手上拿走一个按钮，在时丞面露不解的时候，轻轻按下。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他们所处的位置振动影响不大，也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冲天的浓烟同样足以告诉他们，又有一栋比大礼堂的规模更广的建筑物轰然倒塌。
望远镜少年沉迷于地震之中，心满意足地道：“这才叫作大爆炸啊。”
时丞惊怒道：“你疯了？！”
“是啊。”望远镜少年笑嘻嘻的，“你难道不觉得很爽吗？”
已经抵达望远镜少年眼前的异能手术刀骤然停下。
不……不应该是这样。
时丞警惕的消散了异能手术刀，“你在故意激怒我。”
“被你发现了？”望远镜少年倍感可惜，抬手摸向白炽灯的开关，“没关系，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呢。”
他说着，轻轻一按。
随着「嗒」的一声，整个三楼都亮了起来。
时丞霎时浑身僵硬。
只见走廊深处，四五十具普通人的尸体满满铺了一地，鲜血缓缓流动着汇聚成一滩，腥红得刺眼。
时丞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恨意，“这些……都是你做的？”
“就连暴露身份都没能让你发怒，区区几个幸存者到底算得了什么？”望远镜少年拧紧了眉头，“陆时，你真的一点都不像陆时。我越来越好奇，只靠传闻爬上榜一的你，跟拼尽全力也只能屈尊第九的我，到底谁更厉害一点了？”
时丞决定利用他的敌意，目光落在阿七手中的按钮上，“所以，你想让我在幸存者和自己之间二选一？”
“不，我更想让你跟我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望远镜少年在这方便出奇的固执，他踩着尸体，走到时丞的面前，“你放心，剩下的炸药会威胁到搜救队的性命，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了，我也并不打算威胁你，那样的结果太无趣了。”
他一身纯白，靠近时丞，于无形中带来了禁锢。
时丞脸色苍白，几欲呕吐，强忍下纯白带来的刺激，目不斜视地看着望远镜少年的脸，“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你不配！”望远镜少年突然暴怒，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恨声道，“不管是周廷深，还是诸神榜一，都应该是我的！”
时丞细嫩的肌肤被掐破，血珠顺着流淌在地，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你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这么自信？”望远镜少年冷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的弱点了呢？”
时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弱点？”
“你是真的体弱，弱到甚至不及常人，所以扮演小白花才没有被拆穿，对不对？”望远镜少年扯着他的脸，指甲在他的侧颊深陷出几道血窟窿，也没能看到他吃痛表情，“怎么办呢？光是凭这一点，你就不可能赢我，更别提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你们只能在黄泉底下相聚了。”
他说完，掌心汇聚出猩红色的异能，将地上的幸存者尸体炸得肢体横飞，鲜血溅了满墙！
时丞面色骤寒，脸被他掐得血肉外翻，“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真的体弱。”
望远镜少年满脸得意，然而下一秒，他掐着时丞的那只手臂突然传来剧痛，竟然在他眼前硬生生地断裂开，喷着血柱砸落在地上！
他还未惨叫出声，舌头又被连根切断，溢满了一嘴的鲜血！
时丞被溅成了一个血人，面上依旧平静如初，“可惜体弱这件事，从来都不是我的弱点。”
望远镜少年目眦欲裂，还想反击，另一只手竟直接从肩膀处猛然断开！
“因为我已经强到，不需要体力辅助了。”时丞说完，脸上的伤痕便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如初，只残留下几道血迹，不至于让人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望远镜少年震惊当场，无声怒吼着倾尽所有异能使出必杀技，手腕上的电子手环被震裂，猩红色的尖刀如暴雨般密集地极速降落，连空气里都夹带着浓烈的杀气！
却被时丞周身泛起的猩红色保护罩轻易化为乌有。
他不屈不挠，又想动腿，双腿被同时横向切断，四肢尽失的他倾斜着倒在地上，刻着数字「九」的徽章弹飞出去，想要翻身拾回却又动弹不得，那惊恐无比的模样，看起来竟比丧尸还要狰狞可怖。
一直旁观的阿七畏惧地想要后退，身体却已经抖得根本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诸神榜前十名的实力悬殊竟然有这么大？！
而时丞收拾完望远镜少年，已经扭头转向他，鲜血从纤长的睫毛上滴落，“现在，该轮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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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猩红色的异能手术刀飞速旋转而来, 阿七双手格挡，下意识打开了异能防护罩——尽管他知道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意外的是，异能手术刀在距离防护罩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停下了。
时丞的眼中倒映出阿七周身泛起的鎏金色光芒，脑海里闪过有关新型恐怖组织的那条消息——非常规的异能颜色, 即表示该异能者杀死过普通人, 异能已被污染，看不清原本的等级颜色, 故统称为「毁灭级」。
与望远镜少年不同，阿七的可以看清，他跟周廷深一样都是高阶灾难级鎏金色，唯一的区别是他身为下级，没有身为上级的周廷深的异能光亮充足。
迟迟等不来死亡的降临，阿七缓缓地睁开眼, 才发现异能手术刀已经消散, 时丞并没有取他的性命。
……为什么？
阿七不理解, 他也不敢问。
时丞缓步移动, 阿七浑身战栗，眼睁睁看着时丞朝他靠近, 轻而易举地破坏了他的异能防护罩，朝他伸手。
像是高悬头顶的利刃落下, 他又一次咬牙闭眼，时丞却只拿走了他手里的炸弹按钮。
阿七：“？？”
“这个东西……”时丞问他, “要怎么消灭？”
阿七狠狠地咽了口口水，“不……不能毁灭, 否则它会爆炸。”
时丞道：“那就只能找个地方放着了？”
阿七道：“是……是的。”
时丞随手用异能推开一扇门, 将炸弹按钮小心地放进去, 然后关门，上了一层异能锁。
做完这些，他才看向阿七。
阿七就连对视都不敢，瞳仁猛颤，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滴落。
却也不求饶。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面对绝对的实力压制时，求饶反而会让他死得更快。
时丞也不在乎他求不求饶，“他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九……九哥有你小时候的……照片。”阿七哆嗦着点开卫星电话，尚在编辑界面的一堆关于陆时的消息下方，附带着一张照片，是一个灵动漂亮的小男孩，跟现在的时丞有七八分相似，“他……他说，如果他输了，就把这条消息发给奇哥……”
“啪”一声脆响，卫星电话在他手里炸了个粉碎，铁片划破他的脸颊，流出一道血痕。
阿七身躯猛颤，手心被炸得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风衣，也不敢吭声。
时丞说：“照片没有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阿七的牙齿都在发抖，“时……时丞。”
“很好。”时丞拂去他脸上溅到的血渍，堪称温柔地道，“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大山工地，如果有一个幸存者死亡……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七闻言，才惊觉时丞对他并不感兴趣，“明……明白，我一定不会碰他们的！”
时丞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继续往走廊里走，一边拧干滴血的衣袖，一边念叨道：“可惜了，哥哥给我买的这身衣服，我还挺喜欢的呢。”
阿七僵硬地看着时丞的背影，原本蔚蓝色的衬衫早已看不清原色，腥红得就像刚从血坛子里捞出来的一样。
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放过了他。
他不知道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在时丞反悔之前尽快逃离这里，才是他唯一该做的。
地上的望远镜少年还在挣扎，他失血过多，如果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捡回一条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苟延残喘一般地转向阿七，流着血泪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阿七却一心向着生路，残酷而又无情地抬脚从他身上跨过。
他以为阿七没有看见他，他以为他被自己的同伴兼床伴遗弃了，然而下一秒，鎏金色的柳叶刀旋转而来，就像他曾对无数丧尸做过的那样，生生地砍下了他的头颅！
阿七并未遗忘他，自从因为相貌被他选为同伴，又因为实力悬殊被他逼为床伴，阿七就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他。
终于迎来这一刻的阿七体会到了解脱的滋味。
感谢陆——不，感谢时丞给予他这个机会，他将会用一辈子来铭记这份恩情。
——
教学楼里的幸存者不多，周廷深搜完所有的楼层，只发现了两名幸存者，看样子是趁着活动期间偷偷跑进教室里睡觉，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
周廷深带着他们俩往下走，见他们情绪紧张，就想缓和一下气氛，“这学校还招未成年人？”
他救下的一男一女，男孩大概十七八岁，女孩却不到十岁，被丧尸吓得裤子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黄黄的尿渍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我妹妹不是这里的学生。”男孩抱着小女孩，“她是趁假期来陪我玩，谁知道就遇上了丧尸爆发。”
“还好，现在又遇到了我。”周廷深脱下外套系在小女孩腰上，拉上拉链之后就像穿了条曳地的长裙，“小朋友，你说是不是？”
小女孩哽咽道：“谢、谢哥哥。”
这个称呼让周廷深想起了时丞，从兜里摸了包零嘴给她，“别哭了，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小女孩接过来，“哥哥，这是什么啊？”
“巧克力。”周廷深笑道，“很甜的。”
周廷深带着他们转回二楼，躲在会计一班的学生们轻声搬动桌椅，打开教室门放他们进去。
周廷深数了数人数，加上他救下的两兄妹，总共有十三名幸存者。
有个穿着运动衫的帅气男生问他：“周队长，我们该怎么离开？”
“破窗而出。”周廷深认出了他的声音，是之前跟自己对话的李彬，“避开操场，从这里去往活动楼还有没有捷径？”
“有一条小路。”李彬撩开窗帘，指着食堂和办公楼中间的空隙，“但是需要绕过食堂、路过办公楼，才能抵达活动楼——可能会遇到很多丧尸。”
“没事，我的队友已经清扫过一遍了。”周廷深扫了一圈幸存者，“都能跑吧？”
所有人都道：“能的。”
李彬看向小女孩，“她……”
“我会抱好我妹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小女孩的哥哥立刻说。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李彬道，“我和你并肩跑吧，坚持不住了就让我来抱，不要一个人硬抗。”
小女孩的哥哥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谢谢。”
周廷深拉开窗户看了看地形，最后选了临近拐角处的两个位置，一个靠近大树，一个靠近管道。
“把窗帘都扯下来，绑成两条安全绳。”周廷深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自己面前的窗帘，“按照体重轻重，一百二以下的靠左，一百二以上的靠右，排成两排。”
所有人都依照他的话，动了起来。
不足一百二的小女孩撇嘴欲哭，“哥哥，我不想跟你分开。”
“不分开，你跟哥哥一起排右边。”男孩捏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蛋，“去，把那面窗帘拿给哥哥，我们先绑绳子。”
小女孩听话地抱起窗帘递给他。
两条安全绳很快完成，周廷深把其中一端绑在窗户框架上，另一端暂时放在窗台上。
“管道这边有一条阴沟，没有丧尸，是安全的。”周廷深向幸存者说明着落脚点，“体重轻的从管道下，踩着管道的交接口慢慢走；体重重的从大树下，注意不要踩太细的枝丫，落地就以最快的速度转进阴沟。声音都小一点，避免引起丧尸注意。”
“那你呢？”有人问，“你不下去吗？”
周廷深说：“我断后，方便观察附近情况，给你们解决丧尸隐患。”
幸存者们犹豫不决。
李彬握住了窗台上的安全绳，“我先来吧。”
抱着小女孩的男孩跟在他身后，“我第二，帮你看着。”
李彬笑道：“好，我也可以帮你接住妹妹。”
有他们开了头，剩下的人这才跟着走。
一左一右的两人绑好了安全绳，蹲在窗户上等待周廷深下命令。
周廷深一枪击毙了在食堂冒头的丧尸，说：“跳。”
“轰隆隆——”
一阵巨响猛然传来，地面产生了剧烈的晃动，幸存者惊声尖叫，两人失足摔下窗户。
周廷深迅速抓住两根安全绳，被惯性带着往前挪动数米，直到抵死墙角站稳，手臂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才勉强将两人抓稳。
尸潮被响声吸引，又一窝蜂地朝着这条路狂奔而来。
幸存者的情绪失控：“啊！！”
“别叫了！”周廷深吼道，“快把人拉上来！”
幸存者们反应过来，就连小女孩都帮着用力拉拽安全绳。
“嗷——”
跑得最快的那只丧尸朝李彬扑过来，李彬还没来得及踢腿，腰上就是一紧，被他们奋力拉了上去！
所有人都蹲在墙角下，捂着嘴巴艰难地喘息着、哭泣着。
幸而丧尸在底下嗷嗷几声，没见到人，又跟着尸潮继续奔向声源了。
小女孩不懂事，“哥哥，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呀？地震了吗？”
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对，地震了。”周廷深喉结滚动，“所以我们现在要跑快一点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尸潮已经差不多散尽了。
“放弃窗户，从正门走。”周廷深站了起来，手里幻化出一把异能机关枪，“都跟紧了。”
他们一路向着活动楼转移，大礼堂的废墟里还埋着死人，有部分没死透的，又被丧尸咬成了同类，被笨重的钢筋压着，挣扎不脱，仿佛在喊救命，又仿佛在叫他们陪葬，令他们举步维艰。
“不要走神。”周廷深头也不回地说，“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所有人都把眼泪憋了回去，迈步跟上周廷深。
万幸的是，他们只遇见了零星几只丧尸，很快就被周廷深解决。
在抵达活动楼的时候，还跟带着一群幸存者的柳苗苗和路寅汇合了。
周廷深意外的发现他们满身腐肉，“楼里丧尸很多？”
柳苗苗终于遇到能够倾倒苦水的人了，“深哥——”
“好的我都知道了。”周廷深连忙打断他，一枪崩断活动楼的栅栏锁，“你们俩打头阵，我断后，先进去再说。”
有了时丞的第一次清扫，他们进入得尤其顺利。
周廷深一直悬着的心，在看到一楼的死丧尸时松了口气，对着走廊里喊道：“小丞，哥哥来接你了！”
一楼没有回应。
周廷深又喊：“小丞！”
一楼还是安静如初。
周廷深隐隐有些不安，“人呢？”
“会不会是在楼上？”柳苗苗站在楼梯口，朝上面喊道：“果冻！小时——”
“哎！”许知朗很快回应，“爸爸在二楼靠右的第一间！”
众人：“……”
想笑又不能笑的滋味实在是太惨了。
柳苗苗当场记仇，状似小声，实际就在周廷深耳边说：“他绝对听见深哥的声音了，就是故意不答应。”
路寅却深表同情，“毕竟喊的不是他。”
“……”周廷深轻咳一声，“走了，上二楼。”
许知朗所在的房间是个会议室，里面桌椅板凳都齐全，就算容纳一百个人也不成问题。
“路寅清点一下人数，苗苗检查他们的受伤情况。”周廷深最后进门，却没有发现时丞的身影，“果冻，小丞呢？”
“哦对了！”许知朗像是才想起来，“小时丞还在楼上呢！”
“楼上？”周廷深皱眉道，“你们不是一起进来的？”
“一起进来的，但我们被丧尸分开了，各自找了间房躲着。”
“他在哪间房？”
许知朗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周廷深的感觉不是很好，转身往外走，“你去清点人数，路寅跟我来。”
“好。”路寅很快交接，“穿运动衫的男生是第十四个，接着往左数就行。”
许知朗道：“没问题。”
周廷深和路寅一人握着一把手•枪，走到三楼楼梯转角时，看到了两个丧尸的首级，转个弯，就看到了断头丧尸的身子。
路寅觉得不太对，“这不是小时丞的攻击手法。”
周廷深「嗯」了一声，“有股很浓的血腥味。”
路寅没有闻到，直到他们走上三楼。
说是变态的盛宴也不为过，活人的尸体像是被扔进了碎肉机里一样，被搅成了一滩接一滩的肉块，连着骨头混着血肉，溅满了整个三楼。
周廷深什么都没说，但路寅看得出来，他的下颌线条绷得很紧。
路寅想说点好听的话，可面对这样的惨状，他也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周廷深先移开视线，“找小丞要紧。”
两人都喊了起来。
“小丞！哥哥来接你了！”
“小时丞！你在哪里！”
“小丞！回应哥哥！”
“小丞！小——”
“深哥。”路寅忽然叫停他。
周廷深的心里很慌，“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不是。”路寅指着角落里的一堆人肉，“你看……那是不是小时丞？”
“怎么可能？”周廷深逃避视线，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果冻刚才都说了，小丞躲进房间里了，他很安全，他——”
“深哥！”路寅打断他，声音哽咽，“这就是小时丞……他遇害了。”
周廷深喉间干涩，终于绷不住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操他妈的邪神组织……”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屈膝跪在浑身鲜血的时丞面前，抚摸着时丞的脸，“小丞——”
他的话一停。
路寅道：“怎么了？”
“还有呼吸。”周廷深把时丞从人肉堆里抱出来，再次摸向他的颈间，确认刚才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小丞还有呼吸。”
尽管此刻的时丞双眼低垂空洞，嘴里吐出的气息湿热，浑身发烫，明显状态极差，但只要没有出事，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路寅仔细检查时丞的四肢，道：“他没有受伤。”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两人都没忍住笑出声。
周廷深狠亲时丞脸蛋两口，只觉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走吧，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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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这是什么？死人吗？”
“是丧尸吧？他被咬了？”
“为什么要把被咬的人带进来？！”
“他……”
“都给我闭嘴！”周廷深冷眼吼停幸存者, 将时丞轻轻地放到路寅拼凑好的两张桌子上。
许知朗和柳苗苗懵了，“这是……小时丞？”
周廷深和路寅点头。
于是刚刚停下的尖叫，又被许知朗和柳苗苗的崩溃大哭替代。
“呜呜呜……小时丞,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不是说你很安全吗，你骗我！”
“我都把你当成自家人了, 你抛下我们就算了, 怎么忍心抛弃深哥！”
“到底是哪个狗日的干的，我要去给你报仇！”
由于周廷深和路寅刚才已经丢过脸了, 所以也就没制止他们俩丢脸。
“行了。”周廷深说，“小丞没事。”
许知朗和柳苗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转过头来，“啊？”
“噫……”周廷深嫌弃地捂脸，“他是受到血液里的信息素影响，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许知朗和柳苗苗终于明白过来，这是被他们俩戏耍了。
想发脾气。
还是算了。
两个都打不过一个, 发了脾气也是挨揍的命。
“那现在怎么办？”柳苗苗吸着鼻涕说, “小时丞要是在这里进入分化, 我们就都完了。”
周廷深摸了下随身的口袋, “我带了抑制剂。”
尽管带了抑制剂，他也知道分化会很棘手, 注射早了，会影响时丞的分化, 注射晚了，会导致丧尸围攻。
周廷深问李彬：“你们学校的宿舍在哪？”
李彬回答道：“Omega宿舍在办公楼后面, 就是那栋七层的建筑，Alpha宿舍……”
他没有继续说, 大家也都知道他咽下的话是什么。
抱着小女孩的男孩问：“周队长找宿舍楼做什么？”
周廷深说：“我需要一间浴室。”
“这里就有。”男孩伸手指向右边, “在走廊尽头的厕所旁边。”
“谢了。”周廷深抱起时丞就往外走。
柳苗苗好奇道：“活动楼怎么会有浴室？”
男孩解释道：“这里以前是老师的休息区。”
老师的休息区, 生活设施不一定精致，但肯定齐全。
周廷深带着时丞进入浴室，门边就躺着一具丧尸尸体，黑色的血液顺着瓷砖缝隙流淌，黏黏糊糊的好像糊上了一层沥青。
周廷深扯开浴帘，里面还是浴缸式的，他没有急着把时丞放进去，而是先拧开了水龙头。
这里的浴室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最开始流出来的是带铁锈的红水，半分钟后才变成了清澈的水。
周廷深放下时丞，冰凉的水流很快清醒了时丞的头脑。
有水呛进时丞的气管里，唤醒了他的意识，他躬身捂嘴，“咳……咳咳……”
周廷深顺了顺他的后背，“没事吧？”
时丞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哥哥？！”
“嗯，哥哥来接你了。”周廷深揉散他脸上的血痕。
“我……不是在活动楼的三楼吗？”时丞惊讶道，“哥哥，这是哪里啊？”
周廷深说：“这里是活动楼的二楼。”
时丞还有些恍惚。
周廷深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时丞说：“我记得我在往走廊里走，越走脑袋就越昏沉，后来……后来一睁开眼，就是在这里了。”
周廷深责问他：“为什么要从房间里出来？”
“房间？”时丞呆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低头掩去心虚。
周廷深抚上他的脸，“怎么了？”
时丞顺势抱紧了周廷深，“哥哥，我好冷啊。”
“哥哥也不想让你淋水。”周廷深也很愧疚，“但你快要分化了，这里没有条件，只能用冷水先帮你降温。”
时丞靠在周廷深的怀里，“我已经不热了，哥哥，你快去救援吧，还有幸存者在等着你。”
周廷深道：“确定没有问题了？”
时丞点点头，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周廷深便扯下一旁挂着的浴袍，搭在浴缸上面，兀自退出去拉上浴帘，“那你把湿衣服都脱了，洗干净身上的血，再换浴袍出来，不要怕，哥哥就在这里守着你。”
时丞知道周廷深不放心他，也知道救援需要争分夺秒，所以他洗得很快，半分钟不到就穿上浴袍出来了。
周廷深说：“洗好……”
他猛地转回头去，耳朵都红了，“小丞，虽然哥哥知道你不介意让哥哥看个精光，但你总得体贴一下哥哥，顶着枪去救援的滋味可不好受。”
“哥哥不是一直都顶着枪吗？”时丞没听懂，身上的浴袍大敞着，露出一片白嫩光滑的肌肤，“我不会穿这个，哥哥，它没有扣子，也没有拉链。”
“……”周廷深不得不为自己的疏忽买单，“来，宝贝，你看看左腰侧，是不是有两根带子？”
时丞很快找到，“然后呢，哥哥？”
周廷深说：“把它系到右腰侧的小洞里去。”
没一会儿，时丞说：“系好了。”
周廷深又问：“右腰侧是不是又有两根带子？”
时丞领悟了，“把它系到左腰侧的小洞里去？”
周廷深说：“对，没错。”
心里想的却是：操，真白啊。
把香喷喷干净净的时丞带回会议室后，周廷深就开展了下一轮救援讨论。
“除开沦陷的大礼堂和Alpha宿舍，我们已经搜过教学楼、食堂、办公楼还有活动楼。”周廷深一边说着，一边用从浴室里顺来的浴巾给时丞擦头发，“目前还有一栋七层的建筑——也就是Omega宿舍，但这不是梧桐路的尽头，下面还有延伸，要做好实力的保留。”
“梧桐路的下面有两个小卖部。”路寅说，“我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发现道路左转了，小卖部也不是尽头。”
“我在食堂的时候也观察过附近，还有一栋计算机楼。”柳苗苗说，“要命的是计算机楼的左边也有一条路，不知道是通往哪里。”
气氛陷入了沉默。
“或许……”李彬说，“你们可以问问我们这些学生？”
搜救队：“……”
几人尴尬地抹了一把脸，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廷深问他：“你能不能把结构图画出来？”
李彬道：“给我两分钟。”
他从抽屉里随便找了张纸笔，然后画了起来。
非常简单的线条，但是每一个位置都标注得十分清晰。
“计算机楼左边的那条路，跟梧桐路是同一条，它的整体是一个多边形。”李彬说着，不知为何看了一眼时丞，又继续道，“我们跑步的时候，通常以小操场的左边为起点，途经教学楼、食堂、计算机楼、Alpha宿舍、两个小卖部、Omega宿舍、办公楼、活动楼，最后又以小操场为终点。”
除了学校入口处的保安室和小卖部，以及教学楼对面的大礼堂，所有的建筑都涵盖在这条路上了。
周廷深摸了摸时丞的头发，确认干得差不多了，就把毛巾放在一边，“也就是说，计算机楼和两个小卖部之间，只隔了一栋Alpha宿舍？”
李彬说：“是的。”
周廷深又问：“你确定没有记错？”
这次事关最后一次救援，他不想遗漏任何一名幸存者。
“我可以担保他没有记错。”小女孩的哥哥说，“我平时上完计算机课，都会从那条小路回寝室，早就走过无数遍了。”
其他Alpha也很快回应，“对，那里没有别的建筑了。”
周廷深不置可否，“有Omega记得吗？”
“我也记得是这样。”现场唯一的一名女生说，“我们下课不爱从那里走，就是因为只有一条小巷，阴森森的，特别可怕，要一直走到Alpha宿舍才能看到人。”
“行。”周廷深不再纠结，“还是就近原则，路寅和苗苗负责OEMGA宿舍，我去两个小卖部。”
李彬提醒他：“周队长，小卖部接近Alpha宿舍，尸群在那里，两个人去会不会更好一点？”
“两个人也更容易暴露。”周廷深没有动摇。
李彬就不再吭声。
“你们进入Omega宿舍后，把第一间清扫出来，留给我放幸存者。”周廷深单手把图纸折了几折，放进口袋里，“我会尽快来找你们。”
两人应道：“好。”
“那个……”刚才说话的女生举起手来，“我可以画出Omega宿舍的结构图，不知道你们需要吗？”
“可太需要了！”柳苗苗火速从桌肚子里抽出一份纸笔，“笔给您，您请！”
“谢谢。”女生红着脸开始画图。
周廷深看了一会，福至心灵，抬头问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计算机楼的结构？”
一群男生纷纷举手，“我！”“我我我！”
于是他们全都趴在一块开始画图，叽叽喳喳的，比女生这边吵多了。
“一楼右手边是个图书馆，就一间教室大小，你这画得比操场还宽。”
“宽就宽吧，这里面隔了几层书架，特别挡视线，必须得画出来，万一藏有丧尸呢？”
“这里标错了，四楼是个网吧——啊不，是计算机室，不是多媒体教室，多媒体教室在五楼。”
“你怎么知道？我记得就在四楼。”
“我在里面当校园网管，三年了，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摸上去。”
……
男生们还没吵利索，女生这边就画完了。
依旧是干净流畅的线条，还细心地把每个视线死角都用五角星标了出来。
柳苗苗双手接过来，感动得不行，“谢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女生不好意思地道，“拜托了，请一定要把我的同伴救出来。”
柳苗苗拍了拍胸口，“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周廷深倍感眼熟，合理怀疑他也在学时丞的小动作，对时丞道：“下次记得收他们使用费，按次数算。”
时丞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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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周廷深他们走后, 会议室里就剩下了时丞、许知朗，还有幸存者。
幸存者大都是朋友关系，就算不是, 没几分钟也都熟络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缓和着气氛。
时丞的体力还没恢复, 安静地坐在最角落的窗边。
这个位置看不到周廷深, 但可以看到外面的小路，只要周廷深出现, 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那个……”李彬大概是第一次搭讪，不太熟练，“你好，我叫李彬，是数字媒体专业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
时丞认出对方是之前画图的人。
但凡帮助过周廷深的人, 在他心里都默认为好人, 也就不可以冷脸相待。
于是他和和气气地说：“我叫时丞。”
李彬疑惑道：“时辰？”
时丞在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哦, 时丞。”李彬说, “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岔了。”
时丞知道是自己发音不好, 李彬要揽责任他也不想多解释，“没关系。”
话题中止, 时丞又继续望向窗外。
李彬难免尴尬，缺乏经验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硬着头皮继续, “时丞, 你之前是在哪里上学啊？”
时丞说：“我不记得了。”
话题再次中止。
李彬决定再努力努力, “那你家是哪里的啊？”
时丞又说：“我不记得了。”
李彬：“……”
得，这直接就是没想跟他聊天。
李彬难免自闭，一个人蹲在墙角里开始反省，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举动，才会让第一次见面的时丞这么讨厌自己。
——
周廷深他们没多久就回来了，幸存者人数直接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了三倍，会议室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女孩终于跟好朋友相聚，泪水止都止不住，“谢谢你们。”
“不用这么客气。”周廷深坐在椅子上喘气，“他们能被救援成功，有一半的功劳都归功于你画的图纸。”
女孩们还是连连感激，才聚到一边去为了姐妹重逢而小声欢呼。
时丞用袖子擦了擦周廷深额头的汗水，他真的好想告诉周廷深，邪神组织的人已经死了，没有人会跟他们抢幸存者了，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哥哥看起来好累，可不可以多休息一会再去救援？”
“不行。”周廷深闭上眼睛仰头，方便时丞给自己擦脸，“天要黑了，计算机楼还有幸存者，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累成狗的柳苗苗坐在旁边羡慕嫉妒恨，“我也好想有个人能给我擦擦汗啊。”
时丞心领神会，“那我给你……”
“你什么你，不准动。”周廷深揽住时丞的腰，瞪柳苗苗道：“一边凉快去，自己没长手？”
柳苗苗惊呆了，“你不也长了？”
“我有小丞，你有吗？”周廷深自问自答，“你没有。”
柳苗苗「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单身狗到底做错了什么！”
“真丢人。”路寅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低声道：“深哥，我们的车装不下这么多幸存者，怎么办？”
这个话题太过严肃，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来的时候，时丞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一辆能用的公交车，而他们只开了一辆越野车过来，就算加上后备箱，也坐不满二十个人，这里却有上百个人。
周廷深选择暂时搁置，“先结束救援，再来想这件事。”
他们歇了五分钟，再度出去救援。
尸群还停留在Alpha宿舍，所以他们一路上没有遇见什么丧尸，很顺利就抵达了计算机楼。
托男生们死抠细节的福，计算机楼的图纸已经不能说是结构图，而是手绘照片，应有尽有，所有物品都能对应上，就是不一定还以原型摆放在原位罢了。
比如一楼，透明的推拉式大门早已被丧尸撞烂，某座名人的半身雕像也摔成了三四块，血迹斑斑的地上到处是碎石子，就连旋转楼梯的扶手都断了一截，摇摇晃晃地挂在半空中。
周廷深没有停留，一枪打断右侧图书馆的锁，推开了门。
说是图书馆，实际也就三分之一教室的大小，柜台后面就是书柜，大概有个四五排的样子，顶端距离天花板约有十几公分，书柜与书柜之间的距离仅容一人通过，二人需要侧身，很窄，局限了他们发挥性的同时，也局限了丧尸的隐蔽性。
路寅进去搜了一圈，很快出来，顺手擦了擦模糊的眼镜镜片，“没有幸存者。”
周廷深说：“上二楼。”
二楼和三楼也没有幸存者，从现场的破坏状态来看，当时身处计算机楼的人应当很少。
他们上到四楼，所谓的计算机室也就是校园网吧，入口左边是收银台也是老师的讲座，底下共有六排电脑桌，两两相对拼排成了三排，共四条道路，一眼就能看到底。
柳苗苗问：“深哥，还搜吗？”
“搜。”周廷深走向最后一排，“注意桌椅底下的缝隙。”
柳苗苗应了一声，选了第一条，路寅就选第二条，周廷深默认三、四条。
走到一半，周廷深顺手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底下是一条不算宽的小道，一直往下延伸，尽头处可以看到零散的处于边缘部分的几只丧尸，以及几块被砸碎的三角形钢筋水泥，跟他之前在两个小卖部那里看到的Alpha宿舍末端的状态完全相同。
李彬说得没错，计算机楼到两个小卖部之间途经的建筑只有一栋Alpha宿舍楼。
周廷深放下窗帘，继续检查桌椅底下。
幸存者说的话，他是信任的，但他的职责所在，让他不能仅凭幸存者的一面之词来行事。
以前他们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尸群密集、地形未知、高度统一的口径，幸存者的出发点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生怕幸存者数量增加，自己无法及时得到救援；一种是生怕他们白白浪费精力，在丧尸群里搭上性命。
后来，为免遭受蒙蔽，他们就不愿意再向幸存者询问了，宁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亲身证实。
所幸，这次的情况属于第二种。
周廷深刚要转到第三条道路检查，就听路寅喊道：“小心后面！”
周廷深登时举枪回头，身后空无一物，紧接着「砰」的一声，再一看，原来路寅是对着柳苗苗喊的。
柳苗苗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我的反应够快，不然就完了。”
路寅默默地抹下满脸的腐肉。
很好，他仅剩的一块镜片也被尸油模糊得看不清楚了。
路寅摘下眼镜，认真地问道：“深哥，我可以打死他吗？”
周廷深看完剩下的桌底，“等到任务结束，就是骨灰扬了都没意见。”
路寅把眼镜放进兜里，“好的，那我可以再忍一下。”
柳苗苗欲言又止，止了又欲，“不是……既然知道要出任务，你为什么不多带一副眼镜出来？”
路寅面无表情，“以前是有备用的，直到后来被你一屁股坐碎。”
“……”柳苗苗当场跪地，“对不起，爸爸，儿子知道错了！”
路寅骂道：“住嘴，我没你这种逆子！”
“待会再讨论你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先上楼。”周廷深暂时剥夺他的攻击权，“苗苗打头阵，路寅中间，我殿后。”
路寅的实力比柳苗苗强，却不怎么被周廷深叫出来救援，原因就是他近视八百度，还带有两百度的散光，一旦失去眼镜，就是两眼一摸黑，要么攻击起来敌友不分，要么担心队友畏手畏脚，反倒变成了隐患。
柳苗苗一脚踹开天台的门，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信息素味。
三个人躺在地垫上，其中一男一女是Omega，依偎在中间的Alpha肩头，衣物散落一地，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刚办完事不久。
身陷困境还能有这般闲情雅致的幸存者，属实是不多。
Alpha见到他们的出现，也不惊讶，反倒嗤笑一声，“怎么了，今天集体搞排查？”
周廷深想起李彬说过的话，“之前也有人来过？”
“是啊。”Alpha还很悠闲地翘了翘脚，“他问完我有没有异能就走了。怎么，你们也想看看我的异能？行啊，看完就赶紧滚吧。”
说着，他徒手比出手•枪形状，朝周廷深开了一枪，米灰色的攻击型异能子弹亮起。
周廷深看都没看一眼，歪头轻易躲过，任其在墙上打出个洞，“那个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我们是华国K018搜救队的，正在搜救幸存者，你们要想活命就跟上。”
那两个Omega一听，明显犹豫，又不敢轻易作出选择。
“搜救队？”Alpha冷嘲一声，“你们有异能吗？就敢夸下海口说救我。”
三人同时幻化出异能手•枪，两道蔚蓝中夹着一道鎏金，全是攻击型异能的中高阶颜色，“你觉得呢？”
Alpha哑口无言，那两个Omega迅速爬起来穿上自己的红衣露背装。
将这最后三名幸存者带回活动楼，周廷深他们终于得空大歇了一会。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芒洒满了大地，大地却不再富有昔日的活力。
许知朗感慨道：“以往这个时候，我妈都跑去跳广场舞了。”
柳苗苗说：“我家是我爸喜欢跳，我妈嫌丢人，沾都不沾。”
时丞好奇道：“广场舞是什么？”
于是柳苗苗和许知朗就积极为他科普着。
路寅清点完总人数，说：“深哥，一共一百二十一个人。”
周廷深道：“辛苦了。”
他摸了摸时丞的额头，确认时丞没有再升温，是被信息素影响而不是即将要分化，心里也放心了。
不大的会议室里，幸存者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即使在这之前互相不认识，都自觉地汇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大部分甚至还未成年。
搜救队可以安慰几个人，却无法安慰一群人，只能坐在前排，看着他们像群惊弓之鸟一样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却无能为力。
这样高度紧绷的神经，他们已经不敢想象，如果最后需要分批离开这里，将会出现什么样的乱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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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思来想去, 周廷深决定不去冒险分批，而是一起转移。碍于他对这所学校的了解实在太少，就叫上了李彬, 单独到走廊去聊这件事。
周廷深说，“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大型公交车吗？”
李彬却犯难了, “周队长, 我也很想帮忙，但我不是本地人, 平时都在学校里待着，除了假期回家之外，很少出去，对这附近并不是很了解。”
周廷深以为陷入了僵局，李彬又说：“许林可能知道。”
周廷深问：“许林是谁？”
李彬说：“小女孩的哥哥。”
周廷深又把许林叫了出来。
许林确实了解，“我家就是阳城的, 用我妈的话说, 阳城不过巴掌大的地方, 哪条路我都走过。”
周廷深把来时经过的路段都排除掉之后, 问道：“除了云星家电城和瑞金路附近，你最后一次出去, 在哪里见过大型公交车？”
“嗯……”许林想了想，“我最后一次出去, 是带我妹妹到滨河公园玩，那附近虽然没有公交车停车场, 但前后八百米就有六个站牌，公交车很多。”
“我知道了。”周廷深说, “这件事你们暂时保密, 不要告诉其他人。”
两人道：“我们明白。”
小女孩也奶声奶气地道：“保证不说！”
周廷深笑了, 刚要夸夸小女孩，会议室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是「砰」的枪响，好几道声音同时吼道：“臭表子！”“举起手来！”“别动！”
周廷深脸色一变，急忙推门进去。
只见那名天台Alpha双手举起，脸上的巴掌印还很新鲜，柳苗苗和路寅的异能手•枪抵在他头上，许知朗更是开启银盾把时丞护在了身后。
天花板上的射击痕迹很浅，杀伤力不足，明显来自于天台Alpha。
周廷深问：“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时丞想过去，又被银盾困在里面，委委屈屈的，“他摸我……”
天台Alpha骄横惯了，一进来就发现了漂亮得惊人的时丞，趁着周廷深不在，就没忍住摸了他，谁知道竟然挨了他一大巴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然而比他速度更快的，还有其他搜救队员，对准时丞的攻击被打偏到天花板上，随后就是武力压制，一点上风都没能占到。
周廷深捏得天台Alpha的手腕咯吱作响，冷声道：“手不想要了？”
“痛痛痛……”天台Alpha哪敢招惹周廷深，试图颠倒黑白，“是、是他先勾引我的！穿着浴袍还故意露腿，不就是想被人摸吗？这样的Omega我见得多了，装什么清纯无辜！”
熟知他本性的校友最先看不下去了。
“明明是你凑过去碰他的，我都看见了！”
“眼瞎看不见浴袍只到膝盖？故意你妈呢？”
“自己心思龌龊，就是穿棉袄你也觉得诱惑！”
就连为了保命而献身于天台Alpha的那两个红衣Omega，都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鎏金色的异能轻易穿破许知朗的银盾，周廷深说：“小丞，过来。”
时丞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哥哥，我没有勾引他。”
“哥哥知道。”周廷深轻拍他的后背，“来，跟哥哥说说，他是哪只手碰的你？”
“我没有看见，哥哥。”时丞摇摇头，“我在跟苗苗哥哥说话，他突然就从后面摸我……我好害怕啊。”
“别怕，哥哥在，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周廷深的语气特别温柔，然后，手上轻轻一折，“哥哥把他两只手都断了就行。”
天台Alpha的手腕「喀嚓」一声，惨叫声还没出来，就被李彬揉了团窗帘全部堵进嘴里。
搜救队员集体朝反应迅速的他比了个大拇指。
周廷深继续「喀嚓」扭断天台Alpha的另一只手，“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就暂时别控制了。”
异能的使用需要借助身体作为媒介，对于平民级的攻击型异能者而言，都不需要断脚，只要手断了，就等同于变成了普通人。
收拾完天台Alpha，周廷深对路寅说：“五分钟后，你出来一下。”
路寅道：“好。”
浴室里。
周廷深猛地抱起时丞抵在瓷砖上，“告诉哥哥，他摸你哪里了？”
“哥哥！”时丞骤然失重，轻呼一声，抓紧了周廷深的衣服，“他、他摸了我的腿。”
“是这儿吗？嗯？”周廷深说，“还是这儿？”
时丞脸红红的，握住他的手，“不、不是上面，是下面，哥哥。”
周廷深说：“这儿？”
“不是……”时丞退无可退，又推不开周廷深的手，显得无助极了，“哥哥怎么又往上了？”
周廷深吻了吻他的额头，哑声道：“不喜欢哥哥碰你？”
时丞身体微颤，整个人都快要红透了，“喜、喜欢的，哥哥，我喜欢哥哥碰我。”
周廷深使坏道：“那你怎么一直在拒绝哥哥？”
“我没有……”时丞轻咬唇瓣，自己也知道说服力很低，慢慢地松开抵制，双手搭上了周廷深的肩膀，目光却不敢跟他对视，“我……我就是害羞……”
周廷深忍不住了，抬头刚要吻上去，就听门外「咚咚」两声。
路寅唤道：“深哥？”
“……”周廷深没吭声。
“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路寅叹了口气，“做又不敢做，撩又撩不完，顶多吃点小豆腐，还得带枪出巡，到底图个什么呢？”
“……”周廷深气道：“我乐意！”
被路寅打断，吃豆腐的进程不得不中断，周廷深整理好时丞凌乱的浴袍，看着他迷蒙的温吞模样，低头亲了亲他的脸，后悔道：“早知道就说十分钟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他还是得狠掐大腿一把，灭了雄赳赳的枪支，带着时丞出去。
走廊深处。
“你的备选路线要作为首选了。”周廷深说，“滨河公园附近有不少大型车辆，可以一次性带走所有幸存者。”
路寅在他叫走李彬和许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么庞大的人数，不好移动。”
“可以借助爆炸。”虽然提供这个灵感的源头并不好，但是周廷深已经想好了，“待会我和小丞去找公交车，如果半小时后还没回来，就让苗苗和果冻——算了，你的眼镜不能用，这次换你和苗苗去开越野车，果冻通知幸存者热身。”
路寅一边点头，一边在小本本上记下，眼睛都快贴上去了才勉强看清。
“我们两方汇合之后，会让苗苗以爆炸作为信号，极力吸引丧尸的注意力，给果冻留机会。”周廷深道，“告诉果冻，在听见爆炸声后，伺机把幸存者带出来，我们也会尽可能赶过来接应他。”
路寅合上小本本，下意识推了下眼镜，结果推了个空，“我明白了。 ”
临出发时，周廷深踹烂了好几扇门，才找到一间更衣室。
他从里面挑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推着时丞的后背把人关进里间，让他把身上的浴袍换下来，以免待会遇到丧尸吃亏。
时丞换得很快，但老师的衣服对他而言过于宽大，周廷深又动手改了几次，才算是勉强合身，可把手艺活不怎么样的周廷深给折腾得够呛，一边往外走，一边吐槽道：“早知道就从Omega宿舍顺几件出来了。”
时丞道：“哥哥要救出那么多人，已经够辛苦了，这身衣服就很好了。”
“倒也不是辛苦不辛苦……”周廷深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是不知道，我进入Omega宿舍的那一瞬间，感觉好像进入了Alpha宿舍一样，小时候对OMEG•A•产生的那些不懂事的幻想，全都破灭了。”
时丞似懂非懂地问：“那我还要分化成Omega吗，哥哥？”
“当然。”周廷深一枪击毙草丛里的丧尸，“我的小丞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跟其他的Omega可不一样。”
时丞想了想，“唔……我刚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脏兮兮丑巴巴的。”
周廷深头也没回，“就算是那样，你在哥哥心里也是最干净最漂亮的。”
时丞一愣，咧嘴笑着跟紧了周廷深。
备选路线是一条窄路，幸好天色渐暗，丧尸的视力受到影响，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两人依照许林给的捷径，一路疾行十多分钟，终于在滨河广场上看到了一条路之隔的滨河公园。
就在滨河公园前方的大路上，几十辆公交车和轿车撞在了一起，连绵不绝的往前方延伸，几乎将这条路给活活堵死了。
时丞看懵了，“哥哥，这可怎么办？”
“不碍事，找到一头一尾的公交车就行了。”周廷深幻化出异能机关枪，“跟紧了，宝贝。”
时丞道：“好的宝贝。”
周廷深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楼梯，回头望他，“叫什么呢？”
时丞莞尔道：“叫宝贝呢。”
他就是再傻，听周廷深说过那么多次，也知道这是一个爱称了。
周廷深笑了笑，抬手压下他的后脑勺，在额头印下一吻，“乖，跟紧了。”
时丞应道：“嗯！”
托了公交车连环撞的福，大部分丧尸都被压在车底或者车里，看到他们俩路过，也就是嚎几嗓子，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沿途没多久，周廷深就找到了最末尾的那辆公交车，“就它了。”
幸运的是，车里只有几只丧尸；不幸的是，车身翻了一半，半靠在前面的一辆轿车身上。
他们需要人帮忙，才能将公交车挪正。
周廷深几枪干掉车里面目狰狞的丧尸，打算找个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坐坐，等待柳苗苗和许知朗的到来，结果一回头，就发现时丞在推车。
周廷深愣道：“小丞，你这是在干什么？”
时丞气喘吁吁的，“哥……呼……哥哥不是说就它了吗？这样不能开，要挪正才行的。”
“哥哥当然知道。”周廷深被他逗笑了，“但是咱俩推不动，得有人帮忙才行。”
“为什么推不动？”时丞不知道公交车的实际重量高达十几吨，只是光凭长相判定重量，期待中隐隐带着些委屈，“哥哥不行吗？”
“……”周廷深将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活生生地咽了下去，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说，“行，哥哥当然行！你往旁边站站，别被误伤了。”
于是十多分钟后，柳苗苗开着越野车载着路寅过来，发现时丞坐在路边，反手就扔出了一个异能信号炸弹提醒许知朗行动，下车刚要问周廷深在哪，就见周廷深大汗淋漓地累瘫在一辆倾斜的公交车旁边。
路寅不解，“深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别问，问就是你行你上。”周廷深近乎虚脱地指向公交车，“不上不是Alpha。”
柳苗苗和路寅气势汹汹地撸起了袖子。
于是又十多分钟后，许知朗带着一群幸存者赶过来，只见时丞不见其他三人，刚要开口问，就看到三人大汗淋漓地累瘫在一辆倾斜的公交车旁边。
许知朗不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别问，”路寅和柳苗苗虚脱地指向公交车，“问就是你行你——”
“还上个屁！”周廷深腾一下站起来，指挥道：“Alpha都过来帮忙，把车身挪正，回基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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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都说众人同心, 其利断金，先前几人轮流上阵都没能挪动的公交车，没多久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排成一排, Omega先上，Beta跟着, Alpha最后。”周廷深说, “不要拥挤，不要吵闹, 都小声一点。”
人群有条不紊地挪动着，路寅和柳苗苗坐在车顶上，端着机关枪勘察四周的情况——虽然路寅完全看不清，都是柳苗苗在四处环顾，但重在能够让幸存者安心。
许知朗小声道：“深哥。”
周廷深道，“怎么？”
许知朗说：“天台救的那个Alpha, 好像有点不对劲。”
周廷深看向队伍后方, 被转角的公交车挡住了视线, “怎么个不对劲法？”
许知朗皱眉,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
“哎哎, 后面的推什么推？”忽然有人小声叫道，“喂, 你跑什么？排队在这边！”
周廷深皱眉，一脚跨上花坛望过去, 果不其然，天台Alpha狂奔的身影映入眼帘。
“哈哈哈……我自由啦！”天台Alpha一边欢呼, 一边用异能枪杀附近的丧尸, “去你妈的搜救队, 老子也有异能，你们嚣张个屁！看老子一个人也能活得潇洒自在！气不死你们！”
周廷深注意到他的手臂挥动角度不对，问许知朗：“你给他接上了？”
“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许知朗尴尬道，“他说他的手疼得走不动路，我怕拖延进度，就给他接上了。”
柳苗苗的位置看得最清楚，“深哥，他把周围的丧尸都引过去了，怎么办？”
“上车。”周廷深说，“你和路寅负责开路，全速赶回基地。”
柳苗苗“啊？”了声，“我是问他怎么办？”
“凉拌。”周廷深带着时丞进入公交车，一转身，正对上一众神色各异的幸存者，细细碎碎的指责声传入耳中，他置若罔闻，对许知朗道：“开车。”
许知朗坐进驾驶座，开始操作，指责声变得更大了。
“搜救队的就不管他了吗？”
“虽然他挺讨厌的，但毕竟是条人命啊。”
“就是摸了一下，又没有蹭掉层皮，就把人手给拧断了，他有情绪也是正常的，青春期的人谁受得了这个气？”
“是啊，他现在出去就是个死字，搜救队的已经构成间接杀人了吧？怎么能这么——”
“嘭！”
周廷深一拳砸在车门上，骇得他们当场哑声。
“都说够了吗？”周廷深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那现在该我说了。”
“首先，别的搜救队是怎么救人的，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我的搜救队绝对不救自己找死的人。”
“其次，不管是青春期还是更年期，生命都只有一次，你自己不珍惜，就别指望别人会替你珍惜。”
“最后，在我这里，要想活命就必须服从命令，不服从也可以。”周廷深后退一步，让出车门的位置，“现在就给我下去，看看丧尸会不会念在你青春期，就放你一马。”
车内一片寂静。
之前念叨的人都闭上嘴别过头，不敢跟周廷深对上视线。
“选择服从是吧？很好。”周廷深「嘭」地暴力带上车门，“那就给我关窗，开车！”
坐在窗边的人「咔」一声全部关窗，连军训的时候都没这么整齐过。
愈来愈晚的天色下，路寅和柳苗苗打着头阵，许知朗驾驶公交车跟在他们后面，平稳地行驶着。
“顺便提醒一句，”周廷深冷眼看向同情天台Alpha断手的红衣男Omega，“敢动我的人，没有当场卸掉他的胳膊已经算是幸存者优待了，做人，要学会感恩才行啊。”
红衣男Omega眼皮狂跳，连头都不敢抬了。
残垣断壁的前方，遍地的腐肉和尸体，丧尸们听见了引擎的声响，一窝蜂地朝着这里涌来，又被柳苗苗扔出去的小型异能炸弹吸引了注意力，纷纷从道路上走开。
这大概算是他们进入阳城之后，救下最多人数，却最沉默的一次归途了。
——
公交车紧随越野车进入基地的车库，许知朗瞅准了两个停车位，猛打方向盘，车身迅速飘逸，「刺啦」一声，怼了进去。
干净、利落，又帅气。
许知朗非常满意，自认为优雅地解开安全带，然后发现车门朝里，被墙体堵死了。
“……”许知朗秉持着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宗旨，指着窗户，“排队从这边跳下去，动作都快点。”
他说完，半晌，没有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一车的人都被他那场飘逸给摔得东倒西歪，呻•吟满地。
周廷深手快护住了时丞，却没护住自己的脑袋，也撞在了扶手上，疼得直想揍人，“下次秀车技之前，你能不能先提个醒？”
许知朗心虚地缩回了驾驶座里。
“菜包都热好了，快下来吃吧。”李大宝的脸白乎乎的，一看就是被灰面扑的。
“来了。”周廷深跳出车窗，回身将时丞抱下来，顺便没收他的三棱•刺刀，“防身用匕首，这个太锋利了，哥哥先替你保管着，下次出任务再还你。”
时丞笑道：“好。”
红衣男Omega挤到窗边，刚朝周廷深伸出手，周廷深就带着时丞离开了。
负责接应的守塔兵握住了他的手，“下来吧。”
红衣男Omega不情不愿地说：“催什么催，知道了。”
其余幸存者们也有序地从窗户下车了。
这次救援的楼层数量多，李大宝一早就准备好了许多馒头菜包，每人到手都有两个，不多，只够垫垫肚子，也已经是他们目前能够分出来的最多食物了。
周廷深张嘴咬下大半个菜包，就着时丞手里的水喝了一口，“待会等他们吃完，曾程安排新来的回房间休息，分配的事情明天再教他们做。”
曾程说：“好，我这就去统计人数。”
“对了，”周廷深叫住他，“还有几个异能者，把他们都分配到一楼来，我有话要问。”
“几个？”曾程很是意外，“好。”
不到五分钟，吃完菜包馒头的幸存者们就陆陆续续上楼，剩下李彬等五名异能者，就像被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一样，端正地坐在周廷深对面。
“不用紧张，这次就是例行公事，了解一下你们的异能属性。”周廷深说，“攻击型的举手。”
李彬等三人举手，已经换上备用眼镜的路寅掏出小本本记录。
周廷深又道：“从左到右自报等级。”
李彬看了眼还在啃馒头的时丞，说：“孽畜级下级。”
周廷深微微挑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现李彬偷看时丞了。
李彬旁边的人说：“平民级上级。”
最后一人说：“平民级中级。”
周廷深点点头，“防御型的举手。”
另外两人同时举手，并很自觉地报上等级：“我们都是铜盾上级。”
李大宝略感惋惜地说：“又没有治愈型。”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周廷深倒很平静，“你以为治愈型是什么歪瓜裂枣，满大街都能捡到？”
所有人：“……”
有被冒犯到。
李大宝嘀咕道：“我不就是去年被你在大街上捡到的？”
他跟其他队员不一样，是后来加入K018搜救队的新人，胜在性格好，没怎么磨合就融入了他们之间。
周廷深被他气笑了，“那是我运气好，出门走狗屎运。”
柳苗苗道：“然后就捡了条狗。”
李大宝操起擀面杖就跟他打起来，许知朗赶紧掏出卫星电话录视频，路寅连小本本都放下了，假装拉架实际暗中踩了两脚，以报眼镜之仇。
周廷深似乎也有点想法，欲踹又止。
曾程安排好幸存者，才从楼上走下来，就被这一幕震惊了几秒，努力组织着语言，“呃……别看他们这样，平时还是很稳重的，就像我们队长一样——深哥，你说是吧？”
“……”周廷深默默收回了试探的脚，“是的没错。”
李彬几人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咳。”周廷深转向他们，“言归正传，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都禁止使用异能。”
在周廷深说这句话之前，他们都以为谈话的最终目的是要委以自己重任，谁知道竟然是禁用异能，一时都接受不能。
“为什么不能用？”
“我在学校里也救过人，完全可以出一份力的。”
“如果不能保护普通人，我们觉醒异能的意义又在哪里？”
“是不是因为我们的等级低？我们会努力升级，不会给搜救队增加麻烦的。”
“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周廷深抬手打断他们，“但你们应该也很清楚，你们的误伤率很高，随意使用异能只会造成其他幸存者的恐慌，禁止是唯一的办法。”
几人面面相觑，无法反驳，“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救援幸存者？”
“回到总部以后，会有人对你们进行专门的训练……”周廷深发现他们的目光陡然变得炯炯有神，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不由得微怔，欣慰道，“以后你们或许会组成比我们更加厉害的搜救队，但现在保证幸存者的安全感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明白了吗？”
几人积极应道：“明白了！”
周廷深说：“那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他们离开后，时丞好奇道：“治愈型异能者很少见吗，哥哥？”
“是啊。”周廷深说，“三种类型的异能者里，攻击型最多，防御型其次，治愈型最后，堪称国宝级的稀有程度，你说少见不少见？”
在总部，五支搜救队伍里都不一定有一名治愈型异能者，一旦拥有了，那就是个移动医院，尤其是像李大宝这样的高阶上级治愈型异能者，轻易不会安排他出任务，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周廷深也就是仗着自己先其他搜救队一步搜救到李大宝，在基地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才哄得李大宝主动申请加入他们K018搜救队。
时丞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哥哥，怎样才算是治愈型呢？”
周廷深说：“能治愈他人和自己所受的伤，就算是治愈型。”
时丞觉得新奇，“异能也能恢复吗？”
“不能。”周廷深说，“异能只可以依靠休息得到恢复。”
时丞拧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廷深见他手里还拿着小半个馒头，碗里的菜包动也没动，“别想了，先吃东西。”
时丞放下馒头，“我吃不下了，哥哥。”
“怎么了？”周廷深摸他额头，“没有发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不想吃。”时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把碗里的包子推到周廷深面前，撒娇道：“哥哥可不可以帮帮我？”
周廷深无奈，只好帮他把剩下的馒头吃了，又用保鲜袋装好菜包，“这个留着，万一晚上你肚子饿，还有点东西能垫垫。”
时丞应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哥哥，我还是不明白，如果有人只能治愈自己，却不能治愈别人，也算是治愈型吗？或者有没有既是攻击型，又是治愈型的异能者？”
“你说的第一种，不是治愈型异能，而是个体差异导致的基因突变。”周廷深解释道，“至于第二种，目前已知的异能者都只拥有一种异能，没有出现过兼容的情况。”
时丞若有所思道：“基因突变啊……”
周廷深发现他似乎对此很有兴趣，“怎么了？”
“没什么。”时丞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哥哥，我有点累了。”
这一天折腾得，身为Alpha的他们都很累，跟别提身娇体弱的时丞了。
周廷深看向曾程，曾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周廷深说：“行，那我就先带小丞回屋了，没什么事你们也早点睡吧。”
话是这么说，等到上了床，他还想着要把今天在活动楼浴室里没做完的事情做了，谁知道时丞躺下后没几分钟就睡着了，看样子是真的累惨了，他也不好吵醒时丞，自己折腾了一会卫星电话，就跟着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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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窗外阳光正烈, 照得干净整洁的宿舍通透明亮，屋内共有两个人，一人身穿守卫服饰, 半跪在地上，姿态顺从；一人身穿洋西装, 躺在转椅上, 轻哼小曲。
“奇哥，”眼带泪痣的守卫小声道, “阳城的小分队死了一个。”
被称为「奇哥」的人悠闲摇晃着，「嗯」了一声，不甚在意地继续哼着小曲儿，右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守卫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后续, 忍不住再次开口道：“死的人是小九。”
摇晃顿止, 连同小曲一起消失, 奇哥愣道：“你说什么？”
守卫咽了口口水, “死的人……是小九。”
奇哥猛然坐起，转椅不堪重负, 发出「嘎吱」一声，吼道：“传送图呢？！”
守卫急忙从内兜里取出电子手环, 递给他。
尸体扫描图上，是望远镜少年缺失舌头, 被人削成了人棍且身首异处的惨烈死状。
奇哥浑身紧绷，像是痛失了最爱的孩子, 正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巨大痛苦, “怎么会……小九……我的小九……”
“不知道是什么人, 竟然能在半分钟内废掉小九，让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守卫也很难受，“奇哥，阳城是周廷深负责搜救的城市，会不会——”
“这种杀人手法不会是他，小九也没弱到能被搜救队干掉。”奇哥连一滴眼泪也没落下，语气就恢复了正常，“除了搜救队，阳城应该还有残留的异能者，而且级别在小九之上。”
“真的？”守卫隐隐透着股兴奋，“那要不要派人过去……”
“暂时不行。”奇哥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在爱抚自己的儿子一样温柔，“此人出手阴狠，恐怕不好控制，又跟周廷深在同一座城市，如果三方汇合，我们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发掘优质种马才是正事。”
守卫嘟嘴，“我不明白，小白兔不见了，小九也死了，发现再多的种马又有什么用呢？”
“有备无患，说不定下一批的诸神榜上，会有新的——”奇哥一顿，“等等，你说什么？”
守卫道：“我说，种马再多又有什么用？”
“不是这句，是前一句。”
“我不明白，小白兔不见了，小九也——”
“对。”奇哥目露精光，“还有兔子。”
守卫不解，“小白兔怎么了？”
“阳城的派送员死了，死前带了一个人过去，这个人的异能自控力极强，如果他跟杀死小九的是同一个人……”奇哥嘴角勾起笑容，“你觉得，他是兔子的可能性有多高？”
守卫如梦初醒，“小白兔就在阳城？！”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奇哥乐道，“马上给我派人去阳城，抓兔子！”
“我去！”守卫撒娇道，“奇哥，我想小白兔了，您就让我去吧，好不好嘛？”
“你的任务是确保优质种马的发掘，这件事很重要，临时换人我不放心。”奇哥在守卫闹脾气前，给了他一颗糖果，“等把兔子抓回来，第一个就让你玩个够。”
“真的？！”守卫喜道，“种马的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急促敲门声，还伴随着某种隐晦的节奏。
奇哥道：“进来。”
另一名守卫进入宿舍，房门关上时，隐约看见了对面大楼深嵌进墙体的「督察楼」三个金光大字。
那守卫着急道：“奇哥，大事不好了！”
奇哥慢条斯理地道：“发生什么事了，慌成这样？”
那守卫道：“周廷深把诸神的资料群发所有搜救队了！”
奇哥惊怒道：“什么？！”
——
周廷深他们上次从金阳大型超市里搜刮出来的食物充足，即使基地幸存者的人数增加了一倍多，吃喝方面也不愁，就算偶尔轻奢一回，也能坚持到下次物资局的专机投喂。
“食物有多的，重要的是下一次救援。”路寅说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许知朗等了几秒也没等来下文，“然后呢？你倒是继续啊。”
“没有然后。”路寅略感无力，“工地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幸存者都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甚至对于附近的路况也说辞不一。”
“那就放着，到时候现场摸查。”周廷深说，“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你急什么？”
“我也不想急，”路寅叹了口气，“就是想起那三百多个人……还是希望再快一点确认路线，救下更多的幸存者。”
如果李彬说的是真的，经济贸易学校大礼堂有两百多人、Alpha宿舍有一百多人，再加上上次知行学校的三十二人，这两次死在邪神手上的无辜幸存者，已经有将近四百人了。
不仅是路寅心里不好过，其他成员也都一样。
周廷深道：“就算要跟邪神抢进度，也得一步一步的来，急于求成反而会适得其反。”
路寅自知不对，“我会尽快调整好心态的。”
周廷深拍拍他的肩膀，“下一步暂且不提，先把这次的救援行动做个总结——”
“嗡——”
他的话没说完，许知朗的卫星电话就响了起来。
“老刘？”许知朗特别惊讶，“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柳苗苗说：“指不定是给深哥打的呢？”
他们俩用的是同一个卫星电话。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好奇，周廷深就说：“挂了。”
许知朗「啪」地按下拒接，毫不犹豫，“啊……原来挂老刘电话的感觉这么爽，怪不得深哥喜欢，以后我也要多感受一下。”
柳苗苗道：“深哥喜欢的可多了，还有小时丞，你敢不敢也去感受一下？”
许知朗道：“倒也没有活腻到那种程度……”
他的话音未落，周廷深已经看向了窗外。
时丞刚好在小花园里浇水，发现周廷深看过来，开心地朝他招了招手。
周廷深也开心地朝时丞招了招手。
路寅已经熟悉到麻木了，“深哥这次专心几分钟了？”
曾程扶正腕表，“不到两分钟。”
“明明是五分钟……咳咳，继续。”周廷深收回视线，敲了敲马克笔，“我认为，邪神应该已经掌控了我们的进度。”
“真的假的？”柳苗苗愣道，“难道我们内部有奸细？”
“……”周廷深扶额，“我看你就像个奸细。”
“那要不要来演一出碟中谍？”许知朗兴奋道，“或者将计就计？让苗苗为国捐躯。”
路寅欲言又止，止了又欲，“说真的，体育老师都教不出你这种语文水平。”
许知朗蔫了，“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掌控的啊？”
曾程悟得很快，“藏匿在附近的别墅区，抢在越野车之前进入救援地点，就能掌控我们的进度。”
“没错。”周廷深说，“待会散了会，苗苗和果冻出去巡查，你和曾程到房顶去观察，动静不要太大，能找到他们最好，找不到就按原路返回，尽量不要消耗异能。”
几人道：“明白！”
周廷深刚要继续，曾程的卫星电话也响了起来。
曾程说：“是老刘。”
许知朗疑惑道：“都打两次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曾程并不在乎，他只在乎周廷深的反应。
果然，周廷深说：“挂了。”
曾程「啪」一下挂断，手速极快，“啊……真爽。”
尽管周廷深什么也没说，但接连两次挂断，明显是有问题的。
他们也不多问，毕竟能挂老刘电话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比起好奇心，他们更想过把瘾，反正迟早都会知道原因。
周廷深继续道：“我和路寅在活动楼三楼找到小丞的时候，旁边还有几十具普通人的尸体，奇怪的是，邪神并没有碰小丞。”
他们感到庆幸，但这同样是个疑点。
柳苗苗想不通，“小时丞没有异能，邪神不应该会放过他。”
周廷深说：“就算按照小丞所说，邪神跟拐卖他的面罩人是一伙的，不会伤害他的理由成立，但是为什么没有带走他，这一点说不通。”
曾程问：“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周廷深说，“血液里的信息素很浓，他在昏迷之前都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时丞当初的猜测是对的，来到阳城的确实是两拨人？”路寅推了下眼镜，“我在办公楼救援的时候，也看到活动楼三楼站着人。”
周廷深道：“长什么样？”
“只能勉强分辨出人形。”路寅说，“眼镜实在是太模糊了，没看清。”
罪魁祸首柳苗苗：“……”
“那也足够验证小丞的猜测了。”周廷深看向窗外，可惜时丞已经被李大宝叫进了食堂，也就收回视线，“如果这个方向没错，当时的情况应该是：邪神杀死了三楼的幸存者，随后发现小丞，想要带走他，又被第二拨人发现，接着产生矛盾，不得不暂时放弃。”
曾程想了想，“能和杀害幸存者的邪神产生矛盾，第二拨人是友军的可能性比较大。”
路寅道：“也不排除是敌人的可能性。”
“……”曾程必不能在废话文学上输第二次，“你搁这搁这呢？”
路寅：“……”
柳苗苗摸着下巴，“那么第二拨人救了小时丞，就有可能出于两个理由，要么是因为幸存者是小时丞，要么是因为小时丞是幸存者。”
许知朗翻了个白眼，“真是听君一席话，浪费我时间。”
周廷深却赞同道：“确实有可能。”
许知朗：“？？”
“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周廷深说，“苗苗这话乍一听像是废话，实际两个出发点完全不同——你的语文其实是自学的吧？”
许知朗惊道：“你怎么知道？！”
众人：“？？”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初中还没上完就辍学了，咱们搜救队的门槛又高，好不容易异能合格了，还要求本科以上文凭，我就只能花钱买一个了。他们也没怀疑，现在尸潮爆发更是没人去验证真假了。”许知朗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原来你们都知道，却一直没有戳穿我，还帮我瞒着总部，我好感动啊，呜呜……”
众人：“……”
不，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知情，请不要拖我们下水，谢谢。
“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大宝拿着卫星电话进来，发现许知朗抱着几人哭成狗，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还是出去，眼神询问其他队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曾程无力望天，“我只能说，以前的我实在是太年轻了。”
路寅点点头，“都说城市太复杂，原来农村路也滑啊。”
“还是我们城乡结合部的能歌善舞。”柳苗苗说，“早知道我就说自己是某清某北了。”
“……”曾程和路寅噎了噎，“你也是敢说。”
周廷深问李大宝：“老刘打来的？”
李大宝把卫星电话递给他，“是的。”
本来送完卫星电话，李大宝就要回食堂了，但他看队友们都停止打闹竖起耳朵，不由得也站住脚步，顺便关上了房门。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老刘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廷深就先一顿输出。
“我不管你好不好交代，反正那条消息我已经群发出去了。”
“别跟我说什么别的搜救队要活命，早在选择入这一行的那天我们就已经写过遗书了。”
“誓死效忠华国和人民的这句话，从来都不单单只是一句口号，做不到就不配成为华国搜救队的成员。”
“不管要担什么责任，等我回到总部再慢慢算，但邪神杀了我近四百名幸存者，老子就是要干死他们！”
“我说完了。”周廷深说，“到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老刘说：“那个……你们吃了吗？”
周廷深说：“还没。”
老刘说：“那快去吃吧。”
周廷深「啪」地挂了电话，把卫星电话还给李大宝。
众人都忍不住想鼓掌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周廷深到底发了些什么，只是单纯喜欢看老刘吃瘪而已。
路寅见他心情尚可，问道：“深哥，你群发什么消息了？”
周廷深说：“关于邪神的资料。”
除此之外，他还在顶端新增并加粗了一句：一经发现，全力剿灭！
他不是不理解总部担心引起恐慌的心情，但是对于搜救队而言，这不是恐慌，而是威胁。
人们只知道，觉醒了异能的人类肩负着拯救普通人的重任，并维持着高层有条不紊的运作，却不知道异能者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把双刃剑。
已归顺的是盾，未归顺的是刀。
普通人可以不知道邪神组织的存在，但搜救队必须知道。
如果连盾都不去防刀，那还要盾做什么？
尽管这么做，可能会让周廷深失去K018搜救队队长一职，甚至被下派到其他单位，但是对于周廷深而言，比起荣誉，还有更多更重要的生命值得他去守护。
许知朗很是感动，“深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联名替你求情的。”
李大宝感慨道：“其实对我好都是次要的，当初就是看到了K018的这份精神，我才选择加入的。”
柳苗苗也说：“如果K018没有深哥，那就不叫K018了，只有我们五个人在一起，才是完完整整的K018。”
曾程说：“虽然深哥真的很值得我们学习，但是……他人呢？”
路寅合上小本本，“去找小时丞了。”
众人：“……”
他们整齐划一地看向路寅和曾程，“忽然觉得换个队长好像也不是不行。”
路寅推了下眼镜，“感谢大家的认可。”
曾程接道：“我们会努力干掉那个恋爱脑的。”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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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这一批被救回来的幸存者, 跟之前的幸存者们相处得相当融洽，其中最融洽的，非李彬莫属。
李彬不隶属于食堂, 却拗不过自己的双腿，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就忍不住要往食堂里跑。
他掀开帘子, “哥,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轮值结束了？”李大宝可喜欢这个新来的异能者了，勤快又能干, “那就麻烦你把馒头抬进蒸笼吧。”
“好。”李彬一边抬，一边问，“这些也是时丞捏的？好可爱啊。”
“是啊。”李大宝感慨道，“自从小时丞来了以后，我捏的馒头就不吃香咯。”
李彬安慰他：“哥的手艺也很棒。”
李大宝期待道：“那你是喜欢小时丞捏的，还是喜欢我捏的？”
“……”李彬转移话题道：“全部抬进去就行了吗？”
“哈哈哈, 其实我也更喜欢小时丞捏的。”李大宝乐得不行,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啊？”
李彬说：“我十八了, 哥。”
“跟小时丞同岁呢。”李大宝说, “有喜欢的人没？”
李彬：“……”
“哦？这个表情，是有了？”李大宝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对方多大了啊？男生还是女生？Alpha？Beta？还是Omega？告白了吗？牵过手吗？还是——”
“都没有！我、我只知道他是男生，跟我同岁。”李彬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生怕李大宝再问出什么令人害臊的问题，“对、对了, 哥知道时丞去哪了吗？”
“花园吧。”李大宝说，“基地里的花草都是他在负责浇水的。”
“哦。”李彬盖上蒸笼盖子, 状似无意地问：“他喜欢花啊？”
李大宝也不清楚, “应该吧。”
跟许林的妹妹一起洗土豆的小胖道：“不是哦。”
李彬问：“那是什么？”
小胖傲娇道：“这是我和漂亮哥哥之间的秘密, 不告诉你。”
李大宝故意气他：“彬哥哥跟漂亮哥哥之间也有秘密，也不告诉你。”
小胖不信，“他们能有什么秘密？”
李大宝怂恿李彬，“快，说一个羡慕死他。”
李彬却低头笑笑，“我跟时丞之间没有秘密。”
小胖乐了，“嘿！”
李大宝恨铁不成钢，“怎么连骗人都不会呢？”
“我也想骗，可是……”李彬扣着自己的手，“时丞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如果我撒谎了，他可能会不开心。”
“小时丞不喜欢你？怎么会？”李大宝难以置信道，“他很有礼貌的，而且乖巧又黏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讨厌谁——哦不，也是有讨厌的人的——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如果是的话，李大宝就要对这个少年改观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李彬说，“他确实很有礼貌，有问必答，就是内容……有点敷衍。”
“敷衍？你问他什么了？”
“问他在哪上学、家住在哪，他说……他说不记得了。”
“噗……”李大宝忍不住笑了。
李彬的脸更红了，自己都觉得丢人，时丞已经那么拒绝他了，他还上赶着凑过来，“我、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哥。”
“哎，等等！”李大宝叫住他，“小时丞回答你的那些，不是假的，都是实话。”
李彬虽然尴尬，但还是站住了，“实话？”
“同样的问题，即使我去问，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李大宝特殊的异能属性，能让他感知到李彬对时丞的善意，“小时丞的童年过得非常不好，具体内容涉及个人隐私，我不方便擅自向你透露，但你可以放心，他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说不记得了，就只是在陈述事实，告诉你他不记得了而已。”
李彬惊喜道：“这么说，他并不是讨厌我？”
“他为什么要讨厌你？”李大宝笑道，“只要你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你好的。”
“谢谢哥！”李彬终于解了疑惑，害羞地挠了挠脑袋，“那……那我去找时丞玩了？”
李大宝说：“去吧。”
李彬飞快地跑了出去，李大宝不禁摇头感叹，“时代变了啊，现在的小年轻，交个朋友还有暧昧期，跟我们那会找对象似的。”
“谁找对象啊？”周廷深掀开门帘进来，看了一圈，“小丞呢？”
“花园吧。”李大宝说完，感到这问答似曾相似，“怎么一个个老问我小时丞在哪，我是小时丞定位器吗？”
周廷深掀开门帘出去，“差不多吧。”
气得李大宝当场决定晚上只给他吃两个馒头，不给菜包，又想起馒头是时丞捏的，于是改为只给两个菜包，不给馒头，又觉得这么做亏了，干脆还是一个菜包，一个馒头。
小胖绕了好半天才绕出来，感觉他这个气生了，但又没有完全生。
——
花园里的花草种类很多，盛开时是五颜六色的，不显得杂乱，反倒是千姿百态，生机勃勃，特别漂亮。
再配上时丞舀水浇花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曼妙，就更漂亮了。
“时丞。”
有人唤他，他应声回头，“嗯？”
见到本人，李彬更紧张了，藏在身后的手止不住乱扯，“或许……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当然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跟你介绍——”
“李彬。”时丞说，“我记得的。”
李彬的脸红了，“你……你还记得啊。”
时丞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花。”李彬偷偷瞄了眼时丞，又迅速转移到花朵上，“你喜欢花吗？”
时丞说：“大概吧。”
这句回答模棱两可的，李彬想问，又不想让时丞觉得自己在逼他分出是或者不是，也就越过了这个话题，“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人？可能我们会有一些共同话题。”
时丞道：“我喜欢哥哥。”
“……”李彬对周廷深并不了解，“除了周队长呢？”
时丞想了想，“我还喜欢跟哥哥一起去救援。”
“……”这贫瘠的喜好，深入挖掘是不可能了，李彬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主动提供目标，“你有没有喜欢的书？”
“书？”
“什么书都可以，只要是你喜欢的。”
时丞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李彬想起李大宝的提醒，不愿意勾起时丞不好的回忆，“那我们还是来聊聊周队长吧。”
——
周廷深过来的时候，他们俩正聊得开心，其他搜救队员寻找邪神无果，就聚在附近嗑瓜子，悠闲地看戏。
许知朗打趣他：“深哥，这要是再过来晚一点，你头上的帽子就得绿了。”
周廷深说：“我从来不戴帽子。”
柳苗苗说：“以后会戴的，由小时丞亲手为你加冕。”
周廷深瞪他，“我抽你信不信？”
他们嘿嘿笑着止了调侃，看向不远处，小花园，少年郎，一举一动都是青涩，一颦一笑都是真心。
本该令人感到误会的场景，全靠时丞的笑容，让他们读懂了这份和谐的源头——周廷深。
只有聊起周廷深的话题，时丞才会愿意开口。
许知朗感慨道：“小时丞是真心喜欢深哥啊。”
“可不是嘛。”柳苗苗也说，“其实我挺欣慰的，小时丞在基地里除了我们之外，就没个能说话的人了，现在终于可以交上朋友了，也是件好事啊。”
“朋友？”周廷深道，“朋友可不兴说一句话，就偷看对方一眼的。”
许知朗恍然大悟，“怪不得在活动楼里，他一直主动靠近小时丞，原来是想跟你抢人？”
周廷深说：“上一个这么想的人，现在还坐在轮椅上。”
柳苗苗道：“深哥你就不怕？”
周廷深无所畏惧，“他没有张许生那种龌龊心思，就当小丞交了个朋友，总跟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待在一起也不行。”
柳苗苗心梗道：“倒也不用捧一踩一。”
许知朗无法理解，“还是深哥豁达，换了我，肯定会着急死了。”
“换了你也不会。”曾程看得明白，“小时丞不是朝三暮四的那种人，更何况他跟深哥才确认关系没多久，热恋期的情侣看彼此才是西施，别的人一律东施。”
怎料周廷深却说：“还没有确认。”
“什么？！”几人震惊了，“还没有确认？！”
周廷深嫌弃道：“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就算是没有确认，你们也没机会。”
柳苗苗的思绪过于混乱，“不是……上次花园土墙出事的时候，你们俩不是都要接吻了，怎么可能还没确认关系？”
周廷深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接吻了？”
柳苗苗自觉说漏嘴，眼神飘忽不敢跟他对视，要命的是，其他队员也纷纷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周廷深反应过来，气得脑仁疼，“好家伙，原来是你们故意坏我好事？！”
柳苗苗试图挽回，“这、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还没确认关系？”
周廷深咬牙道，“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许知朗悟了，“所以你本来是打算先上船再买票，结果被我们打断了，船也没上，票也没补？”
周廷深想纠正他这个不恰当的比喻，又觉得纠正了也没什么意义，“没错。”
“那这就是深哥你的不对了。”路寅道，“仗着小时丞不会拒绝你，就总是占他便宜，还不跟他确定关系，就是渣男都没你这种渣法。”
周廷深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错过那个氛围，我就权当是默认了。”
路寅瞥见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几名男生，“小时丞不一定懂你的意思，还是找个机会补票吧，这次救回来的优秀年轻人可不少。”
周廷深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是丧尸打乱了世界原本的秩序，时丞会有多么抢手。
“等等，”许知朗惊道，“他们俩怎么还抱在一起了？！”
柳苗苗一看，“抱什么抱，是小时丞崴脚了！”
话音未落，周廷深已经冲了过去，护妻程度连他们都忍不住咂舌。
——
时丞对周围人的偷窥全然不知，一直在跟李彬聊周廷深。
“那次之后，发现匕首不好使，哥哥就给我换了三棱•刺刀，特别好用，我可以给你看看。”时丞摸向大腿的快拔刀套，然而上面只有一把匕首，“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哥哥怕我伤到自己，在回基地的时候就没收了。”
“没关系，我见过三棱•刺刀的图片，能猜到它有多好用。”李彬说，“之后呢？”
“之后哥哥就守着我，让我一个人解决了两只丧尸呢。”时丞迎着阳光的骄傲脸蛋，被晒出了些许薄汗。
李彬赞道：“那你真的很厉害啊。”
时丞笑道：“哥哥也是这么夸我的。”
李彬确实喜欢时丞，但他不是个傻子，时丞聊起周廷深就滔滔不绝的，脸上的笑意也没下去过，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时丞，你叫周队长哥哥，是因为你们是亲兄弟？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不是哦。”时丞验证了他的猜测，“我和哥哥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李彬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时丞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喜欢哥哥的关系吧？”
李彬自己提起的话题，即使难受也要接下去，就当是让自己彻底死心，“那你跟他告白了吗？”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告白。”时丞更茫然了，“哥哥说他也喜欢我，但是没有说要跟我在一起。”
李彬一愣，“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哥哥——为什么你一直在问我问题？”时丞不喜欢这种被质问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话题围绕着周廷深，他都不可能会回答。
“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不好意思，但我没有恶意。”李彬只是觉得这样的描述似曾相识，“时丞，你能告诉我，周队长有碰过你吗？”
在时丞不满的注视下，他也明白这话有些越线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担心你会吃亏。”
时丞说：“对象是哥哥，吃亏我也愿意。”
李彬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些年幼无依无靠、长大被人拐骗的单纯孩子，而时丞不谙世事的纯洁外表又正好附和他的猜测。
李彬不免着急，“时丞，你可能不明白这种事情的重要性，但是……但是周队长是明白的，他不应该这么不负责任……”
时丞皱眉，“你不要说哥哥的坏话。”
李彬没办法，“好吧，对不起。”
他的道歉很敷衍，时丞念及他帮过周廷深，也就作罢了。
李彬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懂得自我保护的重要性，“就算是我说错话了，但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舍得让他难过吗？”
今天的太阳很大，晒得时丞说不出的难受，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不会。”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李彬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你应该想要他开心，想给他一个名分，对不对？”
“对。”时丞一边说着，一边想找个阴凉的地方，然而正午的骄阳似火，花园里并没有可以容身的位置。
李彬松了口气，还好时丞不是听不进道理的那种人，“那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时丞说，“我这就去问哥哥愿不愿意给我名分。”
李彬：“……”
时丞说干就干，弯腰放下喷水壶，再直起身时，心脏倏然一窒，不知为何脑海里混乱一团，连眼前的花朵都变得重影了。
李彬怕他受伤，“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周队长不愿意给呢？”
时丞抬手想撑着树干，却撑了个空，“哥哥不……不会的……”
李彬发现他的异常，奇怪道：“时丞，你怎么了？”
“我……我的头好晕啊……”时丞身体失控，双腿一软就要摔倒。
“时丞！”李彬连忙扶住他，肌肤的触感从掌心里传来，“你身上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放开……别碰我……”时丞无力地想要推开他搂住自己的手，却推不开，异能也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使不出来，慌得他带上了哭腔，“哥哥……我要哥哥……”
“我……”李彬刚要开口，怀里的人就被夺走了。
“哥哥在这。”周廷深一把抱起时丞，温声道，“小丞别怕。”
时丞回到熟悉的怀抱，就不再挣扎了，“哥哥，我好热啊……”
李彬也顾不上其他了，“周队长，时丞好像在发烧。”
“我知道。”周廷深闻到了一股非常浓烈的香味，但他不确定这是花园里的味道，还是时丞身上的味道，“剩下的我会处理，你去忙吧。”
李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时丞对周廷深的完全依赖，还是算了，“好的。”
直到走出花园，周廷深才确定香味是从时丞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得令附近的Alpha守塔兵都红了脸。
时丞无意识地蹭了蹭周廷深的胸膛，像是备受煎熬，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哥哥，我好难受啊……”
周廷深加快了脚步，“乖，再忍忍，待会就不难受了。”
“哥哥要带我去哪里呀？”
“带你回房间——你进入分化了，不能再待在外面。”
“分化？是Omega吗？”时丞迷迷糊糊的耍无赖，“如果不是的话，我就不要分化了，哥哥。”
周廷深笑了，低头轻吻他的额头，“放心吧，这么香甜的味道，只属于我的Omeg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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