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什么?”温媛公主不明就里。
全福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小公主,心里的大石头又放了下去,并朝着公主行礼,“公主万安。”
“免了免了,你刚刚说你看见什么了?”温媛公主最爱听新鲜事儿了,不由得继续追问。
“没什么。”
“不对啊,我方才瞧见你是从藏书阁那儿出来的,藏书阁里有什么?”
公主的一再追问让全福有些招架不住,“奴才刚刚去拿书,在里面……里面看见了两只大老鼠,实在是太吓人了,奴才这才跑了出来。”
“有老鼠!这可就奇了,楚仪纯最是爱干净了,怎么可能会容忍有老鼠呢?”
“楚仪纯是谁?”
“藏书阁的管理者啊,所有书籍都归他看管,不过他这个人性子孤僻的很,冷得像冰块儿一样,对人更是爱答不理的。”全福想了想刚刚所见的情景,好像也并不孤僻啊,反而浪得很,紧接着他甩了甩脑袋,想将那些恶心人的画面从脑海里摘除掉。
公主很快就将这些事抛诸脑后,她现在最关心地是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太监,“上次一别,本公主都忘了问你名字,找了你好久,今日天气好出来散步,倒是叫我碰上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伺候的?”
全福告诉了她。
“原来你是御前伺候的小太监,怎么就病了呢,”温媛投来关切的目光,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但又考虑到于理不合,“不过也是,在皇兄面前做事,肯定会担惊受怕的,不如你到本公主这儿来吧!”
全福忽然眼前一亮,小公主心地善良人又随和,去公主跟前伺候不比去陛下那儿好吗,他心中暗自高兴,但又不敢太过表现出来,“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是要个小太监而已,皇兄怎会不依我呢!”温媛笑道,她现在恨不得赶紧将全福拐进她宫里。
勤政殿。
“不行。”慕翎合上书,脸色沉得可怕。
“为何不行,”小公主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急道:“不过就是个小太监罢了,皇兄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多了去了,何必在意这一个。”
“你一个人需要多少人伺候?你小小的宫里放的下这么多人?”慕翎心里闷闷的,这小太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讨人喜欢,就连他的小公主都想要他,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不想给。
“他夸我好看,说我做自己就很好,不需要在意他人的目光,我喜欢他,就想让他来伺候我。”
“夸你好看?”慕翎转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温媛,轻笑一声,“他居然还用花言巧语蛊惑公主,看来也不是正经太监,朕不罚他就已经格外开恩了。”
小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她听得出来皇兄是故意讽刺她,就是觉得自己胖,她生气了,脸颊气鼓鼓的,“皇兄你简直不可理喻!”
一旁的苏义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哎呦,公主殿下,可不能对陛下这么说话啊。”
这是皇兄第一次拒绝她的请求,往常不管她想要什么,皇兄都会给,一点儿都不会迟疑,现在偏偏连个小太监都舍不得给她了,“哼!皇兄最讨厌了!”
苏义腹议:公主这性子忒强了些,若是冲陛下撒撒娇,陛下也没什么不依的了。
温媛走后慕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彻底合上了书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全福的病还没有好?”
“好了吧,奴才今日还看见他去藏书阁拿书呢。”
“既然好了,为何不回来伺候?居然还跑去蛊惑朕的皇妹,宫里每月给他罚俸例银子,是让他躲懒的吗?这个小奴才也太无法无天了。”看来是他太过纵容了,竟让他敢连续好几天都不来伺候,他一定要重重地罚他。
“他现在在哪儿?”
“应当在太监所里休息。”
“他居然还敢休息,”慕翎一听更是气闷,宁可待在太监所里无所事事都不来他的寝殿,简直将宫里的规矩视若无睹,“去把他给朕叫来。”
***
全福正在练字,哪怕这些日子病了,他也没有一丝懈怠,生怕哪天陛下心血来潮要检查他练习的情况,他跟着字帖练,已经能把几个字写得有模有样了。
这份字帖还是施原给自己求来的,是藏书阁的管事写得,全福想起来,小公主说藏书阁的管事是那个楚仪纯,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的人怎么会作出那般有伤风化的事情来,文人不都是洁身自好的吗?虽然极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在想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但它还是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回荡,想他们在谋划些什么事情,是不是要害什么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全福啊,干嘛要想这些,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洗了一把脸,使得自己清醒些,他继续写着字,一笔一划地按照字帖上的来,他很喜欢这本册子,来来回回翻过许多遍,达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心里想着若是真有哪天能够做到这样的水准就好了。
刚写了一页字,就有人传话让他去勤政殿,他不知道此刻陛下找自己有何事,心里惴惴不安,但也不敢耽搁,收拾好东西就去了勤政殿。
一进殿门就低着头,然后跪在慕翎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若以前对陛下是敬慕与害怕之情,现在只剩下恐惧了,那日的情形还不能完全从自己脑海里剔除掉,生怕陛下这次叫自己来时说惩罚的事情的。
慕翎看他瑟缩得像只小鹌鹑一样,心里不悦,“头低那么低做什么,抬起来。”
全福攥紧了衣角,然后抬起头来。
已经有七八日不见了,小奴才的脸上都长出了许多肉,原先就清秀的面容越发好看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红,估计轻轻掐一掐都能掐出水来。
慕翎不禁笑了笑,“几日不见,你倒是圆润了不少,看来膳房把你养得不错啊。”
全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胖了,每天好吃的好喝的补着,又不需要干活,能不胖吗。
但被人这么说出来,让他觉得很羞愧。
“奴才前几日病了,奴才有陛下福泽庇佑,所以才养好了身体。”
慕翎很喜欢小奴才的恭维,翘起的嘴角一直没有下来过,“你倒是会说讨巧的话,虽然你病着,但也没忘了朕先前对你的惩罚吧。”
全福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兴师问罪,“没忘,奴才这些天不敢懈怠,一直在练习着,字……字有了一些长进。”
“你说的可不算,得朕说有长进了才能算是有长进,去拿来给朕瞧瞧。”
全福无奈,又回了太监所,在自己练的那些字中挑挑拣拣了许久才选出几张自己觉得很好看的字,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拿去给陛下。
“这便是你最近写得字?”慕翎展开纸张,来来回回地翻看着。
“嗯。”全福不安地点了点头。
字不说有多好看,但短短几日时间,比起以前来已经是好太多了,不过慕翎还是不满意,“怎么写得还是和狗啃的一样?”
又被羞.辱了。
全福的脸色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羞愧的红,无地自容的红,他就知道陛下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来。
“练字得有字帖才行,无字帖,光自己写写,能有什么长进,朕……”
“奴才有字帖的。”全福快人一步,打断了慕翎的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越往后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甚至不敢看陛下的眼睛。
一个小奴才哪里来的字帖,慕翎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些字,试图从中看出是出自哪位名家之作,但他失败了,于是道:“去拿来给朕瞧瞧。”
太监所离勤政殿还有少距离,全福来回走一趟都要气喘吁吁,他觉得陛下这是故意在折腾他,但他也没办法,除了能在背地里狠狠瞪那个可恶的陛下一眼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全福又把字帖拿了过来,心里期望陛下不要让他再跑一趟了。
一本小册子已经被全福翻得有些旧了。慕翎接过翻了几页,字迹行云流水、娟秀清雅,越翻越觉得这字眼熟,可不就是楚仪纯的手笔吗!这小奴才什么时候又认识他了。
于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册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奴才……奴才托一个小侍卫帮奴才找的。”全福含糊其辞着,他不想说得太过明白,害怕自己通过施原走后门的事情被陛下发现,这样无论是对施原还是对程侍卫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幸好陛下也没有再追问,只说:“这字不好,怪不得你练了半天也没有起色。”
“奴才觉得这字挺好看的。”全福看着自己珍惜的小册子被陛下随意地丢弃在一旁,心中有些心疼,不由得嘟囔了一声。
慕翎没想到小奴才还和自己顶嘴,端起茶杯的手猛地往下一磕,“你懂什么?字要写得苍劲有力才显气势才好看,哪有这般软弱无力的,照这个练下去,怎会练出一手好字。”
说着,慕翎站起身随手找了另一本小册子,翻都没有翻看直接丢到全福面前,“照着这个练。”
全福捡起来翻看了一眼,越看眉头就拧得越紧,字迹确实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但太过潦草,他都看不清字的笔画,全福不懂书法,只觉得这字一点都不好看,像鬼画符一般。
“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慕翎看他脸都皱巴到了一起。
全福努着嘴巴,把小册子放了下来,“这字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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